基安蒂很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千穗理和绘梨衣,看着鲜血流在地上,她又毫不犹豫地开了第二枪。
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流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在尖叫着,在哭喊着,现场乱成了一锅。
千穗理的身体很痛,不知道那颗子弹到底打中了她哪个部位,她感觉到自己在流血,但比起痛疼........意识不清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绘梨衣,把她护在怀里。
“别怕,妈妈会保护好你的。”她的冷汗滴落在绘梨衣的额头上。
绘梨衣瞪大了眼睛,她的声音太小了,淹没在人群的尖叫声里。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鲜血的热度。
赶来的景光利用车辆挡住了下一波的射击,他伏低身子,把千穗理和绘梨衣安全地送回车里,开车踩油门驶去离米花百货商店最近的医院。
他是在结束了与田中美子的谈话之后,从田中家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提醒——
他一边带上耳机,一边开车,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千穗理的定位是在米花百货商店,朝着这个定位开去。
耳机里传来了景光很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便知道了对方是谁。
贝尔摩德。
她顶着那张金发碧眼的脸在接近一无所知的千穗理和绘梨衣,景光听着耳机里传来了两人的聊天内容,油门踩得飞快。
刚到米花百货商店,他看见了穿着白裙子的千穗理笑眯眯地牵着绘梨衣的手,另外一只手还提着蛋糕。
红点一直在千穗理的身上晃荡着。
景光四处扫视着,很快便判断出了狙击手所在的位置,看着窗口探出枪口,朝着千穗理跑得飞快,但还是晚了一秒。
那颗子弹精准地打入了千穗理的胸口。
在第二发子弹打中她之前,景光成功把千穗理和绘梨衣从枪口下救出。
他一边开着车注意路况,一边看着千穗理的胸口处不停地溢出鲜血,瞳孔急剧地收缩着,神色越发难看,油门不由自主地踩到了最高。
“千穗理。”他轻轻地唤着妻子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他感到了满心的不安与恐惧。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
从未想过。
直至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灯亮起,景光才勉强地松了一口气,身体瘫软起来,坐在长椅上。
他看着沾着鲜血的绘梨衣,平复了下心情,说道:“绘梨衣,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绘梨衣的脸色依然十分苍白,眼神紧紧地盯着手术室门上那盏闪烁的红灯,没有说话。
她有千穗理护着,怎么可能会受伤。
“绘梨衣?”景光虽然也很担心千穗理,但目前也要带绘梨衣去处理伤口。
绘梨衣摇了摇头,张开嘴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转头看着景光,眼里的惊恐一览无余。
景光一想到千穗理和绘梨衣会有这样的遭遇均因组织的行为,那股愤怒又再次涌上心头,但看着绘梨衣无助的模样,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仍然紧闭着,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把手机递给了绘梨衣,这个时候才看到了自己的手上都是凝固的血迹,意识到是千穗理的血之后,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微微下垂。
“绘梨衣,你有没有受伤?”景光问道,他的声音沙哑。
绘梨衣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西装和衬衣都是血,想到了在第二发子弹射向千穗理的时候,是他朝着他们奔来。
因为一时之间说不了话,她拿着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
【爸爸,我只是一些擦伤,没有大碍的,我等妈妈的手术结束就去处理伤口。】
千穗理的手术没有做完,她不会放心离开的。
景光也的确不放心千穗理,见绘梨衣这么说,他不再多说什么,父女二人守在手术室门外,等着手术结束。
片刻后,安静的医院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正是山本。
黑发男人的西装外套破了一个口子,脸上还沾着一些鲜血,他站在景光和绘梨衣面前,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轻叹一声。
他接到艾米丽的警报之后,赶过去现场,艾米丽和其他下属均被组织杀害。
阿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报复。
因为组织已经穷途末路了。
阿武虽然也很担心千穗理,但看着手臂上、小腿上都是擦伤的绘梨衣,俯身蹲在她面前,声音温和地问道:“绘梨衣,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毕竟是小孩子,伤口处理不好就容易发炎。
绘梨衣摇了摇头,她用着景光的手机在备忘录打字——
她这个行为落在阿武的眼里,他挑了挑眉,不管怎么样,父女二人的感情变好也是一件好事。
【我不去,等妈妈手术结束之后再说。】
阿武蹙着眉,“绘梨衣.......”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了。
绘梨衣是个普通孩子,哪里有经历过什么枪战等那么危险的事情.......
