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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爹

作者:温酌戏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天一身疲惫,提着空弓,往山下走。


    这一整天,他踏遍三座山头,不见一兽踪。眼看天色将晚,空腹的肚子已饿得咕咕直响,他却只打下满身风尘。


    看来隐居深山这条路不适合自己,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应对这即将找上门来的“妻女”吧。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行事作风,直接杀掉了事。


    可他已经金盆洗手了,若真杀了这对“妻女”,万一惹出事端,又得换地方躲人,麻烦得很。


    早知道,当初在死人岗,就换一个人的户贴拿了。谁知道,霍祥这九年前就走散的“妻女”在这乱世还能活着?


    他叹了口气,正要折回去,忽然听见草丛里“砰”地一声轻响。


    他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一只肥兔子不知为何身子一软,自己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这是老天赏饭?”他笑着喃喃自语,若真是这样也不错,靠运气吃饭。


    提步欲上去捡,却突然感觉四周空气一滞。


    一股深沉绵长的内力从那兔子周围涌出,像是无形的波浪,逼得他脚步一顿,手心沁出汗来。


    他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别的弯刀,往后退了一步,甚至腰间一个金色的吊坠被他的弓勾掉到了草堆中,他都毫无察觉。


    高手。他暗自感叹。


    紧接着,从林间蹦出一个小姑娘,约莫七八岁年纪,扎着两只羊角辫,动作极快,一把抓起地上的兔子,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嗯?


    高手是个村野小女孩?


    “那是我打的!不准抢!你自己不会打啊!”小女孩对着他喊道。


    可很快,她眨巴了一下眼,然后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啊——!”


    天被她吓了一跳。


    “爹!”


    来人正是霍如。


    她之所以这么确定眼前之人正是霍祥,是因为她用剩下的一分积分换了一个“最没用”的外挂:探测镜。


    它可以让霍如探测十里内所有人身上携带的东西。


    而她方才正是用了这个功能,看到了霍祥身上带着的,跟云吉身上,一摸一样的户贴。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人是个杀手啊!!!天字玄黄届的顶级杀手天啊!!!”系统查了人物介绍后,再次崩溃。


    然而它的提醒,霍如却根本听不到,她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娘!快来啊!爹在这里!”她对着远处呼喊着。


    天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一个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冷月洒在她的眉目之间,像是从尘世之外走来的一抹清影。明明身无饰物,却自带威压与孤傲,叫人一眼便难以移开。


    他心跳猛然一顿。


    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是你娘?”他脱口问道。


    这霍祥也太有福气了吧,有这么个妻子。


    霍如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她有些不太满意这个爹,络腮大胡子,眼神凶狠,还带着戾气,不过体魄看着不错,就是感觉有些笨拙,连打猎都不会。


    配不上她谪仙一般的娘。云吉当初下嫁给他时,肯定是没见过什么男人,又恋爱脑上头。


    见云吉向自己走来,天赶紧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为了躲开可能的仇家,他续了两年的胡子,在这时却显得十分碍事。


    也不对,万一这女子还记得真正的霍祥长什么样呢?


    天一边纠结着,一边期待着,直到云吉走到了他面前,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你好。”他尴尬地打着招呼,试图留下一个好印象。


    “霍祥?”云吉微微皱眉,问道。感觉将小粉团子交给这样的大老粗,很让她不放心。


    天一时沉默,不知以什么身份回答。


    若以天的身份,他的刀已经出鞘了。


    若以霍祥的身份,他该作为丈夫上前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妻子。


    很明显,他的心是后者,但他的胆,甚至不足以让他多靠近一步。


    还是霍如打破了这诡异的场景,喊道:“爹,我们家是不是就在附近啊?你做饭好吃吗?我不想再吃烤兔子啦!!”


    三人结伴离开,一只乌鸦从树上俯冲下来,叼起什么金灿灿的东西,又很快飞走了。


    *


    农家小屋破败不堪,墙角缝里钻着风,窗纸七零八落,一盏油灯吊在屋梁下,摇摇晃晃地洒出昏黄的光。


    “这就是咱家?”霍如一踏进门便喊,语气满是怀疑:“比我睡过的破庙还寒碜。”


    天没理她,默默把锅放到唯一一张木桌上。锅是借来的,桌子摇摇欲坠,碗是翻箱倒柜找出的三只花色各异的瓷碗,其中一只边沿还有豁口。


    他盛了三碗兔丁,递给母女俩。滚烫的辣香腾起,红油浮在肉上,油灯下照得人食指大动。


    霍如最不客气,端起碗就是一筷子:“天杀的辣椒,太香了!”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往嘴里塞,眼泪辣出来了,还吃得飞快,“爹,你之前是不是厨子?要不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


    天:“……”这小丫头,自来熟?


    云吉坐在靠墙的一角,背后是开裂的泥墙,风从缝隙里透进来,吹得她衣摆轻扬。她接过兔丁,动作很轻,眼神却冷冷地扫了天一眼。


    果然不能把小粉团交给这么个糙汉子。


    可当她尝了一口,不禁微怔,随即顾不得仪态地又夹了几大口。


    “是不是超好吃?”霍如见状,得意地问。


    “嗯。”云吉点头,比她在天衍宗吃过的还香。


    这人虽然像个不修边幅的粗人,但厨艺是真的不错,饿不着小粉团,倒也算是个优点。


    她一边想,一边重新打量这男人。


    天低头喝汤,假装专心,努力回避她的目光。


    “这些年,你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云吉先开了口。


    语气里听不出质疑,天微微一松:“嗯,自己一个人,过得粗糙了些。”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云吉看了看屋里,“如儿虽小,也是个姑娘,不能住在这种地方。”


    天连忙道:“我有钱!”


