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回到现实。
恍恍惚惚，关掉戴在头上的灰色全息游戏头盔。
原本她针对“杀死胡山要”，做了不少于十条的计划。想过靠着从秘境里，得来的法器，或者是晋级练气九层，再借助【回档·梦魇】这个技能，配合之下，杀死胡山要。
甚至，她还想过要是这些都不行，就用【梦魇】技能威胁金麒麟，让他从旁协助她，一起刺杀胡山要。
连威胁金麒麟，让他顺便买通常恨水，跟她一起行动她都想过。
更甚至，借丹药的手杀死胡山要。
在练气大圆满前，胡山要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毁阴德】的药方，她拿到了，但他想要她的命，想要大比奖励中的五品洗骨灵水。
命，跟五品洗骨灵水，苏湛都不可能给他。所以，她只能抢在被胡山要取走她的性命前，提前拿走他的性命。
苏湛想过很多。
唯独没有想过，胡山要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小蓝，小蓝……
胡山要已死，接下来还有丹灵、还有藏在背后的仇家，以及她的师尊丹药……
脑袋昏沉，眼皮打架，困意再次袭来。
苏湛咬牙取下戴在头上的全息头盔，窗外苍白的天光照进来。苏湛扫了一眼旁边书桌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08:41。
外面是白天。
巷子那头的教学楼里，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嗡嗡隆隆的。
苏湛实在是太困了。之前为了赶在门派大比前，将修为提升到练气八层，她这段时间几乎是日夜颠倒。游戏待机时间刚一结束，她便立刻进入游戏，导致现实休息的时间快速缩短。再加上这次在游戏里，天域秘境里的那些关卡……
虽说，记住那些功法秘籍里的内容，有游戏人物属性的加成，但是，苏湛作为操控游戏角色的玩家，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精力，以及记忆力，对事态发展的走向、对事件的掌控、对人物以及后续剧情的算计……
再加上游戏里，不断的回档。
呼。
这大概是她进入游戏以来，最疯狂也是最累的一次回档。
现实中短短十几个小时，她便在游戏里回档了上百次？数百次？有到千次吗？好像，真的有了？
导致她的大脑，运载负荷。
现在，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只想好好地、好好地，睡上一觉。
……
苏湛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她是饿醒的。
旁边书桌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12:03。对面的小学刚刚放学，孩子们或冲向食堂，或冲向校门，沸沸腾腾过后，逐渐安静下来。
苏湛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睡衣，去了浴室。很快，浴室里就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水声持续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苏湛换上一套橘黄色的珊瑚绒睡衣，带着白蒙蒙的热气，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游戏里过去三个月，而现实中也到了冬季。C市不属于南方，也不属于北方，没有暖气，但又不够暖和。苏湛穿着毛拖鞋，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吹风，坐在客厅入口。
“嗡嗡嗡——”
屋子里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苏湛的头发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肩膀以下，不到腰际的位置。不算多，也不算少，发质柔软，大概吹了5分钟，她就放下吹风机，转身去厨房烧水。然后利用水开的空档，用拖把将刚刚吹头发的地方拖了一遍，顺便又把厕所水盆里的衣服给洗了。
“啧。”
等她回到灶台前，发现锅里的水都快烧干了，她发出无奈的声音。
