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起的那一瞬间,叶清弦便很快压了下去。
不可能,魅心女早已在三百年前消亡,几乎不存于世,但凡出现,也不会是如今天下太平之象。
可忽的,她又想起了自己。
此事也不无绝对。
但她想,对方大概是个浑水摸鱼的主,没有魅心女祸世的本领,只得缩在此地,有模有样的学着魅心一族的本领。
不过嘛,学的有些四不像。
“老人家且放心,此事就交给我们二人。”陈玉竹显然也理顺了其中的关系,不见了刚刚的惊慌。
矮墙的另一边渐渐没了声响,叶清弦幽幽抬着下巴,可忽的,却对上一双乌黑乌黑、天真稚纯的眼眸。
眼前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头上那对俏皮的双丫髻,正随着她好奇的眼眸缓缓摆动。
“漂亮姐姐,你是谁啊?”安安朝她露出甜甜一笑。
可不等她回答,对方却忽的指着她身旁的疾风道:“哇,是小马!”
疾风沉浸在玉米堆里,吃的不亦乐乎,耳朵却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拽着,惊的发出了声。
屋子里的女主人听见了声响,高呼一声:“安安!”
叶清弦暗叫不好,此地不宜久留。正犹豫着怎么还债,此时,小女孩已经认定了不成器的骡子是一头小马,爱不释手的抱着它的脖子,不愿撒手。
不错,留骡子抵债吧。
“好说,送你。”叶清弦十分大方。没说几句,便立刻不见了踪迹。跑出不远,只听李二媳妇扯着嗓子喊了句:“死骡子,还嫌我家不够倒霉啊,偷吃偷到我家来了,去去去。”
“娘,它不是骡子,是小马。”安安仰着头,纠正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
说到底,隐雾镇和她并无多大的关系。
冒充魅心女的女妖,充气量掀不起多大的浪,就由着那两个仙门弟子去。
她呀,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着云重黎。
可就在她安心躺下来时,忽的,身后的草丛传来一阵响动。
“谁!”叶清弦猛地转首,警惕看向来人。
就见两人从后面缓缓走出,正是那两位仙门弟子。
她的视线不由得停驻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一如梦境中的少年,如玉如竹,圣洁的好似雪莲。
许是她过于直白的目光,让陈玉竹有些不适,只见其礼貌点头。
“原来是你这小贼。”陆燕飞看过来的目光说不上友善,仿佛浑身带刺,“你若是识相,就将从我们这里偷走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哼。”
说着,他抬了抬手上的剑,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
叶清弦收回那一眼,压下心头的慌乱。
“哪里来的疯狗。”她朝着黄衣的陆燕飞抬了抬下巴,而后对一旁的陈玉竹道:“你家的?”
“找死!”
陆燕飞倒是头一次听别人这般唤他,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拔剑,陈玉竹出手拦住了他,而后抬手作揖,略带歉意道:“姑娘勿怪,实在是所丢之物较为贵重,我师兄他性子难免急了些。”
“师弟,你跟她客气什么!她和那个一直尾随我们之人气息相同,不是她还能是谁!”陆燕飞急得跳脚。
闻出来的?哦,那还真是小狗。
叶清弦细细观察着二人,这个咋咋唬唬、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好似来自聚阳宗,而这个沉稳的......倒不太像来自这个落寞之派。
正在她疑惑之时,陈玉竹开口自报家门,“祁连山无量真人内门弟子陈玉竹,奉师尊之命,陪同聚阳宗弟子陆燕飞,前来参加清河宗试炼,可路遇匪人,窃走了我师兄之宝,情急之下这才误会了姑娘,望见谅。”
原来是这样,叶清弦便懂了,传闻无量真人曾和聚阳宗有些渊源,他们互相称呼师兄弟倒也合情合理。
“误会?”陆燕飞气得浑身颤抖。
陈玉竹心中思量一番,幽幽道:“气息虽相同,可他们却来自两个不同的道法。”
这个看起来聪明一些,叶清弦有些好奇,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能够成为祁连山无量真人内门弟子之人,绝非一般。
只见陈玉竹向她看过来,温和一笑,“偷窃宝物之人只是一位世间散修,通体冰凉带着寒气,而我观姑娘,该是修了两种道法,一是有些像清河宗的无情大法,二是......恕玉竹眼拙,无法参透。”
叶清弦:“......”
