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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薄情女帝VS逆臣贼子(15)

作者:山青花欲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的字写得真好,还是不要做奴了,来日若是能入仕,要好好辅佐我皇姐。”


    童言稚语,一字一句,李洵却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无数个苦读的日子,都是靠公主这句话度过的。


    公主要他辅佐谁,他便辅佐谁,不只是为了报恩。


    登科及第,入了朝堂,李洵便能离公主近一点,哪怕是遥遥相望也好。


    “小瑾竟有如此眼光,早早替朕招揽了状元郎。不知状元郎为何迟迟不求尚公主?”沈握瑜笑了笑,却又觉得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尚公主?李洵不是没有这样的妄念,这种心思如附骨之疽。他自入仕以来,颇得帝王亲睐,享了不少风光,可骨子里还是卑微的,一如他们初见。


    瑞龙脑香的寒凉香气匍匐在政事堂,这股冷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风雪大作,凛冽之冬。


    “臣鄙陋不堪,殿下是九天仙女,莫敢亵渎。”


    李洵眸色一敛,没了常日那种老沉持重的神色,多了几分说不明的情绪。


    女帝探寻的目光逡巡在他身上,“既是不敢亵渎,为何如今又请旨赐婚?”


    “因为臣近日才明白,可以为殿下做点什么。”


    九天仙女不仅下凡了,还在他面前露出了求救的神情,李洵怎么会袖手旁观?


    想得再阴暗一点,倒要感谢沈文远谋反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把仙女拉到凡尘的机会。


    她狼狈她恐惧,他担忧他心疼,可又有一种幽微的窃喜。李洵不耻于自己这种龌龊的心思,却又摆脱不了。


    “臣终于看到了可以靠近殿下的机会,倘若她也能做个凡人,臣就不算是亵渎,臣知道这点龌龊心思见不得人,陛下要杀了臣,也是应该的。”难得的,他在女帝面前说了句真话。


    欲|望也许可以克制,但爱不行。


    沈握瑜有些明白了这种幽微的心理,也并未点破。


    真是有趣,沈瑾见过李洵年少时的丑态,倏忽十余年,李洵也见到了沈瑾不足为外人道的一面。


    见过对方鼻涕、溺溲,好与坏都瞧见了,才生出了共度余生的勇气。


    明白是明白了,可若是换了沈握瑜,如果有人见了她狼狈不堪的一面,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你们见过对方不堪的一面,为什么还愿携手?”沈握瑜终于问出了这个横亘于心的问题。


    “陛下,臣心悦全部的她。”


    好的坏的,风光的落魄的,只要是沈瑾,只能是沈瑾。


    情之一物,难以琢磨,沈握瑜又起了一丝好奇。


    “李卿退下吧,尚公主一事,朕再与皇妹商议。”


    李洵走出政事堂后,沈握瑜慢悠悠打开香炉,拨弄着瑞龙脑香的余烬,看着那点残红消煺。再怎么冷冽的香,最后都会烧成灰白色,再没有一点生机。


    她的这盘棋,也该收尾了,真想瞧瞧棋子们的反应 。沈瑾与李洵这出戏,原来俗套之余倒还有些看头,剩下的人可不要让她失望。


    ——


    沈肃这个人很奇怪,一样东西一旦属于他了,他便会格外珍惜,寻常事物也叫他觉得是天底下最好的


    。


    从前沈肃与一群纨绔子弟斗蛐蛐,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一个没收住,斗死了他的蛐蛐。


    “常胜将军”的主人是李侍郎的次子,他自知开罪不起国公府,吓得直冒冷汗,连连向沈肃请罪,咬牙割爱,要把“常胜将军”送给他赔罪。


    可沈肃冷笑一声,怒叱道:“你这蛐蛐,千千万万只也抵不上我一只,你拿什么赔罪?”


