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livehouse，还没看见舞台，乌泱泱的人群先涌现在了眼前。
这里是有座位的，但是只分普通席和vip席，普通席是先到先得，没有明确的座位号。
vip的票早就被抢完了，简念拿的是普通的。
现在他们才来，普通席位只剩下了离舞台最远的侧边角落位置。
简单的桌椅按区域摆着的，前方还有一群染着各色头发的男生，看着不好相与。
简念走过去看了下，应该就是来听个氛围感，至于看乐队什么的就全凭手机的像素和放大功能了。
下次应该提前计划好的。
看周靳原和纪樾还站在门口，简念问了一句：“你们不去找座位吗？”
纪樾回她说：“哦，我们买的前面那几排的票，好像是固定座位，不用抢。”
简念：“……”
纪樾看了看周靳原，又对简念道：“在这后面好像看不到什么吧，要不你和你朋友也坐前面去吧。我和这个乐队认识，别人正好多送了几张vip的票。”
“真的吗？”简念都有点惊喜得不行了。
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还是说要把票价补给纪樾。
纪樾对她笑了笑：“不用了，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简念和林瑚于是就这么坐到了前排去。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左手边就是周靳原。
椅凳离得并不远，她曲着手臂从包里拿一下东西就会碰到他。
这一路上简念都没有听到他开口说话，她也回避着，要么就是和林瑚聊天，要么就是努力地和纪樾找话题。
简念轻呼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演出。
几分钟后，舞台上的灯光开始变暗，室内逐渐安静。
一切的沉寂让人慢慢从现实中抽离，逐渐陷入梦幻，不去想其他的，只在乎这片刻的享受。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台上，生怕错过一秒梦的开场。
“咚——”
直到突然的一声钢琴音热烈地响起，舞台上顿时光茫四射。
伴随着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简念再一抬头，乐队已经各司其职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舞台上是蓝色的光晕。
主唱的队长穿了一件白衬衫和破洞裤，长相是清爽阳光那一挂的。他手上握着长柄话筒，先笑着和观众打了招呼：“大家晚上好呀。”
独特干净利落的音色，听着很舒服。
台下又是一轮新的欢呼。
林瑚悄悄在旁边戳了下简念：“这是我的菜！这是我的菜！结束后可以和乐队合影，念念你和我一起？”
简念刚说了好，余光就瞥见一边的周靳原别过头轻咳了下。
想到他下午还帮自己撑了伞，简念从包里翻了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你刚刚是不是没在门外买水？”
周靳原：“……”
他咳了下只是因为简念要和别的异性合照让他有点不爽，并不是口渴。
心里乱七八糟的，他面上还是镇静地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
简念努力地寻找着他们之间关系的平衡，她想摸索到一个可以保持距离但又不会显得太刻意的尺度。
不过好像总是没办法。
面对周靳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别的，她总想去看他、忍不住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乐队很快开始了演奏，歌声暂时让简念可以沉浸地放松一会儿。
随着节拍，她下意识地跟着观众一起合唱。
混在人群里，她也没在乎自己唱得好不好听。
直到前奏切换听到一首熟悉的。
心头一颤，简念瞬间止住了声
——谈恋爱的时候，周靳原为了哄她睡觉唱过。
主唱已经开始哼起旋律，简念这一次没有跟着一起。
林瑚用荧光棒戳了戳她：“这不是你经常听的那首歌吗？怎么不唱了？”
简念飞速地瞥了一眼周靳原，立即回应：“……哦，我有点累了。”
林瑚点了点头，又转了过去。
周靳原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也是。
他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唱过这首了。
打住。
简念强迫自己的思绪再次回到舞台，但无论无何都没用了，那些回忆又翻涌了上来。
后半个小时她几乎没怎么听了，等主唱说了句今天的演出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她才回过神来。
“接下来，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互动环节。如果有观众愿意上台来一起合唱合奏，可以举手，我们随机抽取哦。”
一时间，场内沸腾了起来。
有的粉丝歌迷已经开始举手，大声呼喊着，抱着看热闹心态来的也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
简念虽然平日里胆子还算大，但除非特别喜欢，不然这种时候一般还是会收敛些。
她都打算趁这机会和林瑚分享一下刚刚的体验了。
旁边的人突然举了手。
“我。”
熟悉的声音撞进耳朵。
即便是混在人群里，他的音色也格外有辨识度。
简念怔怔地转过头。
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没有。
舞台浅白的光晕落在周靳原身上。
简念对上那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眸。
他一直是在看向她的。
-
或许是因为周靳原离得近，乐队考虑到演出的安全性问题，所以把他选了上去。
他把简念给的矿泉水放在了椅子上，大步流星地、几步路走上了台。
半点紧张或者是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过去的时候还对着乐队的人打招呼似的笑了下。
主唱很会活跃气氛，一看到周靳原过来，立即握着话筒说：“没想到这位观众长这么帅，这让我很有危机感。不该选他的，别待会儿把我的颜粉也给吸跑了啊。”
主唱也确实没撒谎，周靳原一站在舞台中央，那股子自信又张扬的少年气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台下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惊呼，偷摸着看向他刚坐的位置。
“诶，姐妹。你是他朋友吗？”座位后突然有人伸着脖子凑到简念和林瑚中间。
简念差点被吓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生笑着道了下歉，“如果是的话，方便问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女生其实从周靳原一坐下就开始关注到他了，暗地里和小姐妹疯狂发消息说没想到自己随便来看场演出就碰到了crush，要是没女朋友她必定要冲。