她不禁直起了身子,心中竟有一瞬的后怕,无量真人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他虽然看起来只是金丹初期,可却能一眼能看透身为元婴期修士的术法,若非她出门在外有意遮掩,怕是早就漏了馅。
陆燕飞微微一惊,可还是紧蹙着眉头,“那另一半道法说不定就是,师弟你可莫要被这小贼骗了去。”
陈玉竹还欲再说什么,可看了眼天色后,立马当机立断,对叶清弦道:“抱歉,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此事完结,再向姑娘真诚致歉。”
话音刚落,只见其急匆匆带着身旁人向着镇子里去。
叶清弦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影,虽是隔了两世,过去种种应该早已埋藏,可这扑面而来的熟悉,倒是让她猝不及防。
这小子,难道也转世了?
可看他的样子,倒不太像记得她。
正当她思绪乱成了一锅粥时,衣摆倒是一沉,被什么东西向下拽。
叶清弦低头,看见那傻乎乎的大嘴,无语凝噎:竟是那骡子跑出来了。
“嫁出去的姑娘,就如泼出去的水。”
“不准再跟着了,小心我揍你。”
可疾风却打定了主意跟随,她向前跑,它便向前跑。犹如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掉。
叶清弦语塞,心道云重黎化煞气怎么化了那么久。
要是他在,这疾风恐会犹如先前恹恹的病态,哪里敢这般活泼。
“闭嘴。”
看了眼身旁吃饱喝足躺下的骡子,听着那惹人厌烦的声音,叶清弦愁眉不展,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
疾风白眼一翻,吧唧声更大了。
“......”
*
血,铺天盖地的血,尖叫,震耳欲聋的尖叫。
昔年奇珍异草的花谷此刻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喊杀声不停,人影绰绰。
叶清弦问声而动,缓缓睁开了眼。
又是梦境。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不远处,躺着一位少年,他还是穿着那日所见的月白衣衫,嘴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就像睡着一般。
是师姐的孩子,是唤她“老师”的少年,是陈玉竹。
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可偏偏缺了一个东西。
看着他胸前硕大的血洞,里面的心仿佛被人生生挖走。
人在这里,心去了哪里?
叶清弦疑惑。
此刻,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从下方传来,让她忍不住低头看去。
温热、黏腻,那是一颗留有余温且血红的东西,“扑通”“扑通”,仿佛带着不竭生命力在她手中跳动。
一股寒栗从脚底窜到头顶,叶清弦呼吸一窒,捧着心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惊恐将她裹挟,来不及惊慌,呆滞的神情在这一刻转为绝望,整个人仿佛卸了力气,看着沉睡的少年,她顿时潸然泪下。
她觉得自己要被无数双手拉入深渊,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意识沉浮间,有一双温暖的手逆着深渊而来,轻轻覆盖在她的眼上,一瞬间,为她隔绝了周遭的狰狞景象,来人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那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滴答——”
叶清弦被疾风的口水惊醒,她带着不悦将这个在梦中都想着美食的骡子推开。
一时之间,心绪起伏不定。
头疼。
梦境太过逼真,恐慌和绝望不像是假的。
前世的陈玉竹是十一二岁左右来到魅心谷,在这之前,他是谁的弟子,难不成真的是青珩尊者的弟子?因为她挖走了他的心,所以青珩尊者替弟子报仇雪恨,一怒之下屠了魅心谷?
这样的想法一出,叶清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和师姐的孩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为情所困?
不会吧......
