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羡秉承说多错多的原则,不对宁崇岱评价宁子清的话作任何回应,始终只是默默站在宁子清身边,也看不出究竟是真忠心还是纯隐忍。
宁崇岱故意再添把火:“我知道小羡你也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若是小清对你哪里不好,你也大可放心告诉我,我会再好好同小清说的。”
百里羡能在百里家安稳长大到十八岁,并非那般单纯之辈,闻言故意明显地往宁子清方向看去。
宁子清表现如一,始终不看向他们任何一人方向,只是时不时地把玩一下手边另一个空置的茶杯,似是无聊得很,完全不在意宁崇岱对百里羡的态度,以及百里羡是不是真的会告状。
片刻后,百里羡将视线收回,恭顺回答:“多谢家主关心,主人并未苛待分毫。”
宁崇岱不知当没当真,拉着百里羡又闲聊些家常。
百里羡对宁崇岱的这般宽容温和姿态并无触动,从头到尾都只以奴从的身份态度应答一些日常问候。
其余更多暗中打探他在竹栖苑过得如何的话,他全都滴水不漏地糊弄过去,没有透露出分毫破绽。
宁崇岱兴许是摸底出百里羡心思确实深沉,也不知对他的表现究竟满不满意,终于结束试探。
“既然小羡你最近已经适应在宁家的生活,那我也便放心了。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同小清单独聊一聊。”
宁子清听到这个“单独聊一聊”就皱起眉,神色中的不耐烦更为明显。
他再抬眸,又瞥见百里羡看着他,似乎在等候他的指示。
宁子清姑且收敛了些只针对宁崇岱的脾气:“让你出去就出去,看我做什么?”
百里羡总算听话行礼:“是。那奴到门外等候主人。”
宁子清随意摆了摆手,百里羡便暂时到了门外去。
宁崇岱看着这一幕,很欣慰似的:“看来小清你和小羡相处得也不错,如此甚好。”
宁子清鼻间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面对宁崇岱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有事就说,没事我要回去了。”
宁崇岱无奈似的摇摇头:“你啊,还是这般急性子。你已至及冠之龄,又臻至筑基,该有些大人的模样了。”
宁子清不吃他这套,冷声:“如果你留我只是想说教,那就不必了。”
说着,宁子清便准备起身,半点礼节都不想和宁崇岱讲究。
宁崇岱这才进入正题:“好了好了,那我不说了。今日叫你过来,主要是听说昨日你出门去万宝楼的拍卖会了?”
宁子清姑且坐回椅子上,头也没抬:“怎么,现在我出趟门还真得提前和你报备吗?”
宁崇岱:“爹不是这个意思,你随时想出门出去便是。只是爹还听说,昨日你是带着小羡一起出去的?”
果然,上一句还说着什么看他和百里羡相处得好就放心了,下一句就开始担心他真和百里羡关系变得亲近。
宁子清这次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反正他留在竹栖苑也是闲着没事干,都给我当奴隶了,还不许我带出去当苦力了?”
他说得傲慢又不耐,态度更是没什么变化,宁崇岱便放下心来,又开始假惺惺地说教:“小羡年纪比你还小两岁呢,你也算是当哥哥的,别总折腾人家。”
宁子清直接理都不理。
宁崇岱不在意他的态度,话题又忽地一转:“不过说到哥哥……正好再过几日,你兄长他也要回来了。”
宁子清抿了抿唇,更不耐烦:“他回来关我什么事?”
宁崇岱:“小晏怎么说都是你兄长,你们兄弟二人也有六七年不曾再见,这次难得小晏回来,到时候你也一起,去接一接你兄长。”
宁子清想也没想:“不去。他又不是残废,回个家还要人接?”
