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在艾拉汗湿的脸上,只带来一阵战栗。
祖孙三人站在庄园主楼花园的阴影里,目送着奥菲莉亚纤细的身影穿过小径,奔向庄园大门的方向。
艾拉手腕上的镯子仍然散发着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没有因为奥菲莉亚的离开而减弱分毫,她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透明玻璃罐里的虫子,一举一动都在审视之下,只是预想中的净化并未降临。
艾拉明白自己正在被监视,只要她这个异端不主动作死,那位秩序之神似乎暂时默许了她的存在?
“现在怎么办?”
芬恩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目光扫过周遭看似宁静的花园,“灌木丛能躲藏恶魔的猎杀吗?”
老费舍尔扫视着主楼,回道:“我们不能直接躲在花园,最好是前往鬼房的下一层躲藏,亡灵猎杀的范围虽然是整个庄园,但每次猎杀的核心游荡区域,是在鬼房所在的那一层,及其上下临近的空间。”
他话音稍顿,快速解释着亡灵游荡的规则。
“除了怨灵会死锁目标外,其他类型的亡灵在猎杀时都会这样游荡,范围取决于房屋的大小。像蔷薇庄园这样庞大的建筑,鬼房又在顶楼深处,即使是速度快的亡灵,一次猎杀也很难有机会直接下到一楼。关键点在于下一次猎杀,会从它游荡停止的位置开始。而且无论什么类型的亡灵,在游荡时都会发出独特的声响。”
“脚步声、摩擦声、低语,都是我们判断它位置的关键,如果离得太远,我们很难确定它到底发起了几次猎杀。”
艾拉心中飞快盘算着,“所以我们现在回到鬼房的下一层,找个房间躲起来,就能听到它游荡的声音?然后等它猎杀结束后,我们再下一层楼躲避?一层层往下撤?”
“是这样的,艾拉。”
老费舍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利用建筑结构周旋,拖延时间等待支援,而且四项证据的诡异情况前所未有,我们或许能通过观察它的猎杀模式、游荡习惯,甚至声音特征,来推测这额外的证据到底意味着什么。”
“听起来还是很危险。”艾拉忍不住道。
“是很危险。”老费舍尔坦然说道,脸上却没有太多惧色,“有时候依靠猎杀和游荡的特征来判断亡灵类型,正是资深渡灵人在绝境中摸索出的方法。了解你的敌人,同样是生存的关键。”
兄妹二人下意识对视,难免紧张万分,理解了规则,就有了周旋的可能。
几人不再犹豫,借着花园灌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回主楼内部,目标明确地前往鬼房的下一层走去。
三楼走廊比顶楼更加昏暗,弥漫着一股木质家具潮湿的气味,他们选择了一个位于走廊尽头,堆满杂物的小储物间作为躲避地点。
老费舍尔轻轻关上厚重的木门,插上老旧的插销,尽管他知道这脆弱的屏障在邪恶面前形同虚设,至少有阻挡比没有的好。
狭小的空间里,三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下蹲,每人手中都紧握着圣木与火柴。
压抑的气氛下,每一次微小的声响都足以让他们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恐惧如同浓雾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艾拉的思绪繁杂,忍不住再次开口轻问:“祖父,渡灵人的职业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我们只有这些逃命躲藏手段?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奥菲莉亚小姐那样直接净化它们?从而学习一些对抗方法,我们也被正神认可了不是吗?”
老费舍尔靠在墙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兄妹二人只听到一声苦涩的轻笑。
“孩子,问题就在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疲惫,“资深的渡灵人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后,确实摸索出了一些技巧。他们能利用亡灵猎杀的时间限制和游荡规律,在建筑里与它兜圈子,这就是所谓的溜鬼。但这些都是用无数生命换来的经验,没有几个渡灵人敢轻易尝试,躲藏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也是教会更提倡的安全做法。”
老费舍尔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至于净化,那是教会神职人员的核心能力,渡灵人不被允许掌握太多这方面的知识,这是一种抑制手段。”
“抑制?”芬恩不解地低声问。
“是的,抑制。”
老费舍尔叹道:“渡灵人是与黑暗邪恶作伴的职业,我们时刻行走在深渊边缘。被玷污、被侵蚀、被诅咒,这是大多数渡灵人无法逃脱的命运,想想笔记上的亵渎文字,那些能扭曲理智的感官冲击,如果我们掌握了太多净化之力,甚至更深层的教会秘术,谁能保证在黑暗侵蚀下,在绝望和力量的诱惑面前,一个强大的渡灵人不会堕落?不会反过来利用这些知识,创造更可怕的黑暗?甚至躲开正神的注视?”
艾拉的心猛地一跳!
等等,学得多就能躲过正神的注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念头升起的刹那,她的手腕猛地传来清晰的刺痛感!那股无所不在的凝视骤然加强,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入了她的意识。
艾拉瞬间汗流浃背,立刻强行掐断所有念头,在心底疯狂为自己辩解。
只是惊讶,惊讶!单纯惊讶祖父说的话!
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
她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变得空白,只留下最表面的震惊。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那绝不是人类的脚步声,更像是多足的、粘稠的东西在爬动?