*
隐雾镇,菩萨殿。
外围已经布下了符阵,陈玉竹隐匿在暗处,只待那妖女出现,便立刻锁阵。
而原先定的李二,已经由陆燕飞替代,走进了菩萨殿中。
“阵法虽小,但也算精巧强悍。”叶清弦匆匆一瞥地上若隐若现的符纹,再看了眼镇子每家每户门窗上贴着的祁连山独有的辟邪符咒,若有所思一番,“做事滴水不漏,这点倒是相像。”
很快,她一个轻功,当着陈玉竹的面,掠进了阵法中,掀开瓦片,跳到房梁柱子上,观察这座菩萨殿。
此刻,陆燕飞带着面具,盘着腿坐在菩萨像前,胳膊撑着下巴,有些无聊。
竟是泥塑的菩萨像。周遭倒是挂了不少的符纹,墙壁上也是密密麻麻用朱红批就的咒语。
叶清弦不禁微眯起眼,奇怪,即便这尊菩萨像没有碎裂,凭着上面的灵力,也发挥不出镇压的作用。
她只得看向神像后的锁链,只见锁链在地上铺开,一头在菩萨像背后,另一头依旧连着壁画。
墙壁上确是一位魅惑丛生的女子。
可锁链锁的并非是壁画,准确来说,锁的是墙壁里的骸骨。
看样子,已有百年。
呵,倒是属于魅心女,不过只是一具头骨。
自从魅心一族消亡,魅心女的骸骨便被埋葬在了魔域奈何水底,那里怨气冲天,也一同伴随着邪恶的诅咒,有人自是绕道走,可也有那些大胆的,挖取骸骨,妄图制作成世上独一无二的魅骨,可最终的下场无一而终,如此一来,魅骨自是成了烫手山芋,毁也毁不掉,只得镇压,试图以时间冲散其上的煞气。
叶清弦不禁轻笑,这位将魅心骨和菩萨像联系到一起的人,倒是聪明。
菩萨,受了香火和供奉,信徒之力增加了它的威严和法力,自是要比普通的法子更能消散魅骨的煞气。可殊不知,这样一来,只会增加魅骨的力量,佛像之力会被吸食的一干二净。
简而言之,信徒的力量无形之中全给了魅骨。
菩萨像的灵力自然是越来越弱。
而这墙壁里的媚骨显然已经成熟,不再是单一的邪物,只等合适的时机冲破。
这谁干的。
简直没脑子。
不过,叶清弦倒是确认了一件事,那个诱骗男子签下“一夜春风一条命”的女妖,绝不是墙壁里的魅心女。
有妖浑水摸鱼。
她倒不妨在这看一出好戏。
陆燕飞实在待得无聊,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要他说,直接锁定妖怪,来一个大织网,直接杀了就行,何苦费心设下陷阱。
可陈玉竹却觉得此举怕是会毁了这个小镇,他们虽要除妖,可也不必用如此之法。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只听,紧闭的殿门咯吱一声,从外推开。
一阵阴风钻进。
陆燕飞立刻直起了背脊。
梁上的叶清弦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睁大了眼睛等着女妖走进。
一只靴子从外迈进,破旧不堪的黄色道袍映入眼帘,来者的身上更是带着一股臭臭的味道。
等看清了长相,叶清弦差点惊掉了下巴。
男的??!
*
陆燕飞深深吸了口气。
不等他反应,倒是对方率先悠哉悠哉的拿起了桌上的贡品,啃的有滋有味:“嗯,这果子脆。”
压下震惊,陆燕飞问道:“大爷,你谁啊?”
不见秋一个指头弹在他的脑门上,嘴里仿佛淬了毒,“臭小子,没大没小。”
这一下,倒是让陆燕飞回过神来,他摆摆手,捏着鼻子,有些不耐烦:“死老头,快拿开你的脏手。”
不见秋“嘿”了声,白花花的胡子气得抖了抖,眼珠一转,“诶呦”一声倒地,耍起无赖来,“你这后生,欺负老人,我这把老骨头要被你推的散架了,你拿什么赔我?”
