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莉恩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能给我倒一杯水吗？”
如果换做是在古堡里，伊兰一定早早守候在旁边，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就把水递过来了。
想到这，沈莉恩不禁想要叹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有叹出去，杯子就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温度刚刚好。
沈莉恩的目光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这个木头居然还会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何重不在意她的视线，只是把杯子又往前面递了递，示意她接过去，“水。”
“我也很想接过来，但是我没有什么力气，”沈莉恩闭上眼睛，无语地提议，“不然直接泼在我的脸上吧，就当我喝了。”
说这几句话就浪费了沈莉恩大半的体力，说完之后她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喘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怎么看起来和那时候的陆疾似的，沈莉恩疑心自己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身前传来脚步声，沈莉恩心想对方肯定要走开了，毕竟这位客人从最开始就表露出了对她的不喜。
这真是很难得出现的情况。
然而紧接着床边的位置塌陷，一只有力的手贴着她的上半身将她扶了起来。
沈莉恩唰地睁开双眼，视线顺着对方健壮的胸膛上移至他的脸上。
“喝水。”依旧言简意赅，只不过这次杯子都递到了她的嘴边。
“如果夫人觉得还是不行，那我只能找人代劳了。”
其实本来找人代劳也是可以的，管理者的城堡内侍者也不少，但是何重未曾见到过一个女性，想到沈莉恩麻烦的要求与性格，最终他只能自己来做。
“谢谢你，何先生。”沈莉恩喝了大半杯水，心满意足地抿了下嘴唇，水光衬得她的嘴唇越发鲜艳。
喂完水之后，何重就松开手让沈莉恩躺了回去，“你之前说得味道难闻，说的是什么味道？”
提到这个，沈莉恩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你没闻到吗，不过现在好像消失了。”
沈莉恩看向他，表情有些古怪，“一股陈旧的血腥味。”
沈莉恩的话让何重皱眉，“这里有血腥味？”
“嗯，而且是大量的血腥味，”沈莉恩想了想，“也许让你带我来这里是个错误，不如我们现在离开吧。”
何重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神经也随之跳动了下，“暂时不能了。”
楼底下，那些所谓的侍者与守卫全都仰着头，用一模一样的麻木表情的姿势望着他们的方向。而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却都表现得很正常。
“怎么了？”沈莉恩眨眨眼睛，“我也想去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何重不动声色地关上窗户。
“如果连你都没有发现问题，那看来确实有些棘手。”沈莉恩轻声咳了咳，“你和那位见过面了吧，他是怎么说的？”
何重转头看向沈莉恩，沉默片刻后告诉了她。
沈莉恩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的意思是，陆疾和恶魔做了交易？”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话还有待确认……”
“不，他说的是对的。”
她早该想到的，除了恶魔，没有什么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何重静静地看着沈莉恩，即便对方神情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这份平静底下的暗潮汹涌。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对方有些难过。
“……其实他会和恶魔做交易也不奇怪。”沈莉恩喃喃道。
她闭上眼睛，“我心脏有点不舒服，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是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何重冷冷回答。
“你是医生我都不敢让你检查。”沈莉恩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沈莉恩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何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她在想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侍者敲响了房门，“客人，管理者大人说您可以过去了……以及夫人。”
侍者稍微转动了些身子，“夫人您已经醒了。”
何重回头，就见沈莉恩坐在床上，眼睛里有几缕红血丝。
“嗯，”沈莉恩点头，“我还要收拾下，麻烦他稍等。”
侍者依旧麻木，“好的，夫人。”
房门重新关上，沈莉恩轻轻叹气，“感觉像个假人一样，要不你去试试？”
