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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控制 一掌困蛊回风雪,

作者:温酌戏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午后日头偏斜,院中洒着斑驳光影。


    云吉把袖子一挽,露出一截细白手腕。


    按照今早的计划,霍如他们去城里取钱,她就在家里洗衣服。


    她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怕有天衍宗的弟子认出她来。


    还好,要洗的衣裳不算多,几件家常布衫,还有霍如在泥地里翻滚了一通留下的“战衣”。


    她不像寻常农妇洗衣那般蹲在石头边搓,而是取出自己刚做的大木桶——底部暗藏旋轴,用的都是山里头那棵雷击木,结实耐用。


    她将衣裳整齐放进桶中,桶底铺着一块光滑圆木,中间竖着一根厚木棍,像是轴心。她在桶边四角点了几滴从药草熬出的清油,一掌拍上桶沿。


    “咔”地一声闷响,那木桶竟缓缓自转起来。


    紧接着,桶速飞快,水花溅起,发出“哗哗”响动。


    远远看去,就像个硕大的洗衣机关在原地打转,桶中衣物翻滚、旋涤,没一会儿,泡沫便染白了桶沿,浓得像下了一层雪。


    “还是这样洗衣服省事。”云吉摇头轻笑,拎起旁边的茶壶喝了口水,又看了一眼不知道谁家趴在地上打瞌睡的老狗,“别沾边,回头溅你一身脏水。”


    狗子像听懂了一般,“汪”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


    云吉走回木桶边,掌势一收,桶中旋势渐慢,直到停下。她打开底栓,脏水哗啦一泻而下,再换一桶清水冲洗,拎出衣裳,一件件晾到竹竿上。


    风吹来,衣裳在阳光下摇摇晃晃,干净得泛着淡香。


    “总比一个个搓快得多。”云吉拍了拍桶沿,眼神却望向山下小路——那是通往镇上的方向。


    霍如这会儿应该跟她爹还在城里,也不知是不是一切顺利。


    突然她眉头轻蹙。


    山那头的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是有什么野兽打斗过。按理说这片山很安稳,不太会有猛兽靠近。


    她沉吟片刻,打算去巡一圈。


    *


    山林深处,湿气沉沉。


    沈意蜷在一棵歪脖老树下,嘴角残留着血迹,指尖冰凉,整个人虚得几乎站不稳。


    他刚才试图用瞳术锁住一头山獾,打算控制它撞石而亡,结果瞳术刚起,那头獾却像发了疯一样往他扑来,尖牙咬住了他的小腿。他一脚踹开,可没等他喘口气,耳边就传来几道沉重的脚步声。


    是山狼。


    血腥气引来了猎食者。


    沈意连滚带爬地钻进荆棘丛,浑身被划得乱七八糟。他瞳术刚才一激,体内的蛊毒就像被火燎了一样翻腾起来。他勉强封住了几个经脉要穴,可还是吐出一口黑血,喉咙像火烧。


    “该死……”他靠着一块岩石坐下,眼神怨毒,喘息微微发抖。


    分明几日前,他还能精准操控活人心神,暗杀百步之外。


    可谁知,他会突然重生到十岁这年?


    现在,却连一头破獾都收不了。


    废物。


    他自嘲地想。


    可他不能死。


    重生一次,总不能比上一世过得还差。


    “换个法子。”他喃喃,“大的不行,小的还控制不了?”


    沈意舔了舔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光芒。他闭目凝神,再度调动体内那团乱流似的力量。


    很快,他眼底泛起细微的红光,一只蹦跶在树枝上的松鼠,忽地僵住不动。


    沈意抬手,轻轻一勾——


    那松鼠便猛地朝下跳,扑通一声撞在树干上,摔落地面,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他勉强弯腰,将那小东西捡起来,拽着尾巴丢到一旁。


    “太小,不够吃。”他咳了两声,又转头盯上一只山兔。


    “来,再来几只……”


    风穿林而过,鸟雀惊飞,山中却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幽影正在蔓延。


    小兽们一个接一个倒在林中,有撞树的,有自缢的,有咬断自己舌头的——全是被瞳术强行控制、操纵自尽。


    沈意像个冷静的收尸人,一步步拾起这些猎物,背篓里慢慢装满,自己却汗如雨下,脸色灰白得不像人。


    不远处的云吉,忽地停了脚步。


    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远处密林中,一只野兔像失了神似地朝一棵歪脖树冲去。


    “咚——”


    血肉模糊地撞了上去,连挣扎都没有一下。


    云吉眉梢一动,缓缓走近。


    那只兔子抽搐几下,死了,圆睁的眼珠子里,却残留着一抹极不寻常的红光,如火星在水中晃动,转瞬即灭。


    “……瞳蛊?”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瞳仁却倏地一缩。


    这种禁书里才有记载的妖术,当今武林竟然有人修炼?