说着,他便拽住了对方的衣角,不肯罢休。
陆燕飞心头烦闷,丢失了宝物已是让他头痛不已,而这老头竟然堂而皇之的走进了阵法,这要是女妖来了,他可腾不出手来护他。
当务之急,是要赶忙将其送出去。
谁知,不见秋直接躺在地上,幽幽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冲着后辈道:“这镜子倒是看着精巧,不如给我好了,就当赔罪。”
陆燕飞猛地睁大了双眼,那镜子不是旁物,正是他丢失的宝物,当即去夺,“原来是你!还给我!”
老人看着老,可是身姿却十分轻巧,轻松避开攻击,连忙将镜子放回怀中,没好气道:“你打了我,此物就当是赔罪了,什么偷不偷的,别乱说,小心我找你爹娘理论。”
他不提“爹娘”两个字还好,可这么一提,陆燕飞像是炸了毛,滋着牙道:“闭嘴!不准提他们!”
说着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不见秋一惊,也不出手,只是绕着殿中的柱子连连打圈,喊道:“疯了疯了,后生要杀人了。”
“闭上你的臭嘴!”陆燕飞肺要气炸了。
此时,叶清弦坐在房梁上,看着殿中这滑稽的一幕。
她算是看明白了,为何先前陆燕飞会认为她就是窃宝的小贼。
这老头不是旁人,正是卖她骡子的老头。
恐怕那让人怀疑的气息就是从这来的。
看这聚阳宗的小弟子如此忿懑,她猜出了七七八八。
若是没记错,他们宗门所有弟子都是父母双亡,且亲人死状惨烈,听说,那凶手至今都未抓住,这其中细节,她便不得而知了。
正在二人相互缠斗之际,忽的,殿门被“啪”的一声吹开,一股奇异之香瞬间侵袭了殿堂。
叶清弦打量着那雾中之人。
身姿丰腴,并非什么倾城倾国之人,可举手投足间,是无法言说的魅惑。
不过嘛,这样的风情却逶迤配不上这张面庞。
陆燕飞心口一惊,他本想出声呼喊陈玉竹,谁知整个人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更不论说修为。
不见秋亦然。
女妖捂嘴轻笑一声,语调娇媚,“倒是比李家二郎硬朗些。”
只见她款款而来,手指若有若无的点在陆燕飞的身上,轻吐气息,“小仙君,不如与我一夜春风可好?”
陆燕飞脸色苍白,只是一瞬,便明白过来,这分明就不是一只普通的妖,外面的阵法根本就困不住她,什么契约,统统都是她的肆意捉弄。
如今,他倒成了这妖的盘中餐。
也不知师弟怎么样了,难道说被吃了??!
就在他慌乱之际,身上的禁锢忽的解开。
他来不及反应,只提起剑向着女妖冲去,“好你个大头鬼!臭八婆!”
女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尚搞不清他怎么在她的幻阵中醒来的。而那剑势说快也快,仅是一刀便划破了她的衣衫,“呀,小仙君脾气未免粗暴了些。”
“闭嘴吧你,看剑!”
陆燕飞也不客气,提剑就向对方砍去。
此刻,叶清弦翘着二郎腿,俯视着下方的一切,陆燕飞身上的禁锢自然是她解开的。
“原来这还藏着一位呢。”女妖忽的冲她看过来,阴测测笑道:“不如一起来玩儿。”
叶清弦:“......”
就见一阵迷雾冲她袭来,那股气息十分霸道,竟硬生生将她拖拽而下,好在坠地的那一刻,叶清弦堪堪稳住了身形,正要冲着女妖出手,谁知,对方也不是善茬,猛地将陈玉竹移到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收回法力,但也因此遭到了反噬,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白日里的翩翩公子,此刻红着眼,模样癫狂,在女妖的驱动下,向她冲来。
“哎,可惜了,本想留下自己享用的,可他这身根骨实在罕见,只能成为我忠实的奴仆了。”
陆燕飞闻言,恨不得捅死女妖,“贱人!你敢这么对我师弟!”
