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琪二十分钟后收到了顾洛白的信息，饭也吃得差不多。
买单时服务员欲言又止。
叶思琪主动询问道：“怎么，刷不了单么。”
“已经买好了，您的小票。”服务员盯着叶思琪的脸，递给她小票才问，“你是叶思媛的？”
“不是。”叶思琪果断否认，点头扯了个笑便走。
慕伊诺跟上脚步，问：“你姐的事最近怎么样了。”
“谁知道呢，居然有人认识她，说明比以前好呗。”叶思琪摆摆手，打字回复顾洛白，“顾总，我下楼啦！”
“我车停楼下，送染染和伊诺回学校吧。”楚安然提道。
慕伊诺摸着吃饱而凸起的肚子，说：“好呀，但是想先瞅一眼传说中的顾总。”
说着，她撞了下叶思琪的手臂，言语中也带了翘起的尾音，“顾总来接哦～”
“诶！诶！”叶思琪右手食指点着左手掌心做了个停止符，“眼里只有对money的渴望，谁让给这么多加班费呢。”
A市夏夜闷热，傍晚的暑气没随太阳落山散去。
叶思琪一出商场大门，立刻垫足巡视。
商场外围的停车场左右排了一圈，一辆橙红色的敞篷跑车格外显眼。
顾洛白靠在主位上，右手指尖点着方向盘，左手则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亮得惊人，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魅惑感，在黑夜里摄人心魂。
指尖弹了烟灰后，顾洛白也不抽了，左手臂就挂在车门，任由烟气飘浮。
“帅！”慕伊诺评价道，“不愧是能常驻娱乐新闻版块的颜值。”
“这露露脸，嘉亿的股票能涨一波吧，我要不要补补仓。”苏染一本正经说道。
楚安然在旁下结论：“他不会暴露身份的。”
“确实，一家只有顾恺嘉露面。”叶思琪拽着包袋，大步流星，“走了。”
三人留在原地，见叶思琪上车，才寻着商场扶梯到地下停车场。
“去哪儿，顾总。”叶思琪问。
顾洛白将烟头扔在地上，闭而不语。
踩着油门开进车流，在主干道上挂档超车，才张了张嘴，问：“叶小姐，会喝酒么。”
跑车在街道上呼啸闪过，沿街的灯光时明时暗，印出顾洛白无法言喻的情绪。
“不不不会。”叶思琪十指紧扣着安全带，心惊胆战着索性闭上了眼，“不如您把我放在哪个公交车站，我坐过去还能收收能量。”
顾洛白扬起嘴角，说：“叶小姐今日叫人刮目相看。”
叶思琪以为顾洛白说的是顾恺嘉的展览策划，尾巴快翘起来了，嘴上却还是谦虚地说：“还是小顾总人脉通达，请了国际影后镇场，才那么成功。”
顾洛白猛然一踩刹车，叶思琪往前俯冲，又被安全带裹住往后撞，本就有些晕厥，霓虹灯景更是在眼中天旋地转。
“顾总，等我拿了驾照我来开吧。”叶思琪两指点着太阳穴揉了揉。
心里将科目三考试的预约时间往前提了提，重新燃起练习科目三的决心，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教练跑上一圈。
“我车大多是手动挡。”顾洛白漫不经心地拉回敞篷车顶，转头看向叶思琪的眼眸中染上邪魅的色彩，“下车。”
“我学的就是手动挡。”叶思琪说道。
手动挡的驾照可以开自动挡，自动挡开不了手动挡。
叶思琪心想——
我这么追求性价比的人，自然一步到位。
一抬头，叶思琪愣住了。
到的地方是四层高的□□，外观装饰极尽奢华，街上停的全是豪车。
门口大厅写的“BlueDegree蓝度”牌匾相对低调，只深蓝色的霓光走了一圈线显示。
他们一下车，穿戴整齐整洁的服务员迎上来接过车钥匙泊车，尊敬地喊道：“顾总。”
顾洛白心情不爽快，虽是一贯冷漠的脸色，但这会儿连应都懒得应，大阔步走进大厅。
叶思琪抿抿唇，跟上了顾洛白的脚步。
一进门，宛如宫廷般的奢华环境令人瞩目，一盏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下，围了几圈圆台和真皮沙发，后方存了一整墙酒。坐在这里交谈的人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叶思琪在财经新闻版块见过。
但这家店不是吵闹的夜店，也没有人在舞池劲舞。
它是一家调酒吧，店里流淌着的轻音乐还算悦耳。
一排五座的吧台位全都空着，顾洛白径直往那走。
“叶思琪？”
叶思琪正想跟上去，一股呛人的酒味扑面而来。
