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演讲稿？
她这种拥有豆腐渣成绩的学生也能跟演讲稿挂上钩？那不是好学生才有的标配嘛？比如像许昼宣这种，年级里有名的大学霸。
林小满在韩欣身边空位置坐下来，正儿八经问：“姐姐，你确定没有搞错吧？我发什么言呐？
韩欣一脸疑惑收起桌上作业本，转头回着：“就是今天动员大会上你要去发言啊？你不会忘记了吧？”
林小满确实不记得有这回事，不是她忘记了，是她本来就没有摄入脑子，这件事压根不在她现在的记忆范畴内。
按道理来说，她是手握剧本的。
每次只要许昼宣一死，她就会带着记忆重生回来。
但是许昼宣却没有，他还是那个生活轨迹一切如常的好学生许昼宣。没有之前的记忆，甚至和她之间积累起来的那一星半点的感情也都会回到原始状态。
现在，她也像许昼宣一样记忆被清空了，不记得一些事情，还是说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你真忘记了？”韩欣拉着她说。
“啊？”林小满回过神。
“哎……”韩欣叹气，“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一准忘记了。你呀，真是对学校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真不知道你毕业了之后要去干什么。”
林小满尴尬笑了一下，说了个不像样子的理由：“成绩好不好跟工作也不是那么绝对挂钩的呀。”
“是是是，”韩欣笑她，“你这全当是来给复读班的同学来陪考了。”
林小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姨的要求，让她来再复习一年她就来了。信了姨姨的话，说她年龄还小，这个年纪不上学还能干什么，万一最后开窍也一匹黑马了呢。
她就又来鬼混一年。
姨姨真是高估她，她是不是黑马，从小到大的成绩显然已经摆在那儿，没有什么意外好说的了。
“你别在我这儿瞎溜达了，赶紧回去准备下，这还有两堂课的时间呢，也够你胡诌一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语文作文出来了。”韩欣推搡着林小满站起来往教室里边方向去。
“诶我……！”林小满头都是大的，本来还想着韩欣也许能给她点像模像样的作文意见呢。
事实证明，林小满确实不是一块学习的料。
新拿出来的草稿纸上只写了尊敬的校领导和亲爱的同学们这几个字。没一会儿思绪就飘到九霄云外去，全都用来想她为什么不知道有上台发言这件事。
以前动员大会就只有好学生上去发言，比如许昼宣就上去过几次。之前她重生回来时候也不是都有动员大会的，当然，也不是每次都是许昼宣上去发言。
这次，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她这种差生小喽啰？
也太奇怪了。
林小满硬生生磨到了大课间，动员大会要开始，她还是没有整出来一篇像样的草稿。哪怕是大纲提点都没有一二，打定主意一会儿就随便发挥。
反正左右不过是社会主义接班人那几句新时代的话，她就是再笨，耳朵也听起茧子能说出个那么一两句。
操场上站满了人，林小满本来想和韩欣一起去，没看见她人就一个人先来了。她站到自己的班级区，站在举牌的同学身后。
“我来举吧，一会儿我要发言。”
许昼宣声音从正前方传过来，林小满闻声抬头，不再去踢脚下毫无生命力的草坪，规规矩矩站在原地。
举牌的孟同学饶有兴趣笑了一下转身跟她也搭着话：“诶林同学今天也要上去发言，你快往前站，跟许同学站在一起得了。”
话题轻而易举就到了林小满身上，她没想到会发展成这种局面，下一秒直接被孟庭玉向前拽，就这么水灵灵站到了许昼宣身后。
孟庭玉人小劲儿却不小，她差点要扑到许昼宣身上去，还好只是前手肘轻轻碰到她一下。对上许昼宣回转的视线，林小满额前的发丝随着动作落下来，她抿着嘴瞄了一眼人就赶紧往后退一步，又拉开些距离。
“今天是许学霸举班牌啊！”殷子怡声音在一众吵闹声中尤为明显。
孟庭玉略显激动：“是啊，许学霸不是也要上台发言吗！”
“也？”殷子怡上下扫了一眼前面站着的林小满，冷笑一声，“有些人真是心里没点b数，一点都不害臊。”
“差生代表也是代表啊。”张然不咸不淡接上话，给殷子怡捧了个场。
殷子怡更觉得好笑了：“不仅是差生，还是个小偷呢。”
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不小。
林小满站在前面位置听见了，那站在她前面的许昼宣呢？是不是也听见了，他又会怎么去想她……
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还是为0的状态。
少年人身上好闻的味道钻入鼻息，瞬间让她想到了经过她手上的那张纸巾，又或许是身后那些难听的话。做作，又不切实际。
“以前都是优秀学生做代表，今年我们换了一种更新颖的形式也请到了成绩落后一点的，还是复读班的林同学给大家做演讲发言。”校长站在讲台上摸了一把头顶上没剩下多少的头发，带头鼓掌。
“下面让我们请林小满林同学给大家说话。”声音从话筒里清晰传出来。
殷子怡：“嘁~这样的有什么好鼓掌的。”
林小满从许昼宣身后出来，朝着发言台上一步步去，身后又响起殷子怡的声音：
“我给你说啊，我今天还看见她……”
林小满放慢脚步，也渐渐听不到殷子怡在说什么，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又是不是本班上的同学。
