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一向不喜欢冷,现在就更不喜欢了,所以才选择了C市。
偏偏今年天气怪异,一向温和短暂的冬日,居然也漫长寒冷了起来。
不过十月,她就已经需要暖手袋了。
外面开始下起雨来,阴冷的风吹拂,乔苏抬眸看着阴沉的天色,迎着雨,准备把放在外面的花盆都拿回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先她一步,稳稳地将花盆提了起来。
乔苏抬眸,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是程安年。
“不是说好,所有的重活都由我来做吗?”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认同,他很自然地从她手中将另一盆花也接了过去。
乔苏笑了笑,跟着他走了进来,“我开的这个培训班平时只有晚上和休息日有点生意,上课还有老师,再不让我做点什么,我整个人就要生锈了。”
程安年将花盆放在了阳台上,才回过头来看她,“下星期要去做例行检查了,没忘了吧?”
“哪能忘啊,你就是多余担心。”
乔苏偏开目光,避开程安年那双关切探究的眼眸,她当然知道他只是在关心自己,但每每提到她的身体,她的腰腹部分,便会率先酸痛起来,在提醒着她,经历了什么。
“下次例行检查我陪你去,正好再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程安年走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一个人去就好,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胃已经很久没疼过了,药我一直在吃,为什么还要做全身检查?”
乔苏想都没想,立刻开口拒绝,她抽出自己的手,朝着办公桌走去。
“感觉很好不代表一定很好,”程安年上前一步,“你忘了之前医生复诊时说的,你的身体需要长期精密的检查,五年前……”
“程安年!”乔苏猛地打断了他,声音有些发紧,“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这么好下去。”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你要真的放下了,也不至于提都不能提!”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苏顿了顿,“你非要提五年前,不是不让你提,但我不过就是做了个手术,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普通的手术,你的孩子没了,但根本没有休养的机会,紧接着就是胃部肿瘤手术,你的身体底子亏空得太厉害了,”程安年心疼的看着她,“小苏,做个全面检查吧。”
乔苏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程安年的话彻底勾起了五年前的黑暗记忆,屋子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持续。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许久,程安年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伸手轻轻地覆在了乔苏,微微发凉的手指上。
“我知道你现在都已经好了,但我们要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我们两个还有很多路要一起走,不能有意思意外发生,你觉得呢?”
乔苏低下头,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她没有动,也没有再拒绝,只是沉默着。
沉默,本来就是松动的迹象。
程安年没有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放到了办公桌上,“看看这个。”
乔苏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牛皮袋,心脏却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她伸手拿过,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几页打印资料,还有些合同照片,夏氏集团近期股权变动,以及承苏科技被并入夏氏,这几年的运营数据和资产状况。
纸张的边缘,被她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捏得有些发皱。
“夏禹辰,已经彻底掌控了夏氏……”
乔苏的目光定格在那些数据上,曾经自己花了无数心血在上面,可关于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已经被蚕食抹除。
程安年说得对,五年了,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放下,可以重新在C城生活下去,可真的将这些东西都摆在她面前,她却发现,想要夺回公司的心,从未有一刻真正熄灭。
“虽然五年前出面阻止我们的是老太爷,但承苏科技现在所有的股份都已经在夏氏手里了,而夏禹辰一定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靠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乔苏点了下头,表示认同,她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五年,我们也做过努力,但都无功而返,你现在是有了新的想法?”
“傅氏总裁傅景然,你认识吗?”
