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清得到了那位兄长会回来的确切消息,这几日便更加勤快地往淬火堂去。
等那位兄长回来,估计他就没机会悄无声息溜进去了。
正好最近这段时日宁子清状态不错,炼制出来的成品也多,全都丢去给顾闲。
顾闲乐得都快合不拢嘴,非常殷勤地答应一定尽快帮他把那个单独的炼器室给修建好。
十月三十,青涯镇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宁子清也在今日去院子里看雪时,收到阿影的汇报。
“主人,您的那位兄长……听说已经到府上了。”
宁子清闭了闭眼,任由夹杂着碎雪的冷风吹拂而过,消融在护体灵力上,留不下分毫刺骨痕迹。
“知道了。”他淡淡地回一句,又问,“他是不是去主院了?”
阿影:“嗯。家主在宁府门口等到了他后,他便随同家主一道去主院了。”
宁子清无言,转身要回房间。
百里羡正好在这时端来茶水:“主人,您要的茶水泡好了。”
“嗯,端进去吧。”宁子清按了按太阳穴,“等会儿再去泡一壶过来。”
百里羡疑惑:“有客人要来竹栖苑么?”
宁子清:“一个烦人的家伙。总之你不用管,泡个茶过来就行。”
“是,主人。”百里羡应声,先一步进屋。
阿影也迟疑着问:“您是预料到您那位兄长晚些时候便会来找您么?”
宁子清看着百里羡放下托盘的背影,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宁崇岱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等着吧,等会他就会来兴师问罪。”
宁子清说的“兴师问罪”,指的便自然是有个百里家的庶子来给他当奴隶这件事。
阿影:“那需要属下随侍您左右么?”
宁子清:“不用,你回去就行,这里没你事了。”
阿影还有些担忧,第一次在宁子清给出指令后再次询问:“真的不需要属下侯着吗?”
阿影是在宁子清十二岁时被救的,在器阁休养了几个月,正好碰上宁子清受了二十下家法重伤在床,便以报恩的名义学着伺候照顾宁子清。
而且他也碰上了宁子清十四岁那年,他与他那位兄长的第二次见面,两人吵起来后那位兄长似乎就要动手,是被阿影给拦下的。
也是那次之后的第二天,他那位兄长便再次出门了,两人的第二次,也是截止目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阿影对那位兄长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极有可能会伤害宁子清。
宁子清虽不喜欢那位嫡亲的兄长,但还是无奈地补了一句:“不用,他那种端得道貌岸然的人不会动手。上次你再晚来点他都收回去了。”
阿影不放心,但见宁子清这般坚持,最后也还是作罢:“好的主人。属下就在屋顶侯着,您有需要随时叫属下。”
宁子清也懒得管他到底回屋还是上房顶了,摆摆手随他去。
待阿影离开后,宁子清才注意到百里羡不知何时已经放好茶水,站在屋内看着他的方向。
宁子清正巧撞进他的视线中,已看不到此前的屈辱不甘。
那些不该表露的情绪都被百里羡藏得严严实实,只余下如寒潭般无波无澜,又看不穿深度的漆黑。
宁子清以为他有事:“还有什么事?”
百里羡收回视线,摇摇头:“无事,那奴便去泡茶了。”
宁子清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摆摆手也把他打发走,回到屋里关上门,靠在软榻上,翻他的“风月话本”。
不出片刻,果然如他预料一般,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小清,你在屋里吗?”
温润清朗的嗓音自屋外传来,饶是在这初冬寒凉时节,都能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宁子清懒洋洋开口:“不在。”
屋外的人沉默了会儿,嗓音中带上些无奈:“既然你在屋内,那我进来了。”
宁瑾臣没等宁子清再回答,推门而入。
他穿着与其他宁氏子弟差不多的月白族服,只是作为未来家主继承人,族服上的莲花纹路有一圈细金纹绣装饰,头戴一顶流苏白玉发冠,端的一副温润公子做派。
宁瑾臣与宁子清长相上亦有几分相似,他们的样貌都随了他们的娘亲,只是宁子清更为精致清秀,宁瑾臣更为温柔俊朗。
宁子清又翻过一页书卷,头都没抬:“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宁瑾臣轻蹙眉:“小清,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兄长,你不该这般无礼,若是长老们在,便又要抓你错处了。”
宁子清最烦的就是他一副为他好的说教模样,冷笑:“我对宁崇岱什么态度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对你再无礼点又怎么了?”
