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昭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欣喜:“你都猜到了?可知真凶?”
谢婉鸢面色凝重:“尚且不知,想要彻底查清,只怕还需些时日……”
“无妨,”霍岩昭沉声道,“眼下凶手自以为嫁祸胡庆的计谋得逞,短时间内应不会再行凶,我们尚有时间。”
谢婉鸢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信心:“那不如我们再去裴二爷以及小少爷的房间看看,或许能寻到先前遗漏的线索。”
霍岩昭应好,随即抬步与她一同去往裴志仲的书房。
书房内冷冷清清,裴志仲的那架轮椅孤零零地立在书案边,没有了主人,只余下一股难以散去的悲凉之感。
尸体已被抬走,地上的那个墨字却愈发显得突兀,二人的目光朝那字看去,顷刻间便回忆起了昨晚裴志伯遇害的惨案。
谢婉鸢俯身拾起地上的毛笔,视线扫过一旁的书案:“这笔当是凶手从笔架上取下。”
她左手执笔,模仿着凶手在地上书写“狄”字的姿势,却未察觉蹲在一旁的霍岩昭,正紧盯着自己的手,眸色晦暗不明。
“你……”霍岩昭突然开口,“当真是个丫鬟?”
闻言,谢婉鸢心头一跳,指尖一松,毛笔“啪”地掉落在地上,刚好落在那个已经干掉的“狄”字上。
这是看出她身份了?这么快?
谢婉鸢心跳如打鼓,一双瞳仁在眼眶里来回游移,脑中飞快思虑着蒙混过去的办法。
“少、少卿您说笑了……”她蹲下身,拾起掉落的毛笔,强自镇定道,“小、小婢当真只是个丫鬟,少卿何出此言?”
“不,我的意思是……”霍岩昭目光落在她手上,“寻常丫鬟的手不该这般细腻,常年劳作多会导致皮肤粗糙。”
谢婉鸢怔了片刻,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霍岩昭只是怀疑,还并未确认。
她抬手打量着自己的手:“我是郡主的贴身丫鬟,从小就在郡主身边伺候。听府里的老嬷嬷说,我三岁那年被王妃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原本是要给郡主当玩伴的。”
她轻轻摩挲着手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郡主待我极好,许我跟着读书习字。这些年来,虽说我名义上是个丫鬟,实则可能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过得都要体面。所以,我这皮肤并不像那些寻常丫鬟一般粗糙……”
她说的是若雪的真实经历,因而听不出破绽。
然而说到此处,她不知想起什么,眸色渐渐幽深,目视着自己的纤纤玉手,眉心拧作一团。
不对……
当时那个人好像……
霍岩昭见她脸色有异,一连串问了她好多问题,而她却似未听进耳朵一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倘若凶手是那个人,便可以解释为何胡庆没有杀那些官兵了,一切也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半晌,她才缓缓抬眸,看向霍岩昭,嗓音微颤:“少卿,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霍岩昭声音略微提高。
谢婉鸢顾不得解释,蹙眉急切道:“我要去趟大理寺卷宗库,确认一事。”
霍岩昭二话不说,出门命人备马。
不多时,裴府大门前,陈三牵着两匹骏马快步走来,将缰绳递给霍岩昭。
谢婉鸢忽而一怔,面露难色:“少卿,我……不会骑马……”
霍岩昭并未多言,只一人翻身上马,而后伸手去拉谢婉鸢:“上来。”
谢婉鸢抬头看他,愣在原地。
现如今她是郡主的丫鬟若雪,与郡主夫婿共乘一匹马显然不妥。只是,霍岩昭亦是如此,他已同郡主拜过堂,此刻却因查案赶时间,竟邀女属下同乘?
