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陌璇，眼底都是迫切的求证：“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我儿都已经登基了，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是据李德全所说，肇儿还娶了当时琉璃国女帝为妻，后来更是兼并了两国，这期间并没有任何修士出现过啊！是不是因为我们重生者太多，扰乱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今日我大衍国才有此灭顶之灾啊？”
陌璇端坐着，她想说不是没有，只是当时凝云宗没有冒头，毕竟如果修士的时间没有重置，到如今也已经又二十年过去了。
上一世没出现，不奇怪……
如果魏无疆真的是天选之子……
陌璇猛然想到，是了，如果魏无疆是天选之子，那么他重生就一切都合理了，师尊可以让她们姐妹重生，凝云宗如果认定魏无疆就是天选之子，那么他们也是可以操作的！
只是为什么呢？
陌璇感觉自己距离真相似乎只隔着一道迷雾，随意她喃喃道：
“或许，不是重生影响了变局，而是人为变局，所以才影响了重生？”
南宫彻听完，肩头几不可察地垮了下去，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了几分。
所以闻大夫的意思是，他们无法阻止事情的发展……
他沉默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半晌才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闻大夫，朕知道此事牵连甚广，强求不得。若……若实在护不住这大衍国，朕也认了。只求您救救婉娘和肇儿，还有承焱这孩子……他们不该落得那般下场。”
他说着，竟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一个帝王做到如此，陌璇心头微漾。
上一世的南宫彻，后宫佳丽三千，对发妻冷漠疏离，最终落得满门皆非亲生的笑话。如今他眼底的恳切与痛惜做不得假，想来这一世的安稳，他是真心的珍惜。
苏婉却猛地拉住南宫彻的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陛下！臣妾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肇儿是您的儿子，也是臣妾的心头肉，可您若出事，臣妾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她转向陌璇，屈膝一礼，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闻大夫，求您救救肇儿和承焱殿下便好。臣妾与陛下，生是大衍人，死是大衍鬼，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南宫彻想反驳，却被苏婉用眼神制止。她望着他，眼底是生死相随的决绝，看得南宫彻喉间发紧，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陌璇看着这对帝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老身知道了。”
陌璇望着南宫彻与苏婉并肩而立的身影，那股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却仍不肯退缩的决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陨星秘境的角落，曾捡到过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没有书名，只画着一幅奇异的星图，翻开内页，通篇都是晦涩的符文，好不容易破译出只言片语，才知是一门名为《帝后同尘诀》的功法。
当时她兴冲冲拿去给师尊看，那糟老头扫了两眼便扔回给她，捻着胡须嘟囔：“噱头罢了，看着花哨，实则鸡肋。这功法逆天地规则而行，强行以帝王气运为引、皇后凤仪为基，临时催生出灵脉，寻常修士练了也只会爆体而亡，唯有身负正统气运的帝后或储君才能入门。可规则在前，灵脉生不成，结界更别提，练了也是白练。”
那时她只当是本无用的废书，随手收进了乾坤戒的角落，早忘了这回事。可此刻看着眼前这对愿与家国共存亡的帝后，古籍上的字句突然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帝气为根，凤仪为壤，引气入体，可生灵脉于万里疆土；同心同力，可筑结界于无形之间，非我族类，修为再高亦不得入……”
“然逆天而行，必有反噬。三载之内若不能筑基，灵脉反噬，魂飞魄散，无迹可寻……”
陌璇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师尊说这功法不实用，是因为规则约束。
可如今呢？
凝云宗的修士能随意干预凡界，擎苍大陆与云镜大陆的界限被强行封锁，她和南宫彻聊了这么多一点约束都没有！
