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辫子/道歉
院子里静悄悄的,林晚山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房间拐去,走了没几步,面前房间的烛火就忽然之间亮起来。
房里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是晚山回来了吗?”
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出来一名头发半白的老嬷嬷,她冲着林晚山打了一个手势,是让他进屋的意思。
林晚山点点头,强撑着双腿往屋里走,临进门时还扯着自己的脸支起一个开心的笑容。
屋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榻,一张屏风跟一张小桌子,这里可能是整个林府最偏远狭小的小院。
桌边坐着一位面色蜡黄,双眼凹陷,脸上还有些许皱纹,梳着整齐发髻的年轻女人。
“见过阿娘,晚山回来了。”他弯下腰向女人行礼道。
女人名叫邓春盈,是林晚山的生母。
她伸出一双纤细但布满老茧和细纹的手,把林晚山搂紧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
“怎地今日回来这么晚?”
“散学的时候去舍院那边帮添才哥打扫了一下他的房间,这才晚了,让阿娘担心了。”
林晚山随口扯了一个谎,跟教堂不同,未入院登记的弟子是没法进青山学院的舍院的,但邓春盈不了解也不在乎。
她搂着林晚山纤弱的身体,轻抚过他额前的细发,“难怪连头发都跑散了。”
头上的发带被解开,女人挽起他散落的头发,拿着木梳为他梳理整齐以后又编了一条漂亮的长辫子,尾端用发带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头发编完,刚刚的老嬷嬷把一盘剩菜剩饭端了进来,菜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才热过。
“好了快吃饭吧。”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盘番茄炒蛋基本上全是番茄,还残余了几块鸡蛋,一盘份量不多的炒土豆丝,一碗略微发硬的米饭,这已经算是林府送来较好的一餐。
是林晚山主动帮林添才收拾书案的奖励,只是这奖励还能维持多久,全凭林添才和他母亲的心情。
“阿娘,你是不是也没吃呀?”林晚山手里握着筷子不知该如何下筷。
“没事,娘不饿,你快些吃了去睡觉吧。”说着她把盘里剩余的鸡蛋残渣全都倒在林晚山的碗里。
“今日送来的菜还不错,你多吃点。”邓春盈眼里满是期冀,“你要跟着你长兄多学习,日后要是能当一个仙子,娘也就无憾了。”
“我会努力的。”林晚山往嘴里塞着鸡蛋,只觉得食之无味。
“娘亲就知道,我们家晚山呀最听话了。”她笑容可掬,脑海里满是对女儿未来的幻想。
林晚山刨了几口便佯装已经吃撑,放下筷子要离开,临走又被邓春盈逮着多喂了几口。
“你瞧瞧你瘦的,不多吃点晕倒了怎么办?”碗里还剩了好几块鸡蛋残渣,都被她塞进了林晚山嘴里。
“娘不爱吃鸡蛋,你都吃了吧,日后要好好努力用功,才不枉费为娘这番苦心。”说着又塞了他几口饭。
“晚山日后只要当上仙子,自然无人再敢欺辱我们母女。”
邓春盈的这句话,是林晚山从开始记事起就一直念叨着嘴边的,相信在未来也不会停下。
吃了几口林晚山只觉得这番茄和鸡蛋好咸。
“晚山怎么哭了?”邓春盈抽出袖子里的帕子为他擦去眼泪。
“阿娘,我真的吃不下了。”
“好好,那就不吃了。”她放下手里的碗筷,“这孩子,吃个饭怎么还老哭呢。”
林晚山哽咽着说自己吃撑了,困了,想回房休息。
邓春盈便擦擦他的眼泪让他先回去休息,临走时还嘱咐了一句,“在学院里要听你添才哥的话,多向他学习。”
他应了一声,推开房门扶着墙壁慢慢朝角落的一个小房间移动。
一道黑影透过烛光倒映在窗户纸上,是邓春盈正在拿着碗筷吃他刚才剩下的饭菜。
虽然跪了两个时辰他的膝盖很痛,但林晚山担心阿娘为自己编的辫子被睡散,决心今夜要趴着睡觉。
或许是李月君敷在他脸上的水球效果太好的缘故,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一大半,只剩膝盖还在隐隐作痛。
林晚山趴在床上回想起阿娘对他的说的那些话,心脏却莫名地抽痛起来。
她当真看不见吗?
小小的林晚山不明白,如果不是爱,那他的阿娘为什么给他编辫子,把最好的都留给他呢?