这个名字在乔苏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记得他,是新一代的年轻企业家,十分精明果断。
“见过,但不认识,不过傅氏和夏氏一直是合作关系,从他入手,是不是不太好……”
“哪有什么合作关系,都是利益关系,一旦利益发生冲突,那么自然会有矛盾,”程安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墨规营造和傅氏最近有合作,我发现傅景然和夏禹辰的弟弟夏禹星有矛盾,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显然很严重,傅景然已经单方面取消了他们之间的合作,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能够得到傅氏的支持……”
后面的话,乔苏没有说下去,但显然两人都达成了共识。
找到一个强大的盟友,那么拿回爸爸的公司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执念,乔苏的手指轻轻蜷缩,当年自己仓皇离开,不仅失去了孩子和公司,几乎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
心中的恨意,其实从未熄灭。
“傅景然下榻的酒店和行程都在这上面,”程安年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推到她面前,“我会帮你安排好,但至于见面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动他……”
乔苏抬起手,轻轻按在那张纸条上,“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有件事,我没有和你说,”程安年顿了顿,才继续说,“其实夏禹辰一直在找你,五年内断断续续都有传出在找你的消息,前几天他甚至找到了我,当面直截了当问我,是否知道你的地址,当然我没有说,但这已经很明显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苏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和夏禹辰之间是需要一次了断的,五年前并不是一切的终结,恰恰相反,可能只是一个逗号。
程安年观察着她的脸色,迟疑了一下,“而且……五年前,你们并没有离婚……”
乔苏的脸色白了几分,没有离婚四个字如同惊雷,一下子炸开了她心底最担心的部分。
她不是自由身……
在法律里,她依然是夏禹辰的妻子,这个认知带来了彻骨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害怕。
乔苏的声音干涩,“他是找我离婚?”
“我不知道,”程安年摇了摇头,“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大权在手,可能马上就能知道你的下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苏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混乱,他们在法律上的关系,完全会影响她夺回承苏,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使用得好,也未必不可能是站在她这边。
只是,夏禹辰才不会这么好心,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层身份,对她处处设置障碍。
不得不防!
“他怎么想,不重要,”乔苏的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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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在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被他和老太爷联手逼入绝境的那一刻开始,这段婚姻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不管夏禹辰想要做什么,不过就是利字当头,找好律师,我会平稳度过这一关的。”
“放心,”程安年伸手将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紧紧握住,“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答应我,忘掉过去,和我在一起好吗?”
乔苏怔了怔,她并非完全没想过这些,但她不敢也不愿意再想了。
“这些年,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走不到这里。”
五年前的记忆在她的脑子里有些混乱,大概是因为太痛苦,不愿意仔细想起,现在她回忆起来,都是零零碎碎的,大部分是痛,剩下的则是程安年的陪伴。
她真的很感激他,但她也没办法骗他。
“我的心,可能死在那一年了,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怕即使我接受你,也没办法去爱你,这样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
“当然,这绝对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太好了,所以我更不应该随随便便答应你,你值得找到一个会用完整全部去爱你的人,但这个人不是我,至少不会是现在的我。”
乔苏扯动嘴角,她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苍白无力。
“没关系,我说过的,我能等你第一个五年,第二个五年,就会等你第三个,第四个……”
程安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但在乔苏心里,却觉得如同有千万斤重量,她想回应,却又怕回应,也不敢回应。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至少先不要拒绝我,我们试一试可以吗?”
程安年的声音低得如同呢喃,乔苏没办法拒绝,至少试一试吧……
“好。”她听到自己回答。
——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郁郁葱葱的植物。
夏禹辰一眼就看到了乔苏。
她穿着简单的毛衣长裙,正弯腰看着一朵开得正好的花朵,侧影依旧纤细,眉眼间却似乎少了些许什么。
夏禹辰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深吸了口气,想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却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乔苏的身后。
程安年!
程安年的手里拿着两个杯子,很自然地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乔苏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下一秒,程安年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乔苏的手指。
十指相扣!
阳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画面和谐温暖,即使是在外面看着,也能让夏禹辰觉得充斥着幸福感。
夏禹辰浑身的血液就像被冻结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五年来,他其实做过很多设想,痛苦的,绝望的,难过的,快乐的,悲伤的,任何一种他都想过,甚至乔苏和程安年在一起的画面,他也想过。
但想归想,这一幕真切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他心中所有的坚持都似乎在心底某个角落里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他可以熬过老太爷的压制,可以熬过五年的孤寂思念,可以熬过想见却不敢见的绝望,可以熬过所有,等到可以正大光明走向她的这一天……
却看到她,和别人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原来,时间从未等他。
原来,他自以为是的隐忍,早已失去了意义。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