殷子怡长的漂亮，外班人见了都不讨厌跟她说上几句话。她人是骄纵跋扈了点，但是情商并不低，待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
林小满是不喜欢，可能是这就是所谓的富人原则吧。大多时候挺伤人自尊的，不过越是弱肉强食的地方，人们关于面子的弹性伸缩力度越是大。
林小满上台阶的脚步有点软，本来还没有多紧张，等站在万众瞩目的台上就发现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回事。再加上出了这么个小插曲，她都不敢去看最前面站着的许昼宣。
就在她面前，她往正前方一看就能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姿，鹤然立于人群中。
她紧紧握着话筒，指尖摩擦两下，手腕就更抖了。往上抬了下话筒，想张口，一口气刚提到嗓子眼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昼宣看向她。
他在看她。
林小满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清晰的认知。
也许不是因为许昼宣看过来的缘故，现在这场面可以说是几乎整个高三年级师生都在看她。林小满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身体里积攒的勇气如漏气球般不停往外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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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轻轻的哗然声响起，林小满头垂得更低，脑子里飞快在转她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归还话筒下去，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又是一阵骚动。
不同于刚刚的哗然，好多声疑惑汇聚在一起，语调上扬。
林小满一抬头，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见许昼宣从右边一路朝着台子上她的方向跑过来。身后披着朝阳，晨光也粘在他脚步上。
耀眼。
许昼宣笑了一下，在她与他目光对视上的那一秒里。
她应当是没有看错。
许昼宣站到她身边来，简单大方试了下手里的话筒音，便引得台下一众女生们的骚动，不是花痴的也能跟着唏嘘上几声。
“testtest！”
啊啊啊——！！！
许昼宣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台下渐渐恢复安静，一个个还真是像他带出来的兵。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三（21）班的许昼宣，这位是我同班上的林小满同学，今天由我俩上台给大家做发言。”
林小满惊呆了，不可置信看着许昼宣。在接收到那道温热目光的暗示后，跟着向台下打了个不太顺溜的招呼。
许昼宣将对折过一道的纸张递过去，没等林小满主动接就直接塞进她手心里。
“照着这个上面念，”许昼宣往她身边站了站小声说，“我们一人一段。”
林小满迅速打开，许昼宣已经开始念了，经过话筒扩散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操场上。
温暖有力的声音渐渐浸入心扉，林小满目光渐渐凝聚在手上那张A4纸上，去追寻许昼宣念出口的一字一句。
跟上他的步伐。
许昼宣念完一段，微微侧过身来看她，连同他身上那股阳光自信也一并送过来。
很快，林小满目光又回到纸上，重新举起话筒开始字字句句念出来，目光时不时向下面一排排学生扫过去，渐渐从容起来。
骄阳又盛了些许，照出林小满额头上浅浅一层细密的汗，她握着话筒的手心也滑滑的。这次不是因为紧张，也没有焦虑。反而，很安心。
她身边站着许昼宣，就这一刻，没来由的平静。
“我相信六月的风会温柔吹拂过我们每个同学的脸庞，人生满意的答卷也会在这一刻绽放万千光芒。不要害怕彷徨，也允许短暂迷茫，但请记住未来还需砥砺前行。把笔握得更紧一点，把腰杆挺得更直一点……”
“最后，让我们一起喊出……”
念最后一段，许昼宣也加入进来，她们在高台瞩目间对视一眼。
许昼宣：“全力以赴，高考加油！我们，顶峰相见！”
林小满余光不自觉向一旁瞥，看许昼宣要颔首鞠躬，她忙跟着同步做动作。
校长乐呵呵再次走上来，很满意这次发言，台下掌声一片。他又站在两人面前继续说话，做着最后总结。
许昼宣和林小满站在后边，自觉往后退出好大一截距离。
她还想去看他，又不敢，只期盼着快点结束。
许昼宣坦然伸手帮她关掉话筒按钮，林小满刚一抬头就听见刚才话筒里那道好听的男声，不过小了很多倍，此刻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听说你偷盗我芳心了。”许昼宣阖下眼，好大一片鸦羽落下来。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