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指节，缓缓往下滑动手机屏幕，明瑾的脸色一如往常，许知言的面色却越来越忐忑。
上午的时候，宋向晚入院的事情就闹上热搜了。
不只是宋向晚生病的事情，还有……卢宇航和宋向晚的绯闻。
模糊不清的现场图片和视频，能从戏服推断出来是谁。
宋向晚倒下去的一瞬间，卢宇航扑过去把人搂住了。
然后接下来的视频就是，卢宇航一路公主抱着宋向晚，把人送到了车上。
到了医院更是追着担架床跟在后面跑，足足等到午后三四点的时候，才从医院里出来。
航晚CP在晚上简直是杀疯了，甚至有显微镜找出来，开机仪式的那天，宋向晚喝的矿泉水上，印着卢宇航的大头。
宋向晚手里拿着那个矿泉水瓶，身边卢宇航在跟她讲话，侧头过来，笑得一脸温情。
宋向晚国际官方后援会一群里面热热闹闹一片——
晚晚的颜粉：开玩笑呢？他找晚晚说话，晚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单方面主动好不好？
老婆是宋向晚：按照我对晚晚的了解，她看不上这个卢宇航。
宋向晚的狗：+1
宋向晚的狗：根本不配好不好？我晚晚是中央舞蹈学院的校花，他长得就是条大鲈鱼的样子。
明月向晚情：咳咳，我们还是注意一点，别被截图出去了。
一粒糖：对，他家粉丝战斗力还蛮强的……就是说……
宋向晚的狗：已撤回一条消息。
一粒糖：而且我觉得也不完全是坏事？炒CP，常规手段。
太空行人：而且卢宇航这两年热度也挺高的，蹭一下热度也不是坏事……
宋向晚的狗：你们可别忘了晚晚的性格，她也就是现在还晕着。
晚晚的颜粉：是啊，要是她醒过来，估计要跳脚了。
明月向晚晴：上次微博骂苏辰星的时候，是真的……我的姐啊……
一粒糖：可万一，她没有回应呢？
这句话下去，群里有些微微的沉默。
按照宋向晚的性格，她要是被迫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微博升堂，自辩清白。
现在……
明瑾把手机盖在桌上，指节抵在唇间，闷闷地咳了两声，唇上的血色就一下子褪了下去。
“姐……”
“去医院。”明瑾直接打断了许知言的话，然后径直推着轮椅朝外走去。
许知言没有拦，因为她直到自己也拦不住。
为了保密和隐私性，宋向晚入住的是山城的一家私立医院。
隔着很远，就看见门口围着娱记，长枪短炮等着拍一手的新闻。
许知言早就和医院高层打好了招呼，劳斯莱斯走内部通道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
许知言和外面的剧组工作人员交涉了一会儿，拿着资料回到了车里，乖乖递给明瑾。
“大叶性肺炎感染，人已经醒了，可能要住院观察几天。”
“醒了……”明瑾微微沉吟了片刻，睫羽垂下去，压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嗯，知道了。”
病房里，宋向晚在闹。
一手扎着针，一手打电话，体温还没有完全降下去，脸上有些微微的酡红，中气不足。
但是语气格外坚定：“曹姐，把我微博账号给我。”
曹欣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过来：“不可能，你别想，你先好好养病，公司有自己的安排。”
宋向晚不肯放弃：“你给我，我不乱来。”
曹欣：“……”沉默了一下说道：“宋向晚，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吗？”
“祖宗，你听我一次的好不好，这是公司的意思……”
“公司的意思就是让我炒CP？”宋向晚气得要跳脚，“我能看得上卢宇航？”
“从我一进组开始，他就跟我拉拉扯扯，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
“他怎么火的？曹姐你不知道吗？”
“每一部戏都和女主女配炒CP，吸完血之后，转身自己独美，你这是让我给他当血包是不是？”
曹欣等她发泄了一通，才缓缓说道：“你冷静一些，从你们现在的热度来看，不一定是谁给谁当血包……”
“反正我们也不承认，就先这样，等到以后有机会了，我们主动说，只是误会。”
“而且，剧方也默认了，这对于剧宣有好处。”
“祖宗，你就先忍一忍，等到剧播出之后，热度自然就下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向晚才不肯妥协，开玩笑呢，从她出道到现在，什么时候沦落到炒CP过。
可听筒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面曹欣已经挂了电话。
“啪——”宋向晚把手里的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昏黄的落日余晖从外面斜照进来，笼罩在她的侧颜上，唇线绷得直直的，一双凤眸含着怒意，眼角的小痣都像是被火燃烧起来，整张脸都写着——不高兴。
程程吓了一跳，凑过来小声说道：“晚姐，要喝水吗？”
“不喝，给我滚出去。”宋向晚冷声，然后躺到床上，一下子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晚姐……”程程小声喊了一声，到底没敢掀被子。
那被子裹成一团，只余下黑色长发落在外面，留给她一个倔强的鼓包背影。