声音黏腻而湿滑,仿佛无数吸盘在吸吮着木质地板,其间还夹杂着骨骼错位般的轻响和某种腐蚀性的嗤嗤声。声音刺激着神经末梢,带来一种生理性的强烈不适和源自本能的恐惧。
艾拉此时也顾不了太多,恐惧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几乎要蜷缩起来。
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制造这样的声响?
芬恩也在疑惑这个问题,“祖父,恶魔到底长什么样?”
老费舍尔的声音尽量在压低,“恶魔的形态不可窥视,若非信仰极其纯正、拥有特殊庇护或能力之人,哪怕只看一眼它的真实形态,都足以让心智瞬间崩溃,陷入永恒的疯狂。因此记载中,它们的形态往往极其特殊、扭曲,难以用常理形容,充满亵渎。不像其他亡灵,无论多么可怖,它们的根源终究是人。”
“现在,我们要保持绝对安静,声音和光源,会让它更快地锁定我们。”
艾拉在恐惧中强压思绪,她感到很不对劲。
除了恶魔,其他亡灵根源上是人,恶魔因为靠近邪恶,所以没办法以人类形态现身?但是它在爬行对吧!
恶魔模仿了类生物的东西?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还是为了回应召唤者的认知?
那些被黑暗玷污的亡灵,是否还残留着某些生前的习性?因为它们能被声音和光吸引,厉害的渡灵人甚至能溜鬼……这是否意味着,即使是纯粹的邪恶,它们都在试图学习人类习性,或者保留?
这种设定是为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然而就在她思绪翻飞之际,意识海中那个冰冷秩序的存在投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压迫,仿佛带上了一丝温和?或者说是肯定?
这个感知让艾拉瞬间毛骨悚然,比听到恶魔的爬行声更甚。
托尔冯德,祂真的在窥探她的意识?
连她的胡思乱想都能感知到?甚至还对此有所反应?
没等艾拉得到结论,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变得更清晰了,而且似乎是从楼梯口传来的!
在艾拉的视线里,芬恩的突然身体一僵,他眼神开始涣散,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迷茫神色,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他想要站起来去开门!
老费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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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疾手快,死死按住芬恩的肩膀,同时毫不犹豫地、清晰地低声念诵起奥菲莉亚使用过的庇护祷文。
“行走于光中的至高者,秩序与生命的守护者托尔冯德啊!请垂下您仁慈的视线……”
祷文的力量注入芬恩混乱的意识,他猛地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清明,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脸上满是后怕。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忍不住想要去开门。”芬恩解释说。
艾拉看得心惊肉跳。
一方面惊讶恶魔会迷惑人的心智,另一方面惊讶祖父刚刚的行为……
不是,还能这样操作的?
教会虽然限制渡灵人学习净化,但这种基础的、用于稳固心神抵御诱惑的祷文,似乎是可以用的?这算不算钻了教会的空子?
还是说他们不能学,但是祖父还是用了?
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黏腻多足的爬行声已经到了楼梯口,并且开始向三楼走廊移动,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老费舍尔果断擦亮了火柴,火苗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他凝重的脸,他已经准备点燃圣木,为他们争取逃生时间了。
然而,就在圣木即将被点燃的瞬间,令人窒息的爬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空间。
猎杀时间突然结束了。
老费舍尔立刻吹熄了火柴,“快,它的猎杀停止了,位置应该就在三楼走廊,我们必须在它下一次猎杀开始前下到二楼!”
说完,他猛地拉开储物间的门,却在两人起身时回头告诫。
“孩子们,无论亡灵是什么类型,被它猎杀力量污染过的区域,在我们渡灵人的感知里都会变得极其扭曲,出了门你们必须坚定自己的信念,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记住那只是黑暗的幻象。”
艾拉和芬恩用力点头,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紧随老费舍尔踏入了走廊。
眼前的景象,却让兄妹二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走廊里,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墙壁上长满了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地毯上冒出了粘稠的黑色触手,在脚下微微起伏,空气中腐败甜腥的气味,让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种混乱、仿佛来自深渊底层的嗡鸣,正在试图撕扯所有人的理智。
艾拉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意识仿佛要被撕裂。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镯子猛地传来一阵凉意,强行将她的意识从崩溃边缘拽了回来。
艾拉如梦初醒,这份帮助让她在感激中有了点纠结。
神赐的镯子果然不一般,托尔冯德真是无处不在……
芬恩闷哼一声,可怖的景象使他的身体晃了晃;老费舍尔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显然早已习惯这种扭曲。
就在这令人疯狂的景象中,祖孙三人竟不约而同地、低低地念诵起了同一段祷文。
“行走于光中的至高者,秩序与生命的守护者托尔冯德啊!请垂下您仁慈的视线……”
艾拉只觉得这一幕荒诞又滑稽。
她不知道祖父和哥哥是出于虔诚还是求生本能,而她纯粹是发现这招好使,想“偷”过来。
不,这怎么能叫偷呢,她都戴上镯子了,托尔冯德如果真不愿意渡灵人用这个方法脱险,恐怕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她。
正神不愧是正神,还是太大方了!
祷文的力量像一层结界,勉强抵御着疯狂的侵蚀,三人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沿着扭曲的走廊向楼梯口移动。终于,他们摸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冰冷的触感在扭曲的感知中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真实。
就在他们的脚刚刚踏上二楼地面的瞬间,熟悉的粘稠爬行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响了起来!
恶魔的猎杀又开始了!
等等,这次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