一边躲着攻击的叶清弦听闻,心下蓦地一沉,本能几乎想要迫使她直接将女妖开膛破腹。
可不等她出手,有人将她推开,一回头,便见陆燕飞那张黑气沉沉的脸,只听他没好气道:“就你那点修为,还敢上前。”
“一边待着去。”
叶清弦:“......”
哦,忘记了,此刻她所表现出来的修为是在练气期,而面前的女妖,能力几乎和金丹期修士同等。
只见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让开一条道来:好汉,请上。
陆燕飞冷哼一声,为着师弟,也为着除妖,想也不想的追着女妖颤斗起来。
“这儿。”不见秋忽的从柱子后探出头来,向她招手。
对方道:“你说是这白衣公子更胜一筹,还是这没礼貌的后生厉害。”
叶清弦看了眼当前的局势,没有说话。
若是一对一,陆燕飞恐有取胜的机会,可陈玉竹已被控制住,两方夹击之下,自是没多大的胜算。
“我觉得这聚阳宗的小子倒是不错。”
不见秋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陆燕飞整个人已经被失控的陈玉竹砸进了墙壁中。
他偷偷瞥开眼,连忙改了话术,“诶呀,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叶清弦:“......”
另一头的女妖虽有陈玉竹当盾牌,可也着实伤的不轻,只见其又从口中吐出数十位精壮的男子,不仅攻击者陆燕飞,还向叶清弦这边而来。
“咔嚓”一声,柱子断裂,不见秋惊慌失措,在屋内乱窜。
叶清弦眼中惊诧一闪而过。
奇了怪,女妖的修为竟在一瞬间暴增。
难不成是可控的人数越多,她越厉害?
若真是这样,等其控制了全镇的人,可就麻烦了。
思及此,叶清弦悄悄向着菩萨像后移动,在拍开了一位扑来的爪子后,她才斜靠在墙面上,曲指敲了敲壁画,对着里面的魅骨道:“月亮晒屁股了,还睡呢。”
只听墙壁里面传来“咔嚓”一声响动。
不出来?叶清弦摩挲着下巴,看了看被打成猪头的陆燕飞,以及被挠花了脸的不见秋,再到被男子环绕、得意洋洋的女妖。
她道:“笨啊你,你的地盘,有人正顶着你的脸,勾搭小郎君呢。”
似是觉得不够,她添油加醋:“啧,小郎君样貌差点意思。”
话音未落,只见有什么东西从她面前窜过,速度之快,令人汗颜。
叶清弦眨巴着眼:果然,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
女妖显然被突入其来、凌空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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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骨吓得不轻,踉跄向后倒退。
不见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是魅骨?”
不可能啊,眼前的魅骨显然与他印象中的不相符合,这个貌似成精了......?
