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雪走了，桑宁原以为沈听晚会跟蔚雪一起，但拍摄都快结束，沈听晚还坐在靠窗的位置翻书。
桑宁收拾好拍摄器材，想着离开之前打个招呼。她还没开口，便看见沈听晚朝她抬起了头。
“忙完了？”
桑宁拉了拉背包带，“嗯，我先走了。”
沈听晚顺势问：“画展我方便去吗？”
桑宁顿了下，说：“当然。”
公益画展本来就是对外公开的，她还在朋友圈发了宣传海报，公益活动的初衷就是引起社会关注，自然是人去得越多越好。
沈听晚合起书，“我跟你一起过去。”
桑宁还没弄清状况，“你不要陪蔚姐吗？”
“没，下午闲着。”沈听晚轻快回答，比起陪蔚雪闹，还是看展更放松些，刚刚就没跟蔚雪出去了。
*
活动是桦城聋哑学校和当地公益机构一起主办的，地点在二环的一个艺术馆，不是太远。
桑宁又蹭了沈听晚的车。
两人又是一起，桑宁有种不真实感，没想过会跟沈听晚接触这么多，就像朋友一样……
算朋友么？
今天是个好天气，骄阳明媚。
抵达目的地，桑宁拿起相机，戴上了志愿者工牌，带着沈听晚往里走。
在活动入口就有人打招呼：
“桑宁。”
“小桑，来了。”
沈听晚见桑宁轻车熟路，“经常参加公益活动吗？”
“也不是经常，偶尔有空会参加。”桑宁大学时就有做义工，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工作了，一直保持联系，有什么公益活动互相通知，互相帮忙。
“桑宁，”又有人上前打招呼，对方看了看桑宁身边的沈听晚，“这位是……”
桑宁想想，介绍说：“我学姐。”
还是学姐，沈听晚悄然瞧瞧她，都算不上朋友？
“活动照片就麻烦你了。”
走进艺术馆，就能看见画展引导牌，根据指示牌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入口。
桑宁在入口处多拍了几张照片，瞧见沈听晚站着一边等自己，她怕沈听晚无聊，小声说：“不用等我的。”
沈听晚随性说：“我慢慢看，你忙你的。”
展厅里安静，展示墙上挂着色彩斑斓的画作，笔触稚嫩，又天马行空，有着成年人模仿不来的生命力。
沈听晚细细扫过画作，偶尔也看一眼拍照的人，蔚雪说得不错，桑宁工作起来是赏心悦目，身上有股很干净的文艺范。
桑宁任务不重，主要是拍些现场照片用于宣传，不用太多，捕捉些有特色和记忆点的画面就行。
两人隔了距离，但沈听晚始终在她视线范围内。
桑宁拍了一路，镜头一转，一张侧脸偶然收入画面，鼻梁高挺漂亮，唇形精致，她怔着，忍不住按下快门。
沈听晚发觉什么，回过头看着镜头问：“在拍我？”
桑宁下意识说：“……没。”
沈听晚笑，自作多情了啊。
画展半小时就能逛完，外面还有个义卖集市可以逛，今天周六人多，弄得热闹。
桑宁也要过去拍点照片。
沈听晚跟她一起。
义卖集市上来了不少聋哑学校的小朋友在帮忙，小志愿者们佩戴着勋章，一个个可可爱爱。
集市上主要卖些文创产品，钥匙扣，冰箱贴，明信片什么的。
桑宁像个工作人员一样给沈听晚介绍，“上面的图案都是小朋友创作的，义卖的收入会用来帮助聋哑学校里有需要的儿童。”
沈听晚看她认真得跟接待客户似的，想笑。她看了看桑宁照片也拍完了，便说：“相机给我。”
桑宁问：“怎么了？”
沈听晚：“拿这么久你不累？”
桑宁才回过神，没让沈听晚拿，怪沉的，“不累。”
沈听晚有点佩服她的体力了，拍了一下午都没休息。
路过小摊，有个小女孩朝桑宁使劲招了招手，眼睛亮晶晶的，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儿。
桑宁没注意到。
沈听晚提醒了她，“跟你打招呼。”
桑宁回头看，是在学校做义工时认识的小女孩。
女孩是聋哑人，见桑宁看到自己后，用手语跟桑宁兴奋打着招呼。
桑宁想回应对方，但手里还拿着相机，不太方便，正在这时，沈听晚及时从她手里接过了相机。
桑宁看她。
沈听晚说：“我拿着。”
总是贴心。
桑宁用手语回了小女孩的话。
沈听晚问她：“你还会手语？”
桑宁：“以前学过些，简单的交流没问题。”
沈听晚好奇，“刚刚你们说的什么？”
桑宁翻译了一下刚刚的聊天：“她说她画的小兔子很多人喜欢，还说要送两个给我们。”
沈听晚看见小女孩送了一对兔子钥匙扣过来，她笑着接过，又问桑宁：“谢谢怎么表示？”
桑宁握拳竖起大拇指，弯曲了两下。
沈听晚有样学样。
女孩见了咧开嘴笑。
沈听晚：“帮我夸一下她和兔子都很可爱。”
好听的嗓音入耳，桑宁走了走神，估计是怕环境吵自己听不见，沈听晚说话时，偏头往她身边凑近了些。
桑宁会意，用手语告诉女孩，女孩也立即给了回复。
沈听晚问：“她说什么？”
桑宁：“说我们喜欢就好，她很开心。”
太懂事了，沈听晚嘴角扬着，弯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女孩霎时羞红了脸，低埋埋头。
桑宁看着可爱，跟沈听晚解释：“她喜欢漂亮阿姨，看到漂亮阿姨容易害羞。”