宁崇岱不赞成似的看着他:“你们好歹是亲兄弟,这几年你兄长也没少来信询问你的近况,对你很是关心。你也多少该关心关心你兄长。”
“又不是我逼着他关心的,凭什么要我回应?”宁子清表情更是不爽。
说什么关心他……实则肯定就是听了一堆宁崇岱和长老们或隐晦或直白的诋毁,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弟弟更加厌恶罢了。
宁崇岱装模作样叹口气:“也怪正好你出生在你兄长要出门历练的年纪,这二十年来你们兄弟俩也就见过一两面,感情生分了。
“不过这次你兄长历练已经结束,等他回来便可在家中常住,你也别总惹你兄长生气,你们兄弟俩好好地再培养培养感情。”
宁子清冷着脸:“我跟他没什么感情好培养的。”
宁子清那位嫡亲兄长是已经被定下了的下一位家主,因而年至及冠后便必须自己出门历练二十余年。
他与那位兄长正好相差二十岁,出生之时那位兄长便已经出远门,在他十岁以前从未见过兄长一面。
而十岁之后,那位兄长抽空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十二岁那年,宁子卫失足落水,却诬陷是他推下去的。
他被以残害同族的名义受了足足二十下家法,几乎没了半条命。
那二十下家法,就是他第一次见面的嫡亲兄长亲自抽的。
第二次是十四岁那年,族中出现了他是娘亲与情夫所生的私生子的言论。
宁子清七八岁便没了娘,为死去的娘亲百般辩白,却只得到了嫡亲兄长一句失望透顶的“难怪你没有半点宁家子弟该有的样子”。
自那之后,宁子清便当做再也没有过兄长。
从始至终,他真正拥有的,只有他自己,和仅余的七八岁前与娘亲的记忆。
宁崇岱叹口气,也提起那桩旧事:“我知道,你兄长对你可能是有点误会。当年你娘亲的那件事……实在是与你娘亲逝世相距太久,真相难以再查明。”
宁子清又一次听到宁崇岱说起他娘亲,落在一侧的手攥紧。
宁崇岱还在继续:“不过小清你放心,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爹的孩子,爹都会视你如初。我相信等你兄长回来之后,你们多相处相处,你兄长也会一样对你好的。
“说到底,你们也都是你娘的孩子……”
“够了!”宁子清忍无可忍,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屋内本就暗流涌动的平静。
宁子清冷冷地看向主位上的宁崇岱,几乎是一字一顿:“你没有资格提我娘。别忘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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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害死的!”
宁崇岱装了许久的温和到这一刻也终于挂不住,皱起眉厉声训斥:“宁子清,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宠爱便这般放肆。你娘是病逝,与我无关!”
“有关无关,你自己心里清楚。”宁子清站起身,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耐心,“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继续玩什么父慈子孝的游戏,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起我娘。”
“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宁子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分毫不管身后的宁崇岱脸色黑得多可怕。
直到离开大厅,看到院子外百里羡等候着的背影,宁子清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在大厅里被激起的情绪压下去。
再走到百里羡附近时,宁子清已经恢复了往日什么都不在乎似的状态。
百里羡见到他出来,恭顺行礼:“主人。”
“嗯。”宁子清随口应一声,“回去了。”
“是,主人。”百里羡随他一同离开主院,路上试探着问,“对了主人,我方才听到殿内传来点异样动静。可是出什么事了?”
宁子清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不关你事,不要多问。”
百里羡闭嘴了,安安静静地跟在宁子清身后。
宁崇岱今日找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会儿正好已经到了宁家子弟们活跃的时候,回去的路上便碰到不少穿着族服的宁氏者。
但无一例外的,并无任何一人同他这个家主一脉的嫡次子打招呼,甚至全都避之不及,在他们走出几步之后,还能听到那些人的纷纷议论。
“那个宁子清今天怎么又到主院来了?见到他真是晦气死了。”
“还能怎么了?听说是昨日去拍卖会,抢了不记得几房那边一个人的拍品,估计是被家主叫去教训了吧。”
“家主天天那么偏爱他,怎么可能教训?他啊,也就是仗着嫡次子的身份,真是愈发肆无忌惮。”
“他这种废物,活着都是浪费我们宁家的粮食,早点死了多好,省得还经常看见烦心。”
“……”
大大小小的议论不绝于耳,但毫无例外的,全都是对宁子清的侮辱诋毁,甚至有人都嚣张得直接咒宁子清去死。
百里羡本来以为依照宁子清的性子,听见这些话肯定会生气教训,始终关注宁子清的状态。
可他却发现宁子清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变过,仿佛那些人议论的对象根本不是他。
百里羡忍不住问:“主人,那些人这样说您……您不管吗?”
宁子清神色依然冷淡;“管他们做什么,反正他们又没说错。听了十年早就听习惯了。”
百里羡更加疑惑:“十年?”
宁子清却没再回答。
在十岁的资质测试之前,他作为宁家嫡次子,所有人都围着他追捧。可资质测试结果一出来,显示他就是个五灵根废物,他们便又避他如蛇蝎。
这样趋炎附势虚情假意之人,又何必过多在意。
宁子清忽略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径直往前走。
百里羡看着宁子清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位小少爷……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娇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