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星火燎原,又惧渐行渐远。——《台风天的故事》]
地铁行驶的轰鸣声嘈杂喧嚣,殊漓盯着自己抓扶手的袖口那根垂下的线头,随着车厢的晃动左摇右摆,恰如她此刻忐忑的心。
果然还是被程风止发现了……他现在,是在生气,还是觉得她别扭又麻烦?
“从老兵早点铺开始就跟着了?”
“嗯。”殊漓手抓把手更紧了些,吞了口唾沫,喉咙发紧。
“点了碗牛肉汤面,筷子把面搅成一团,结果就吃了两根香菜?”
“嗯……”殊漓害臊极了,怎么连这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俯下身,离她更近了些,好闻的咖啡香向她笼罩:
“因为你害怕低头吃饭时,把我跟丢?”
完全正确。
“哥哥对不起……”
道歉的话音刚落,抬头撞进他垂落的视线里,车顶的灯光落在他如鸦般的睫羽上,那副表情,分明盛满了明晃晃的笑意。
生气从何说起……
殊漓的耳根“轰”地烧了起来,像好不容易抓住只大萤火虫的猫突然发现那只是激光笔的亮点,攥着袖口的线头愤愤道: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看见我了,干嘛不早点跟我说!”
害她白担惊受怕拍谍战片一样在那自导自演半天。
“嗯……毕竟我也没想到。”程风止眯了眯眼,手指懒洋洋、却毫不避讳地指向自己:“政府投资千万的菊花展,在有些人眼里还没一个小糊咖的话剧有魅力。”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自恋。
殊漓被他堵到语塞,只能低下头泄愤似地用力捻着袖口那根顽固的线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的窘迫全都碾碎。
程风止的声音再度从头顶传来:
“你票买了没?”
“还没有。”殊漓解释:“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演哪场话剧,所以才会跟、跟踪你……”
“那别破费了,线上好位置卖光了,线下要排老长的队。”
修长的手指夹出一张纸片,像变魔术般,轻晃到她面前:
[11月19日14:00帝都大剧院《凯恩号哗变记》2排15座]
[VIP家属票]
正是她昨天没看全的那张。
“喏,拿着。”
塞进她手心的动作恰到好处,看似随意,又坚定到不容拒绝。
“别弄丢了。”殊漓抬眼看他时,程风止正朝角落里刚出现的空位抬起下巴,示意她去坐:“还有几站,可以歇会,下车带你去填饱肚子,那两根香菜可撑不到下午五点。”
程风止记得她只吃了两片香菜。
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像一片细小的羽毛,在殊漓心里反复挠痒。
—
帝都大剧院规模庞大,经常举办国家级大型演出,不过电影学院毕业生演出还用不上那么高的规格,只借到一个中等大小的话剧厅。
场子不大,不代表人少。
殊漓抱着热乎乎的甜甜圈纸袋,香甜的气息却几乎全被周围年轻少女的香水掩盖住了,剧院门口聚集着手举相机和应援物的人群,“凌霜”的名字最为显眼,荧光笔绘制的手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偷瞄了眼身旁安静啃着全麦面包的程风止,晨光下轮廓好看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很热闹吧。”他忽然开口:“表演系的毕业生里总有几个年少成名的,看同学被堵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声音很低,带着习以为常的调侃语气,殊漓从他的表情中读不出半分羡慕或是嫉妒的情绪。
却还是红着脸用蚊子般的声音嘀咕了句:“你以后也会很红的。”
程风止的唇角为这份底气不足的维护微微扬起,路过一个闪光灯镜头时,他极为自然地抬起手中的话剧台本,像一把无形的伞挡在殊漓脸前,隔绝了那些可能误拍她的光。
也有几个人是冲程风止来的,带着惊喜的笑容朝这边跑来。
“程风止!你果真参演了。”一个脸圆圆的年轻女孩兴奋地挥手:“我是从暑假那条手机广告入坑你的,上电梯时抬眼一看,握草好牛逼一张脸,立刻就去搜你微博了……可以要签名吗?”
