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淬了冰。
“不是说过让你出门带侍卫吗?”
“若不是乔兄叮嘱,我才懒得管你。”
前一句是责备,后一句倒像是真的很不耐烦。
桑愉意识到自己好像给人家添麻烦了,有些心虚的望着他,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
她挪着脚步走在他面前,小声的道歉。
“对不起嘛……”
头顶上传出一声鸟叫,接着是鸟扑腾着翅膀飞走的声音,树枝也跟着晃荡着,落下几片绿叶。
一根漆黑的树枝落下,刚好砸在裴栩生的肩头。
发出沉闷的响声。
正值黄昏,桑愉有些看不清,定睛一看,吓了一跳,才发现是一只张着獠牙的蛇。
桑愉心中咯噔一下,想都没想便伸手拍了过去,想将那只蛇给打下裴栩生的肩头。
刚刚还沉寂在歉意的情绪之中,在这蛇出现的瞬间消散,她惊呼一声。
“是蛇!”
可她低估了蛇的速度和灵敏,手刚伸去的瞬间,蛇一个猛的回头,很快的在她掌心留下了一弯的血痕,她吃痛的缩回了手。
那蛇很快的缠上裴栩生的手臂,裴栩生反应很快的掐住了蛇身将蛇给甩开。
蛇落入草中,落荒而逃。
裴栩生拽住桑愉的胳膊远离了这颗树,又抬起她的手去看她掌心的伤口。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掌心传来强烈了刺痛感,让她忍不住的蹙眉。
桑愉缩回了手,垂着手臂,另一只手用力的挤着伤口,让污血流出,她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忘转身问着裴栩生。
“你怎么样,没被咬吧?”
裴栩生抬了抬胳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脸冷静。
“嗯。”
见他无事,她才松下一口气,谁知这口气还未叹完,裴栩生又开了口。
“咬了。”
被咬了!?
那他作出这副模样干嘛!?这个时候了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吗……
桑愉无语透了,她忍着疼,耐着性子抬手去拽着裴栩生的胳膊,将他的衣袖往上掀开,衣袖撩开的瞬间,她才看清他的小臂上刺眼的红,是一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血痕。
果然还是被咬了,早知道他最后也得被咬,她就不去冒险了,现在好了,两人都被咬了。
桑愉放下他的胳膊,催促着他。
“快将污血给挤出来。”
裴栩生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照着她的话挤着自己的伤口。
伤口的血滋滋往外冒着,裴栩生除了眉心一抽,面上风平浪静。
桑愉也没管他,她不语,自顾的掀起自己的一截衣袖,指尖拽住衣角,用力的想要撕开,可惜布料太过于结实了,她拽得胳膊发颤也没能够撕开。
只能无力的垂下了胳膊,寻求着另外的办法,很快她的目光落在裴栩生的身上。
她没了刚刚小心翼翼的试探,直接去拽住了他的一截衣袖直言。
“你将袖子撕开,给我撕两条布条。”
裴栩生猜到了她的想法,也没多想,照办了她的话。
撕拉一声,布匹的声音在这河边响起,裴栩生拉住她受伤的那只手,将第一条布条紧紧的缠上了桑愉的胳膊。
桑愉咬咬牙,也替他缠上,胳膊上传来强烈的束缚感。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
她疑惑的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裴栩生在自己面前抬起了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掌,将手心靠近,凑近他嘴边。
她眼中的疑惑转变为震惊,他不会是想!将污血!用嘴!吸出来吧!
桑愉大为震惊,在指尖刚碰上他下巴的那一瞬间,桑榆一把抽出了手。
“你脑子有病吧?话本看多了吧,这要是有毒岂是你能吸干净的,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这是桑愉头一回对裴栩生说这样的话,她气恼摇头,强迫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无视了裴栩生此刻想掐死她的心情,蹲下身子,折下几株蛇舌草,将其中两株递给身旁的裴栩生。
“放嘴里嚼碎。”
握着这两株蛇舌草的手悬在空中,迟迟没有回应,桑愉疑惑的回头。
只见裴栩生用着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她手中之物,明显是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
他不信她。
爱信不信,桑愉当着裴栩生的面,将手中另外的几株蛇舌草放进了嘴中,裴栩生才勉强的接过了她的好意。
裴栩生学着桑愉的样子,将蛇舌草放进嘴中,一嚼下去,苦涩的草汁便在口腔中蔓延,他有些意外的看向桑愉,她的面上竟毫无一点波澜。
桑愉抬手放在嘴边,将嚼碎的蛇舌草吐出,盖在了掌心的伤口处。
做完这些,她抬头去看裴栩生,才发现裴栩生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吃了屎的表情。
她盯着他的嘴角,不太确定的问他。
“你咽下去了?”
