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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人形兵器vs人格障碍者(03)

作者:山青花欲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校园霸凌真可怕。”系统发表了如是感言。


    它看着满脸冷漠的沈握瑜,觉得她即使非魂体状态,可能也不想帮帮杭渝。


    杭渝不学君子,并非威武不能屈,相反,她很能放低姿态。


    赵悦琦笑嘻嘻地扇她两耳光,喊她“学婊”,身边的塑料朋友立刻附和说她“假清高”、“死装姐” 、“情商低”,还骂了些本不该出自高中生的污言秽语。


    杭渝没反驳,她们让她道歉,她便真诚道歉,看不出有半分阴阳怪气,忍着耳鸣鞠躬,“对不起,我说话不过脑子,我以后会改。”


    一次考试,遇到的是命题作文《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她很快从古今中外名人中选好了素材,写了篇高分议论文。可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她想到的是阿Q精神。


    鲁迅先生批判的国民劣根性,她身上也有,还得靠这可笑的精神活下去。


    她爹杭建勇喝醉了酒,拿酒瓶子砸她,她也曾奋起反抗,但力量终不敌常年在工地干活的男人,结果被打得更惨,玻璃碎片割得手臂、肩膀血肉模糊。


    弟弟杭小军是个超雄儿,又在父亲的影响下激发了基因中的暴力,因为打架滋事退学,没上完初中开始在社会上做混混。


    后来杭渝吃一堑长一智,学会了表面乖驯,对杭建勇和弟弟一忍再忍。


    即使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挨打,她也会先服软,这样受伤会轻些。


    杭建勇想让她辍学去打工,给小混混预备役弟弟攒彩礼钱。她说:“爸,我成绩挺好的,学杂费给免了,读书不花钱。我将来读书出来挣的钱更多,都给你和弟弟。”


    她扮出懦弱的模样,在杭建勇面前低声下气。


    实际上,杭渝心里想的是:杭建勇总有老的一天,她总有长大成人的一天。她迟早能把挨的打还回去。


    等她翅膀硬了,她要飞出这逼仄的让人窒息的“家”,远离这座城市,和他们划清界限,任谁也找不到她。


    这些对未来的设想安慰着她,支撑着她。没有这点“阿Q精神”,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说好听点,叫能屈能伸,说难听点,叫苟且偷生。


    杭渝打小就会察言观色,这并没有让她免于被欺辱,但至少处境好了一些。可却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生活又跌入谷底。


    生活用拳头和霸凌,教会了她“卧薪尝胆”。


    无论她怎么服软,赵悦琦都没有打算放过她,把她当出气筒。


    她们在她的书桌上刻“学婊”两个字,让人把她的书和资料扔厕所,往她的水杯里吐口水、丢蟑螂,揪着她头发往书桌上磕……


    同时,她被孤立了,班上没有人跟杭渝说话。张雅婷原本跟杭渝关系不错,也不敢再搭理她。只有在校外,在她妈妈开的的奶茶店里,才会跟杭渝说话。


    杭渝不怪张雅婷,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如果继续跟她做朋友,只会多一个人被欺负。


    她一直很感激张雅婷介绍她到奶茶店兼职,她能回报的只有各学科笔记和免费的辅导。


    等她将来能过上体面一些的生活,再来回报。


    杭渝可以平静地倒掉水杯里的蟑螂,去找食堂阿姨借消毒水和洗洁精,洗完之后接着用,面色如常。


    当赵悦琦觉得欺负她已没有多少乐趣时,身边的人出了个主意。


    晚饭时间,教室里没有老师。她们把杭渝关在教室外的阳台上,在卫生巾上用红色油彩笔写了“学婊”二字,再用透明胶带绑在杭渝背后。


    然后围在一起肆意嘲笑,扇她耳光,揪着她头发往淘洗拖把的污水桶按。


    口鼻之间是泥沙和抹布的气味,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污水灌入耳膜,有一种灼热的撕裂感,轰隆作响。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她才获得了重新呼吸的权利。


    赵悦琦居高临下地说:“你要是贴着姨妈巾出校门,我就原谅你。”那种戏谑的、不怀好意的笑,如同毒蛇吐信。


    杭渝忍着疼痛,费劲思考该怎么做,无论怎么样,她都会沦为笑柄。


    污水从她头发、脸上往下滴,她不自控地打了个寒战。她从来没有什么面子,如果受尽嘲笑,能抵消说错的那句话,也许是值当的。


    还有两年半,她希望这两年半能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不想被霸凌她的人占去太多时间。


    杭渝想开口答应,不管她们会不会反悔,都得一试。


    徐望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的,他跟杭渝眼前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时有风,走廊边桂叶澄明,傍晚的阳光有几分温柔,在新区二中蓝白相间的校服上铺展琥珀光芒,缓缓流淌,暖得绵长。


    徐望宇挺拔如松,身上带着窗外阳光的气息,可黑沉沉的眸子里却无半分暖意。他径直朝阳台走去,向着杭渝走去。赵悦琦等人在惊讶中给他让了道。


    杭渝仰头看着眼前人,她知道徐望宇,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此前并无交集。


    有人天生就在罗马,徐望宇如此;有的人天生是牛马,杭渝如此。


    徐望宇在领军A班,父亲是本省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哥哥从政,一路高升。用网络词语形容,他是个典型的“天龙人”。