    在众人的惊诧中,沈肃拿起桌上的白玉盏,猛地一掷,砸死了“常胜将军”,砸得它肉桨爆裂。


    看着被砸得四肢破碎,身体呈浆糊状的“常胜将军”,沈肃心中升腾起某种复仇的喜悦。


    他平生最痛恨一切出类拔萃的事物和人。


    沈肃命小厮将他的蛐蛐埋了,立了碑。又令几个小厮披麻戴孝,替蛐蛐哭坟。唢呐悲鸣,纸钱漫天,仆人陪着他演一场闹剧。


    那李侍郎的次子也受了牵连,沈肃命小厮将他打得半死,血流不止还得替蛐蛐哭丧,被强按着磕头,扮演蛐蛐的孝子贤孙。回家之后,便一命呜呼,随“常胜将军”去了,李侍郎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咽下了这杀子之仇。


    见着儿子此等行径,辅国公非但不怒,反而颇为慰藉。身为皇亲国戚,亲情血脉最是淡漠,沈肃倒是个另类,对蛐蛐尚且如此,对待生身父母,定会再孝顺不过。


    多年前,沈肃便隐秘地将沈瑜看作了所有物。辅国公自打得了先帝的允诺,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将沈肃往君后方向培养。


    辅国公说:“肃儿,爹的指望都落在你身上,你的指望又全系在皇太女之身。”


    旁的人都说沈瑾美貌冠绝天下,可沈肃不这么想。


    在他心中,沈瑜就是最好看的。他虽厌恶一切出类拔萃的人,但沈瑜是个例外。


    沈瑜越是璀璨夺目,他越是与有荣焉,她灿烂一分,就弥补了他的黯淡一分。


    所有妄图抢走沈瑜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沈肃幼时爱跟在沈瑜身后,沈瑜内敛,待人接物从不外露情绪,可却直接对他说:“表兄,当务正业,整日跟着本宫做什么?”


    他们明明一同念书,可沈瑜却与沈文远走得最近,一起课书弹琴,赏花观鱼,他二人的世界容不下一个沈肃。


    沈肃便在这一日日中忍着、恨着,总有一日,要向沈文远复仇,他的心爱之物,被霸占太久了。


    沈握瑜批完奏折后,喝了碗百合莲子汤,太监便端着绿头牌,若不是君后的授意,太监是不敢如此行事的。


    沈握瑜从不翻牌子,她除了政事堂以外,几乎都宿在沈文远处。


    她斜睨了太监一眼,“大苍是谁说了算?”那太监早吓得魂飞魄散,跪下来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大苍是陛下的大苍。”


    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这奴才战战兢兢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天然的威压,“拖出去打五十大板,请君后来观刑。”


    不是为了杀鸡儆猴,是为了让沈肃的怒火烧得更旺。


    沈肃在长秋宫等了许久,也没见太监传来好消息,按大苍律列,今个儿是十五,女帝要留宿中宫。可沈握瑜最多做做戏,来长秋宫用个晚膳,便又一头扎进政事堂批折子。


    沈握瑜最多与他说一句:“今日菜色不错,君后费心了。”


    帝王寡情,他早就知道,倘若沈握瑜对谁都这般冷漠,他还能安慰自己,可明明就是有例外。


    昌平王也就罢了,毕竟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可沈文远算什么东西?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凭什么得她青睐。


    长秋宫的掌事公公跪在他面前,想让这位主子平息怒火,以免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沈肃一脚踹开了管事公公,气势汹汹地要往建章宫去。还未走出宫门,女帝的旨意便来了,要他去观刑。


    他气势瞬间矮了几分,女帝竟然厌倦他到了如此地步 。


    酷吏主领下的刑狱司是人间炼狱,沈肃上一次踏足此处,是看沈文远受刑。


    沈肃收买的太监哀嚎声不绝,可惜他不是那只围观鸡被杀就警醒的猴子,在沈肃的观念中,任何染指他所有物的人都该死。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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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是沈文远,这个人抢走他太多东西了。