“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喊我。”程程轻手轻脚走出去了。
这还是跟了宋向晚之后，宋向晚第一次跟她勃然大怒发脾气，她也知道是自己理亏。
宋向晚刚入院还昏迷的那阵，是她用宋向晚的手机，配合着曹欣完成了微博的换绑。
出了门，程程就给曹欣打电话了：“曹姐……”
“嗯，现在情况还好，医生说先住院观察。”
“没消气，刚才还摔了手机。”
“曹姐……要不……把她的微博还给她吧……”
“你刚才也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就说要配合剧宣，要使用微博。”
“我……”程程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抿唇向内，齿尖抵住唇瓣轻轻咬了咬，有些微微的手足无措。
她也不知道公司是为了这个，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卖了宋向晚。
曹欣此刻也在忐忑不安，站在办公室，面前的办公桌上，贴着大大的长宁娱乐的logo。
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男人，穿剪裁得体的订做西服，戴一副无框眼镜，下滑屏幕，浏览着宋向晚的账号。
一条一条的微博，看得人眼睛疼。
旁的艺人都是专专心心做泥塑假人，丝毫不敢在公开社媒上表达态度。
宋向晚倒好，看什么不惯就怼回去，简直把微博当成是自留地了，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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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往这么放肆，你就不管吗？”他淡淡的声音传递过来。
“向晚一向都是真性情人设，所以发这些微博是符合人设的，有助于固粉。”曹欣连忙解释。
“你知道你哪里比不上徐静吗？”他抬起头来看过来。
“静姐肯定是有很多比我强的，值得我学习的。”曹欣挤出来笑容来。
“管理艺人这方面，你首先就比不上。”
“她手下的艺人，哪个不比宋向晚火，谁敢这么不服管理的？”
“是是是……”曹欣又没办法，只能低头装孙子，“王总，您说的是。”
牛马打工人，遇上一个有脾气的艺人，一个古板的老板，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之前的事情，吴总都跟我说了。”王总语气不屑，“喝个酒，摸个手怎么了？”
“干这行没有点心理准备吗？”
“陪酒是工作的一部分，宋向晚是什么态度？”
“好好到手的女一，差点儿被作没了，还好李静有手段，才拿下这部大制作。”
“是是是……”这个时候了，曹欣已经麻木了，被领导骂的时候，只剩下点头称是。
“账号先放我这里，会有宣传部的同事负责跟进，你就不要管了。”
王总一边说着，一边删除了一条宋向晚阴阳公司的微博。
“那我……”
“这次算你将功补过，要是再出问题，你记住，公司不留没能力的人。”
曹欣带着笑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就压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办公室门，好险没有啐一口。
什么鬼话？什么叫做干这行之前没有心理准备？
这行业就是被这种人搞烂的。
她也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明里暗里要炒了她，她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缺钱，狗才干这行。
走到走廊尽头，狠踹了一脚垃圾桶，然后曹欣低头给自己订票，去山城。
哒哒哒哒哒——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
然后是女人趾高气扬的声音：“这个，放那边。”
“对，星星的这个易拉宝，放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上。”
“别人的？”
“别人的往后面放，没点眼力见。”
“静姐——”
“静姐——”
一声声的声音里面，李静从曹欣的背后路过，脚步都没停一下。
曹欣也没有招人霉头的意思，只是走过去把宋向晚的易拉宝收好了。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王总的消息。
王总：[这个是大粉吗？]
下面是一张截图，宋向晚账号的私信聊天内容截图——
少冰微糖：CP热搜，需要帮忙压下去吗？
曹欣：[不知道，没什么印象。]
王总：[你看，这又比不上李静了，连这都不知道？]
曹欣：……
中年老登怎么爹味儿这么重，一点小事都要来教导她一下。
曹欣：[应该不是，没见她参加过线下活动。]
王总：[知道了。]
王总：[下次注意，别又是问什么都不知道。]
私聊聊天框被关闭。
少冰微糖：需要帮忙压热搜下去吗？——后面两个小字：已读。
宋向晚的账号没有任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