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晚回应的视频在电视屏幕上循环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
今天送过来的晚饭多动了好几筷子，许知言吩咐下去给今天的大厨发了奖金，明天再接再厉。
但目光触及到明瑾有些白的脸色的时候，心头的欢喜就一下子褪去了好多。
病房里病床都是现成的，许知言不放心问道：“姐，要不要躺下睡会儿？”
“不用，我怕我躺下就起不来了。”明瑾摆了摆手，只是看着电视屏幕里面循环播放的那张脸。
在病中，也不缺少光彩照人，尤其是那双眸子，流光溢彩，顾盼留情，像是荆棘丛里的红蔷薇，带着刺，但艳得能滴出来血来。她说话的神情一如往常，恣意张扬，像只抓人的猫。
“你再这么撑下去，明天就起不来了。”林蓉轻哼了一声，收拾血压计的动作随意散漫。
啧了一声，补充说道：“不只是明天……”
“嘶——”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知言踹了一脚小腿。
“小丫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她啧了一声，罥烟眉之下的眸子微微抬过来，有些慵懒的漫不经心。
“管管你的嘴。”许知言没好气回了一句。
对姐姐有多少耐心，对这个不正经的医生，就有多少的不耐烦。
“我这话是认真的。”林蓉懒懒的眸子抬起来，“我建议你重新做心脏的评估，尤其是下午发作过一次的情况下。”
她并非心内科的医生，但也算是医生，跟着明瑾这几年，对这人的心脏问题大概有了解。
如果情绪控制好了，就像是在国外的时候那样，情况不恶化，这颗心脏还能跳好几年。
回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谁也劝不住。
今天下午，那颗脆弱的心脏没抗住宋向晚的作妖。
她撑着看着宋向晚安全落了地，就再也没力气撑下去，差点儿一头从轮椅上栽下来。
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全无，就连呼吸就变得急促，一身的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但她瞒得极好，到最后差点儿摔下去的时候，才被看出来异样。
想起来，许知言就觉得后怕。
看着电视里面宋向晚的脸，就觉得碍眼。
偏偏，还不敢表现出来。
“我心里有数。”明瑾语气淡淡，压下去的目光，恰好落在自己的腿上。
眸子微微闭上，胸口起伏，沉沉舒了一口气。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维持得极好，并没有被许知言看出来，语气也一如既往平常：“阿言，你去看看，她睡了没？”
“好……”许知言走出去，林蓉也跟着走出来。
她跟得紧，许知言一转身，差点儿一脑袋扎到林蓉的怀里。
一股浓郁的花香味道，呛得许知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好家伙，你批发香水呢？”
“我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林蓉眉梢微微一扬，“怎么？做明家的医生，不准喷香水？”
“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还要做医生……”许知言不理解这人。
“我乐意。”林蓉轻笑一声。
“不正经……”许知言嘟囔了一声，抬头往走廊尽头看去，“她怎么还不睡觉？”
明瑾撑着不躺下，就是想等着宋向晚睡了，去偷偷看一眼。
“要不你潜入进去给她下点安眠药，药倒了算了……”许知言轻声嘀咕一声。
“行。”林蓉点头，转身就走。
“哎哎哎——”许知言连忙拉住了林蓉的胳膊，“你当真啊？”
“不然呢？”林蓉一双笑眼看着她，“许总一言既出，我们下属当然是指哪儿打哪儿。”
“我说着玩的。”许知言有些无语，平日里这人总喜欢和她对着干，今天一句话说走就走。
“我也说着玩的，给人下药是违法的，小丫头。”林蓉伸手揉她的脑袋，被许知言一个闪身躲开。
落于空处，她也不怒，只是道：“还挺敏捷。”
“不过我有句话是认真的……”逗小丫头结束，林蓉还记得自己是个医生，“她的心脏情况需要再次评估。”
“我并非这个领域的专家，能给出来的意见就只有这么多。”
“知道了。”许知言叹了口气，“我去研究研究有哪些心内心外的专家，看能不能说服我姐。”
“你找她啊。”林蓉下颌抬了抬，示意宋向晚病房的方向，“现摆着好用的人，怎么就瞎了？”
如果有人劝得动明瑾，那必然是宋向晚。
许知言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只是撇了撇嘴：“你想让我姐把我逐出明家可以直说。”
明瑾现在很明显不想要打扰宋向晚的生活，她要是把宋向晚拉进来，她就完了。
宋向晚其实没有折腾很久，她带着病，带着伤，又是爬墙，又是接受采访，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本来想再看看评论区，最后撑不住睡着了。
许知言走进来的时候，明瑾还坐在轮椅上，她蹲下来，伸手去探明瑾的腰身：“累不累？”
明瑾腰上有旧伤，坐久了其实也不行。
今日晨起下雨，起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下午又一路颠簸来了医院，早已经超出了负荷。
“还好。”明瑾语气平淡，手里拿着的书翻过了一页。
倒也不是多喜欢这本书，只是看书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让时间没有那么难熬一些。
在许知言的手按上去的时候，她的指尖明显顿了一下，唇色一白，呼吸一紧。
但神情依旧淡淡，只是伸手圈住了许知言的手腕，把许知言的手拉了出来：“好了，不用担心。”
“睡前我帮你按一按吧。”许知言并不放心。