    母女俩显然不信。


    他赶紧拍胸脯:“明天就去镇上取钱盖房!保准让你们娘俩住得舒舒服服!”


    云吉沉默了片刻。


    霍如认错人,她能理解。小孩发烧昏迷,又伤心过度,糊涂了也不奇怪。


    可这个“霍祥”是怎么回事?


    天见她不说话,试探地用户贴上的姓氏唤了声:“云娘?”


    云吉还未回应,在埋头吃饭的霍如,立刻抬头,有些不满道:“我娘叫云吉,你这个丈夫当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天:“……”


    这话让云吉猛然想起云娘说过,她和霍祥是盲婚哑嫁,婚后没多久就走散,户贴上写着“九年前失联”。


    所以他们相处时间应当不长。


    想到此,她竟莫名松了口气,也不再试探。


    天却开始紧张起来。


    露馅了?也是,哪有夫妻连名字都不记得的。


    一锅兔丁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被霍如一人解决。


    碗底朝天,霍如满意地拍拍桌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我想明白了,你这个爹不靠谱!”


    天看着那小孩油光锃亮的嘴角,再看她一脸小大人的神情,忽然有些头大。


    “还说什么明日呢,那今晚怎么办?我与娘怎么睡?”霍如皱着眉头又看了看四周。


    长得不好看也就算了,还不会过日子,这爹别说她娘了,她霍如也第一个不答应。


    实在不行,换个后爹也不是不可以。霍如在心里算着,却不知道系统快疯了。


    “宿主啊!!你清醒一点啊!!”


    “你这是在火坑边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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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蕾!!那可是天字号杀手,出刀必死的那种!!战绩千次只失手一次!!”


    “你不攻略大魔头就算了,天天往其他反派怀里蹦是几个意思?!”


    “你还骂他?!你没看到他刚刚差点动手了吗!!”


    “宿主!宿主你要干什么?!!别激怒他啊——”


    只见霍如不知从哪翻出一把刀,朝天走了过去。


    天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弯刀,眼神瞬间凌厉。


    霍如却把刀递给他,神色认真道:“爹,你还是先把胡子刮了吧。”


    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云吉:


    “你跟我娘站一起,像美女和野兽。”


    天:“……”


    云吉:“……”


    “娘,咱们收拾个地方凑合睡一下吧?”霍如笑着蹦到云吉身边。


    “好。”云吉笑着,轻轻应了一声。


    天愣住了。那一笑,柔得像月光洒在屋檐边。


    他忽然明白了——这家夫妻没啥感情,全靠女儿粘着。


    那好办了。


    讨好女儿,不就等于讨好老婆?


    想到这儿,他霍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云吉警觉地问。


    天挥了挥手:“听女儿的,刮胡子去。”


    *


    天走到门口,外头夜风一吹,寒得他一个激灵,回头看了眼屋内。


    油灯晃着光,云吉正弯着腰铺床,霍如蹲在一旁拣稻草,嘴里还念念叨叨:“这床这么硬,得多铺点草,要不娘睡得肯定腰疼。”


    院子里没有镜子,天蹲在水缸前,拿着霍如给的刀,照着水面一顿猛刮。


    破刀不快,胡子又硬,他刮得直皱眉,嘴角还不小心被割破了。


    等他回屋,云吉她们刚铺好床,抬头一看,顿住了。


    尤其是霍如,她眨了好几下眼,呆呆地看着他,嘴里还咬着刚捡的榛子没来得及咽下去。


    “你谁啊?”霍如眼睛瞪得圆圆的,随手拿锅铲当武器,“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就随便闯进别人家啊?”


    男人一身粗布衣,肩宽腰窄,站在风口,连破烂衣襟都被吹出三分英气。五官本就深刻,只是之前埋在胡子和风尘里,像是山石没打磨,如今一刮,轮廓利落,鼻梁高挺,眼神冷淡,眉峰斜飞,像极了谁家画里走出来的冷面天将。


    尤其那点唇边血痕,竟莫名给他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艳色。


    天嘴角一抽:“我啊。”


    霍如眯着眼:“爹?”


    “……不是还有你亲手递的刀嘛。”天语气中带点委屈。


    霍如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一番:“嗯,刮了胡子,好歹像个没被官府通缉的。”


    云吉闻言轻笑出声,抬眼一看。


    确实,有个爹样了。


    天见她笑了,也跟着痴痴得傻笑。


    别人的老婆,真香!


    霍如还想说点什么,哈欠却先打了出来。


    云吉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先睡觉。”


    霍如被她拉进被窝里,却不甘心,探出头,看着天:“爹呢?去哪睡?”


    长成这样,确实跟娘是一对璧人啊。


    她体内的磕学家基因蠢蠢欲动。


    天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自己那张晃晃悠悠的木桌子:“我今晚守夜。”


    “防狼?”云吉一脸认真:“没必要。”


    天:“……”


    霍如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所以最后哈笑了一声。


    剩下两人一惊,看着她,她觉得有些丢人,赶紧缩进被窝,脑袋探出来,朝他摆手:“爹娘,我先睡了。”


    “明日咱们一起去取钱,重建房子。”


    天看着她那满是困意的小脸,再看那边给她整理被子的云吉,忽然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或许,霍祥这身份,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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