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表妹被他刻意拉长了声线,听起来有些冷嘲。
明栀则是没想到他会叫上自己一起走,回过神来后连忙跟上了他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肩膀看起来很宽阔,且有他那声后,那些人不敢再拦下她。
照旧是那条漫长的走廊,明栀看着他单手插兜,那件黑色皮衣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臂弯处,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
明栀连忙上前一步,捡了起来,正好对上他转头时的眸。
他的眸色和贺之澈的浅色瞳孔不一样,颜色很深,看一眼就很容易掉落在如墨的深渊中。
她将衣服拍了拍,递给他。
贺伽树的目光向下瞥了瞥,看见她手上除了自己的衣服外,还有那个刚刚被嘲笑过的口红礼盒袋,不由得轻嗤出声:“你真行,送人的东西还能拿回来。”
明栀不由得垂眸,长长的眼睫遮掩住她眼底的情绪。
她很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我的礼物应该送给值得的人。”
几百块钱,她咬咬牙才舍得的,却在别人那里被弃若敝屣。
大不了拿回来自己用,也好比自己的心意被践踏。
贺伽树这回倒是没再讥讽她,而是接过了自己的外套。
直到走到门口,门卫殷勤地将门拉开,外面的冷风让明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贺伽树今天没碰酒,准备自己开车回去。他刚按下车锁,却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难缠的玩意儿。
他微微瞥眼,“还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我可不会大发慈悲地再送你回学校去。
不过明栀倒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踱着脚步,走上前,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来。
“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谢我?”贺伽树轻笑了声,昂着下巴,照旧是那副散漫疏离的模样。
“觉得我刚是在帮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于她而言,贺伽树的发心如何,她并不在乎。
不管他是有意之举,还是举手之劳,总而言之,自己也从那样难堪的境遇脱离出去了。
明栀的手在绞动着手上的袋子,似在斟酌如何开口。
“抱歉,我不应该在外面那样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刚说完,就察觉到头顶上有阴影覆盖过来。
贺伽树倏然俯身,在夜晚的依稀光亮下,可以看见她慌乱的眸。
“你记好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于比习习的凉风还要让她瑟缩。
明栀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几步让她几乎贴近外建筑物的墙面。
他却跟了上来。
她退无可退。
“明栀。”贺伽树睨着眼,抬起手撑在墙壁上,叫她的名字。
“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那群玩意儿,没资格置喙贺家的事情。”
不管明栀在贺家是什么身份,但只要这个前缀中有贺家,旁人就没资格说三道四。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打狗也得看主人。
说着,他的眸色变得更幽深了。
“你今天参加这个局是什么目的,我不感兴趣。”
贺伽树的唇角咧出一个恶劣的笑来,“但没有下次了。”
明栀不知道他说的这句“没有下次”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指不让她再来参加这样的聚会,还是说他不会再帮自己了。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贺伽树又将她认为是讨好丁乐妮,来这样的聚会攀高枝的人了。
可能,人在很孤独的时候会缺少一些思考能力。
这是别人第一次邀请她参加生日聚会,哪怕那个人和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哪怕那个人之前对她展露了一些恶意。
但她还是去了。
这些话,她没法解释给贺伽树听。
向来众星捧月的他,估计也没有办法理解,说出拒绝的话语,对于她这种敏感怯懦的人有多难。
又觉得眼眶有些酸热,她眨了眨眼,努力不在他面前掉下泪来。
“我知道了。”她轻声道。
可这样的顺从似乎并没有换来贺伽树的怜悯。
他的一只胳膊撑在她的上方,没有和她肌肤接触,却仍旧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所属范围之内。
他垂下睫,冰凉的指节在骤然间卡住她的下巴,强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她的眸中有雾,凝结成的水珠要掉不掉的。
而他微俯下的身,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彼此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对方的鼻腔。
想起她今天在众人面前拒绝玩那个游戏,贺伽树忽而问:“如果今天那个游戏,是让贺之澈亲你,你会拒绝么?”
明栀微微愣住,似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会。”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下意识做出了回答。
今天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尊重她的想法,将她当作是游戏客体的话,她也要重新去思考,这个人究竟还值不值得她去喜欢。
明栀的嘴唇翕动了下,然后继续道:“而且,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应该也会先我一步拒绝的。”
说完,她的声量放得更低了,像在喃喃:“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去喜欢他呢?”
贺伽树面无表情,瞳孔很散漫地攫住她的神情。
“所以说,你确实喜欢贺之澈,是吧?”
明栀心下被重重一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陷入了他言语上的圈套。
她怔然与他对视,只看见他眼中满满的嘲弄与戏谑。
前一阵子,他还刚刚警告过自己,离他和贺之澈远一点,而今天就这么吐露了自己的心意。
明栀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仓皇,她尝试好几次要出口解释,但都以失败告终。
最终,她有些落败地坦诚:“我对之澈他,的确有些好感。”
怎么可能没有好感呢?