遇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甚至想揍他一顿。
叶思琪咬了咬牙，假装没听到。
严广诚一把抓住叶思琪的大臂，轻浮道：“这里是VIP制，你怎么进来的？”
他旁边的人穿着价值不菲的名牌套装，一身的品牌Logo。他打量着叶思琪，食指擦着嘴唇，眼中露着玩味的笑容，问严广诚：“严总，这是你的？”
严广诚浑浊的眼珠子在场内转了一圈，确认她落了单，一把揽过叶思琪，说：“女朋友。”
“草。”叶思琪本就被熏得浑身难受，眼见着严广诚蹬鼻子上脸，后脚跟猛地踩了他一把，挣脱他的手臂，顾不得体面，破口大骂，“有病就去治，谁是你女朋友，小心我告你诽谤加骚扰。”
“还挺辣。”严广诚旁边的人痞里痞气地盯着叶思琪的脸。
“海总。”顾洛白冷冽的声音插了进来，手顺势搭在叶思琪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整条手臂横在她身前，半背搂在他身上，“她是我的人。”
叶思琪半边身体靠在顾洛白身上，耳边回荡着顾洛白低沉的嗓音，脚差点一软。
只听严广诚大喘气道：“你谁啊，别以为长得小白脸似的就能随便钓A大学生。”
“海总！”顾洛白拔高声音，话里带着高傲的冷气，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你身边的人可真是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
“确实不如顾总的眼光。”被称作海总的人眼光盯着叶思琪秀丽的长发，唇角一扯，“可惜了。”
他不再纠缠，只说：“如果顾总玩腻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叶思琪整条手臂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听出个大概，这位海总和顾洛白、陆延差不多身份，严广诚只能算他跟班。
这人和陆延一样纨绔，却又完全不一样。
她都不认识海总，还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打量人的眼光带着侵略性和势在必得的自信，陆延却不会强迫他人。
管你个海总还是小海大海，惹她不快就要反击。
叶思琪正想转身阴阳怪气输出一顿，顾洛白扣在她臂膀的五指紧了紧，说：“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说完，他也转身，双手顺势从肩膀往下滑，搂着叶思琪的腰，走向吧台。
叶思琪浑身一激灵，呆愣愣地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你的前男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顾洛白似笑非笑，斜视的眸光扫过叶思琪，戏谑道，“原本以为你只是眼神不好，没想到眼光也那么差。”
被顾洛白维护的温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叶思琪低头，恨不得在严广诚脸上抓几道血痕出来。
她今天完成顾恺嘉的画展，本还觉得自己在项目管理、资源调派上颇有天赋，连谈判、见人说人话的功夫都已经如鱼得水。
但和上次宴会一样，这种场景她还是无所适应。
这世界有钱人真多，变态也真多。
有钱又变态的，极其多。
不和脑子有问题的计较。
加班费，都是加班费。
叶思琪吐吐气，重新保持着微笑脸孔，坐上了吧台。
顾洛白坐在她旁边，将调酒师端上的shot一饮而尽。
调酒师将酒单放在叶思琪跟前，问：“喜欢什么味道可以推荐，根据你的爱好调出来。”
“不喝。”叶思琪摆手拒绝。
也不是她不给顾洛白面子，不想喝，主要还是她的酒量着实差劲，有前车之鉴。
顾洛白沉默地将她身前的shot也一饮而尽，说：“给她上杯果汁。”
“顾总。”调酒师忽地夹着嗓音嗔怪道，“你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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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我么，我们这里是酒吧，除了酒只有水。”
