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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男一男二都重生了

作者:风雪压我三百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乾元殿外,赤日熔金。


    朝袍的领口还沾着殿内冰盆的凉意,谢辞的后颈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任东宫洗马,本职是“典文书”,即管理东宫图书典籍,辅佐太子学习。


    这原本是个小到无资格参与朝会的闲职。


    可萧彻痴傻,是满朝皆知的“秘密”。


    于是辅佐太子处理政务就成为了他分内之责。参朝入会,也成了旁人眼中可有可无的添头。


    官微权重。


    这是帝王的制衡之术,亦是帝王的护犊之心。


    不然他一个金科状元,又怎会屈居洗马之位?


    溽暑天气太过沉闷,刚领的圣旨沉甸甸地压在左袖暗袋里。


    新朝初立,未满三载,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新年伊始,为充盈国库、解民生之困,圣上纳高相新策,在江南一带,施行“改稻为桑”。


    天恩良善,却忽略了地方积弊。


    江南之地,豪绅盘错,土地兼并之风盛行。


    豪绅以贱价夺民田,一亩良田,作价不及市价三成。百姓没了生计,卖儿鬻女,作乱作匪。


    江南十万民状如雪片飞进中枢,却都化作高相笔下轻飘飘的"民心所向"。


    因为江南,是高相囤私兵,敛私财的地方。“改稻为桑”为的也不是裕国裕民,而是喂饱与他有利益往来的豪绅,豢养他养在江南的私兵。


    上辈子直到高相起兵谋反,妄图拥护萧滇为帝,圣上方知他的祸心。


    没错,谢辞重生了。


    所以这一世,他可以提前布局的,有很多……


    譬如,以太子历练为由,求一道旨意,陪太子亲赴江南监督新政实行……


    顺便,再带回些高相不乐听的民生实情……


    再如……


    “烦请陈公公通报,苏意晚求见。”


    少女乖巧的话音落下时,他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转过身来,望着少女天真稚嫩的面庞,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再如,探探前世这自称“穿书者”的苏意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宁安公主,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苏意晚听见这声音,指尖蜷了蜷。


    她转过身,果见谢辞冠玉般的脸上笑意漫然,却无半分暖意。


    她今日求见皇帝,是想讨一道允她出宫的旨意。


    形势不明,她不想活在高贵妃的监视之下。


    正如此刻,谢辞同她打招呼,须臾就会经由身旁莺歌和燕舞两个宫女,飘入高贵妃的耳中。


    心念电转间,苏意晚面上已漾开微笑,“间隔不足一日便两度相逢,谢大人这番‘巧遇’,倒像是……暗恋我。”


    “哈”谢辞轻笑一声,“若臣说,确是真心倾慕,公主可愿下嫁于臣?”


    这番戏谑的回答是苏意晚始料未及的。


    原书中是怎么描写谢辞的呢?


    ——初识好似谦谦的青玉枝,知悉后才知道那是吐着信子的毒蛇竹叶青。


    当毒蛇开始靠近,下一步就要被拆骨入腹。


    “谢大人逾矩了,身为公主,终身大事岂容戏言定夺?”


    “臣不敢戏言。”谢辞往前半步,声线压低,倒像真有几分郑重,“这就回府备齐三书六礼,向陛下求娶。”


    苏意晚彻底怔住。


    此人言行,如同脱轨列车。


    “宁安公主,陛下请您觐见。”


    陈公公的声音适时从殿门处传来,苏意晚如蒙大赦,没再看谢辞,顺着陈公公的拂尘影便要往里走。


    “臣的话,还请公主放在心上。心意如何,臣自会证明。”


    “且不说本宫是御赐公主,谢大人未必过的了陛下那关。即便谢大人强娶,本宫也绝不被轻易摆布。”


    这是她头一回以“公主”自居。谢辞望着她微扬的下巴,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他当然知道,几番逗弄,已让这位“现代人”“穿书者”有些恼了。


    可他偏偏喜欢,她此刻自命不凡的骄傲,更期待日后她云端跌落的模样。


    正如前世他弥留之际,她幸灾乐祸地嘲弄,“什么天命男主?不过是我们‘穿书者’的玩物。有剧透这金手指在,你的筹谋再精密,也不过是笑话。你能屈能忍又如何?我想让谁赢,谁才能赢!”


    是吗?


    曦光下,谢辞挑眉,于是万千光华都汇聚在他眼中。


    这次,他知晓了所有未来将要发生之事,提前拆招,她还能翻云覆雨,洋洋得意吗?


    ——


    苏意晚随陈公公踏入殿内时,倒愣了愣。


    虽名“殿”,此处却无半分肃穆。


    紫檀木长案上,奏折堆得歪斜,砚台里残墨未干,一柄玄铁剑斜倚案角,萧帝半倚在案后软榻上,袍角随意垂落。


    她早从原书中读过,这位庆帝原名夏庆,早年是东省圜县的屠夫。后来投了反燕的义军,运气好,摘了胜利的果子,改姓萧,成了庆国天子。


    扮了三年皇帝,人生前四十个年头的习性却仍入骨刻肺。


    就这样,自疑着,被簇拥着,纠结着,又享受着,他将庆国这锅粥,搅拌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权臣鼎立,内庭分流。


    而他被裹挟其中,许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


    萧帝回首一生,最自在的时光,反而是做屠夫的时候,兄弟苏牧总会同他收摊后喝两盅。


    苏牧逆来顺受,若不是陪夏庆投军,怎会落得身首异处?


