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女装/染发
窗外几声哈欠声连绵起伏，几个轿夫看样子是快醒了，该说的林晚山也已说完，趁夜黑风高他与李逢卿再度翻窗离开了这座关着芙蓉的私宅。以防万一临走时林晚山凝出一颗小冰球丢进了宅院里，方便随时监视那群由武夫伪装成的轿夫。
回到客栈的一路上林晚山酝酿了许久，本以为李逢卿总会好奇开口问他自己的计划是什么，要如何救芙蓉出来之类，但直到回到房间李逢卿都始终一言不发，林晚山不得不主动开口说。
“明日需你我联手助芙蓉离开。”
“知道了。”
“可能需要你……稍稍牺牲一下自己。”
李逢卿扯下眼上的织梦绫，喉结滚动，轻声问：“牺牲什么？”
“你的……色、色相。”林晚山说话第一次有些磕绊。
要他男扮女装这事多少有点为难，即便芙蓉身材高挑，但李逢卿也比她高出太多。
可李逢卿对这里的一切认识都还一知半解，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你想让我女装换芙蓉出来？”
林晚山点点头：“你的发梢曾用墨水简单浸泡过吧？”
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副黑白相间的模样。
李月君沉默了，也就意味着他没猜错。
“今夜我帮你把它全部染成黑色，你的白发实在过于显眼。”
“我还没同意要帮你。”李逢卿转动着深蓝的眼眸，眼中透出一丝不耐烦，他在乌塔尔星与无数机甲作战时都比现在轻松的多。
“男扮女装你看起来比我更合适。”
毕竟林晚山只比芙蓉高出一个头，穿上衣裙别人也认不出来。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如果李月君没失去记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就帮自己的。
“你若是不愿我也能找别人帮忙。”
李逢卿轻啧一声：“没说不愿意。”
林晚山权当他同意了，当即便从腰间的黑色布袋中翻出墨块丢进木盆里，又在木盆底部贴上火符，随后从手中凝出一团水球注入盆中。
一旁的李逢卿被这一幕震地惊呆了眼，不是他觉得新奇，而是自己竟然对这一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他曾经也做过这些一样。
难不成他真的来过这个星球？
还有林晚山腰间小布袋上绣着的两团白色的东西，也很是眼熟。
不等他细想，盆中的墨块在热水的浸泡下已经迅速扩展开来，清水变成了墨汁。
李逢卿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主动上前拆下挽着自己头发的木簪，林晚山把他披散的长发梳拢后浸泡在墨汁中，尤其是发根处还用墨汁往上浇了好几次。
“墨汁上色之后你暂时不能再清洗你的头发，不然就会掉色的。”林晚山忽然想起来李逢卿每日都会偷偷出去一阵子。
“其实你不用每日都给你的发梢上色，也没人会看出你的身份。”
他竟然猜到了自己染发的目的。
“可我落地至今，也没见过谁人跟我一样是白发蓝瞳的。”
“白发虽没有，但不代表你就是异类，蓝瞳没有，可据说乌城城主还是个紫眸呢。”林晚山一副你不要少见多怪的模样，却又话锋一转，“不过藏着一点也好，你这副容貌……容易让人对你产生非分之想。”
李逢卿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墨汁一遍一遍从自己的发尖浇下，从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
脑中不时闪出一些记忆片段让他的头开始传出丝丝阵痛，李逢卿咬牙闭上了眼。
漫天飞舞的白雪，地上被墨水浸染的积雪一滴一滴染了一路，一堵低矮的院墙，和一阵阵稚嫩的童音。
这些画面像录像带一样在李逢卿脑中断断续续的来回闪着，可具体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都看不出来。
被墨汁浇了数十遍后李逢卿的头发彻底被染成了黑色，浑身都是墨香，还混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若是就这样回到乌塔尔星，恐怕要让别人误会他的信息素是墨味的。
林晚山亲自为李逢卿梳理好湿透了的墨色长发，又用风符和火符合出一股热风将他的头发吹干。
此间李逢卿不由得感叹道：“你们这样古老的星球竟也有类似吹发机的东西。”
“吹风机？那是什么呀？”林晚山歪了歪头。
语气有些像曾经十一二岁的时候。
“也是一个能发出热风的东西，还有一个叫空调的物件，既能吹热风也有冷风。”
“你是说这个吗？”说着一股冷风就从李逢卿背后袭来，让他浑身一缩。
原来是林晚山在手心结出一块冰球又在上面贴了风符。
“差不多，有点冷了。”
于是冰球瞬间在林晚山手中消散，但这一幕对李逢卿来说也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林晚山。”李逢卿轻声喊他的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林晚山瞳孔紧缩，霎时间愣住了神。
随后又很快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在你的梦里。”
“你是生气了吗？”李逢卿听出他的语气不对。
“没有。”林晚山偏了偏头，抿着唇说，“你不是还要回乌塔尔星吗？我们怎么会见过。”