“那就？”叶思琪差点举手道，“来点水？”
调酒师手里还拿了分酒器，叉腰说说：“这位小姐姐，你这是对我职业操守的讽刺，我给你调杯低酒精的果酒如何，本店还未上市的新品？”
叶思琪颤巍巍问道：“多少度？”
“十度以下，自制植物奎宁水，你将会是本店最幸运的，第一个品尝的客人。”
“行。”叶思琪指了指shot杯子，“这个量就行。”
“喝不完。”调酒师扯了个笑，转头看向顾洛白，“顾总喝。”
叶思琪讪笑，心里打鼓。
十度以下，和RIO差不多，一瓶应该还行吧。
顾洛白沉默寡言，只一味喝酒。
叶思琪本以为这次又是什么应酬场所，顾洛白还在等什么人。
可半小时后，没见一个人来。
顾洛白今天心情不大美丽，她也少惹点事好了。
叶思琪无聊地抿了口果酒，蜜橘的香味顺着鼻尖就到了喉咙，又不甜腻，柠檬气泡综合了果汁的黏厚，有股夏日独特的清爽，味道确实不错，适合餐后解腻，她连着喝了好几大口。
“顾洛白。”叶思琪喊道。
顾洛白微讶，转头看向叶思琪。
叶思琪左手托腮，右手手臂自然垂落在椅背，有些兴奋地扭动转椅，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像是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许久的压力，“你不夸夸我吗。”
顾洛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侧颈露出一点淡青色的血管，昭示着蓬勃的生命力，优雅又危险。
叶思琪脸上已浮起红晕，连呼吸都从之前的浅促变得绵长，眼底的戒备被一种释然的轻快感取代，盛满明媚。
和小时候的骄纵又天真的模样，如出一辙。
他顿时错过目光，将手里剩下的金酒尽数灌入，才苦涩低语道：“没叫你做得这么好。”
“顾洛白。”叶思琪又喊道。
顾洛白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转头，被钉在了位置上。
叶思琪整个人都趴了过来，两手托着顾洛白的脸颊，摇头晃脑看了一圈，嘴里喃喃道，“像，又不像。”
顾洛白两手抓住叶思琪的手腕，借力扯开，叠在吧台前。
叶思琪嘟囔一声，又拿手去勾高脚杯。
顾洛白一把夺过，指尖夹着酒杯轻轻晃动，喝完了。
“你怎么这样。”叶思琪瞪大眼睛，话里尽是娇嗔的语气。
果酒的清酒味在嘴里根本不算什么，顾洛白微微侧头，看着叶思琪说：“这酒量也不知道像谁。”
调酒师“啧”了声，说：“是真喝不了啊，顾总这就要走了？”
“走了。”顾洛白微不其微摇了个头，搭着叶思琪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肩膀，目光专注得像只盯着猎物的豹，尾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还能走吧。”
叶思琪已经舒服地闭起了眼睛，被顾洛白往上一带，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但脚底止不住虚浮，将另一手也搭上他的臂膀，整个人环住了顾洛白。
叶思琪没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此时乖到不行。
她费力地睁眼，望进顾洛白深不可测的眼底，说：“顾嘉哥哥？”
叶思琪顺势跳了上去，整个人挂在了顾洛白身上。
女孩嘴里的柑橘香味和发梢的白桃味钻进鼻尖，顾洛白一僵。
不过一会儿，他便回过神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一手托住叶思琪的腰，就这么走出了蓝度。
留下调酒师和一众顾客目瞪口呆。
蓝度有着不成文的规定，没有约定不擅自搭讪拼桌。
即使开一瓶酒的价格比市场上高出许多，但大多数人还是很愿意在这里消费，作为日常工作外的消遣。
这里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而顾洛白，更是这一圈子的风云人物，无人不识。
“顾少怀里是抱了个小姑娘？”
“是的，你没眼花。”
“我在这这么多年，只见他和陆延来过。”
“我是真忍不住了，我要告诉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