起初她担心简念是，不过后来发现他们俩讲话什么的都挺礼貌的。
这一看就不是情侣，顶多是朋友。
女生这才放心地来问简念。
简念愣了愣，很快又扯出笑容回她说：“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等他下来的问他。”
女生心里估摸着可能是简念不太方便透露朋友的隐私，所以也没再深问：“好啊，谢谢啦。”
她又坐回了位置上，把目光放在了台上。
简念这时候也看向了周靳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周靳原在往这边看。
高中时文艺汇演，周靳原表演了钢琴演奏，不少人看了之后，悄摸打探他的联系方式。
除了他的好哥们，简念作为同桌，当然也是被打探的人选之一。
简念对同学一向都是随和好相处的，但面对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就是有奇怪的情绪。
心里不上不下的。
在其他同学面前，简念说不出重话，但对周靳原——这个罪魁祸首，她直接就发脾气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别人问你要联系方式就给啊，免得她们来问我。”
听完她的控诉，周靳原愣了下，却忽地笑出了声：“生气了？”
看到她生气，他还这么高兴。
简念越想越气：“你这么受欢迎，干脆以后每次都去表演好了！让你的q.q被加爆，最好用都不用不了！”
看她是真的生气了，周靳原直接看着她，认真地说：“没给她们。”
“学校里只有你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朋友他们都没有。”
他一句话，简念的情绪就被抚平了。
感觉到自己有点太过了，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谁、谁要你的联系方式。我明天就把它挂在校园墙上，告诉所有人。”
周靳原放缓了声音：“嗯，你想怎么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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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待会儿我上课都会想着这件事。”
那时候周靳原趴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从窗台照进来，落在了周靳原的身上，晕了一层光。
简念挪开了视线，没答应。
“我唱歌给你听？就算是道歉了可以么？”周靳原笑了下，懒洋洋地说：“别人可都没有这机会。”
简念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
他爱唱给谁听随便他！
周靳原抓住转机，直接凑了过去。
下一节课就是体育课，班上的同学都早早地去了操场。
只有他们两个在教室里。
夏日的风扇转着，窗外还有沙沙的风声，教室里还有他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周靳原看着她，边唱边笑。
-
眼前的画面与几年前的重叠。
主唱这时候开始cue流程，让他选一首歌一起合唱。
周靳原没有犹豫，直接报出了歌名。
简念一愣。
林瑚比简念先反应过来：“念念，这个周靳原也喜欢你经常听的那首诶。”
简念“嗯”了一声，回应说：“就是巧合吧，这是一首老歌了，喜欢的人挺多的。”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不可否认。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了。
很快，主唱队长拿了话筒给周靳原，他试了一下音，简单清唱了两句。
观众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惊叹尖叫。
主唱在一旁做苦脸：“你们还真这么快就变心了？刚刚还是为我们尖叫呢，靳原才上台不到三分钟。”
众人被他逗乐，笑得不行，场内的氛围到了后半场也依旧轻松愉快。
一切准备就绪。
又一次安静下来。
伴奏声响起，队长引着节拍，后续两人一人一部分的合唱。
听到周靳原声音的那一刻，简念没想到自己会眼眶发酸。
在这样的场地中，这样的氛围里，总容易让她抛弃现实，沉浸在回忆中，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她迅速地低下了头，拿纸巾擦眼泪。
林瑚察觉到她的异常，问她怎么了。简念只说：“刚刚头发弄到眼睛了。”
一直到后来散场，她都没再抬头，只假装着玩手机，应付过去了这一场梦。
“念念，我去下洗手间哦。你等一下我，回来应该还可以赶上和乐队拍照。”
人群开始往门口涌去，场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就上了台去和乐队合影。
简念这时候往台上一看，周靳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
纪樾也不见了。
他们四个人的座位这边此时只剩下了她。
简念起了身收拾东西，等林瑚回来。
这时候突然有人靠近。
熟悉的气息。
心跳漏了一拍。
周靳原俯身拿起了那瓶座位上的水，隔了会儿，侧过脸问她：“不好听么？”
刚才还是在台上若即若离的声音，此时已经在她的耳边响起。
那么近。
简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这人以前就老喜欢要自己夸他。
“好听啊。”手上的动作开始慌乱，简念没看他，反问说：“纪樾去哪了？去开车了吗？”
周靳原没回她这句，直接说：“那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的？”
周靳原一直在关注着她。
但凡简念的视线有那么一刻钟停留在他身上，他都会发现。
然而没有。
“不想看到我？”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声音也低了下来。
“不是啊。”简念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对他有别的念想，她找了个理由：“刚刚我男朋友发消息给我，事情比较急，我就回了他几句。”
她笑了笑，说：“男朋友的消息，还是及时回复比较好吧？”
这个也不是周靳原想听的。
尽管他已经知道简念和路临不是真的，但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极度不爽。
周靳原随便“嗯”了一声，接着就直接向前走了一步，看向了她问：
“那你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