很少能送桑宁嘴里听到这种字眼，沈听晚转过脸，直视着她，心血来潮逗了一句：“你觉得我很漂亮？”
桑宁被问得愣了下，以前她只知道沈听晚温润礼貌，完全不知道沈听晚有这样一面。
沈听晚忍不住笑了，一本正经的，太好逗了。
桑宁见她笑，不禁跟着笑了下。
这相视而笑忽而拉近了许多距离，认识多年，到现在两人才慢慢有种熟络的感觉。
两人收了女孩赠送的兔子钥匙扣，又买了些其他小玩意。
拍照结束后，桑宁在集市上帮忙义卖，她叫了叫沈听晚，“学姐。”
沈听晚转头看她。
“我还要留下来帮忙，有事你可以先走。”
“我能一起吗？”
她说话总是礼貌，会有分寸感地先询问对方方不方便，桑宁解释说：“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
沈听晚还是留了下来。
桑宁意外，同时又在想，沈听晚大概是不嫌自己闷的。
到日落时分，义卖活动才结束，收获颇丰。
桑宁被志协的朋友叫住，“桑宁，忙完了咱们去吃饭，饿死了都，带你学姐一起呀。”
晚上聚会是她们提前说好的，不过说到带沈听晚一起，桑宁没马上应，也不知道沈听晚有没有空，愿不愿意。
她看向沈听晚，刚要问……
沈听晚直接回了声：“有空。”
桑宁未问出口的话卡住，因为沈听晚提前给了她答案。
沈听晚又笑，“不是要带我去？”
“是。”桑宁跟着她的话给了答案，又想起什么，“我还欠你一顿饭……”
沈听晚语塞，成天惦记着还人情，她云淡风轻说：“先欠着，以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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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
又是以后。
艺术馆坐落在湖畔，晚上她们的聚餐也是定在湖边的一家露天饭店，吹着湖风舒服，有露营的放松感。
人不多，五六个女生，都是桑宁做公益时认识的。
桑宁和沈听晚并排坐着，她留意到沈听晚又是坐在她的右手边。
工作结束后，大家开始聊起轻松的话题。有个女生拉着桑宁感叹：“桑宁，你学姐好女神啊。”
“其实下午第一眼我就美到了。”
话题猝不及防变成了夸沈听晚。
明明夸的是沈听晚，桑宁都快听得不好意思了，大家一口一个“你学姐”。
生得漂亮的女人不少，不至于这么夸张，但沈听晚气质太好了，的确会让人一眼惊艳。
沈听晚大大方方说谢谢，轻而易举融入氛围，对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桑宁很羡慕别人这样的能力，所以每次聚会，注意力都忍不住偷偷放在沈听晚身上。
没几句，沈听晚就跟其他人熟络了。
沈听晚外表其实给人距离感，但待人接物又温柔礼貌，这种反差给人惊喜，这也是她在学校受欢迎的原因。没人不喜欢沈听晚。
“桑宁，你喝啤酒还是可乐。”
桑宁自己拿，“我喝可乐。”
沈听晚见她每次都不喝酒，连啤酒都不喝，“不会喝酒？”
“一点喝不了。”桑宁如实承认，她问沈听晚，“你要喝酒吗？我有驾照，会开车。”
沈听晚说：“不喝酒了。”
桑宁准备拿冰可乐给她……
听到沈听晚：“我喝纯净水就行。”
桑宁默默收回了手。
菜上齐后，大家一起碰了个杯，想到什么聊什么。桑宁大部分时候听着，偶尔搭两句话，她总是人群中最安静的那部分人。
“桑宁，月底学校有手绘活动，你有空吗？”
“可能没空，这个月工作比较忙。”桑宁跟对面的女生聊了几句，又转头看了看沈听晚。
沈听晚看她像是有话要说。
桑宁小声问：“生理期？”
沈听晚略微惊讶，是怎么看出来的，可能是昨天喝了酒，刚刚提前来了生理期，有点疼。
桑宁知道沈听晚喜欢喝冰的，饮料都必须加冰块的那种，今天一反常态了，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她看沈听晚的模样应该不舒服，她尽可能以平淡的口吻问：“疼吗？”
沈听晚说：“还好，没事。”
“嗯。”桑宁瞥了瞥沈听晚的手腕和手背，被咬了几个蚊子包，红了几块。夏天又是在湖边，免不了有蚊子。
有个女生边拍边吐槽，“又被咬了，死蚊子。”
桑宁听到后，不紧不慢说：“我去买驱蚊水。”
那个女生说：“没必要吧，太麻烦了。”
桑宁已经起了身，“不麻烦。”
沈听晚见了，“我陪你去。”
“不用。”桑宁简单说，“旁边就有药店，很快回来。”
桑宁去药店前跟餐厅老板说了下，让他们多点了几个电蚊香。
过了十分钟，沈听晚瞧见桑宁提着药房的袋子回来了，给大家发了驱蚊水。
“桑宁，你真是太好了。”
“太爱你了。”
“谢谢谢谢。”
桑宁说着“不客气”。
沈听晚见她额头上有汗，给她递纸，“怎么走这么急，都出汗了。”
“天太热了。”桑宁坐下，随手把剩下的药品给了沈听晚，“给。”
沈听晚一看，有消毒湿巾，驱蚊水，止痒膏……还有一盒止疼药。她愣了下，轻声问：“这么贴心？”
桑宁依旧只是平淡地笑，学着沈听晚对她说的，“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