听到周围有别家粉小声问“这帅哥谁啊”,又一位程风止的粉丝热情安利:
“95后宝藏男孩,187cm科班出身,双商在线痞系颜霸程风止,待播剧大制作《北极圈内的杀机》,趁着微博不到十五万粉丝,入股不亏啊姐妹们。”
几个粉丝被逗笑了,纷纷“入股”拿出纸笔让程风止签名,显然他对这种小场面十分熟练,保持清爽礼貌的微笑温和应对。
“谢谢喜欢。”
殊漓抱着吃了一半的甜甜圈,安静站在他投下的阴影里,没敢上前说话。
说不出的情绪潮水般席卷了她,是失落、酸涩,还有几分不安。
那感觉就像她小心翼翼藏在怀里的一块宝石,好不容易捂热了一点,却突然被人发现,惊呼着要捧去全世界的展厅。
与很多年后隐匿于人海的胆怯不同,此时此刻十五岁的殊漓只是浅浅地、第一次意识到,她喜欢的那个人,终将站在聚光灯的入口,背对着她朝更盛大的舞台走去。
就像月亮终究会闪耀夜空,不属于某株普通的月见草。
后来她在某论坛的粉丝语录中看到一句可以形容这种心情的短句:
[想你红,又怕你太红。]
发着呆的殊漓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意识神游,连眼前的事都没注意,直到略有冰冷的触感贴上脸颊,手捧冰美式的程风止不知何时回来了,正轻含笑意地看着她:
“回回神,小跟班,该进去了。”
“唔……?!”殊漓被凉意激地睫毛一颤,思绪被拉了回来,本想怪他吓唬人,看见旁边围观的粉丝,又低头乖乖噤了声,跟上程风止的脚步往前走。
这下那些粉丝才注意到殊漓,有人大着胆子好奇问道:
“呀,这是特邀演出的小演员?长得好乖哦。”
程风止脚步没停,抬手护着她的动作像做了无数次一样,唇角上扬,勾起一个清晰又坦然的弧度:
“亲属。”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粉丝全都听见。
简单的两个字就像夏天放进柠檬水的冰糖,把那份原本的酸涩全都染成甜的,滋润到每一个梦里。
程风止回头,用不会被人猜忌的语气大方补充:
“小朋友偏要来给我捧场。”
粉丝们恍然大悟,可爱地朝殊漓比了个心:“漂亮的小妹妹。”
“演出顺利哦。”
“记得帮素人保密。”
程风止最后朝粉丝挥挥手,护着殊漓走向话剧排演厅。
那些闪光灯聚焦在他的背影,而被他牵动着脚步,肩并肩一起走向那扇门的,只有她一人。
—
演出下午才正式开始,程风止和殊漓八点不到就到了,却还不是最早的。他们走进去时,屋里已经有六七个人了,都是大学生长相,且各个气质不凡,被衬得有些相形见绌的殊漓默默低下头,心想电影学院表演系果然都是做明星的料。
程风止给殊漓找了个座位,让她先吃面包休息,他要去帮忙布场。他径直走向墙角的伸缩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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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去调整顶灯角度的时候,有个悠闲的身影晃了过来。
“哟,男主角来了……”
说话的是个长相人畜无害的男生,蓬松的微分碎盖下藏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狗眼,左边眼角下方的泪痣、笑起来露出的酒窝与虎牙,都和他吊儿郎当的动作十分违和:
“上周从台上摔下来的膝盖伤好了吗?又上赶着干活。”
程风止手上动作没停,随意应道:“那次是意外,小问题……最后一次彩排所有灯光必须按正式演出的来。”
殊漓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从台上摔下来弄伤膝盖”,想必是很疼的伤……还有上次在洗手台捕捉到的、他耳后那道带血的疤痕,不知又是哪次“意外”留下的,可他从来不主动说。
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旁人不知道的汗水艰辛。
那男生看程风止执意要上,便也不再阻拦,撩起白色短袖的下摆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行!程、疯、狗,算你年轻命硬。”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旁若无人地点火。
没等他开始吸第一口,程风止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衣服穿好,烟灭掉。”
“没看见有小孩?”
神经大条的男生环顾一周,这才发现乖乖坐着的殊漓,“哦”了下,听话掐掉烟,嘴上倒是逼逼叨叨个不停:
“哟,小妹妹多大了?你好呀,今天来看演出?是谁的粉丝?该不会是我的吧,我知道我很有名。”
内向的殊漓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正不知道怎么回复,盯着这张脸看,却越看越面熟,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雪,管管你哥。”
“凌傲,我数三个数,闭上你的嘴。”
清冷的声线穿透后台的嘈杂,细高跟踩地板的声音颇有节奏地踩在舞台地板上,逐步逼近的脚步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凌霜的身影出现在迷离的灯光中,栗色长发齐腰披散开来,微微上挑的眼尾扫过全场,然后精准落在沈傲身上。
高跟鞋落地,踩扁那根落在地上的烟。
气场比她演过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侠客都更有压迫感。
殊漓依稀记得有个词叫做“血脉压制”。
“三、二……”
“行行行,闭闭闭。”
凌傲秒怂,像只被主人拎起命运后颈皮的猫,亮晶晶的眼睛耷拉下来,还夸张地用手对嘴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
不过这份乖巧仅仅维持了三秒,就又用胳膊捅起了旁边同学的胳肢窝,生怕凌霜听不见似地大声道:
“你看我妹,一北京大妞,还学人家川渝婆娘喊啥子‘劳资蜀道山’!”
话音未落,凌霜的细高跟就这样精准地、毫不留情地踹在了他的后背。
全场只剩一声“嗷”叫。
“凶婆娘……”
殊漓瞪大眼睛围观着这场兄妹(?)闹剧,目光却全程没离开凌霜身上。她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一米七三的身高和极具攻击性的美艳五官会一瞬间吸收所有人的注意。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被风衣下摆遮住一半的腿,小白鞋上还沾着清晨走来时不知在哪蹭上的晨露。像一颗刚钻破泥土、微微探头的月见草,第一次瞥见恒温玻璃花房里悉心滋养、名贵浓艳的朱丽叶玫瑰。
就在这时,程风止调整好灯光从梯子上下来,从桌上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殊漓,一瓶递给刚被“追杀”完毕的凌傲。
“殊漓,别光看热闹了。”
他替她扭开瓶盖,然后忽地抬起下巴,意有所指地说道:
“来,给我们大名鼎鼎的凌老师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