可是要是真的爱他,她怎么看不见他脸上的掌印和颤抖的双腿呢?明明就连李月君都看出来了。
林晚山很快趴在枕头上睡着了,一颗疑问的种子就这样埋在他的心里。
次日清晨林晚山甩着他漂亮的小辫子一路摇头晃脑走到青山学院,然后坐在学院门口的台阶上看蚂蚁搬家。
林添才路过门口时,他还朝对方甩了甩脑袋,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叫他哥哥。
对方还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越过他走进教堂,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来研墨和摆放符纸。
李月君走进教堂的时候刻意往林添才身后的路绕过去。
小女孩脸上的红痕几乎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手里正拿着墨条在研墨,嘴里不知道在哼什么小曲,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
李月君经过他的背后时,林晚山的辫子又被甩了起来,发尾在不经意间轻轻还扫过他的手背。
只是在李月君毫不在意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那条小辫子便再也没甩过了。
散学后林晚山本想让李月君再去索桥那边等着自己,他收拾完林添才的书案就去找他,但还没等他找到机会跟李月君说,林添才就把李月君给叫走了。
两人站在学院中央的圆台上不知在说些什么,林晚山罕见地早早收拾完书案,悄悄地躲在树背后偷看。
远远的只看见林添才不知道对李月君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个木头一样呆呆的李月君,竟然笑了出来。
不过转眼之间他周围便聚出几根水刺,朝着林添才面前刺去,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几捋发丝也一同被斩断飘落在台上。
他们所站的圆台似乎是学院里弟子间切磋比试时用的擂台,因为建在整个像筒子楼一样被教堂围起来的青山学院的正中央上,不管是在楼上的弟子还是在台下路过的弟子,都能看到台上人比试的一招一式。
李月君那一招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但不知道是谁在台下大喊了一声。
“我天呐!李月君和林添才打起来了!”
院里不少还没走完的弟子看到气氛不对劲就都围了上来,楼上还没离开的弟子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放下手里整理到一半的秘籍和符纸,趴在楼上的围栏上往下观望着。
眼看围观者越来越多,林添才特意转过身让旁人看清他脸上的血痕,然后大声说道。
“李师弟,我不过是来替我妹妹向你道歉而已,你不接受也就罢了,何必伤了你我同门之间的感情。”
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又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老好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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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没有感情。”他身边的冰刺很快消散,李月君淡淡地说。
“也不需要,你道歉。”
“李师弟这是嫌师兄诚意不够?那改日我带妹妹亲自登门向你道歉如何?”林添才思考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好主意,激动的打了个响指。
“听说人界有负荆请罪的故事,不如也让她向你负荆请罪可好?”
看他这副表情,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哦,忘了师弟从小住在万青宗,怕是不知道这人界的故事。”林添才故作好心地解释道。
“这负荆请罪就是一个人惹另一个人生气了,于是脱光衣服再背上有刺的藤条跪在对方门前,想求得对方原谅的故事。”
“她,是你,亲妹妹。”李月君的眉头微皱,心中愠怒不已。
“对啊,所以才要好好教育呢,晚山她就是太调皮了,都是我这个长兄没好好管教她……”林添才又说了一堆李月君听不懂的话。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捏成一个小拳头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看着林添才那张让人想吐的脸,他又松开紧握的拳头。
他是小山的哥哥,小山早上还冲他笑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就伤害小山的哥哥。
“她是个……”李月君本想说,他是一个好孩子。
可话音未落,林添才忽然贴在李月君的身后,做势要跪下去。
他下意识想扶住对方,刚抬手,林添才在旁人不易察觉的时候往他手臂上贴了一张符纸。
那是一张画着火球术的符纸,在使用的一瞬间便会从符纸中出现一团火球。
李月君迅速撕下手上的符纸丢在空中,符纸瞬间被一团水球包裹住,眼看水球还要继续结冰,但火球已经从符纸中钻出来。
只听呲啦一声,台上霎时间水汽四起,待白烟散去,只有李月君完好无损地站在台上,而林添才则被气波冲击倒在地上,手臂和脸颊还被蒸汽烫伤了一小块。
看热闹的弟子这才意识到出事了,冲上前去把林添才团团围住,好在林添才意识还十分清醒,烫伤也并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月君难以置信地往后倒退两步,林添才被人从地上扶起来,脸上已经挂上了两行泪。
“李师弟,如今你可以原谅师兄和我那小妹了吗?”他抹去泪水,面带微笑抱着拳向李月君鞠躬行礼道。
“林师兄!你根本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替你妹妹受罚。”旁边有弟子为其打抱不平。
其余几个弟子也纷纷附和。
“再说了,李月君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林师兄已经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了,就算你不原谅也不能出手伤人啊!”
“对啊对啊,都是同门,太过分了!”
其中有名跟林添才同一个教堂的弟子注意到了李月君那一头白发。
那人冷哼道:“难怪都说你是天煞孤星!你来了我们青山学院果然没什么好事!”
“此话何意?”其他没听过传闻的弟子问道。
不等他详细说明,林添才就在一旁出声打断,“多谢各位师兄弟关心,想必李师弟也不是有意伤我,希望大家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他看向李月君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本来也是我家小妹有错在先,如此一来,当哥哥的带妹受罚也是天经地义,李师弟,你可消气?”
李月君懒得在这里陪他演戏,暗念了一声,“疯子。”
没等众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他就已经跳下擂台往学院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