裴栩生愣住,这是桑愉第一次的在裴栩生脸上瞧见到他有了那么一丝窘迫的模样,他强装镇定,只是嗯了一声。
她又好气又好笑,用着有伤口的那只手的掌心去握住了他的伤口处。
黏黏腻腻的触感传来,裴栩生有过一瞬间的不适应。
她催促的声音传来。
“走,快去医馆找郎中。”
万一是毒蛇,他们俩今日都得死在这里,刚刚做的那些只是延缓,缓兵之计。
裴栩生带着她的步子很快回了客栈,只是一声令下,两人上了马车,很快在朝着平阳最近的医馆行驶而去。
一路上桑榆心烦意乱,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自己胳膊已经开始发麻乏力。
直到医馆郎中检查过伤口,卸下了紧张的情绪。
“还好,无毒,只是寻常乌梢蛇”
桑愉终于松了口气,解下了胳膊上的布条,才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起来,刚刚有多么担惊受怕,现在就有多么的庆幸。
完全是劫后余生的心境。
郎中为他们俩处理着伤口,清洗伤口时却意外的开口赞叹。
“这蛇舌草的确是清热解毒的草药,不过幸亏你们今日遇上的是无毒,若是有毒,怕是用上再多的草药也无济于事了。”
桑愉盯着掌心残留的些许汁液,又想起刚刚某人的窘迫,下意识的歪头看向了裴栩生,她没忍住的轻笑一声问着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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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请问这蛇舌草吃下去会有何异常吗?”
郎中在抽屉里翻找着药膏,伴随着各种小瓷瓶碰撞的声音,郎中不解的开口。
“老夫只知道那东西苦涩至极,难以下咽,还从未吃过,若是二位有谁吃过,可将身体有何不适告知,老夫也可写下笔录记载一二。”
桑愉憋着笑意,埋下了脑袋,咬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音。
而一旁的裴栩生背靠在木桌方,闭上了双眼,像个置身事外的闲人,静静的由着郎中处理伤口。
直到二人再次钻进了马车,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街市四处都挂上了灯笼,灯光耀眼,可他们完全没有欣赏这样好看夜景的心情。
桑愉坐在车内,目光偷偷瞥向坐在对面的裴栩生,忍不住的开口去问他。
“你为何总是一副事关紧要的表情,你就不怕今日那蛇真的是毒蛇吗?”
裴栩生点点头,盯着自己被撕碎的袖口,实话实说。
“怕。”
桑愉继续追问着。
“那你刚刚还一脸无所谓?”
话音落下,对面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裴栩生还记恨她刚刚的口出狂言骂他,他突然俯下了身,凑近了些。
桑愉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一下子暗了几分,耳边响起了他似笑非笑的声音。
“蛇第一口咬的你,要有毒也是你先死,你若是倒地,我马上自断一臂。”
桑愉皱眉,抬起了双眼,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阴沉双眼。
“?”
接着,他又用着似恐吓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
“放心,你若是能熬得住,我自然也会帮你断上一臂。”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窗外吹进夜风,桑愉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开始隐隐作痛。
这位世子果真是心狠手辣,性格怪异之人。
/
那日被蛇咬伤后,桑愉一连几日都没再出门,也没再遇见裴栩生,原本是等乔鹤拜访完他的外祖父一家,他们便继续坐船赶路去往丰都改陆路回京的。
可一连好几日乔鹤都不曾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两日一直拖到将近快十日了。
直到那日清晨,她还在熟睡之中,裴栩生就这样让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推开了她的房门。
一路走近她的床榻。
桑愉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进屋,起初只觉得是点墨,便心无旁骛的继续睡了起来。
她又睡了一个回笼觉,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动了动,翻了个身,微微转醒。
眼前赫然坐着一个身影,她迷茫的抬眼,裴栩生就坐在他的床边,没有丝毫的顾忌,就这样打量着她的睡姿。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我可得请郎中过来看看了。”
桑愉扯了扯腰间的被子往上一拉,将自己给严严实实的捂住,刚刚清醒过来的她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便顺着裴栩生的话接了下去。
“看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
“今早你兄长传信来说,他有些私事要耽误几日,让我们先行一步,五日后在丰都会和。”
也就是说,她还得与这位世子殿下共行一路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