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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薄情女帝vs逆臣贼子(03)

作者:山青花欲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日散朝后,沈握瑜秘密传唤了锦衣卫指挥使,派了不少得力的暗卫前去查探。让造船的能工巧匠一验宝船残骸,果然发现有人在船的构造上动了手脚。


    当日同在御船上伺候的内臣,落水之后俱已死亡,当真是死无对证。


    负责此御船建造的官员,三年前突然暴毙,造船的文书《宝船建造录》散佚。


    很明显这是桩筹谋已久的刺杀,倘若不是沈握瑜魂魄附体,恐怕幕后指使的谋划已经达成。


    沈瑜一死,姊终妹及,沈家自然也会推沈瑾登基做个傀儡皇帝,任他们摆布。


    “沈文远就是这折故事中的恶毒反派,沈瑜死后,他与沈瑾联姻,将来扶持幼子登基,去母留子,这天下便攥在沈氏父子手中。这折戏原本的走向是这样吧。”


    沈握瑜很快察觉到了沈文远的想法,冷血的人总是会做一样的决定,也总能嗅到同类的气息。


    “你猜得很对,按照原本的世界线,沈文远坐拥江山,原男主与原女主双双死去。”


    沈握瑜想既然她来了,就该让这结局完全颠覆,这样才有意思。


    女帝站在政事堂中,静静听探子回禀查到的情况。


    堂外盘龙槐绿叶漪漪,在夏日的热风中簌簌作响,叶子被炽热的阳光晒得发亮,叶片跟打了蜡一般,是翠玉的颜色。却听不见槐树上的声声蝉鸣,粘竿处早派了人将鸣蝉一一除灭。


    鸣蝉不能在政事堂存活,细作和耳目亦是如此,沈握瑜处理不少人,这些人是死间,事发之时多已自戕,倒有条鱼漏了网。


    “陛下,臣已着人前去解救那贼子的亲人了。”她心中了然,死间之所以为死间,乃是父母亲族俱被他人掌握,不得不赴死。


    “盯紧了,务必要给朕找到证据。”窗外的槐树的影子落在天子袍服之上,说话的人在斑驳的光晕中,显得更为肃杀冷漠。


    锦衣卫指挥使隐隐觉得,当年杀伐果断、不留情面的先帝还魂了,又觉自己这一念头实是冒犯天恩,不自觉将头埋得更低。


    多年来倾沈家之力,安插的探子几乎都成了废棋。沈文远跪在祖父的神牌前——这神牌不过是个仿品,沈父看着跪了两个时辰的儿子,长叹了口气。


    “你祖父的神牌还在太庙供奉着,被尊为无上孝明高皇帝。为父是乱臣贼子抑或是与你祖父一般,全系在远儿一身。”


    这样的话,沈父说了许多遍,每当他有什么疏漏之时,总要耳提面命,旧事重提。


    可是从决定破釜沉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只有成与败两种结局。只要沈瑜活着,他们便处于劣势。


    先帝在时,沈父便称病辞官,以免落得大哥那样惊惧而亡的下场。他那妹妹有豺狼一样的心肠,屠戮手足毫不留情。


    担着英国公的虚爵在野多年,却未疏于人脉经营,蛰伏着等到先帝崩逝,才让儿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沈文远眼角微微抽动,默然不语。他明白父亲的意思,此次谋划落空,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女帝什么时候会发难。


    神案前供奉的油灯燃烧着,经幡之下的祖先牌位仿佛在凝视着他,香火气味缭绕,呼入鼻息往五脏六腑沉坠,沈文远心神一凛,莫名生出些烦躁的感觉来。


    “远儿,你当真以为沈瑜那丫头,是个心软的人?”父亲老态龙钟的声音传来,他对儿子的判断本是极为信任,如今却心生疑窦。


    “父亲不也是如此认为的吗?沈瑜的性子的确不好猜度,可终究是心软,并不难对付。”


    遥想沈瑜及笄那年,百官朝贺,他自然也备了礼恭贺皇太女芳诞——一套金镶珠石凤凰点翠首饰。


    送这件礼物,也是为了试探。


    这点翠凤钗最为华贵,簪体镂空,錾刻加累丝五支凤尾,构成一朵梅花形,花蕊处镶嵌一颗东珠,梅花周围有梧桐点缀,均饰以点翠。


    这件首饰,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也衬得起她。沈文远颇为郑重,亲手交到沈瑜手中,她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檀木盒合上。


    短暂的一刹那,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厌恶,又像夜晚草叶上的露珠,未见天光便自行消散,他来不及确定,她又是一副疏离有礼的模样。


    “念之兄有心了,本宫在此谢过。”仍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是语带生疏。他总疑心沈瑜不喜欢这份大礼,虽然她对除了女帝、沈瑾以外的人,都是这样的神情。


    连说一句嘲讽,给一记眼刀都欠奉。


    贵宾满堂,满座衣冠华贵,沈瑜站在人群中,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容,却像是一张假面糊在脸上,仿佛那些祝辞都与她无关。纵使他打小便会察言观色,也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沈文远很快将眼光挪开,宴饮当中盯着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刑部尚书的千金的视线就不时落在他身上,黏糊糊的,带着些许掩藏不住的灼热爱慕。