    林子另一头,有脚步声,她反身隐在树后。


    那是个满身血污的少年,发丝乱糟糟,穿得破旧,一张脸白得像纸,背着一个破旧背篓,正朝着兔子的位置缓缓走来。


    少年眼里还有红色的余光未褪,像是尚未完全收起那道瞳术的余威。他看了一眼那兔子,露出冷静又近乎冷漠的神情,将其丢进背篓,抬脚就走,没半分犹豫。


    “年纪不大……”云吉眼里透出冷意,“蛊龄却不浅。”


    那不是普通的瞳蛊。那是从婴儿时期就被下蛊的毒术,毒物寄居于魂识与双眼之间,寄生如影随形。传闻只要年岁一长,蛊毒便反噬魂魄,蛊主要么疯癫,要么惨死,书中写过,极少有人能熬到成年。


    但若真熬过去,那便是能窥人心神、控人意志的“天目”之人,邪道中最可怕的一种。


    “这小孩……”云吉望着那少年消瘦的背影,心中微沉,“大概率活不过十五岁。”


    “不过这次瞳术强行催动后,他的神识已然透支,蛊毒也正活跃,今晚多半要发作。”她目光如水,又淡又凉。


    想到此,云吉立刻跟了上去,等到沈意又控制一个兔子撞树自尽时,抢先一步,捡起了那兔子。


    “那是我的兔子。”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沈意迈步上前,目光在云吉身上扫了一眼。虽然对方身形纤瘦、衣着寻常,看上去不过是个山里村妇,他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还给我。”


    云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扬,作势将兔子递过去。


    就在少年伸手欲接的刹那,她猛然抬手,一把扣住了他手腕。


    细白的手指宛若无力,实则如铁箍般钳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温润却厚重的力量,顺着她的掌心,源源不绝灌入沈意体内。


    沈意猝不及防,猛地一震。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体内竟藏着如此磅礴的内力。


    他下意识冷笑一声:哼,天真。


    他体内藏着瞳蛊之毒,凡是试图以内力干扰者,都会被反噬得七窍流血。这个女人,怕是也活不成了。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意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他不信邪,再度调动瞳术试图引蛊反扑,却惊恐地发现,那团蛊毒之力仿佛被一层柔和又无孔不入的气息困锁住了,动弹不得。


    他浑身微颤,几乎不敢相信,顺势凝神探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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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体内那股外来内力,如一缕缕轻柔的暖风,层层旋绕,在他识海深处悄无声息地“困蛊成阵”。


    “……不要随便激瞳蛊。”云吉轻声提醒道。


    沈意瞳孔猛地一缩,猛地抬头望向眼前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


    他从未听说过,竟有人能以纯粹内力,在不引发反噬的情况下,直接封锁瞳蛊,而且是对付他这种程度的瞳蛊!


    更别说,内力传入他人体内,本应早已流散过半——可这女人的力量,不仅未衰,反而丝丝入扣,精准得可怕!


    “你到底……”他声音发紧,语气却止不住带了颤意。


    她到底是谁?!


    “好了。”云吉轻声开口,抽回手,顺势把兔子重新放回沈意怀中。


    “以后,别再动你还控制不了的东西。”她语气平静,如同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非将整个江湖闻之色变的瞳蛊,轻描淡写间,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气魄与底气。


    沈意怔怔看着她转身欲走的背影,心头百味交杂,脚步一动,下意识追了上去。


    “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发颤,眼底带着难掩的震撼。


    上一世,他在益城暴走,双目染血,那场灾难无人能挡。可如今,他却在乡间的一片炊烟中,遇见了这样一个人,轻而易举地便将他引以为傲、无法掌控的瞳蛊封印……


    可她当年,为何不出现救他?


    若是早一点……若那时候有人能像今天这样点醒他,制住他……


    他是否,就不会走到那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地步?


    命运捉弄人,竟让他重活一世,只为眼睁睁看清——有些人,曾近在咫尺,却从未现身。


    眼前浮现前世种种,他心头一酸,眼眶不自觉泛红。


    尽管他已有二十五岁的记忆和心智,此刻看上去,却不过是一个瘦小苍白、眼泪打转的孩子。


    云吉并未回应,她的神思似乎已经飘远——方才输送内力时,她好像瞥见屋后的烟囱升起了炊烟,是霍如回来了?


    但身后那道脚步声,却执拗地没有停下。


    直到她几步之遥便要回家时,她终于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沈意依旧不肯罢休,语气里有种被命运戏弄后的执拗和不甘。


    上一世,他踏遍山河、屠尽江湖,也没见过如此人物。


    “我是谁,都不是你娘亲。”云吉语调温和,却不留情,“这个时辰了,回家去,别让你爹娘担心。”


    沈意一怔,旋即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立刻红着眼抽了抽鼻子,道:“我爹娘早没了……我现在瞳术也用不了,连保命的法子都没了,我还能怎么活?”


    话音刚落,两滴泪适时地从脸颊滑落,打在地上,恰到好处。


    云吉一惊,心头蓦然一软。


    原来这孩子……也是个没家的。


    她转头,看了看自家屋顶冒起的炊烟,再低头望向眼前这个泪眼汪汪的小少年,终究是叹了口气。


    “行吧。”她松了口,“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唤我‘娘’。”


    一个霍如也是养,两个也没差。比起宗主,她更喜欢娘这个新身份。


    沈意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就哭来了个娘?


    可对方实在太强,他心底虽百般震惊,此刻却也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开口:“……娘亲。”


    云吉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那便回家吧。你还有个姐姐,也是个命苦的,要好好相处,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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