    徐望宇挡在了她身前,高挑的身形遮住了湿漉漉脏兮兮的她,这是杭渝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被人庇护。


    “别太过分了”,徐望宇保持着他素来的风度,说话不疾不徐。


    杭渝有些耳鸣,赵悦琦似乎赔笑说了些什么。她听得模糊。多年后,徐望宇的这句话却历久弥新。


    她双眼被沙子磨得发红,透过额前的湿发看着他,眼睛有些酸涩。


    徐望宇递给她一包纸巾,带着茉莉花的清香,她接过来擦了擦眼睛,没能将那些沙子全都拭去。


    她眼角有些痉挛,以至于多年后回想起那时的徐望宇,也带着一层雾气。


    不同于往日,她在操场上看到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低头操纵着手中的航模。


    这是徐望宇第一次救她于水火之中,但他那时甚至没看清楚杭渝的脸,也不记得她这个人。


    他只不过检查各班风纪时,被吵闹声惹得不悦。竟意外得到了一个巩固维持人设的机会。


    “也许徐望宇和杭渝之间有些缘分,只不过是孽缘。”


    系统如是总结到。要不然徐望宇这种冷血的人,也不会救杭渝两次。


    沈握瑜难得没有回呛系统,她平静地看着徐望宇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教室的走廊,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杭渝和徐望宇,两个配角登场了,好不好奇主角啥时候出现?”系统见她不搭话,急着拉进度。


    沈握瑜仍然不答,系统若是和她相处再久一些,便会知道她此刻处于“无意义”状态,意识之海空茫无一物。只是这种空茫状态的时间暗自缩短了。


    系统见她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只得切换了一个场景,那是徐望宇与杭渝孽缘的第二个节点。


    时间来到两年之后,杭渝以优异的成绩被A大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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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开学的暑假,她凭录取通知书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那时的她,以为一切都在变好,未来充满希望。


    然而彼时GJ 504b行星迫近地球,引发地球的磁场波动,导致了自然灾害频发,大众尚不知原因。


    杭渝因为地震被埋在废墟中。


    同样被埋的还有李薇。


    徐望宇和李薇青梅竹马,为了救李薇,动用了家里的资源,招募了救援队,在官方救援尚未到达之前展开了搜救。


    他救杭渝,是因为李薇的请求。“望宇,还有很多人被困,你也救救她们,好不好?”那时的他不会拒绝李薇,还没有对她产生杀意。不过,他还是没记住灰头土脸的杭渝。


    这场地震让杭建勇和他的儿子身死,杭渝还没来得及向他们复仇。


    杭渝成了孤儿,但她不伤心。


    在医院养伤的那段日子,她心中有无数种情绪翻滚,不得安宁。


    穿着病号服在住院楼下散步,广玉兰开花了,苍白带点粉色的花,大而无香,落在地上,像卷翘的白纸。


    政府安排了公益的心理康复项目,应对地震后的创伤。这是杭渝第一次见心理医生,从前最难熬的时候,她没钱去做心理疏导。


    第一次有人安静地听她倾述,她讲了早死的母亲、家暴的父亲、超雄的弟弟。讲了对徐望宇的感激、倾慕,和由之产生的不配得感与茫然。


    说了一会儿,她便有些歉疚,心理医生是来解决灾后心理创伤,而不是听她讲“少女怀春”。


    “我可能没有您说的灾后创伤,只是有些感情困扰,耽搁您时间了,您去看其他病人吧。”


    女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病人,但因为职业关系,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快能体谅杭渝,人具有多样性。


    “你需要倾述,需要听众,我不赶时间,可以继续说。”


    “我从入学就知道他,他喜欢航模,偶尔会在体育馆训练,还拿过一级手掷模型滑翔机竞时赛(P1S-1)的冠军,他篮球也打得很好……”校刊上刊登过这些消息,她悄悄收藏起来,就连航模比赛的名字都能记得一字不差,这对她来说本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从来没有人保护过我,但他却两次帮助了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也许在这之前,我就对他有好感,他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束光不是为我而来的,却也温暖过我……”


    杭渝不太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她继续说了下去,自己都觉得矫情。医生很温柔很有耐心,建议她以后可以适当倾述,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写日记。


    杭渝看不起心理医生,虽然有张雅婷这样的朋友,但她向来是以倾听者的身份与人相处。不想用自己那些糟心事那榨取别人的情绪价值。


    写日记对她来说是个解压好方式。


    沈握瑜扫了一眼杭渝,有些疑惑。


    “感激、崇拜和爱,这三者是什么关系?”


    “我跟你一样,不太懂人类的情感,我只能检索到一些文献,你要看吗?”系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沈握瑜也不想看那些诘屈聱牙的理论。也许只有游戏终了,才能知道答案。


    “杭渝的命格,也是你们的安排吧?”此等天煞孤星,沈握瑜师尊曾言:倘若一个人的命苦到了极点、绝非自然,而是冥冥中有只手在捉弄。


    系统不敢说实话,只得打哈哈说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但沈握瑜显然并不相信 ,明明是有某种力量在从中作梗,她不信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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