    晚膳时,沈肃得知了女帝起驾建章宫的消息。他手中的汤勺啪的一声砸在了碗中,一时汤汁四溅,手上沾了参汤,让沈肃更为烦躁。


    掌事公公跪在地上恳求:“主子息怒,主子一日滴米未尽,金尊玉贵之体,怎生——”


    金尊玉贵又如何?沈文远已是庶人,照样得女帝宠幸,长秋宫本是君后所居,却仿佛是冷宫一般冷清。


    沈肃索性推翻了整张桌子,精心准备的膳食散落一地。他不好过,那沈文远就应该活在地狱中,方能解心头之恨。


    沈肃面色平静下来,不顾掌事公公的劝说,要去建章宫。


    踏入建章宫时,沈肃不觉松了松身上的大貉,往日去建章宫折磨沈文远时,总要穿得厚一些,入冬了,天气渐冷,各处宫殿都用上了上好的银丝炭,惟独建章宫冷得如同冰室。


    今日因为女帝御驾,内监倒是着人摆上碳火,温暖了不少,膳食也变得色香味俱全。


    御前伺候的太监早跟建章宫管事打过招呼,不必将沈文远当作正经主子伺候,明面上却不要失了礼数。他们做奴才的当然是“奉旨阳奉阴违。”


    沈肃却察觉不到这一层,还以为是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他身份贵重,是名正言顺的君后,哪里是沈文远能比的?思及此处,更添了几分底气。


    其实无需沈肃折磨,沈文远早就遭了报应。


    沈文远精神已有些恍惚了,他几日前见了父亲的断手,血淋淋的,齐臂斩断,靠近肩膀的地方是森森白骨和血肉,赵毅亲自动的手,他说“沈公子放心,切得很完美,没带皮也没带碎骨”。


    他呕吐不止,胃液上涌,似乎连胃也要吐出来。


    沈握瑜却偏偏让人押着沈文远,让他跪在地上,她用凤簪抬起他的下颌,逼着他看金盘中盛着的断手。


    这样惊悚的画面,就连系统也选择中断了信号,它不想在线。这哪是什么无情道,分明是修罗道。


    沈文远双目赤红,似乎染上了断手上的血,恶狠狠地看着她:“祸不及家人,你折磨我一人就够了。”


    沈握瑜稍一用力,凤簪便在他下颌上划出一道血痕,她嗤笑一声,将带血的凤簪重新插|回发髻,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拿着剑架在朕皇妹的脖颈上时,怎么不说祸不及家人?你父兄乃谋逆元凶,意图刺杀朕,留着他们一命,已是朕仁慈了。”


    “前因种种皆是错,我愿以死谢罪,你大发善心,赐死我父母兄长,放我们黄泉团聚吧。”


    “朕怎么舍得让念之去死?你的父母兄长,朕自然也得庇护,只要念之不再忤逆朕,他们就能安全。”


    自那天开始,沈文远便不再说话,再也不说“你不是她”,“你不配是她。” 他缄默得像个哑巴。


    可惜除了沈握瑜和几名亲信以外,宫里没有人知晓此事,沈肃自然也不知内情。


    英国公苍老的手僵硬着弯曲在一起,如秃鹫的爪子。那双手曾经拿起戒尺重重地打在沈文远身上,也曾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


    那断手几乎成了沈文远的梦魇,他看着桌上的酱蒸鹅掌止不住犯呕,双眼渐渐失神,似乎没有了焦距,好看的剑眉拧在了一起。


    宫人通传君后已至,沈握瑜却是置之不理,只是笑盈盈的,夹了一块鹅掌放到沈文远碗里,嘱咐他说:“念之,尝尝这道菜,兴许合你的胃口。”


    这种森然的恶意,幸好系统开溜了,不然它也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场景落到沈肃眼中,却是格外刺眼。御手调羹,将他怒火烧得更旺,早忘了平日苦苦维持的“温良恭俭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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