肚子还是要解决的，只能重新接了水，倒进去，继续烧煮。期间，她去了一趟客厅，将书桌上的那台老式电脑开机。随后便回到灶台前，盯着锅里的水，出神。
她像是在等锅里的水烧开，又像是在放空，整个人显得十分安静。偶尔，会给人一种快要游离世界的孤独。
咕噜咕噜。
锅里的水开了，苏湛为自己煮了一碗清水挂面。或许是这次的游戏，消耗颇大，她竟然破天荒地，给自己下了两个鸡蛋，又往里面淋了一勺某牌子的干笋香菇榨菜。
苏湛将夹在筷子上的面条，送进嘴里，顿时一股咸香酸辣的味道，冲上味蕾。苏湛终于有了一点，回到人间的真实。
电脑屏幕上，是《我要飞升》的游戏官网。
苏湛一边嗦着面条，一边操控鼠标，点进【玩家战力排行榜】，一边又分心拿过搁在一旁的手机，查看消息。
在一个月前，【战力榜】的规则就改了。以前是每天早上8点，更新战力榜。现在，战力榜是实时更新，并且，旁边还显示了注册游戏的玩家人数，在线人数等。
练气六层的时候，苏湛的排名在9360名。如今，晋级练气九层，她的实时排名在5790名，进步了不少。
注册游戏的玩家人数，已经达到了350万。
实时在线人数：13万。
目前游戏里，玩家最高等级是：金丹后期。
“嗖——”
苏湛又嗦了口面。
手机上很安静，只有两条双十二的购物软件促销短信。倒是高中同学群里，因为先前的同学会，“死”了很久的群，又重新活跃起来。
说来好笑，活跃起来的原因，竟然是《我要飞升》这个全息修仙模拟器游戏。
之前同学会结束，有高中同学在群里安利游戏。神奇的是，竟然还真把那一帮子已经毕业的老同学，拉来注册了账号。一群人，打打闹闹的，真的玩起来了。
只是他们平日里，工作的工作、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游戏也不过是消遣。信誓旦旦，唯我独尊，但目前，还没有出一个修士。
苏湛放下手机，继续嗦面条、刷论坛。
过去那段时间，苏湛忙着升级，只抽出时间写了两个帖子。
一个是跟小星天秘境有关，一个是须弥洞。
两个帖子，都收获了不少的点击和礼物打赏。同时，帖子下面也出现一些质疑的、无理取闹的回复。
就跟苏湛被塞满的后台私信里，有友好的交流，也有不能放出来的谩骂。
苏湛没管那些恶语，在私信里挑选了几个有意思的，作了回复。
随后，苏湛回到论坛首页。
随着玩家增多，论坛的帖子内容也变得丰富多彩。
除开一如既往的“我怎么死了”“这个游戏也太真实了”“NPC好帅、好漂亮”“我怎么又又又死了”……
游戏里出现了新的论调。比如，“游戏世界不会是真实的吧”“我们会不会穿到了真实的修仙世界”“全息游戏安全吗”“如果游戏BUG，我们会被困在游戏世界里吗”，等等。
大家的想象，天马行空。
苏湛夹起一个荷包蛋，咬了一口，继续往下翻。
帖子：“为什么要限制游戏账号的注册？”
苏湛点进去。
原来是从今天的零点后，陆续有想要注册新账号的玩家发现，游戏账号注册被限制了。有人找关系，问了游戏内部人员，说是从今天开始，游戏将限制新账号的注册，每天只开放1000个账号的注册申请。
这个规则包括新玩家，也包括老玩家。
也就是说，如果有玩家的角色在游戏里被杀死了，他想要删号重来，那么，就只能跟新玩家一起，抢每天开放的那1000个账号。
“太过分了！”
“就是！现在游戏这么火，1000个哪里够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规定？”
“也就是说，老玩家都不能随便死了？死了，要么，跟新人抢号，要么，就选择灵修？”
“灵修？那也得是修士，才能成为灵修吧。”
“就是就是，我玩了两个月，才刚走出新手村，正在前往碧水城的路上。”
……
帖子下面，大多都是老玩家的抱怨。
当然也有人提到，游戏官方突然限制账号注册，会不会是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
“你们也知道，现在《我要飞升》的游戏有多火了？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公司的机房吧？”
“真的会有大动作吗？是不是有内部消息？”
“什么大动作？新地图？还是新的金手指？”
……
渐渐地，玩家的注意力从抱怨，转移到了可能有的“新地图”“新玩法”。
“真的会有新地图、新玩法吗？”苏湛摸着下巴。
她考虑的是，会不会打断她眼下的节奏？
打乱节奏的同时，又会不会带来新的机遇？增加获取灵资、灵物的渠道？
退出帖子后，苏湛又一边嗦面，一边往下翻。