    “臣女苏意晚,参见陛下。”


    少女软糯又倔强的嗓音将他从联翩思绪中拉了回来。


    “朕不是说了,私下叫朕伯伯就行。你父亲可是朕过命的兄弟。”


    “是,皇帝伯伯。”苏意晚应的干脆,她本身也不适应这些权利桎梏下的尊卑称呼。


    “宫里可住的惯,若有谁要给你脸色看,同朕讲,朕为你撑腰。”


    萧帝很喜欢同苏意晚闲谈,在她面前,他似乎只是一个关切兄弟女儿的长辈。


    “伯伯疼我,这后宫哪有人敢给我穿小鞋。”她露出应付家中长辈的乖巧笑容,“只是臣女长在乡野,宫里再好,也似樊笼一般。”


    萧帝这些年也读了许多书,那些书本上的句子,于他而言,都如过眼云烟。


    唯有陶渊明先生的那首归园田居深入他心。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这皇宫,何尝不是一张大网?困住的又何止是苏晚一只鸟。


    “也罢。”萧帝叹了口气,“正好这几日太子去江南私访,你随他一道,去见识见识江南山水。”


    苏意晚沉首,太子江南之行,谢辞定然陪同……但,这总比在高贵妃监视下度日强。


    “谢谢皇帝伯伯,人人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晚晚早想去见识一番。”


    ——


    日当午后。


    萧彻梦中惊起,额角沁出层薄汗,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他凝神吁气,心头惊悸渐消。


    又是噩梦。


    自从谢辞和苏意晚相继被他处死后,那些血色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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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总在梦中纠缠他。


    眼皮沉涩,他拢了拢睡袍,朝外头轻唤了声:“来人……”


    “奴才在。”


    许是午睡方醒的缘故,萧彻睡眼惺忪,周遭看不清切。


    “现在是几时了。”


    “回殿下,现在是未时。”吕德怀弓着身子回话,心中却在想,今日殿下语气好像比以往清明些。


    “嗯……德怀啊,你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啊,朕听你语气沉闷,似是风寒之症的前兆……等等……”


    萧彻眉峰微蹙,“你称朕什么?”


    这声“朕”同样让吕德怀,如坠冰窟,被砸的诚惶诚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可不能这么说啊,天杀的,殿下这又是被谁教坏了,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您这是大不敬啊!”


    殿内漫然沉寂,只听得见吕德怀急促又克制的喘息声,显然是被吓得不清。


    萧彻虚浮起身,朝铜镜处踉跄走去。


    镜面里的他面庞稚气,眉眼青涩。除去眼底沉郁难掩,分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他又凑近吕德怀,端详他皱纹浅淡未成沟壑。


    萧彻喉结滚动,羽睫颤抖。


    他竞回到了他还是个痴傻太子,任人摆弄的时候!


    好在他做太子时,无人看重。父皇不再侧时,寝殿内当值的也只有吕德怀一人。


    是以方才的异常举动,不会被人发觉。


    “起来吧德怀。”萧彻敛去眼底锐利,扯了个僵硬的傻笑。


    闻言,吕德怀手撑地面,膝盖打颤着起身。


    “这两天可有什么事发生。”萧彻问道。


    他要清楚自己到底是回到了哪个节点。


    “今日谢大人去了趟乾元殿,不知道同陛下说了些什么,圣上让您去江南监督新策施行。”


    “新策?什么新策?”


    “就是高相提的那个什么‘改稻为桑’。要奴才说,殿下上朝时,还是得专注些……”吕德怀垂下眼,既心疼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主子,又微微愠恼。


    满朝文武都拿他当猴子戏耍,偏偏他又不争气。


    除了皇帝,也只有谢大人是真心关怀,真心把他当一个储君培养看待。


    “谢大人,谢辞……””萧彻将这两个字在齿间碾了碾,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他尚痴傻时,曾将谢辞当作恩师,甚至是兄长。


    后来在苏意晚的提点下,看清楚了他伪善面目下的算计——他不过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


    还有苏意晚……


    也是个愚蠢的女人。


    这里不是她所谓人人平等的现代,他既为帝王,为稳固权势,哪里能成全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心妄想?


    不过抬了几个朝中势臣的女儿做嫔妃,她就如同泼妇一样将后宫搅的鸡犬不宁。


    乃至他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


    什么天命之女!分明同那些深闺怨妇一样庸俗,毫无天女气度!


    一介深宫妇人,却总是踩在他头上指教,成何体统!


    想到这些就头疼……萧彻揉了揉额角。


    不过,天命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处死了苏意晚,天罚他重走一遭。


    这辈子,还是要安抚苏意晚的心,套牢她。


    如今自己羽翼未丰,这“痴傻”的表象,还是要在人前伪装下去。


    “改稻为桑”,他依稀记得这个最终以失败告终的国策。


    但前世,他不曾去过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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