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伪装,扯下帆布。”
“准备战斗。”
秦山河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舰内广播,砸进“友好号”每个角落。
那语气里没有紧张,只有猎人终于等到猎物入套的、森然的愉悦。
“哗啦——!”
覆盖在“土豆固定架”上的厚重帆布被水手们奋力扯下。
月光穿透薄雾。
照亮的不再是憨态可掬的麻袋,而是闪烁着致命光泽的76毫米双联装舰炮炮塔。
还有那一排排静默对准海面的反舰导弹发射箱。
“友好号”与“和平号”,两艘伪装的驱逐舰,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战争巨兽的狰狞獠牙。
“瓦良格”号的宽阔甲板上,十几个伪装成船员的战士,早已在关键位置架设起重机枪。
黑洞洞的枪口,像一只只俯瞰深渊的眼睛,凝视着浓雾中逼近的狼群。
冰冷的海水下,周振国如同一条无声的掠食者,用一把军刀,为这场盛宴切好了第一道开胃菜。
“伊万老大,我们已就位!距离拖船不到一百米!随时可以开火!”
对讲机里,手下兴奋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
伊万舔着干裂的嘴唇,贪婪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
他已经看见了商船燃烧的火光,看见了那些东方人跪地求饶的画面。
“开……”
那个“火”字几乎要冲出喉咙。
“轰!”
一声沉重到撕裂耳膜的巨响,炸碎了死寂的夜。
那不是RPG的尖啸。
是舰炮出膛的震怒!
一发76毫米炮弹,并未瞄准任何快艇,而是精准地砸在伊万座驾前方五十米的海面。
冲天而起的水柱,如巨兽之掌,轰然拍落。
滔天巨浪,几乎将伊万的快艇整个吞噬。
整个海面都在颤抖。
什么情况?
那艘破船上怎么会有炮?
还他妈是军舰的主炮?!
“老大!你看!”
一个匪徒指着远方,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
浓雾,被那一声炮响硬生生震散了。
朦胧月光下,那艘本该人畜无害的“土豆商船”,显露出的轮廓,让每一个海盗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流畅而充满压迫感的舰体线条。
那高高耸立、缓缓转动的雷达。
还有那个刚刚喷吐过火舌、正散发着硝烟气息的黑洞炮口……
这不是商船!
这是他妈的海上杀神!
“撤退!快撤退!!”
伊万终于从地狱般的震惊中挣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打劫的。
他是来给一头史前巨兽剔牙的。
什么铁锅炖肉鸡?这是肉鸡自己跳进了绞肉机!
可现在想走,晚了。
“哒哒哒哒哒——!”
“瓦良格”号甲板上的重机枪同时咆哮。
十几条火舌,从高处向海面疯狂攒射。
曳光弹在夜空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精准罩住了每一艘企图逃窜的快艇。
海面瞬间绽开一朵朵血腥的水花。
那些嚣张的海盗,在摧枯拉朽的火力面前,脆弱如纸。
惨叫、落水、发动机被打爆的轰鸣,混成一片。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冷酷、高效、毫无悬念的屠杀。
“友好号”指挥室内。
陆云站在雷达屏幕前,他的大脑,就是这支船队的中央处理器。
“左舷三十度,距离八百米。”
“三艘快艇在逃。”
“航速三十节,三十秒后脱离舰炮射界。”
他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收到。”
秦山河拿起通话器,嘴角咧开一抹冷酷的弧度。
“炮塔转向,左舷三十度,三发急速射,给他们点个灯。”
“轰!轰!轰!”
又是三声怒吼。
三发炮弹成品字形,精准地落在逃窜快艇的前方。
巨浪与冲击波,瞬间撕碎了两艘快艇的平衡,让它们在海面疯狂打转。
最后一艘,被直接掀飞,断成两截。
“右舷发现漏网之鱼,正高速冲向‘瓦良格’号。”陆云的语速毫无变化。
“老周。”
秦山河甚至懒得再用炮,只对着另一个频道,轻轻说了一句。
“收到。”
周振国冰冷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几秒后,那艘企图发动自杀攻击的快艇,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猛地一歪,驾驶员软软地栽倒。
快艇在距离“瓦良格”号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无力地画着圈,最终熄火。
王敬业缩在指挥室的角落里,抱着他的搪瓷饭碗瑟瑟发抖。
但他手里的笔,却在笔记本上疯狂飞舞,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亢奋。
“《戈壁奇闻录》黑海番外篇第一章:论土豆固定架在现代化海战中的辩证统一与实战威慑……”
他嘴里念念有词,神情狂热。
“妙啊!实在是妙!以民用之名,行军用之实,此乃‘名’与‘实’的战略性错位!是‘大象无形’的最高体现!”
战斗在十分钟内结束。
蛇头帮,这个盘踞黑海十余年的毒瘤,被干净利落地从地图上抹去。
伊万的座驾,是唯一没有被直接击沉的。
不是他幸运。
是秦山河特意留下的。
周振国如水鬼般,悄无声息地登上了伊万的船。
残余的匪徒甚至没能发出声音,就永远安静了。
当周振国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落在伊万身上时。
这位黑海上的无冕之王,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
他高举双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声嘶力竭地哭喊:
“别杀我!别杀我!是美国人!是CIA让我来的!!”
指挥室里,秦山河和陆云对视一眼。
彼此的眼中,都没有意外。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秦山河拿起通话器,声音传遍船队。
“打扫战场,一个活口不留,把那个叫伊万的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