他就像一束光降临在她的黑夜中。
要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在预感到贺伽树会冷冷说些什么之前,她的眼泪滑落了出来。
蜿蜒而下的水珠顺着她面部的曲线,缓缓汇聚在他卡在自己下颌的指尖上。
贺伽树感受到指尖上的温热,皱了皱眉。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这套对我没用。”
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
现在的眼泪完全是出于不受控的状态下流出来的。明栀想起酒桌上他们说自己的那句“人贵有自知之明”,吸了吸鼻,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攀附他的。”
她很明白,就算贺伽树不阻拦,贺先生和贺夫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好心收养她却去勾//引他们的儿子。
贺伽树冷冷看着她哭的模样,甩下一句“这样最好”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直到摸着方向盘的时候,他才恍觉自己的右手指节似有被灼烧的痕迹。
那个位置,正好是接下明栀眼泪的地方。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掠过的一丝极快的烦躁。
等到一切都恢复寂静后,明栀也终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她沿着路走到公交站台的位置,公交车来了,她却还在怔愣。
司机好心地按了下喇叭,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上车,刷卡。
这是一趟末班车,车上几乎没什么人,错过了就没下一趟了,所以司机才会好心地提醒她。
这辆车会从市中心开往南大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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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尽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是繁华的街景。
明栀在后面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外面的景色,很是怅然。
她低头又看向手中的口红礼盒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里面的口红取了出来。
坦白来讲,她对化妆品了解不多,这根口红是她在小某书上搜了攻略,很多人推荐才购入的。
明栀打开包装,拧动唇管,这是一款百搭的豆沙色口红。她没有携带随身镜,便打开了手机的前置相机,刚将口红放在唇上,却无意中在屏幕上看到了另一张脸。
明栀被惊得手一滑,口红的膏体就这么向上画了一道,在白皙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显得有点滑稽。
她手忙脚乱地将口红拧回,塞进包装袋中,这才回头望去。
夏宁戴着黑色的口罩,就这么坐在她的后座,目光中还带着些微的困倦与不解。
明栀刚上车那阵,她正垂着头小憩,加上又戴着帽子和口罩,所以明栀才没有认出她来。
“嗨,你也坐这趟车回学校吗?”明栀露出尴尬的笑容,打着招呼。
和丁乐妮不同的是,虽然夏宁也经常在宿舍神出鬼没的,但该分担的集体活动倒是一个都没落下。只不过她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宿舍的人基本上都对她敬而远之。
“昂。”夏宁应了一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
明栀微愣了下,才意识到夏宁是指她脸上的被口红划过的痕迹,脸顿时蹿红了起来。
从包里拿出湿巾,也不管位置在哪里,就这么擦拭着。
擦完,她也不敢用照相机再看,因为夏宁肯定又会入镜。
算了,反正也已经是晚上了,今天糟心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显然她和夏宁都不是那种活络的人,谁都没有再开启话题,就这么互不说话直到车辆到站。
下了车,就不可避免地要一起走回宿舍。明栀先下了车,在车站的位置稍等了下她。
京晟大学的公交车站设立的不够合理,下了车后还要走将近十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校门,而从校门到宿舍楼下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
明栀和夏宁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先开启话题。
放在往常,明栀为了避免这样的尴尬,会硬着头皮想出一些干巴巴的话来。可今天她的心情属实不佳,低垂着头,只顾着看自己的影子。
让她没想到的是,主动开口的人,会是夏宁。
“你今天出去买口红了?”
明栀仍旧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她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显然夏宁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一方面她们的关系仅是点头之交,另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别人成为她的情绪垃圾桶。
所以,在面对一个话题的契机时,她也只是很轻声的“嗯”了下。
昏黄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夏宁一定是觉得她很无趣,不然也不会在问完那个问题后气氛再一度陷入僵局。
或许是走在熟悉的路上给她带来一点安全感,在即将抵达宿舍楼下时,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发问:“如、如果,一个人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那我把已经送她的生日礼物又收回来,也没关系的,对吧?”
说完后,她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侧的人对她投注了一道狐疑的目光。
那道目光似是在说:当然可以了,为什么要问这个显然是肯定回答的问题?
但明栀的心里却因为这道目光而变得踏实了一些。
两个人爬着楼梯,直到宿舍门口。
明栀垂眸从帆布包中翻找着钥匙,然后听见站在一侧的夏宁突然说:“这个口红颜色,还挺适合你的。”
明栀愣住,然后看着夏宁已经先掏出钥匙开了锁,按下宿舍门的把手,只留给她一个纤瘦高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