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一层层暗下去。
许知言开完了一场线上会议,合上电脑,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层的会客厅,佣人正忙来忙去,许知言走过去问:“她睡了吗?”
佣人看了眼楼上,轻声道:“没有,一直在等,问了好几次林医生有没有回来。”
“你们就让她在窗户边上守着?”好脾气的许知言也是难得发了脾气。
佣人怔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劝不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许知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她也是开会开恼火了,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还不了解她姐,固执偏执的主,谁都劝不动。
都怪刚才那几个高管,为了一个项目方案,吵了一个多小时,吵得她现在脑仁都在疼。
把责任扛在肩膀上,许知言才意识到,前些年她姐过的是什么日子。
尽管相当于无父无母,从小到大,姐姐都把她护得好好的,把她送到国外,让她跟母亲的姓,远离纷争。
有姐姐在,她就有家。
所以,在许知言心里,没什么比姐姐更重要。
进门之前,许知言沉沉地呼吸了两口气,调整了情绪状态,把开会的暴躁都扔到一边,才笑容满面地开了门。
房间里面的灯没有亮,外面昏暗的天色映照进来,笼罩出来落地窗前轮椅上的人影。
许知言旋亮了落地灯,才走过去,蹲在轮椅旁边,轻声道:“姐,怎么不躺下睡会儿?”
探手过去,明瑾手背上的冰凉激得她指尖一颤,却没说什么,不动声色把明瑾膝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他们为难你了?”明瑾轻声问道。
“没有,他们哪敢啊,在我面前都规规矩矩的。”许知言报喜不报忧。
“这么忙,下次就不用跟我来……”明瑾说道。
“那不行。”许知言直接打断了明瑾的话。
明瑾的目光看出窗外,落地灯暖不化她身上的孤寂清冷,睫羽的阴影在眼睑下起伏不定。
“我还没到要人二十四小时看顾的程度。”明瑾淡淡说道。
许知言知道,她姐向来好强,车祸醒来知道自己瘫痪,硬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一丝脆弱都不曾展现过。
她眼睛里有自厌,有孤寂,有一种不肯成为别人拖累的倔强。
想来也是,她叱咤风云那么多年,才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许知言只能顺毛捋:“不是你需要我啊,是我需要你,万一遇到拿捏不好的事,我好及时跟你请教。”
“吃饭了吗?”明瑾问道。
许知言知道顺毛捋有用,她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连忙顺着说道:“还没吃呢,我刚才看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吃。”
“林医生还没有回来……”明瑾看着外面的夜色,缓缓说道。
“我已经问了,当时下面有垫子接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有林医生在,肯定没什么问题的。”许知言轻声道,“吃点东西,慢慢等。”
为了这次度假,许知言把负责明瑾的整个医疗组都带来了,医疗设备也带了好几车。
林蓉是医疗组的组长,许知言高薪聘请的骨科康复科的专家。
明瑾担心剧组的医疗组水平不够,第一件事就是把御用的林蓉派过去了。
“要下雨了,林医生可能没有带伞,找人去迎一迎吧。”明瑾说道。
“哪儿下雨了?”许知言探头去看天色,一瞬之间明白过来,明瑾的旧伤又在疼了。
明瑾不动筷子,许知言也不肯吃饭,明瑾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把饭菜送了上来。
但她到底没吃多少,喝了一小碗排骨玉米汤就放下了筷子。
她怕自己躺床上就睡过去,干脆拿了本书,靠在床上慢慢看。
轰隆一声雷响,外面哗哗啦啦落下来雨来,明瑾神色淡淡,缓缓翻着书。
许知言却能明显看到,她捧着书的指尖正在一寸一寸收紧,唇上的血色也缓缓褪去。
但从神情上来看,依旧是风轻云淡,从容镇定,谈判桌上八风不动的模样。
许知言趁着出去喊佣人收碗筷的时候,拨了林蓉的电话,想催人快一些,结果就听到铃声从下面传过来。
林蓉放下医疗箱,白大褂下面,裤脚微微有些湿了,她干脆脱了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
一双桃花眸看过来,似笑非笑,卷起来的袖口,露出来半截光皙的手腕,腕子上挂着一串绿水晶。
修长而好看的指节,倒了杯水,捏着青瓷茶杯慢慢饮着,殷红的唇上染了点点润色。
“祖宗,你可快些吧。”许知言说着,过来推着林蓉的肩膀往前走。
林蓉不肯走,看了看自己的脚嘟囔了一句:“没鞋……”
许知言只觉得头大,连忙找了一双拖鞋,放在她脚边:“祖宗,要我帮你穿吗?”
“可以吗?”林蓉笑起来,一双罥烟眉明艳娇丽。
到底还是没让许知言帮她穿鞋,跨了一步刚踩到鞋里,许知言就急不可耐推着人往楼上走。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嘱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也有点数。”
“你以为能骗得过你姐?”林蓉啧了一声,“小丫头,你段位才哪儿到哪儿呢?到时候把人气出来好歹来。”
林蓉推开了门,房间里光线明亮,倚靠在床头的人拿着一本书,但明显没有往下看。
明瑾在怔怔地出神,听到门响,径直抬头,直接就把书放在了膝上:“她怎么样?”
