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友好号”驱逐舰与“瓦良格”号组成的船队,如幽灵般滑入塞得港时,兰利的天空阴云密布。
中情局总部,
“你说什么?!”
中情局局长威廉·韦伯斯特,手里的雪茄被生生捏断,烟丝散了一桌。
“‘秃鹫’的信号,最后出现在了日本海?!”
行动副局长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递上一份报告。
“五角大楼的追踪显示,俘虏他的中国船队正全速驶向海参崴。”
“卫星在对马海峡,捕捉到了‘瓦良格’号的轮廓。”
“这群混蛋!”
韦伯斯特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们想公开审判‘秃鹫’和‘海妖’小队?这是在向美利坚合众国宣战!”
副局长喉结滚动,声音艰涩。
“更糟的是,‘秃鹫’启动了‘焦土协议’,他的终端数据被彻底清空,无法恢复。”
韦伯斯特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只是陆云在万里之外,用指尖敲出的一场盛大骗局。
一个完美的数字镜像。
一张被篡改了雷达与光学特征的货轮照片。
一场精妙绝伦的帽子戏法。
整个美国的战略重心,就这样被一道虚假的航迹,死死地拖向了远东。
无数侦察机、核潜艇、甚至一个航母战斗群,都在调动,准备拦截一艘根本不存在的幽灵船。
无人知晓。
真正的“瓦良格”号,那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已悄然通过苏伊士运河,潜入了地中海的蔚蓝之中。
开罗。
哈里里市场,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二楼。
陆云、秦山河、周振国三人,正像游客一样,喝着甜到发齁的红茶。
他们都换了便装。
陆云一身夹克,秦山河穿着风衣,像个来埃及考察的退休老干部。
周振国即便只穿了件衬衫,整个人也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随时可能出鞘饮血。
“这个法赫德,架子不小。”
秦山河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过了半小时。
“顶级的掮客,都喜欢用时间来测试客户的钱包厚度。”
陆云很平静,手指轻叩着桌面,欣赏着窗外混乱又充满生机的街道。
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头戴费兹帽的胖男人走了上来,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脸上堆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
“真是抱歉,尊贵的东方客人,开罗的交通,永远都这么难以预测。”
他用流利的英语说着,径直走到桌前,伸出手。
“法赫德·阿齐兹,叫我法赫德就好。”
秦山河眼皮都未抬一下。
陆云笑着伸手,与他轻握。
“陆。很高兴见到你,法赫德先生。”
法赫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在周振国身上停顿了一秒,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
他感觉到了危险,不是雇佣兵的暴戾,而是一种更加纯粹、内敛的杀气。
“三位,真是让我意外。”
法赫德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以为来的会是‘大买家’,没想到,会是……如此专业的团队。”
言下之意,你们是军人。
“我们只是对历史遗物感兴趣的收藏家。”
陆云微笑着,将一个手提箱推了过去。
“一点诚意。”
法赫德打开手提箱。
箱内不是美金,而是一根根码放整齐的金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迷人的光泽。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半拍。
“苏联解体,卢布是废纸,美金太招摇。”
陆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法赫德的心坎上。
“黄金,才是硬通货。”
法赫德脸上的笑容,终于带上了几分真诚。
他拿起一根金条,在牙上咬了咬,满意地点头。
“看来,你们是真正的行家。不过,法国人的东西可不便宜,而且……他们很谨慎。”
“我们明白。”
“不,你们不明白。”
法赫德摇了摇手指,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就在昨天,另一拨人也找到了我,利比亚人,卡上校的特使。”
秦山河的目光冷了下来。
“法国人不喜欢麻烦。”
法赫德摊开手,一双小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光。
“所以,你们要向我证明,你们比那些利比亚人,更有实力,也更有效率。”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秦山河开口,声音低沉如铁。
“很简单。”
法赫德笑了,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让那些利比亚人从开罗消失。”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日出之前让他们彻底闭嘴。”
“做到了生意就是你们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长袍。
“我在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转身下楼,将这个烫手的难题丢给了三人。
咖啡馆里,一片死寂。
“他在拿我们当枪使。”秦山河的声音冷得像冰。
“也是在考验我们。”
陆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他想看我们的成色。我们动手,就会留下把柄,我们不动手,就是没实力。”
“那怎么办?”
秦山河看向陆云。
周振国始终沉默,但他的手已经无声地搭在了腰后。
只要陆云点头,天亮之前,那几个利比亚人,会连人带车,一起沉进尼罗河。
陆云却笑了。
“爸,周叔,我们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太不体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BP机大小的装置。
那是他用“秃鹫”的零件和市场淘来的配件,临时组装的数据终端。
“对付流氓,不一定要用拳头。”
陆云的手指在小小的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闪过瀑布般的数据流。
“有时候,一封举报信,比一颗子弹好用。”
他通过中情局的后门,像个幽灵,潜入了美国部署在中东的情报网络。
没有惊天动地的动作。
他只以“匿名线人”的身份,向两个不同的机构,发了两封邮件。
第一封,发给埃及国家安全局。
内容很简单:“利比亚武官正与‘穆斯林兄弟会’接触,图谋在开罗制造恐怖袭击。”
第二封,发给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的开罗分站。
内容同样言简意赅:“利比亚特使团此行真实目的,是为他们的核计划,采购高精度离心机零件。交易地点……”
做完这一切,陆云收起终端,好整以暇地靠回椅子。
“好了,现在,我们看戏就行。”
秦山河和周振国对视一眼。
他们习惯了用枪炮解决问题。
不到一小时。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开罗的喧嚣。
几辆涂着埃及警察标志的雪铁龙,呼啸着包围了一家酒店,大批荷枪实弹的特警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
另一条街上,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用一种蛮横的姿态,死死堵住了一个仓库的出口。
一群穿着便衣,但眼神凶悍的男人下了车。
摩萨德。
半小时后,法赫德像被十几头公牛追赶过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咖啡馆。
他看着悠闲喝茶的陆云三人,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像筛糠。
“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几乎站立不稳。
“我们什么都没做。”
陆云摊开手,表情无辜得像个天使。
“我们只是在这里喝茶。可能是你的利比亚朋友,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开罗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对吗?”
法赫德死死盯着陆云,冷汗浸透了他的长袍。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买家”!
这是一群能悄无声息,同时调动埃及和以色列两大强力部门的魔鬼!
和他们相比,卡的特使,简直是一群无害的羔羊!
“法国人……”
法赫德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甚至带上了哭腔。
“他……他的代表,明天晚上,在萨拉丁城堡见面。”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补充了一句。
“他还让我转告您……他想见识一下,能把中情局的‘秃鹫’从黑海上凭空抹掉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