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巴地牵起裘许宁的手：“你方才说太子何时会去你家？”
裘许宁被她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日午后。”
裴青岚眼尾眯成一条缝，笑意盛放如同一朵明艳的牡丹：“好，明日午后我去将军府找你。”
裘许宁和林灵都是一脸懵的模样，反问她：“你不会是想和殿下来个偶遇吧？”
“想什么呢你们。”她心满意足地拍拍裘许宁的手背，“放心，我只是去你家拜访一下，不会添乱子的。”
裘许宁却十分警惕：“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快从实招来。”
林灵也觉得她很是反常，一贯不爱交际应酬的裴大小姐竟然主动提出去裘府拜访，想一想都知道其中定有猫腻。“青岚，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们你有什么计划，没准我们还能帮你一把，比如给你和殿下制造点独处机会之类的。”
她们越猜越偏，弄得裴青岚哭笑不得。再这样胡乱猜测下去，只怕天黑她都难以脱身。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沈煜给她送礼物一事说出来，并央求二人保密，她不想将事情闹得很大。
果然，林灵和裘许宁听完后，漆黑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面面相觑后半天说不来一个词。
比她们更震惊的是秘密眼线唐游。
唐游明面上是护卫裴青岚，实际上更是裴执留下的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时刻注意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他听到大小姐故意压低声音说出这个消息时，已经能想象到长公子的愠怒，想必又是一场无声风雨来袭。
唐游也弄不明白，为何长公子对大小姐身边的异性都格外敌视，即使身份尊贵如太子殿下都入不了长公子的眼，在长公子心里，似乎天底下的男子都不配做自己的妹夫。
可是，大小姐迟早不都要嫁人吗？
唐游发现自己想的太多，慌得连连甩头，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继续竖起耳朵听姑娘们的谈话。
几步外的林灵率先发现端倪，她凑近裴青岚：“难道殿下与你有意？可外面不都传你们家裴若心仪殿下吗？”
裘许宁也跟着点头：“正是，宫宴那日裴若艳压群芳，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这事情怎么忽然不对了。”
林灵追问：“裴若可有收到殿下的礼赠？”
裴青岚抿着唇，微微叹气：“打听过了，府中姑娘都没收到。”
林灵向来聪慧，虽年龄比她二人小些，可话本子看多了，自认最懂那些才子佳人的桥段。她十分笃定：“我看殿下就是喜欢你。”
“啊？”裴青岚思索多日仍不敢妄言，到林灵这里忽然就下了结论，她的心咯噔一下如坠深潭，刺骨的冰凉穿透全身。
一旁的裘许宁却抑制不住开始遐想，嘴角都不自觉翘起来：“青岚，你的好日子来了，我看往后谁还敢往你身上泼脏水，以后有殿下给你撑腰，那些人还不得乖乖看你脸色。”
裴青岚习惯了裘许宁的不着边际，可她这些话实在不堪入耳。
“许宁，休要胡说，事情没到你想的那样。别说殿下是何意图，我对他也从没有这样的意思，宫墙高森，从来不是我所求。”
林灵也撞了裘许宁的胳膊肘一下，示意她不能妄言。
裘许宁却不在意：“怕什么，我又没有说假话。”
林灵无奈，转过头问青岚：“你打算怎么做？”
青岚指尖抚过宣纸，亮澄澄的眼眸低垂：“趁殿下去将军府时，找个机会将礼物奉还，再将话说清楚，如此便算了了。”
林灵担忧：“我怕没这么简单。”
青岚：“何出此言？”
“你想啊，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这世上岂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若他当真属意于你，即便泰山挡道，恐怕也会绞尽脑汁将泰山搬走。”
林灵这话让青岚的思绪骤然冷了下来。
如果事情没那么顺利该如何？
裘许宁：“别想太复杂，先做好第一步再说，没准殿下知难而退，不再纠缠呢。”
好友还在继续出点子，裴青岚却感觉脑中野草疯长，很快就要将她的理智淹没。
当晚，皓月当空，千里无云，裴执踩着星星的余晖踏入家门时，已是子时。
他满身疲惫，眼睛酸涩得紧，可人却如往常一样毫无睡意。
唐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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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在廊下等他。
“公子，属下有事启奏。”
裴执抬脚进入屋内，寻了把最近的圈椅坐下：“说吧。”
“大小姐听说太子殿下要去威北将军府，她也会同一时间前去。”
裴执脸上的疲惫消了大半，身子也不由得坐直，整个人紧绷起来：“是太子约的她？”
唐游：“不是。前段时日殿下曾暗地里送给大小姐一套纸笔，大小姐不想承他的人情，准备当面还回去。”
裴执的身形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手背的青筋也逐渐淡下去。
如此看来，青岚并未对太子上心。
他沉思一番后告诉唐游：“午后随我去一趟将军府。”
唐游却面露窘色，吞吞吐吐问他：“公子，您将大小姐看得如此紧，会不会不太好……”
裴执斜觑了唐游一眼：“我看得很紧吗？”
唐游重重地点头：“您这样，往后大小姐还怎么嫁人……”
裴执悠悠道：“我就是不要她嫁人。”
唐游惊呆在原地，满脸都是错愕，长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谁家姑娘不外嫁？
唐游不敢言，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他摸不清主子的心思，只能遵命行事。
*
午后疏竹院内，裴青岚挑了件梅子青色曳地长裙穿上，耳边挂着一对白玉耳珰，浅画为她梳了随云髻，发间缀了一支浅碧色玉簪，精巧舒适，落落大方。
她取了盒中一点口脂，轻轻点在唇畔，本就粉嘟嘟的薄唇霎时光泽鲜亮，红润娇俏。
“凝书，将柜中的那只祖母绿手镯包起来，我要送给裘夫人。”
凝书将装着手镯的锦盒小心取出，放到桌面上。祖母绿贵重，乃宝石中的精品，她有些不舍：“小姐，这镯子可是夫人给您的，就这么送人吗？”
裴青岚看了镯子一眼，莹绿透光，成色极佳：“裘夫人也不是外人，她是许宁的母亲。我要去她们府中，不好空手叨扰，没有比送这祖母绿更合适的。”
威北将军夫人，寻常物件入不了她的眼，这一点裴青岚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