“想知道?”林蓉扬了扬眉毛,在床边坐下,“那你得先让我检查检查。”
“瞧你这唇色白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在COS死人……”
许知言听到这两个字,脚尖轻轻踢了林蓉一脚。
她太忌讳这两个字了,林蓉这嘴,就像是淬了毒一样。
明瑾明显是已经习惯了林蓉的说话风格,把书放到一边,就把手伸出来了。
“心率高,血压低……就这还看书?你不觉得眼前的字有重影吗?”林蓉看着监测数据,轻笑了一声,“还是说明总喜欢这种雾里看花迷迷糊糊的感觉?”
“林医生,我已经配合了,你可以说了吗?”明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意思。
“放心吧,活蹦乱跳的,你死了她还能蹦蹦哒哒几十年,一点事都没有。”林蓉语气漫不经心。
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手里的器材,然后自然而然把医疗箱递给许知言:“小丫头,拿着。”
许知言咬了咬牙,忍了又忍,伸手接过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姐,她才不会供着林蓉这个活祖宗。
堂堂许总,从小没受过什么气,更从来没有被人当成佣人一样使唤过。
“一点伤都没有吗?”明瑾蹙了蹙眉,“你说清楚。”
林蓉唇边笑容不减,说出的话不近人情:“自己都要死了,还操心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心衰是不可逆的,看看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在这儿熬油呢?”
“干脆也别请我了,省下来的钱换个好点的棺材……”
“林蓉。”许知言气得又踹了她一脚,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着疼。
“阿言,不准没礼貌。”明瑾发了话,许知言气呼呼地闭上了嘴。
“不必逗我,你直说吧。”明瑾缓缓说道。
“没意思……”林蓉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许知言,“还是小丫头有意思。”
“我给她检查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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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的各项数据,完全正常,身体比牛都健康。”
“下来的时候有垫子接着,就是脚崴了一下,只有一点点肿,估计一周之内就好了。”
“还有,小丫头叮嘱了,让我混到医疗组里面,所以她没察觉到什么。”
“安心了?”林蓉正正经经不超过三秒,“我看她没心没肺,还有空和人吵架,阎王不收这么活蹦乱跳的人。”
“你确定只是崴了脚?没伤到骨头?”明瑾只挑自己想听的听,“她是学跳舞的,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嚯,开始质疑我了。”林蓉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这个都判断不出来,滚回医学院重学算了。”
“她和谁吵架了?”明瑾还是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我也不认识,一个女明星,看起来年纪不大,凑过来刚说了两句话,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林蓉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宋向晚的语气——
“放心,我一条腿也比某些人打戏打得好。”
“四肢完全不发育,大小脑完全不协调,还来这儿嘲讽我打戏打戏不稳?”
“来这儿得意忘形,不如回去背背台词,重音停顿没一个对的,说中文听起来像是英文,还有脸说自己是演员?”
态度恶劣,嚣张跋扈,恨不得指着人的鼻子骂了。
林蓉说着,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那双冷淡的眸子里,似乎有微微的波动。
林蓉:“……”情人眼里出西施都解释不了,她是怎么听到泼妇骂街还能笑出来的。
“阿言。”明瑾喊了一声,许知言连忙过来,“姐。”
“去查查,威亚断的事情,是意外,还是有人做了手脚。”明瑾淡淡说道。
她眸子里有一瞬间的冷意闪过去。
她这儿有剧组的通告单,出事那个时间并不是宋向晚拍戏的时间。
“好好好,我会查的,你先好好休息吧。”许知言脑袋疼,这个时候,她姐还记得查这个,真就是面面俱到。
许知言想干脆一步到位了:“不如我亲自去见一面导演,敲打敲打他……”
“别。”明瑾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很轻很淡,“我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让她知道,她还在关心她。
她不想惹了宋向晚的讨厌。
她清楚地还记得,宋向晚张牙舞爪地喊,她要自由,她不需要被人控制的人生,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监视。
这样的距离,可以了。
如果让宋向晚知道她介入了这么多,宋向晚大概会不高兴的。
明瑾重复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去,她很聪明,她能意识到的。”
聪明个鬼,许知言心里有一万句脏话。
明瑾都这么细致用心给她铺路了,她都体会不到明瑾的好,这人的脑子就是木头。
许知言是这么想的,下了楼听到外面的通报,忍不住惊了一下,宋向晚还真的挺敏锐的。
撑着把伞,穿过院子到了大门口,许知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向晚。
她也是打着伞过来的,但是山风太大,这一路走来,身上还是湿了七七八八。
鬓发有些凌乱地粘在脸上,却不显得狼狈,却显得肤色更白,像是白瓷,那双顾盼留情的凤眸奕奕有神,眼尾的小痣像是落了朵梅花,昳丽鲜艳。
姐姐的审美是没得说,这张脸在娱乐圈一众大美人里面,也是出挑的。
生得再好看,许知言对她也没什么好语气:“你来做什么?”
是那天陪在明瑾身边的女孩,稚嫩清秀,生机勃勃,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傲气。
好似每次,她都在明瑾身边……是明瑾的新欢?
宋向晚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收紧,指尖刺入掌心,有些微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