【嗯,我暂时说不了话。】
绘梨衣虽然一开始对此感到惊慌,但一想自己和妈妈能够在这场事故中活下来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很快接受了自己暂时说不了话的事实。
闻言,阿武心疼地摸了摸绘梨衣的头,耐心地劝说道:“绘梨衣,你处理好伤口,妈妈才会放心。”
景光这个时候也开了口,他一个人实在抽不了身,千穗理没有从手术室出来,自己很难安心。
“绘梨衣,去吧,你处理完伤口,说不定妈妈也做完手术了。”
阿武看了景光一眼,能感受到他在绘梨衣面前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二话不说抱起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她,“走,舅舅带你去处理伤口。”
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留一些独处的空间给诸伏,阿武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暗想到。
景光一直都很抱歉。
明明他不想把千穗理和绘梨衣扯进与组织有关的事情中。
他明白,有的时候事与愿违,有的时候意外会比明天更早的到来。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是零。
景光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zero。”他从病房里出来,回拨了零的电话。
他看着插着管子的千穗理,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自责、内疚、心疼席卷而来,还有因可能失去她所带来的恐惧。
“hiro,你和千穗理有没有事?”做着手磨咖啡的零一边笑着给客人递上,随后脱下了围裙,走出了门口问道。
如今是自媒体时代,米花百货商店发生了枪击事件一下子便传得满天飞。
零在混乱的视频中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成为射击目标的千穗理和绘梨衣,第一枪子弹打中了千穗理,鲜血飞溅的那一刻,引得路人都在尖叫地四处散开。
他看向了伊吕波寿司店,知道厨师胁田兼则,也就是朗姆已经很久没有来上班了。
与组织存在利益链的官员已经纷纷落马,现在藏在背后的大鱼也终于浮上了水面。
景光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更加平静,避免把恐慌与不安传达给零,“千穗理刚做完手术,绘梨衣.......”
他沉吟了片刻,“绘梨衣因为这场事故暂时说不出话。”
他费尽心思保护的乌托邦被组织毁了。
闻言,零在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千穗理和绘梨衣对于景光的重要性。
家人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们可以为了国家的安全牺牲自我,但并不想把家人牵扯进来。
阿武带着绘梨衣回来的时候,景光正好回复完自己的上司,他蹲在了脸上带着白色创口贴的绘梨衣面前,“爸爸有点事要先走,你和舅舅在这里守着妈妈,可不可以?”
直至现在,因为是在绘梨衣面前,是他的千穗理生下的孩子面前,他仍然保持了冷静,依然十分温柔。
绘梨衣神色一顿,与景光对视着,看着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眸,突然想起,在他没有回来的那段时间里,千穗理有时候也会看着自己的眼睛发呆。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自己的眼睛与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知道景光的工作特殊性........在这个时候她的妈妈会怎么做?会有什么反应?
妈妈虽然手术做完,但她并不想自己的父亲离开自己,即使有舅舅陪着。
是的,不知不觉,绘梨衣已经接受了景光成为自己的父亲。
她的手机早在混乱中丢失。
景光意识到她想说话,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绘梨衣在备忘录上打字。
【好,我和妈妈等你回家。】她举起手机给景光看。
这也是千穗理会做的事情。
景光第一次摸了摸绘梨衣的头,动作轻柔,之后他看着阿武,话都还没有说出来,阿武便知道他想说什么。
“诸伏,我会照顾好千穗理和绘梨衣的,你放心。”
米花百货商店发生了枪击事件,身为公安的诸伏要回去参与调查,更何况,这次枪击事件的目标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阿武和负责千穗理的手术的医生聊了一下关于她的术后情况,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便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剩下的时间只要她醒过来就好。
此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人是京子。
“山本君,千穗理和绘梨衣现在是在哪里的医院?我和小花打算来看她们。”京子和黑川考虑到阿武一个人可能分不开身照顾千穗理和绘梨衣,于是他们便打算来帮忙。
山本坐在绘梨衣身边,看着担忧都写在脸上的小孩,身上的衣服还沾着凝固的血迹,“笹川,我们在米花医院。”
“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