她心下涌起一股莫名怒火,却又很是委屈,一时间不知错所,可查案又是当务之急。
见她犹豫,霍岩昭又催促道:“快。”
话音未落,他已一脚脱镫,手挽着缰绳,整个身体从马背上俯下,一把抓起谢婉鸢的衣袖。
谢婉鸢一惊,双脚不由自主地离地,下一刻,人已坐在霍岩昭身后……
只不过是两人背对背……
“少、少卿……”她瞪圆眸子,低头看了一眼马屁.股,嘟囔道,“这怎么骑马……”
霍岩昭不待她多言,随即解下自己腰封,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
谢婉鸢只觉腰间一紧,未及反应,只听一声“驾”,霍岩昭已挥起马鞭:“扶稳。”
马儿一声长嘶,前蹄高扬,谢婉鸢整个人都要扑了出去,几乎要惊呼出声,两只手死死抓住马鞍边缘,一双眸子睁得滚圆。
霍岩昭扬声道:“郡主若知我带你骑马,少不了要闹脾气。为了避嫌,委屈你。”
谢婉鸢:“……”
只能心中暗道:你大爷……
马儿颠簸,她一路心惊肉跳,好在腰带勒的紧,令她感到一丝心安。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骑马,虽未曾想是对着马屁.股,但在马背上疾驰的感觉,还是颇为奇妙,她不知不觉地弯起唇角。
很快,二人抵达大理寺。
霍岩昭拉着谢婉鸢的衣袖,将她扶下马背,二人直奔卷宗库。
推门而入,面前刚好是失踪案卷的架子,谢婉鸢忍不住脚步一顿,到底犹豫了。
“没有瑞王妃一案的。”
霍岩昭清冷的嗓音令她心头一跳,犹豫片刻,辩解道:“我又没说在找王妃一案的……”
她这才急忙离开,快步去到最西边的架子,暂时将母亲一案的卷宗之事忘掉,专心翻看先前阅过的一排卷宗。
不多时,她打开一本名为《梅山村纵火案》的案卷,面色渐渐凝重。
这本案卷的落款日期是祥和十四年正月十五,其中内容刚好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她只觉一股寒意钻心而过,忽然明白了为何裴二爷和小少爷会遇害,为何裴尚书会做出那件不合常理的事。
她合上案卷,垂下眼帘,低声告诉霍岩昭:“找到了……所有的线索和证据,皆已穿成一条线。”
霍岩昭略一沉吟:“那我们走吧,回裴府。”
……
红日西沉,晚霞如锦,仿佛日落也在默默宣告着这起案件即将结束。
谢婉鸢与霍岩昭回到裴府,竟见裴府众人已陆续走出各自宅院,这才得知,曹凛风已下令解除封锁,将此案凶手定为胡庆,已畏罪自杀。
“且慢!”霍岩昭带着谢婉鸢匆匆赶往正堂,“曹尹,此案还有疑点……”
然曹凛风却态度坚决:“证据确凿,无需再议。二位若有疑虑,不如留下来用个晚膳,同裴侍郎商榷一番,也看看裴府将如何处理后事。”
“哦,对了,”曹凛风略一沉吟,“此案与无头尸案皆牵涉‘狄公’灵魂,将交由大理寺审理,稍后,我京兆府会将所有尸体和证物整理好,还劳烦霍少卿遣人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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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理寺。”
霍岩昭闻言,眉头微蹙,也只得颔首应下。
他转眸看向谢婉鸢:“若雪姑娘也饿了吧?午间便未来得及吃上一口。”
“我还好。”谢婉鸢淡淡道,可谁知肚子却在这会儿不合时宜地“咕咕”响了几声。
她尴尬一笑,顾不及理睬霍岩昭,转身疾步追上已经出门的曹凛风,又问:“曹尹不留下来吗?不如一同再梳理一遍案情?”
曹凛风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扫了一眼谢婉鸢,只道:“不了,本官还有要事。”
谢婉鸢眉心微拧,何等要事竟比捉拿真凶还重要?然而她此刻身份卑微,不好多言,也只得望着曹凛风离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只是,以她对曹凛风的了解,他向来最重功绩,如今怎会这般轻易将功劳拱手让给大理寺?这可不似他往日的做派。
她回到厅内,见霍岩昭面色沉稳,似也并未急着捉拿真凶,不由心下猜测,莫非他与曹凛风安排了什么……
窗外,天边最后一道暮光渐渐隐没,裴府各间宅院次第亮起灯火。覆着缟素的白灯笼在屋檐下随风轻摇,给清冷的院落更添几分凄冷之感。
裴府的主子们陆续前往膳厅用膳,霍岩昭与谢婉鸢则留在放有物证的正厅用膳。
裴府为他们二人备下了四菜一汤,下人们将佳肴一道道端至屋内东侧的桌案上。
霍岩昭邀谢婉鸢落座,谢婉鸢略微一顿,她眼下身份是丫鬟,同主子一同用膳,不大合规矩。
她佯装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呀,我一个丫鬟,岂能同少卿一起用膳呢?”
然而她嘴上虽这般说着,却望着那满桌佳肴,眼前发亮。未待霍岩昭开口,她已落座在他对侧的木凳上。
霍岩昭:“……”
霍岩昭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心下略有不爽,却并未多言,只道:“你是大理寺的门客,日后办案一起用膳的机会甚多,还需早日习惯。”
谢婉鸢假装颔首,道谢之时,便已先于霍岩昭拿起筷子,伸向面前那盘闪着油光的肉丸。
谁知,霍岩昭竟抄起筷子,用力夹住了她的筷子,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谢婉鸢一怔:“这是……做什么?”
……
华灯初上,裴府众人用完晚膳,各自回宅院,府中渐渐归于寂静。然而,正堂内却静得可怕……
谢婉鸢与霍岩昭伏在桌上,睡得深沉,显然是遭人暗算,餐食中被下了迷药。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夜行服的神秘人轻步而入。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将门扉轻轻掩好。
他蹑手蹑脚地行至霍岩昭身后的矮柜前,仔细搜寻上面的证物,在一只木匣下翻出一张皱皱巴巴折叠的宣纸,藏在衣襟里,黑巾遮面下仅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顿时笑成一道缝。
他抬起头,却见眼前一道银光乍闪,霍岩昭正站在他身前,手中宝剑紧抵着他的喉咙:“别动!”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抹倏忽急逝的惊诧,犹豫间,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砰——”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曹凛风率领着众京兆府官兵,顷刻间将正厅内外围得严严实实。
谢婉鸢从桌案上起身,朝着黑衣人款款走来,唇边两枚小梨涡随着话音若隐若现:“人赃俱获,总算可以抓人了。杀死裴尚书、裴二爷以及小少爷的真凶,并非胡庆,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