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雨》
文/顾巳
2025.08.27
“那些已经弄丢的还能再找回来吗?”
——也许不会,也许会。
-
初春的空气里是一股潮湿雾气,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是大片的湿润。
风中带着雨后的清新,混杂了点土腥气,不太好闻。扑面而来的凉意渗透皮肤,温度比往年要冷一些。
车站里,抬眼就能看见一块蓝色的城市站牌,庆北站。
顺着人流往外走,整个地铁站台已发生了变化。
明禧记得原来西站台旁边有一家卖馄饨的小店,以前还和别人在那吃过几次,现在已经变成了检票口。
透过明亮玻璃门,远处的人潮、灰树笼罩在迷雾朦胧之下。
曾经无数次从这里出发,又无数次回到这里,来往反复。
但她依旧记得第一次来时的慌张和无处安放的惧意。
“女士们,先生们,D3359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请乘客到相应检票口处检票。”
地铁口播报清脆的铃声响起,将恍了神的明禧重新拉回来。
一晃五年了,她又回到了这里。
再次站在相同的地方,是一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
站里冷空气硬生地撞进怀里,明禧将黑色大衣收拢,拨开耳边的碎发,推着徐清媛继续往外走。
刚出车站,远远就看见顾雨昂从外面进来,步履匆匆。
她和明禧是大学同学,那时两人都是学的金融专业,还在一个宿舍。顾雨昂男孩子性格,一直留着短发又总和明禧黏在一起,算是不可多得的好友。
当初一声不响离开庆北时,明禧几乎删了所有人联系方式,唯留了她的。
再见顾雨昂,一身干练的黑色外套,带了条闪闪发光的项链,短发利索干净,长得清秀帅气,不少人向她投去目光。
顾雨昂抬起头看见后,收起手机招手,快步朝她这边走过来。
“嗨!阿禧。”
“雨昂,好久不见。”明禧笑着打招呼。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都有在通电话联系,听顾雨昂说一些工作上或生活上遇到的奇葩,明禧一直很感谢她。
顾雨昂视线下移,看到轮椅上的徐清媛身上搭了块绒毛毯子,目前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又看了眼明禧,眼睛下小片灰青,明显是没怎么睡好,一张白皙素净的脸清瘦得不像话。
比在视频里看起来还要瘦。
“什么时候到的?”顾雨昂昨天收到明禧车次信息,但早上睡过了会,语气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等太久吧?”
明禧:“没,我们也刚到一会。”
她们确实是刚从车里出来。
“昨天客人约拍迟到,拍完已经十点多了,晚上又处理了几个单子,起来有点晚了。”顾雨昂嘿嘿两声。
她自己开的车停在路边,伸手拿过明禧手里的行李,然后说:“那我们走吧,先直接去医院。”
“好,谢谢。”明禧推着母亲跟在后面。
-
庆北市人民医院。
在这来之前,明禧已经拜托顾雨昂帮忙找了母亲住院的医院。把人送到医院后,顾雨昂带着明禧办理住院手续。
手机铃响了好一会,顾雨昂才去接。
挂断电话后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看样子是有事情。
“阿禧,我工作室出了点事先回去一趟,晚上再过来哈。”
“好,你先忙,这边我自己可以。”明禧送她出去。
一切安排好后,收到了唐鹿的短信,每次她都能第一时间发来信息。
小鹿:【阿姨没事吧,有什么问事情记得给我说。】
唐鹿是明禧在溪江镇的朋友,母亲当年车祸后是她带着自己和母亲回到莞南,帮忙安排住处,还给她介绍工作。
明禧转头看了眼病房,母亲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罩,回复:【嗯,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回完又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
缴完母亲高额的治疗费,明禧收到手机银行卡变动信息。
这些年她不断兼职打工挣钱,母亲生病以来一直待在医院,当年手术就花完了她大学攒的钱,住院的费用连续不断。
一星期前,住院医生说徐清媛身体出现了其他并发症,小县城里资源有限,建议转到大城市。
明禧想都没想联系了这边的顾雨昂,约好医院后带着母亲赶到庆北。
七点一刻,顾雨昂抱着束花来了医院。
“阿姨怎么样。”
“医生说先保守治疗,后面看情况采取治疗方法。”明禧接过雨昂手里的花放在床头,让顾雨昂坐下,继续弯着腰帮母亲擦拭。
“没事的,这边医疗条件好,有很多这样的都治好了,相信阿姨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
希望是这样吧。
见明禧擦拭完,想到还没有帮她找到合适的住处,顾雨昂说:“先去我那儿住。”
在这里明禧确实没地方可去,只能先借住两天了。
“谢谢你,我会尽快找到住处的。”
“害,咱俩之间说什么呢。”顾雨昂打岔道,“你来和我住我可开心呢!我家吧虽然不大,但绝对够咱俩睡了。”
无论多久,明禧的性格永远没变。
依旧是那个独立的,不喜欢欠人情。
-
第二天早上,顾雨昂难得起了个早,跑去外面买早餐,回来看见明禧在投简历。
她盘坐在沙发上,长发随意低扎着,几缕头发垂在耳侧,皮肤在灯下白得发光。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有点清冷。
“阿禧,过来吃早餐。”
“好。”明禧放下电脑过来,换了件舒适的衬衫,里面叠了件白色衣服。
“你在找工作吗?”
“是啊,我找了好几家企业,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明禧心里叹了口气。
大二那年休学后回到莞南,一边兼职自学一边还要照顾母亲,好在后面总算顺利拿到了A大的毕业证书。
虽然有名校的毕业证,但不是应届生也没有很好的工作经历,想要进一个好一点的公司也没那么好找。
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事,我相信你!”顾雨昂看着她,双手捏拳给她打气。
明禧笑了,将嘴里的牛奶咽下去,问:“最近这段时间学校是不是要开始春招了啊?”
