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唐墨很疑惑，“我不会啊。”
“我教你。”他轻轻地拉了拉唐墨的手臂。
唐墨尽力平负着心情，心中默念还需要这人来付钱不能翻脸，就被这人生拉硬拽到了钢琴前。
他试了几个音，周围的视线就全部聚焦过来。
唐墨在不擅长的领域其实并不想出风头，何绥然对她招手，她就一脸为难地龇着牙往后退。
何绥然也没有强求，露出了一个有点儿无奈的笑，就用唇形说，“那、你、看、着、我”
唐墨又往后退了几步，坐回了高脚凳上，转了转眼珠，耸耸肩说好。
他指尖轻轻落下，一段流畅的音节就骤然连贯起来，黑白键飞快交替，透亮的音色如小溪一般在夜色的背景下流淌。
是《克罗地亚狂想曲》。
虽然在音乐上有些孤陋寡闻，但是这么大名鼎鼎的曲子，唐墨还是在不少场合听过的。
每一个音都掷地有声，复杂的和弦夹在一起，他没有看谱子，目光跟着灵活的双手在左右两个大区来回轻晃。
她既听见了急促，也听见了温柔，空气中仿佛都在为曲子中交织的情感而沸腾。
真是有天赋啊。
练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少年呢。
平时何绥然看上去也都吊儿郎当没个正行，但在碰上这方面事物的时候出奇的有魅力呢。
唐墨托腮思考了一会儿，心中也突然有种想学的冲动。
其实这家餐厅是有钢琴师的，一般都是在六点左右就开始演奏，他们通常穿着燕尾服，在演奏结束后行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而何绥然穿的也很正式，周围的人们也几乎把他当成了餐厅聘请来的，不约而同地给出了钦佩的掌声。
“很悠闲嘛。”
低沉的男音从身旁传来。
唐墨知道是谁。
她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坐在最佳观景处的家伙，对方也一眼就发现了她。
傅深那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见唐墨身旁跟着的何绥然后，就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面前的香槟上，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之后这二人的互动他也看在眼里，终于在何绥然短暂离开后，起身来到了吧台前。
“我记得我说过，下次遇见，就一定会要你好看。”
“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家里，又要出来乱晃呢。”
他的语气很漫不经心，说的时候没有分出一点目光，而是认真地看着杯子中转动的橙黄色液体。
只有唐墨自己知道，在看见那双狼一样幽暗的眼睛时，心中是有过想逃的冲动的。
但是明明等着报仇的人，是她才对。
傅深。
林嫣然的追求者之一，曾经因为误会她想把林嫣然卖给心怀不轨导演，让她在夜总会身无分文，卡被刷爆的家伙。
那个误会至今没有解开。
伴随着窗外红蓝交错的灯光的鸣笛声，他用手帕轻轻拭擦着脸颊上被溅到的血迹，一边放下狠话，“唐墨，走出‘夜色’，你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我见你一次，弄你一次。”
＊
“哎呀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吃个饭，没有想到会碰见傅总你呢。”
唐墨皮笑肉不笑，对着往这边走的何绥然招手。
“不打工了？改钓金龟婿了？”傅深作沉思状，“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你这种，穷、蠢、势力又个人主义的烂货吧。”
唐墨微微偏过头，趁着何绥然在被搭讪没看这边，凑得极近，几乎是贴在傅深耳边，“亲爱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瞎子看不清就不要乱说话，还是说你的尿是哑光的，不能用来照镜子？”
傅深敏感地感受到了热气，嫌恶地蹙起眉，把脑袋移开了些，“你是以为我会因为忌惮他而放弃给你使绊子么？你倒不如想想他会不会为了你得罪我。”
唐墨嗤笑一声，正想要用更脏的话怼回去，没想到有人先挡在了她面前。
“傅深，你想做什么。”
傅深挑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和唐墨对上视线，“你很厉害。”
唐墨眼睛里闪过一瞬间错愕，皱起眉头，这件事并不在她的意料范围之中。
何绥然挡住了傅深想要透过他看向唐墨的目光，“你想做什么。”
其实何绥然和傅深并没有过接触，但是对方一来到京城，他的名字就如雷贯耳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圈子。
他的父辈在国外经营灰色势力，他也是个不好惹的。
何绥然的爷爷有提醒过他和其他人，要敬而远之，少接触，但仍然有不少人因为好奇又或者别的上赶着巴结。
但是为什么傅深会来主动接触唐墨？
何绥然对这一点很疑惑，傅深在平时一直都是一个阴郁，不爱说话的家伙，在偶尔的聚会上也都是一个人点一支烟，吸完起身就走。
他对扩张商业版图也并没有兴趣，就爱看看书看看风景，根本就没有和唐墨认识的契机。