这分明是规则松动的迹象！
或许，这本被视作无影用的功法《帝后同尘诀》，正是眼下唯一的生机。
她抬眼看向南宫彻与苏婉，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波动：“陛下，娘娘，老身或许有个法子，能保大衍国周全，只是……”
她顿了顿，将功法的利弊一一说明，最后沉声道：“此法逆天，成则家国无虞，败则魂飞魄散，再无轮回可能。二位可愿一试？”
南宫彻与苏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闻大夫，国难当头，哪还有犹豫的余地？”南宫彻握紧苏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原本微颤的身体渐渐稳住，“只要能护得住这大衍国，护得住百姓，便是魂飞魄散，朕与皇后也认了！”
苏婉虽紧紧回握住南宫彻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陛下去哪，臣妾便去哪。”
陌璇不再多言，起身道：“事不宜迟，随老身去朝堂正殿。那里是大衍国龙气汇聚之地，最适合引气入体。”
三人即刻动身，穿过寂静的宫道。夜色已深，禁军手持火把守在各处，见皇帝与皇后同行，皆屏息躬身，不敢多问。穿过一道道宫门，终于抵达那座象征着大衍国最高权力的朝堂正殿。
殿内空旷肃穆，十二根盘龙金柱在夜明珠的光晕下泛着冷光，龙椅正上方的“正大光明”匾额庄严肃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白日朝会的余威。
“此处龙气最盛，且无杂气干扰。”陌璇走到殿中，指尖轻挥，一道淡金色的灵光在地面划出繁复的阵纹，“陛下与娘娘请站到阵眼之中。”
南宫彻扶着苏婉踏入阵中，脚下的阵纹立刻亮起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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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丝丝缕缕的金色气流从地砖下渗出，缠绕在两人周身。
陌璇从乾坤戒中取出两个玉瓶，分别递给二人：“这是洗髓丹，可助二位觉醒灵根，清除体内杂质。服下后凝神静气，无论感受到什么，都莫要惊慌。”
南宫彻与苏婉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入腹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起初只觉温热舒适，片刻后却似有无数细针在经脉中游走，酥麻刺痛交织，引得两人额头渗出细汗。
“凝神！”陌璇低喝一声，灵力注入阵纹，金色气流骤然变得浓郁，如潮水般包裹住两人，“感受气流的方向，引导它们沉入丹田！”
南宫彻咬紧牙关，强忍着经脉的灼痛，依言尝试着将那股乱窜的暖流往小腹处牵引。苏婉虽痛得脸色发白，却紧紧盯着南宫彻的侧脸，仿佛从他紧绷的下颌线中汲取着力量，默默守住心神。
殿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殿内的阵纹却越发明亮，将三人的身影映在金砖上，忽明忽暗，如同一幅沉默的画卷。
朝堂正殿内，金色阵纹的光芒已持续了整整一日。南宫彻与苏婉盘膝坐在阵眼，面色时而痛苦时而平静，周身的龙气与灵力交织缠绕，却始终差了最后一步未能真正相融。
殿外，总管大太监李德全急得额头冒汗。
自昨日朝臣被留在宫中，起初还能安分等候，可一夜过去毫无动静，渐渐便有了怨言。尤其是几个本就主张投降的老臣，在偏殿里拍着桌子骂骂咧咧，说什么“陛下这是要拖着满朝文武殉国”，引得不少人跟着骚动。
他想起南宫彻闭关前的嘱托，一切听闻大夫安排。
便硬着头皮快步走到正殿门口，对着守在那里的“闻大夫”躬身道：“闻大夫，偏殿那边快压不住了，几位大人说要见陛下，否则就要闯宫……”
陌璇正凝神观察阵纹中的灵力流动，闻言头也未回，声音沉稳如常：“李总管，你去传句话，就说陛下已寻得异人相助，三日内必有退敌之法。让他们安心等候，若有谁再敢煽风点火，以通敌叛国论处，直接交禁军拿下。”
“可……可他们若追问异人是谁，小的该如何回话？”李德全有些犯难。
“不必细说，只说乃是隐世高人，正在为陛下布法。”陌璇指尖微动，一道灵力顺着阵纹注入，“另外，让人守住各宫宫门，凡有试图传递消息出宫者，格杀勿论。告诉禁军统领，这三日宫里若走漏半点风声，他提头来见。”
“是！”李德全听得心头一震，这老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竟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位手段凌厉的琉璃国女帝陌璃，和那位长公主，陌璇。
不多时，偏殿的骚乱果然平息了。李德全依着陌璇的吩咐，半真半假地透了些“隐世高人正在布法”的消息，又借故拿下了两个闹得最凶的老臣，杀鸡儆猴之下，再无人敢轻易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