“不用试，都是傀儡。”何重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沈莉恩也不意外，只是撑着下巴说，“看来这个世上的变态不止陆疾一个。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何重没有回答她这种无聊且无意义的问题，但接下来更让他头疼的是，沈莉恩一定要换一件干净得体的衣服，而她自己又虚弱地不想动。
五分钟之后，客房的门打开，侍者转向门的位置，“客人们……”
他的声音停滞，因为门内的情形和五分钟之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这位先生的脸比之前沉了不少。
“麻烦给我一套女士的衣裙。”何重盯着侍者，“尽快。”
侍者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他低着头离开，没一会儿又捧着一套衣服回来。
拿到衣裙的何重没有一句谢谢，砰的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
“太感谢你了。”沈莉恩礼貌地说。
何重轻嗤一声，拿着衣裙又看了看，在妥协和强硬之间犹豫。
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沈莉恩已经背对着他坐了，“谢谢，辛苦你了。”
“……”何重还是妥协了。
他克制着自己的视线没有移动，快速地给她换了衣服，裙子腰部有两条粉色的丝带垂在两侧。
沈莉恩又说，“几个蝴蝶结可以吗？”
“不会，”何重吐出这两个字，“夫人，需要我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不是你的佣人，更不是你的管家。”
沈莉恩扭过头看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好像确实比你好得多。”
何重听明白了，眼眸沉下了下来，“我和他们……”
“哎，别说这些了，吵得我头疼。”沈莉恩慢吞吞地下了床。
看到对方显得有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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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的脚步，何重没有继续说下去。
再次打开房门，侍者依旧站在门外。
“可以走了。”何重对他说。
侍者带着他们二人七拐八拐最终走到了一间空旷的会客厅，这间会客厅与之前何重见到的那个不太一样。
沈莉恩的鼻子动了动，小声对何重说，“这里的味道最难闻。”
何重的脸上添了一抹凝重，看了眼沈莉恩，“离我近一些。”
“已经很近了。”沈莉恩朝他靠近半步，想了想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认真地抬头问，“这回够了吗？”
如果发生危险，希望对方不要把她甩开。沈莉恩心想。
没等何重回答，那边已经传来脚步声。
管理者换了一身衣服，依旧雪白，但是上面增添了金色的纹路，似乎还闪烁着一点金光，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还有一枚金色的巴掌大小的十字架。
“夫人，很高兴看到您已经醒来了。”管理者朝她微微欠身，“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
沈莉恩的眉头动了动，迎着管理者暗含期待的目光，问，“我们见过吗？”
管理者微微一笑，“只见过一面，夫人忘记了也是正常。”
“那就很奇怪了，”沈莉恩却摇了摇头，“我见的人不多，这样好看的人我不会没有印象。”
何重垂眸扫了眼沈莉恩。有时他会奇怪，她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
“我确实很难让人记住。”管理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两个人先坐下。
“夫人的问题与恶魔有关，我的能力有限无法与那位恶魔对抗，不过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暂时维持身体状况的稳定。”管理者缓缓说道。
“需要怎么做？”何重问。
管理者将自己手中的十字架递给她，“将这个佩戴在身上，恶魔便会知晓，它可以暂时保证夫人不受恶魔的侵扰，但是恶魔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它可能会伪装成任何人诱惑夫人摘下，夫人要绝对小心，一但摘下，您的身体会恢复到现在甚至是更差的状态。”
管理者看着她，双眼含着担忧，“这是有风险的，夫人可以考虑，要不要冒这个险，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沈莉恩的目光看向这枚金色的十字架，她抿了抿唇，“这个大小，戴在哪里都不好看。”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管理者笑了声，“也许您可以当作胸针？”
“做胸针也不好看啊，”沈莉恩撑着头，又叹了口气，“算了，也不能对您要求太多。”
她伸手接了过去管理者的东西放在手心里。
“既然夫人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管理者微笑，“两位要不要用些餐，我已经侍者准备了。”
“好呀，”沈莉恩最先响应，“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管理者站了起来，长袍曳地，看起来神圣又高洁，“请跟我来。”
何重站起来，看着没动的沈莉恩朝她伸出了手，于是，柔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谢谢。”
沈莉恩朝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