他知道自己是在赌气，可就是忍不住。
“是，我得回去。”李逢卿说的肯定。
“为什么？”
“那里有人在等我回家。”
不知为何李逢卿心中对林晚山的防备总是起不起来，如果是林晚山的话，似乎把自己的事告诉他也无妨。
“你在那里……成亲了？”林晚山惊愕问道。
“没有。”李逢卿摇了摇头，“可能是飞船坠落时摔到了脑子，我只记得这些。”
这人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呆。
可他说的话却让林晚山开心不起来，别人在等他？那他找他这十年算什么。
他憋着一口气没再跟李逢卿说话，清晨一大早就离开客栈去了城里的集市上。
李逢卿早起挽好自己已经被染黑的长发，见林晚山不在就自己下楼端回一些早点，在等林晚山回来的这段时间他掏出乾坤袋里的小木剑倚靠在窗沿上回想着昨日夜里闪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一段段画面片段。
可那些画面实在是过于模糊，怎么拼凑也拼凑不起来，反而把他弄的头昏脑胀的。
“李逢卿，你老是坐在窗边干什么？”是林晚山从集市上买完东西回来了。
他的呼唤正好把李逢卿从那些记忆画面中抽离出来，李逢卿回眸望向他。
“这里的风景还不错。”
林晚山见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点，在凳子上坐下朝他招了招手：“不一起吃吗？”
“我还以为你去找秋儿姑娘吃过了呢。”
“啊？这么早鼓花楼还没开门吧？”林晚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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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君是常去了，连人家何时待客都知道。”
李逢卿坐下时故意把凳子弄出刺耳的响声，还轻声哼了一声。
“去的不多。”林晚山掰着手指数了数，“也就……十几二十次吧。”
他昨夜那口气可还没顺下去，自然不想跟李逢卿好好说话。
李逢卿嘭地一声把筷子用很重的力道放在桌上说了一句：“我吃饱了。”随后转身想翻窗离开但又顾及一会还要和林晚山出门，又停在窗沿边。
“随你吃不吃，反正饿死了回不去故乡的人不是我，只是不知那个等你的人会怎么想呢。”林晚山把手里的包子当作是李逢卿一样狠狠嚼了几下。
要不是看在是李逢卿端来的份上，他才不会吃呢，本来他也早就辟谷了。
林晚山从昨夜丢在宅院的冰球里看到几个轿夫被领头的武夫叫走似乎是要去准备什么，只留下一个人守着芙蓉，他从背后给他来了一记手刀，那人瞬间晕厥倒地。
他和李逢卿趁机进入房间找到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安静等待的芙蓉，她身穿一袭华丽优雅的淡紫色罗裙，脸上只画了淡妆，跟昨日浓妆艳抹的她大相径庭。
“芙蓉姑娘聪明，看来是猜到我们的计划，那我也长话短说。”林晚山结出一枚新的冰球递到芙蓉手里，“还请姑娘一直手握此球，在轿中时最好偶尔把它从窗内伸出，这样我才能随时知道你的位置，方便去找你。”
“好，我记下了。”芙蓉接过冰球将它塞进袖子里，“公子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们的吗？”
林晚山稍作思考了一下，嗯了一声：“你今日需穿一双高一点的鞋，或者在鞋里垫一些东西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尽量一直坐着。”
“这个简单。”
“还有就是……你可否帮我把身后这位男子上与你一模一样的妆？”林晚山攥着李逢卿的袖子把他往自己身前揪了过来。
“公子这是想让他替我？”芙蓉看着面前的李逢卿，发现他比林晚山还要高出一个头，难怪他要让自己垫的高些，否则轻易便露了破绽。
芙蓉猜到要替，却没想到是李逢卿来替她，好在她今日画的妆不算太浓，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画，还来得及。
“还请这位公子到梳妆台前坐下。”
听见她这么说，林晚山立即拉着李逢卿将他摁在梳妆台前，又解下他眼上的织梦绫。
“他的眼睛看不见东西，麻烦姑娘了。”林晚山退后几步好方便芙蓉为李月君上妆。
扯下眼布芙蓉彻底看清李逢卿的长相后，即使是身为花魁的她也不禁为之震撼，此男子身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清冷美，就如同高挂在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一般美的令人陶醉。
她很快拿起各种小刷子和胭脂水粉在李逢卿本就完美的脸上涂涂抹抹，化了一个跟自己脸上一模一样的妆后又为他仔细盘了一个女子的发髻。
随后芙蓉取下别在发间的一支芙蓉花钗交插在李月君盘起的墨色发髻里：“此乃象征我春江楼花魁身份的发钗，今日便送予公子。”
从镜子中的倒影来看，李逢卿如今真是雌雄莫辨，美的不可方物，若他真是一名女子，恐怕就连国君甚至仙人都要为之倾倒了。
就连林晚山看见都怔愣了好一会，竟一时分不清两人谁才是花魁了。
离开后林晚山和李逢卿先一步到了鬼市，只不过李逢卿这张脸就算蒙上织梦绫也十分引人注目，为了遮住他那张招摇的脸林晚山只好在路上给他买了一件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