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澈约的餐厅是校外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平常很多情侣会为了改善伙食,攒上大半个月的生活费来这里奢侈一把。
明栀赶到楼下时,从远处就瞧见了门口等她的那道高挑人影。
他正背对着她站,明栀便抚了抚自己的刘海,又埋头整理了下裙子,确定一切妥当后,才缓步走向前去。
贺之澈察觉到有人靠近,便转过了身。
他的长相更像他的母亲,眉眼清隽,俊美柔和,没有半分棱角,好看的唇总是微微翘起,即使不笑时也像噙着几分笑意。
见到将近一个月没见的明栀时,他的眼里盛满温柔。
“今天很漂亮。”
贺之澈的音色好听又有亲切感,像是潺潺的溪流,很容易浸润到别人心里去。
他向来不吝于夸赞明栀。
她长个儿的时候,她取得好成绩的时候,她演奏钢琴的时候......贺之澈总在她身边,笑眯眯地说她又进步了。
尽管这样,明栀在听见他这么说时,还是微微害羞了下。
她垂下头,正好看见他手上捧着的鲜花。
“送给你的。”贺之澈将鲜花递到她面前,“算是你毕业典礼和开学我都缺席的补偿。”
那捧花束被包裹在素白包装纸里,栀子花的清冽与芍药的柔美交织,完全不是直男常常会送的红色玫瑰花加满天星的俗套搭配。
明栀的双颊染上一抹红晕。
她接过花束,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贺之澈笑了笑,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只是这次很快收回手。
明栀抬眸望向他。
“你今天应该做了造型吧?”他笑着解释:“弄乱了你的发型可就不好了。”
他总是这样。
一举一动,绅士礼貌,温润如玉。
弄乱的并非是她的发型。
明栀很俗套地想。
而是我的心。
愣神期间,听见他说:“快进去吧。”
明栀跟着他,走进餐厅。
接应的服务生很快将两人引到贺之澈提前预约好的位置上。这里在角落,隐私性较好,从落地窗外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景。
在等待上餐的期间,贺之澈问她:“在大学还适应吗?”
明栀点了点头,虽然舍友之间偶尔有摩擦,课业也比较繁重,但她还是由衷地喜欢这里自由的气息。
在贺家待久了,总是有股喘不过气的感觉。
餐厅的暖光顶灯恰好落下,在贺之澈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哥他已经大三了,对学校的各个事宜也比较了解,要有什么困难我不能解决的,你可以去找他。”
明栀在桌下的手微蜷了下。
他说的是“哥”,而不是“我哥”。
是在表明,贺伽树是他俩共同的哥哥吗?
“开学报道那天,我已经麻烦过伽树哥了。”
明栀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她将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贺之澈,只不过略去了在车内的不欢而散。
贺之澈显然也有点意外,毕竟他在家时,哥他基本上只将明栀当作透明人,极少有时两人需要沟通,也是他在其中充当桥梁的。
“你别看他总是拽拽的,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贺之澈笑着道:“不过你最近想要感谢他的话,恐怕很难见到他。”
他继续道:“他好像是在忙数院的一个项目,然后爸爸那边又时不时叫他过去帮忙。”
贺之澈垂眸,用刀叉将牛排切成大小合适的小块,然后将盘子推到明栀的面前。
“我今天本来也邀他一起吃饭,结果被他无情地推掉了。”
不用自己再切牛排,明栀用右手握着叉子,表情略有怔忪。
贺伽树没来,或许是因为她在,仅此而已。
明栀很努力地让这些妄自菲薄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剥离。她将食物送进口中,垂着眼咀嚼着。
敏锐察觉到了明栀的情绪变化,贺之澈宽慰她:“你真别多想,哥他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忙起来的时候爸妈的面子也不会给的。”
明栀抬头,笑了笑。
这件事就算揭过。
餐桌上,他们又聊起别的事情。
明栀对他这次的国外经历很感兴趣,用手托着下巴听他讲了很久。
回学校的路上,温凉的晚风吹拂着面庞,灯光在脚下投出斑驳的影子。
明栀突然想起自己对舍友说的谎,便问贺之澈:“你会参加心理学社团吗?”