毕业这么多年她几乎没关注那些了,顾雨昂想了会:“没有,还得再过一个月吧。”她知道明禧聪明有能力,只要公司录用她就绝对不会不满意,“你这段时间先投,说不定马上就被录了呢!”
明禧心里没底:“不知道啊。”
“你得相信你自己!”
-
隔天一大早明禧就来了医院,徐清媛还是和往常一样,她给母亲擦拭完身子从房间出来。
医院走廊处消毒水味很重,冷清得很。
遥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明禧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陈江敛。
他侧着身站在走廊尽头处,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拿着点燃猩红的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掸了掸,烟灰掉落,吸了一口就掐灭了。
原来的他好像不抽烟的。
陈江敛本来就高,身形拓落,一身黑色西装妥帖,领口随意扒拉着,不经意间透着点散漫。
他垂着头,乌黑的发梢盖过额头,薄唇轻启,语气很平淡:“你们决定就好,我还有事。”
五年了,褪去当年肆意的少年气,身上多了份男人的成熟稳重。
电话里的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他有点无奈地答应:“知道了,我一会过来。”
电话结束。
明禧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
在陈江敛转头过来的那一瞬间,两人视线就这么对上。
他也看见了她。
医院静谧被无限放大,能听见有人从楼梯上下来的脚步声。
明禧的心脏骤停了一般,医院人群的声音开始被虚化,只剩下他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睛。
眼神冰冷得有些吓人。
两人隔着走廊对视几秒后,明禧先别开了。
没一会,从门内出来一个女生,穿着粉色外套,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叫他:“喂,走吧。”
陈江敛没说话也没回头,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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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只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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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
陈思淼看了看手里的检查结果自顾自地说,转头看了眼后面的人,又问道,“诶,你待会送我回去吗?”
“没大没小的,叫哥!”
陈思淼今年14岁刚上初二,非说自己脑袋疼不舒服要来医院检查。父亲陈诚和名义上的继母姚亚辛几天前外出了,陈思淼就缠着让他送。
陈江敛第一次见到陈思淼的时候她才两岁,刚上初中的陈江敛突然被告知自己多了个妹妹,还没来得及接受,就这么看着这个妹妹和姚亚辛住进了他家。
后来才知道那是自己父亲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
”哦,哥。”陈思淼想起刚那个很漂亮的女生,“刚刚你是在盯着楼梯口那个漂亮姐姐看吗?”
......
很明显,陈江敛没搭理她。
自从陈江敛出国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冰山、冷脸,也就那些只看颜值的肤浅女人才会喜欢他!
但偏偏每次和他出去都有女生过来找他要联系方式,陈江敛倒好,冷着脸全给拒绝了。
仔细想来,好像没见过他谈过恋爱,也没和什么女生有接触。
陈思淼觉得她哥好像有病。
走出医院,才发现外面又下了雨。
庆北这会儿天气带着点灰,阴霾让空气变得浑浊,车辆不停地从眼前疾驰而过,汽车的鸣笛声过后溅起一地水花。
“我叫李川送你回去,我公司还有事。”陈江敛说着给对面打了个电话。
“哦好。”陈思淼知道她哥前两年回国后就开了家公司,偶尔听父亲说经营的好像还不错。
没等一会儿,李川就开着一辆黑色奔驰过来了。
车窗摇下来,李川看了眼陈江敛,嬉皮笑脸地喊道:“妹妹,上车吧!”
大学毕业后,李川算是继承家业,进入自家公司帮忙管理。在得知陈江敛回国后想拉他入伙,陈江敛委婉拒绝后自己开了公司,短短两年时间,成为了行业内顶尖。
“那我走了,哥。”陈思淼接过刚检查的单子,看了一眼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依旧一张冷脸,转身上了车。
雨下得更大了些,“啪嗒啪嗒”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看着雨水打湿了裤脚,想起走廊的那张白皙清瘦的脸,心情也跟着莫名有些烦闷,什么鬼天气。
陈江敛从兜里掏出根烟,又拿出打火机,只是无聊地把玩着,金属片发着“咔嚓”的声音,他却迟迟没有点燃那根烟。
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雨檐下站了一会,他将烟揉碎,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后驱车离去。
医院五楼,明禧看着男人离开后,才转身去走廊尽头接了壶热水。
-
寰宇大楼总裁办。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气安静得不行。
陈江敛看着那张简历上熟悉的面容,内心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这些年他一颗心像是一直被绳索缠着,松了这么久又突然收紧,酸涩地疼。
当年一声不吭的消失,他找了她那么久都杳无音讯。
这么多年,她终于出现了。
想到在医院见到的明禧,一身单薄外衫,穿着外套都能感受到她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她怎么去医院了,也生病了么。
陈江敛又一想,她凭什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她都能一声不响地离开,那她现在怎样又关他什么事。
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火劲上来,伸手拿掉那张印着她照片的简历随意丢在桌上,冷冷道:“这个人拿掉。”
“陈总,这个人简历挺符合我们公司要求的,要不您再看看?”
陈江敛看着自己助理,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没。”
小助理看了一眼自己老板那冒着怨气的眼神,没准是今天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再吱声。
他看过这个女生履历还挺不错,名校毕业,拿过很多国际性大奖都是含金量很高的,而且和老板是一个大学的。
助理何徊不解自家老板今天怎么了,但还是照做。
何徊走后,办公室恢复冷清,陈江敛靠在椅子上无心看什么文件。
最终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