其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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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帖子在介绍八大仙门里的剑门。
帖子讲到——
剑门，八大修仙门派之一。位于修仙大陆西面，海拔高、空气稀薄，地广、人稀。
剑门由三座高度超过千丈的雪山组成，分别是：巍峨、玉素、天客。
帖子介绍了一位住在天客峰的化神期NPC。
这位化神期的NPC，是一位大剑修，本名黎殊，道号“神剑真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曾经是剑门天才。
跟他同时期的天才，还有张九弃、谷生烟、南宫回环、柯恶，以及灵霄宗的太上忘情第一人朝闻道。
并且，这位“神剑真人”跟朝闻道，还是知交好友，曾一起游历天下、斩妖除魔。
不过因为是免费帖子，所以并没有对神剑真人跟朝闻道的过往，进行过多的介绍。这个帖子的本意，是——神剑真人颜粉交流贴。
苏湛：“？？？”
帖子里，还有一张某古画上的、神剑真人黎殊的人物画像截图。
应该是某个剑门玩家，特意在游戏里截的图。
截图里的神剑真人，一头白发似雪，手握本命剑【苍雪】，目光冰冷而凌厉，傲然站于雪山之上。果然有几分传说中的，剑仙的味道。
“什么【鹤发童颜】啊？游戏公司会不会用词啊？咱们神剑真人，如芝兰玉树般俊朗，端的是剑仙飘然之气，看起来又有气势，又有容貌！”
“那满头白发，不好看吗？”
“白毛啊，这可是白毛剑仙！”
“明明是俊朗的剑仙，用【鹤发童颜】，感觉在形容老头子。”
“咱们神仙真人，明明才600岁，哪里是老头子了？”
……
黎殊的颜粉在帖子里集合，商量着一起写邮件，让游戏公司改掉黎殊介绍词里的【鹤发童颜】。
意见统一后，又有人在帖子里问：
“神剑真人长得这般俊逸飘然，不知道传说中，跟神仙真人一起并肩携手、斩妖除魔，遨游天下的朝闻道，长得又是什么样？”
“朝闻道是灵霄宗的大BOSS，修仙界的大魔头，容貌应该不会差吧？”
“魔头？会不会一身黑，头上长犄角？”
“咦？人家是灵霄宗的老大，修无情道的，怎么会长犄角？”
“这么说来，论坛上好像真的没有人上传过【朝闻道】的截图！”
……
“朝闻道的画像？”
苏湛嚼着面条。
她好像也没有在灵霄宗哪个人手里，见过这位灵霄宗大BOSS的画像？那本朝闻道迷弟写的《灵霄宗概况》里，也没有相关画像。
600岁？
应该是老头子了吧？
当然，也不排除游戏方为了卖钱，故意整一个丰神俊朗的无情道仙君出来。
嗡嗡嗡。
这时，她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苏湛拿过来，是顾少安，顾氏日用品公司的二少爷发过来的。同时也是，每月支付她2万“教学费”的雇主、总是在她直播间里刷跑车的【顾家二少】。
顾少安发消息过来。
一来，是请安，问好。
二来，是想提醒她，最近有一个游戏公会分部，入驻《我要飞升》这个全息游戏。那个游戏公会里的一名人气主播，初始身份是灵霄宗管辖下的某个世家子弟。
最近，那名主播也开始走灵霄宗的剧情。
游戏内容跟苏湛的有些重合，有点“竞争对手”的意思。顾少安得到消息，说是对方想要搞垮她，提醒苏湛小心。
苏湛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最近直播间、经验贴，以及后台私信里，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
苏湛：“我知道了，谢谢。”
顾二：“师父，你已经起来了？你不是才下游戏没多久？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才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苏湛：“起了。”
虽然她现在有直播间的礼物、经验贴的打赏，以及顾少安那里每个月2万的带玩费用。这些钱在还完每个月的欠款后，还有结余。但是对苏湛来说，这些都是别人给的，随时都会收回去，只有握在她手里的，才是她自己的。
所以，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游戏公司的，那100万元奖励！
下午，苏湛躺在床上，按下头盔按钮，回到了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