    他进退有度地同众人寒暄,听他们或真或假的恭维。


    真真假假难辨,可人都有软肋与空门,他眸色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日宴饮结束,宾客四散,他陪着沈瑾说了会儿话,她显然是喝醉了。平素身边的教引嬷嬷管束得严,好不容易遇见桩大喜事,才可放纵一回,贪杯喝了些苏州进贡的桂花冬酿酒。


    喝了酒,吐气当真如兰似桂,“表兄,你可不许告诉阿姐,她非得唠叨一通”,沈瑾面色酡红,一双杏眼在月光的映照下,如繁星丽天。


    月色下观美人醉酒,也许是一件乐事,沈瑾此时已是冠盖京华的大美人。


    可沈文远没这个心思,有朝一日江山在握,他能拥有想要的一切,又怎会被一朵花迷了眼,何况他想要的不是这一个人。


    “殿下似乎并不喜欢我送的礼”,他云淡风轻地试探,墨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沈瑾将手搭在丫环手上,虽是薄醉,步伐也没乱,不失仪态。她似是没听清楚他的话,又问了一遍:“表兄,你方才说什么?”


    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沈瑾闻言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在夜风中摇曳,在脸侧落下淡淡的阴影,全不顾仪态了。


    “表兄莫要多虑,阿姐向来不喜点翠,是觉得太过残忍。”


    一时围绕在他心头的疑云消散,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意,一个人的本性到底是固若磐石。


    上好的点翠需取活翠鸟脖颈上的羽毛,取完翠羽后,鸟便活不成了。


    点翠自前朝开始风行,达官显贵爱其雪青翠色,典雅高贵,历来是酬赠佳品,还未听说谁家闺女可怜几只鸟儿。


    他心中隐隐有了判断,沈瑜还是一样妇人之仁,不足为虑,他和父亲可以谋定而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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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瑾身边伺候的丫环是他安插的眼线,倒不怕会泄露他今日一问。沈瑾这个榆木脑袋,酒醒之后,大约也不会察觉他的试探。


    目送沈瑾的的肩舆消失在茫茫暮色中,他一身墨色袍服似乎与夜幕融为一体,夜风从夸阔的绣袍灌进来,有丝丝清凉。


    “人都是会变的,以后更要万分谨慎,莫要再折了手中的筹码。 ”沈父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沈瑜虽是乳臭未干,到底是他那妹妹亲生的女儿。


    “儿子谨记教诲。”


    “你想好对策没有?”


    沈文远笃定地点了点头,目光幽幽,不知看向何处。他自是想好了后招。


    他早已将所有的证据销毁干净。


    沈握瑜批完折子已是子时,滴漏的声音滴答滴答,落在夜幕深处,听得分明,瑞脑香散发着幽香,她负手走到金雕镂刻着龙纹的窗棂之下,看着黑沉沉的夜,睫毛投下的阴翳几乎要与这夜融为一体。


    贴身伺候的宫人低垂着头,似是不敢直视天颜,如没有灵魂的傀儡。子时更定,一道冷冰冰的电子音响起。


    在这样的绝对领域里,时空停滞,谁也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你很适合做皇帝,只是你想过没有,怎么才能让攻略对象爱上你?”系统觉得,沈握瑜或许比它更像个电子人。


    她轻轻伸手拨弄着香炉中的灰烬,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爱?这世间的爱,再廉价不过了,可她又有些好奇。


    师尊飞升前,曾对她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因修无情道才无情,而是天生有缺。 ”


    她不懂世间情爱,始终是个清醒的旁观者,对师尊的话嗤之以鼻。


    “男女之爱有什么意思,这世上的爱多得很,也奇怪得很。”


    她看得出来沈文远热切渴望的东西无关风月,而是权力,炙热到所有的伪装都透出一丝虚伪。


    “你可看出谁是这一折戏的主角了?”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在纷繁的人事中找出主角,对她不是难事。


    她睫毛扑簌,投下的阴翳也随之而动,“是沈瑾和大理寺卿李洵”,她让大理寺卿协查此案,也是想进一步试探他。


    “你倒是敏锐,怎么察觉到的?”


    “世俗折子戏,主角总是良善之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宫室之中,也就这二人像个人罢了。”在沈瑜的记忆中,这两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大理寺卿李洵,此人出身微寒,科举致仕,先帝还在时,不惮酷吏,敢上书陈女帝之过,为人刚直不阿,开罪了不少大臣,在朝中没有党羽,颇得先帝信重。


    朝堂之上,她曾审视过沈文远与李洵。儒生们夸赞沈文远贤德,无半分纨绔习气,饱读诗书,礼贤下士,乃天下文人典范。


    李洵却只有微名,谈及他时,多有偏颇,不免说他失了温柔敦厚。


    沈文远总是温润的模样,面对的人无论贵贱,总是以礼待之。李洵却总是板着一张脸,甚少见他笑。


    这样的人像山石,悬崖上的松柏,虬枝不断生长,一切情绪都在暗流涌动。


    他看女帝时,眼神坦荡无惧色,散朝时在人群中,身姿挺拔,一步步走得从容不迫,就像这个背影广阔到能充斥整个世界一样。


    这样的人为何会走向那样的结局,她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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