“没什么，”傅深照例点了一根烟，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红色的火苗格外显眼，他吐出一口烟圈，烟灰点了点，指向了唐墨，“我只是提醒你，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何绥然突然觉得很好笑，护在唐墨身前的手没有丝毫动摇，“我认识她可比认识你早多了，不论是因为什么，你别打她主意。”
傅深轻叹一口气，没再多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一眼后，径直离开了。
明明刚才还是孤身一人，踏出自动门后，身后已经跟上了快十个黑衣壮汉。
兴许是之前都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何绥然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看起来心中一凉。
这家伙走到哪都带这么多人，真的是个古怪的家伙。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何绥然想着，把身子转过来，“他在怎么会来和你说话。”
唐墨打着哈哈，一撇嘴喝了一口摆在手边的柠檬水，“可能看见我染了个非主流造型，觉得我很有加入他们的潜力。”
何绥然收回了目光，看她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很忧心，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他找你麻烦，call我。”
唐墨差点喷出一口水，笑嘻嘻地把手机息屏，偏头看他，“咋？你要罩着我啊？”
何绥然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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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经心的笑容，心跳又慢了半拍，支支吾吾的，“是...是又怎样。”
唐墨嗤笑一声，摇摇头说好。
她又要了一份牛排，在对方讶异之中，狠狠用餐刀扎在了上头。
因为要的是三分熟，红色的血水还会以为内肉被破开而汩汩往外流。
“你还没吃饱？”
唐墨轻轻抵住银制刀叉，倾斜着留下一道道利落的截面，叉起一小块塞进嘴里，两颊微微鼓动着。
浅淡的笑意浮上了她的脸庞，“是啊，突然很想吃这种可以分尸的肉块呢。”
...
唐墨顺便蹭了他的车回酒店。
在路途中，她才抽出空来打探对方的意图。
“你给《糖渍青梅》包场做什么？”
t唐墨能感觉到他握方向盘的手僵了僵。
“就是，想，”何绥然眨眨眼，“嗯。”
“哦，我还以为你觉得这部电影很不错，要给我们公司下部大制作投资呢。”
何绥然有些讶异地看过来，“才上映就又要开始做新项目了吗？可以投的...”
唐墨捂住嘴轻笑一声打趣，“哦，我忘了何少成富少了，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实不相瞒后头已经排了三部，真感兴趣就找时间了解一下？”
“这么多？”何绥然更惊讶了，但还是专心注视着路口的灯光指示牌，车开的很稳，不同于之前总是路怒的状态，“都是你当制片人吗？”
“这个还说不准，不过你对这几个演员有没有喜欢或者熟悉的？我看着安排一下。”唐墨不动声色地微微抬眼，时刻注意着对方的神态。
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都挺好的，你比较倾向于想做什么方面的影片？”
唐墨无语，扁扁嘴，就差没翻个白眼。
那这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得深挖啊...
“那过两天的电影节你知道不？”她又开始了一个新话题。
何绥然点点头，分出神去思考，“我知道，有邀请我，蛮多人也都会去呢。”
唐墨知道他嘴里的蛮多人都是谁。
无非不就是京圈那些富少小姐，来挑选新的生活调剂品顺便看看热闹。
卫淮、宋抑、罗琳琳他们基本都会来。
唐墨有点头痛，啧了一声，“麻烦。”
“对了，”何绥然有点小心翼翼地发问，“我和卫淮、宋抑他们过年的时候，家长组了个局，所以都呆在一起。”
“嗯，”唐墨揉揉太阳穴，“我就说你们怎么都那时候打电话来，吵死了。”
“都...”何绥然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你和他们都发生了什么啊，在提到你的时候，他们都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他见唐墨没有什么很抗拒的念头，就嘀嘀咕咕继续说了，“为什么离开华盛，和宋抑为什么闹翻，他们也都没告诉我呢...”
“想知道啊？”唐墨循循善诱。
何绥然点点头，把车拐进停车场停稳，乖乖坐好等待对方开口。
“你想得美。”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
她彻底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