只见一颗硕大的头骨漂浮在空中,其中所散发出来的魅惑之香全然盖过了女妖的,它似是读懂了不见秋心中的想法,蓦的飘到他的面前,在对方惶恐的神色下,十分不服气的张大了嘴巴,咆哮之音从中散发,仿若带着地狱之音。
不见秋翻眼,瘫软在地。
陆燕飞顶着猪头似的脸,双眼迷离,恍惚间看到一颗骷髅头来到他的面前,而后看了看倒地的不见秋,大脑飞速运转间,直接选择跟随对方的行动。女妖打不过,这个玩意他更打不过。
魅骨确是成了精,这两人,一个太老,一个太没骨气。
它很嫌弃,也很生气。
猛地冲到女妖的面前,面对这张十分讨喜的面庞,它似乎记起了什么。
女妖再没了嚣张的气焰,她从前虽知道这菩萨殿有魅骨,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怎么还会有意识,她便堂而皇之的用了壁画上女子的脸,不成想,碰上了正主。
赶在对方的盛怒袭来前,女妖再次献祭出了陈玉竹,谄媚道:“姐姐,此男姿色尚佳,且阳气旺盛,小妹在此奉上。”
能被修真界忌惮到联手剿灭之族,不是她一个小妖能够抗衡的。
眼前的魅骨虽然不及正主,可这余威也是令其后怕不已的。怕是只有化神期修士才可与之一战。
她不献还好,这下,头骨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狂怒之气将陈玉竹卷起毫不怜惜的砸在墙壁上。
这声音听的叶清弦心口一惊,看向墙壁上一新一旧的两个大洞,不禁感叹:可怜的陈玉竹。
而那厢的女妖转身便要出逃,谁知,魅骨却看准了她,一个大口张开,从中伸出一双手,硬生生撕碎了那张皮。
而藏在皮之下真正的女妖瞬间缩小成蘑菇大小,一溜烟不见了影子。
叶清弦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惊:这什么玩意?蘑菇妖?
谁知,没了目标的头骨忽的转过头来,隔着燃烧不定的烛光,幽幽的盯着她。
糟糕,魅骨虽是魅心女的骸骨,可它也受过信仰之力的供奉,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三百年沧桑,也不知它还记得多少曾经的过往。
况且,叶清弦现在的容貌可与之前不太相同。
它若是认不出来,那么她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刚刚只想着唤醒它对抗女妖。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头骨幽幽的飘来。
死亡之气也随之而来。
叶清弦挠了挠头,眼里先是困惑,而后鄙夷,再是生气。
只听咚的一声,她毫不客气的拍在那颗阴森森的脑袋上,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收你的人来了。”
魅骨小声呜咽一声,没料到对方会打它。
不过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这样一位张狂的女子,神气的站在它的面前,嘴里念念叨叨,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它。
这么一想,它有些委屈。
叶清弦无语扶额,脑门长这么大,怎么不装点聪明劲。
看样子,它是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啊。
此地不能再待了,叶清弦撇了眼倒在地上的众人,女妖已经逃窜,陈玉竹和她的契约已断,怕是很快就会醒来。
这么一想,叶清弦冲着头骨道:“跟上。”
魅骨也算听话,不动声色地飞在她的身后。
等出了隐雾镇,来到一片空旷的林子,叶清弦捻出一张符纸,指着魔域的方向道:“跟着它走,你就能回家。”
魅骨不知想到了什么,周身紫色的魔气消散了一些,虽然它只有一颗圆鼓鼓、白森森的脑袋,可肉眼可见的颓废下来,黑漆漆的眼眶里面仿佛盛放着数不尽的辛酸泪。
好似在说:我只有你了,别赶我走。
叶清弦心口一窒,鼻头有些酸涩,是呀,她们早就没了家。
可心中权衡一番后,她语气带了些狠戾,“滚。”
魅骨没想到她如此蛮狠,委屈之下张着嘴朝对方咆哮一番,而后头也不回地跟着符咒离开。
?
这丫头的良心呢?喂狗了??
虽是生气,可叶清弦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有什么东西似是滴落在地。
再确定其完全的离开后,她这才抬手,抹去了眼角那小家子气似的小珍珠。
转过身来,凌然拦下来一道灵气逼人之剑。
只见白衣老者从天缓缓而降,带着肃冷的杀气,盯了过来。
对方蓬头垢面,双眼紧闭。
可身上的修为着实不低。
其额头上的符纹若隐若现,暗示着他的身份绝非一般。
想来,有能力窝藏魅骨之人便是他。
只见其鼻尖嗅了嗅,神色一惊,“你身上怎么会有魅心女的气息,难不成是那魅心余孽?”