贺之澈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社团的这些事情都是学姐学长在帮忙操持。”
明栀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就对舍友说自己面试失败好了。
她正思忖,没注意到脚下的小石子,向前踉跄了一步。
下一秒,手臂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贺之澈衬衫的袖口卷在手臂的位置,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和表带。因为微微用力,白皙的肤色显出分明的青筋。
“小心点。”
明栀的心跳慢了半拍,很小声说:“谢谢你。”
贺之澈刚要说些什么,便听见不远处一道口哨声响起。
两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两个男孩,手上转着篮球,向着他们的位置走来。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贺之澈仍攥在这女孩胳膊上的手,以及女孩怀中的花,挤眉弄眼道:“打扰你们约会了。”
“瞎说什么呢?”贺之澈笑着否认:“这我妹妹。”
他偏过头,对着微僵的明栀介绍:“这是我的两个舍友。”
明栀张了张唇,结巴道:“你、你们好。”
两个人的确是一对俊男美女,但看起来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
舍友对他口中的“妹妹”身份有所怀疑,不过没再多问,打着哈哈便过去了。
只是其中一个对着明栀多打量了几眼,在走之前还想加她的联系方式,被贺之澈不动声色地推掉。
“她忙着学习准备出国深造,暂时没这方面的心思。”
男生撇撇嘴,心有不甘地收回手机。
“大学了都不让你妹谈恋爱啊?”
贺之澈唇边的笑容一点点收回,他在不笑的时候和贺伽树能有七分相似,浑然天成的气势会让人不自觉地收敛。
“我爸妈,以及我和我哥都会帮她好好把关的。”
他一字一顿,声音很轻。
男生知道这位今天才从国外回来的舍友家境很不一般,上午上课的时候学院副院长更是亲自将人引路到了教室。
看着温和的人,此时却散发着凌人的低气压。
他立马噤了声,和另外一个男生远离了他们。
妹控的人真可怕啊!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贺之澈偏了偏头,又恢复到那副温润的样子,对明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九月中旬,梧桐树叶由绿变黄。风吹过来,少数的叶子簌簌掉落。
贺之澈在她的头顶上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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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她挡下一片飞下的落叶。
明栀发现,贺之澈在除她以外的人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比如他在舍友面前,是带有锋芒的随和。在他父母面前,是不怎么成熟的孩子。
但他在自己面前,始终这么温柔贴心,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发过火。
他指尖的余温在明栀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像是留下一个烙印。
但那句“妹妹”,又如同一桶冰凉的水,将她从头到脚浇湿、浇透。
她自诩是一个明事理、拎得清的人,可贺之澈是她从来到这个家后,能汲取到的唯一光源。
她的父母都在京晟市打工,和家乡里的亲戚早就断了联系。就连父亲的葬礼,也是由十五岁的她一人操持的。
她记得很清楚。
那天下着阴沉的雨,她麻木地站在殡仪馆内,用爸爸的手机联系大姑大伯,可他们对她这个孤儿唯恐不及,第一遍拨打不通,第二遍已然关机。
爸爸是因为超速行驶出的意外,还要承担事故的主责。
对方车辆念在死者为大,且仅剩下明栀一个孤女的份上,走了保险,没让她赔钱。
爸爸驾驶的那辆贺家豪车,也被告知不用赔偿。
街道办那边已经为她选好了福利院,等她这边的事宜处理完成就得过去。
她撑着伞,走出殡仪馆,觉得人生好累,好苦。
很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殡仪馆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车。
车窗降了下来,有人探头问她是不是明栀。
是福利院的人?还是来讨债的人?
她咬着唇,幅度很小地点头。
“那你现在快上车,回家收拾一下行李,贺铭先生和倪煦女士决定收养你。”
明栀站定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用手撑的伞开始倾斜,漫天的雨滴落在她的身上。
贺铭先生,她知道的,爸爸的雇主。
听爸爸之前说,他们家大的像是宫殿,而那只是他们家多处房产中的其中之一。
现在,他们要收养自己?
车上的人以为她没有听清,便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明栀这才如梦初醒。
等到这辆车带着她驶进恢弘的别墅区,她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真实的。
踏进贺家的门,她的光源出现了。
一点一点驱散着萦在她头顶的阴霾。
她承认,对于贺之澈一直有些见不得光的微妙情愫,碍于两人云泥之别的身份,她选择深埋在心中。
如果,贺之澈只将她当作妹妹的话,那她一定会做好妹妹这个角色,绝不逾越一寸。
两个人这样沉默着走到梧桐大道的尽头,前面就是分叉路口。
“就送到这里吧。”明栀昂着头看向他。
送到宿舍楼下,或许会被一些人看见,从而又误解了他们的关系。
从那天贺伽树来宿舍找她后,她有时走在宿舍走廊,都会受到一些或是好奇,或是八卦的打量。
贺之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笑着说“好”,揉了揉她的头发。
“到了离别的时候,总可以摸摸头了吧。”贺之澈的语气很轻松,像在揶揄:“除非你待会还有别的安排。”
明栀摇了摇头。
道别之际,引擎轰鸣着逼近,一道明亮的车灯打在了二人身上。
灯光明亮,让明栀下意识用手去挡住眼睛。
是贺之澈先看见的。
他哥坐在主驾的位置,一脸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