宁瑾臣似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叹息:“我们兄弟二人也有数年未见,你便是这般招待我的吗?”
“我可没打算招待你,是你自己巴巴凑过来的。”宁子清心思早已不在手中书卷上,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翻过一页。
宁瑾臣与宁子清见面次数不多,但印象中之前的宁子清还没那么不客气。
大抵也是多年未见,愈发生疏了。
宁瑾臣还是坐到了宁子清的对面,试图和他好好聊一聊:“小清,我听说你强迫了百里家的一位庶子在你身边当奴隶,这是真的吗?”
宁子清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在宁瑾臣进屋后,第一次抬眼看向他,眸间却只有冷意。
他冷笑着:“怎么,数年不见,兄长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我问罪?”
宁瑾臣因他的态度皱起眉:“小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怕你到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百里家那位庶子虽身份低微,但到底是百里家子嗣,你不该这般伤人自尊,折人傲骨。若是日后那位庶子得道,很可能找你报复的。”
宁子清嗤笑:“那又关你什么事?”
宁瑾臣仍试图劝说:“小清,我知道,娘亲早逝,爹又总是娇惯你,你自小便没什么人管教,才养成这般娇纵任性的性子。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一直这样错下去。”
“修为资质决定不了人的一生,你也不该因为这些那些的言论而这般放纵自己。你就听我一句劝,收敛性子,不要再这么肆意妄为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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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瑾臣说得苦口婆心,宁子清一个字没往心里去。
他不知何时便又将视线放回了书卷上,直到宁瑾臣的话音停下,才冷淡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宁瑾臣闭了闭眼,似是无奈,又似是风尘仆仆回来,又马不停蹄来见宁子清的疲倦,“小清,你当真还是要这般执迷不悟吗?”
宁子清听着他的用词,再次冷笑:“怎么,兄长又要和第一次见面那般,赏我二十下家法吗?”
最后半句话,他将每个字的读音都咬重了些。
宁瑾臣心口一揪,就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喉间,片刻后才沙哑地找回声音:“小清,我不是……”
“够了!”宁子清彻底失去耐心,猛地将书卷往桌上一砸,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一个见我不过两三次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给我出去!”
宁瑾臣愣了愣,本能地还想开口。
宁子清直接打断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
宁瑾臣默了默,终究还是叹口气起身:“罢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宁子清不想多听他说一个字,随手拿了软榻上的软枕砸过去。
宁瑾臣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他这下砸,将掉落的软枕捡起,以净尘术处理干净后才放回方才他坐着的位置上。
随后他才终于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时,见到端着托盘的百里羡。
百里羡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见到宁瑾臣出来,温顺行礼:“见过大公子。”
宁瑾臣连忙扶他起来:“你便是百里家的那位百里羡吧?”
百里羡垂眸,视线落在宁瑾臣腰间的佩剑断珏剑上,同时回答:“是。”
宁瑾臣稍退一步,反倒向百里羡作揖行礼:“舍弟性子顽劣乖张,若有何处得罪百里公子,我代舍弟向百里公子道歉。”
“……?”百里羡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位宁大公子,看着倒确实是比那假惺惺的宁崇岱要真心实意得多。
百里羡亦后退一步,没有受他的礼:“大公子客气,主人并未苛待我,更无得罪一说。”
宁瑾臣尚不清楚百里羡脾性,更不清楚方才在屋内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便没再多言,告辞离开。
百里羡又盯着宁瑾臣离开的方向看了会儿。
直到须臾后,屋内宁子清忍无可忍地轻啧一声:“看什么看,才见一面就想去跟着他了是吗?”
百里羡这才回神,端着托盘进来:“不敢。奴方才只是在想……这茶怎么办?”
宁子清不耐烦似的看着他:“什么怎么办?放下啊,你还想浪费我的茶叶不成?”
百里羡看了眼桌上宁子清还没喝过多少的茶。
……这一时半会也喝不完吧。
百里羡不再多言,默默将茶水放下。
宁子清想一出是一出并非稀罕事,百里羡对此已经比较习惯,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让他有些在意。
——方才他在宁瑾臣的断珏剑上,感知到的和宁子清的细微共鸣。
那是法器与炼制出它的炼器师之间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