说着,他周身的灵气荡开。
威压之盛,倒是让叶清弦差点反应不及。
竟是祁连山,华阳真人。
亦是陈玉竹的师叔。
“前辈,此话可不能这么说。”
叶清弦没再躲开,只得硬生生接了那带有试探的一掌。
她感觉骨头要碎了,心口疼的厉害。
可现在还不能露怯,只得将血吞回了肚子里。
华阳收了些力道,冷然道:“叶槐秋是你什么人。”
叶清弦轻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自是仇人喽。”
“即是仇人,他为何会在你的身上下了这么一道保命咒。”华阳怒喝而起,“若再不说实话,莫怪老夫取你性命。”
看来叶槐秋这个天下第一掌门的名号,也不怎么响亮,人家祁连山根本不认。
这是打定了她盗走了那魅骨,拿她出气呢。
老头,坏的很。
可叶清弦是谁,为着族人,也为着自己,这口气她今日非要出,遂嘴里不着调道:“华阳真人素来公正廉明,三百年前一双眼被魅心女所伤,与魔族可谓是不共戴天,可今日我却看见这菩萨殿中,藏了一具魅心头骨。”
“我身为正道,自是毁了邪物,而你却要为此物伤我正派,如此道貌岸然之辈,定不是华阳真人。”
“妖怪,看招!”
说着,叶清弦起咒,在对方如临大敌时,猛地撒过去一包痒痒粉。
虽然这些东西不能要他的性命,可也能让他遭受不少罪。
干完了这些,她便立刻逃窜。
“放肆!”华阳真人几乎是劈来蓄满杀气的一章,“不知规矩,我今天便替叶槐秋好好教训你。”
叶清弦被拦住了去路,眼看大祸临头,可她却不急不躁,蓦地转身朝着华阳露出神秘一笑。
冲着天空喊道:“阿黎!有人欺负我!”
随着话音落下的时刻,那带着杀意的掌风也一同而来,不过在距离她一指时,堪堪停住。
倒不是叶清弦出手,而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护在了她的身前。
华阳真人一惊,后退三步,不禁喃喃道:“是他。”
他虽看不见,可却感知到了那人身上的气息,当机立断,道:“今日先放过你。”
话音未落,只见其几乎没了人影。
老狐狸,倒是跑得快。
叶清弦揉了揉肩膀,看向四周,是云重黎,可他却并未现身。
怕是并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估摸着一会,他便会出现。
*
华阳还未走出林子,身体蓦地一僵,猛地转过身,心中后怕不已,“你什么时候来的。”
准确来说,云重黎一只跟着他。
此刻离那人远了些,他才缓缓现身。
他向来面无表情惯了,现下,倒也看不出什么心情。
总之,不会是高兴的模样。
华阳稳住身形,用着商量的语气道:“一百年前,你放我一马,我也遵守约定,百年来从不去打扰魔界。”
云重黎道:“嗯,我知道。”
华阳松了口气,记得便好,可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魔王竟逼近到身前,手轻轻覆在他的肩膀上,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尽数消散。
随着对方一松,他便颓然倒在地上。再没了张狂的气焰,也没了半生修为。
“这些,算是偿还你打她的那一掌。”
将充沛的灵力没入书卷后,云重黎准备离开,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一道锁灵术直直钻进对方的额头,他还是一如既往那样平静的声线,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带着寒凉彻骨的杀意,以及浓浓的警告之意,“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若是再有下次,我不建议为祁连山再添一副棺材。”
华阳说不话来,早已惊出了一声冷汗,几声“是”后,连忙逃窜而走。
他今日可算是赔本了,不仅丢了魅骨,还丢了半身修为,剩下的一半也被锁住,从此以往,和废人毫无差异,可也算在魔王手下保住了性命。
身后树叶簌簌响动,云重黎微微侧头,眸光晦暗不明,并没有开口,仅是威压便让树林后的人慌了神。
叶清弦装作跌落,懵逼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慌张的神情像是迷了路的小鹿,看见他后,露出浅浅的酒窝,分外欣喜,“原来是阿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