“再说。”明瑾似乎并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只是问道，“她睡了？”
“嗯。”许知言拿了个厚点的毯子，在明瑾腿上盖好了，一边盖，一边说，“那个小助理我让医生支开了。”
“门口守着的那两个工作人员下午就走了，现在她病房里面没人。”
“你做事稳妥，我放心。”明瑾点了点头。
许知言的动作却明显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明瑾的眼睛：“你可别放心，说不准我明天就把公司嚯嚯了。”
“随你嚯嚯，反正就这点家业，不值什么。”明瑾忍不住唇角微微扬起。
许知言最怕的就是明瑾的“放心”，她想让明瑾心里撑着一口气，明瑾自然看得穿她的这些小心思。
宋向晚病房里面的灯没有完全关闭，床头有一盏小夜灯。
小夜灯的光线很是昏暗，笼罩出来，病房上被子里面隆起的小小的弧度。
她似乎是侧躺着，微微蜷缩着，像一只猫。
许知言伸手要去开灯，被明瑾的话拦住：“不用开灯，别吵醒她。”
她声音很淡，轮椅的声响也很小，慢慢推到病床边上的时候，宋向晚并没有醒。
她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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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一只手搭在枕边，黑色的发铺开在枕头上，只露出来半张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之中打落一小片淡淡的阴影，睡颜恬静，就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崽。
平日里醒着的时候，从不见她有这样的乖。
明瑾伸手过去，想要碰一下宋向晚的脸颊，却又有些不想打破平静，只是停在了半空之中。
温热的呼吸，拂在明瑾的手背上，悠长舒缓有节奏，均匀的呼吸声音让明瑾心里稍稍安定。
最后只是帮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静静看着宋向晚的睡颜。
真好，就像是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就像是之前有多很多次的夜晚，她深夜结束工作回来，看到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人。
有时候吵醒了她，那双凤眸染着睡意朦胧的水色，滚到她怀里，抱着她腰，一句一句撒娇地唤着“阿瑾”，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问她可不可以明天不上班，在家里陪她。
张牙舞爪的小猫很会撒娇，那软软的声音扰得她心都乱了。
但每次都是不行。
偌大的明氏，靠着她一个人撑着，她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陪着她空耗一天。
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有些不安，明瑾一惊，连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却也就在她收回手的时候，眼看着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医院的病床很窄，而且宋向晚没有把扶手立起来，这一下子滚过去，几乎就要掉在地上。
明瑾身体反应比思考更快，下意识就伸手过去，挡在了床侧。
宋向晚的身体一下子砸落在她的胳膊上。
整个身体被带得往下一沉，扯动了整个腰背的骨头和肌肉，明瑾抿紧了唇，还是微微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像是过了电一样，整个脊背一瞬间被撕裂开，疼得她眼前一黑。
许知言也不敢大声，小声惊呼了一声：“姐——”
“没事。”明瑾轻轻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别吵醒她。”
或许是因为今天太累，也或许是给的药里面有安眠成分，宋向晚并没有醒过来。
许知言连忙伸手过去，接过来明瑾手上的力，轻轻把宋向晚往里面推了推。
然后就忙不迭来扶明瑾。
明瑾的手撑在床沿上，对许知言微微摆了摆手，闭上眸子沉沉呼吸了两口气，慢慢压过去那一阵撕裂的疼。
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来几分力度坐起来了。
“阿言，走吧。”明瑾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了，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
许知言推着轮椅到门口，轻手轻脚拉开了门。
一抬头，撞上一双有些惊讶的眸子：“你们是谁？”
曹欣脸上一半是刚下飞机的疲惫，另外一半是被下机的消息轰炸的崩溃。
“长宁娱乐曹欣，宋向晚的经纪人，是吗？”许知言背后传出来淡淡的声音。
曹欣也看到了轮椅上的人，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看过来，沉而冷，虽面色没多少血色，却有种让人心头一沉的威严感。
“你们是……”曹欣目光里有狐疑之色。
此刻出现在病房里，难道是私生？但是这两位的气场，看起来又不像。
“明氏明瑾。”她开口的自我介绍引得曹欣心里咯噔一下。
“病人在休息，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吧。”明瑾的声线很淡，许知言明白，率先推着轮椅走出去，转身关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