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凯撒宫酒店。
王敬业穿着一身定制的范思哲花衬衫,戴着墨镜,嘴里叼着雪茄,
身后跟着两个从驻美使馆安保部门借来的,人高马大的“保镖”,
在一群西方记者的长枪短炮的簇拥下,走进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王先生!请问您对华夏目前的局势有何看法?”
“王先生!有传言说您是携带了国家机密叛逃,请问是真的吗?”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了上来。
王敬业摘下墨镜,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悲愤、解脱和对未来充满迷茫的,极其复杂的表情。
这是他对着镜子练了七天七夜的成果。
“各位记者朋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还没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今天来,是为了未来。
为了科学的未来,为了自由的未来。”
他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又引人遐想,瞬间就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基金会”的代表,那个叫“钟表匠”的金发男人,正坐在台下第一排,满意地看着台上的王敬业。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进行。
然而,他没有看到,王敬业放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正死死地捏着那个黑色的“大哥大”。
戈壁滩,新红星厂。
那台被寄予了厚望,也承载着巨大阴谋的ASML光刻机,已经被军用运输机小心翼翼地运抵,
并安放在了一间经过特殊改造的,守卫森严的超净车间里。
陆云、秦冷月、陈琳、马振邦,所有核心人员都穿着白色的防尘服,站在这台庞然大物面前。
“开始吧。”陆云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开机然后寻找里面的“后门”。
然而,陆云却走上前,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最普通,最常见,五金店里一 块钱一把的,十字螺丝刀。
“陆……陆顾问,您这是……”马振邦看傻了。
陆云没有回答,他走到机器的一个侧面,对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面板,拧下了第一颗螺丝。
“咔哒。”
一声轻响,在安静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远在拉斯维加斯的“钟表匠”,他口袋里的一个微型接收器,突然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一行红色的警告信息跳了出来:
“警告!‘木马’主体物理外壳被开启!非正常操作!非正常操作!”
“钟表匠”的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回事?”
拉斯维加斯的新闻发布会上,“钟表匠”看着掌中微型电脑上那刺眼的红色警告,脸上的优雅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按照计划,这台光刻机在运抵后,至少会有一个星期的静置和环境适应期。
然后,那群无知的华夏人会像得到神器的猴子一样,迫不及待地进行开机测试。
到那时,潜伏在机器深处的“木马”才会苏醒,悄无声息地将自己与整个工厂的系统融为一体,变成他安插在敌人心脏里最完美的眼睛和耳朵。
可现在,距离机器运抵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对方竟然……直接动手拆了?
他们怎么敢?
这台机器的精密程度,别说是一群连芯片都造不出来的“土包子”,
就算是他们自己公司的顶级工程师,在没有图纸和专门工具的情况下,胆敢乱动一颗螺丝,都可能造成不可逆的物理损伤。
难道是运输过程中出了意外?还是说……他们发现了什么?
“钟表匠”的额头,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
他看了一眼台上那个还在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旧体制对人性的压迫”的王敬业,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而此刻,在万里之外的戈壁滩上,一场堪称“庖丁解牛”的魔幻手术,正在上演。
陆云手里的那把一块钱的螺丝刀,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他甚至没有去看图纸,只是凭着脑海中那套来自系统的,超越时代几十年的知识储备,精准地找到了每一个隐藏的卡扣和暗榫。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工业化的暴力美学。
“马总工,激光干涉仪,对准Z轴导轨的第三个平衡块。
把它现在的悬浮参数记下来。”
“陈琳,启动电磁屏蔽,功率开到百分之七十,我要把它的主控单元和能源模块暂时‘隔离’开。”
“孙师傅,麻烦您,用您那双‘人肉卡尺’,帮我打磨一个……嗯,就叫它‘非标三棱偏振镜’吧。
尺寸嘛……”陆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角度要这么刁钻。”
整个超净车间,变成了一个配合默契,高速运转的手术室。
陆云是主刀医生,他的指令清晰,精准,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陈琳是理论支持,她那颗堪比超算的大脑,飞快地计算着每一次操作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并提供规避方案。
马振邦和孙建,则是最好的助手。
他们一个代表了华夏最顶尖的科班工程学,一个代表了传承了几十年的,最精湛的工匠技艺。
他们的手,能将陆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一个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
光刻机,这台被西方世界视为禁脔的工业明珠,被一层一层地剥开了它骄傲的外壳。
激光源、光学镜头组、双工件台系统、真空机械臂……
每一个部件,都被小心翼翼地拆解、分析、记录。
当他们最终打开那个被重重加密和物理防护包裹起来的核心主控单元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块主板上,密密麻麻地焊接着十几颗MC68000芯片,而在主板的最中央,一颗没有任何标识的芯片,像一只蛰伏的蜘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就是它。”陈琳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它里面,肯定固化了一套独立的通讯和控制协议。
我们一开机,它就会立刻接管整台机器的最高权限。”
“这玩意儿,设计得真够阴险的。”马振邦凑上来看了看,咂舌道,
“它的供电系统是独立的,而且还有微型法拉电容当后备电源。
就算我们把整台机器断电,它也能利用残余的电量,把自己所有的操作记录都抹掉,根本抓不到证据。”
“那……那我们怎么办?把它抠下来?”孙建师傅问道。
“抠下来?”陆云笑了,“那多浪费啊。
人家不远万里,给我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我们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他转头看向陈琳:“我们之前逆向的那批‘毒丸’芯片,它的后门指令集分析透了吗?”
“差不多了。”陈琳点了点头,
“他们的逻辑虽然巧妙,但万变不离其宗。
我已经找到了可以绕过它身份验证的几个底层指令。”
“好。”陆云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拆除这个‘木马’,而是给它做一次‘脑前额叶切除手术’。”
“我们要保留它所有的通讯功能,但要把它那个充满恶意的‘大脑’给格式化掉。
然后,再给它重新写入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灵魂’。”
“我们,要把这个窃听器,变成我们的传声筒!
把这个间谍,变成我们的仆人!”
这个想法,比直接拆掉它要疯狂一百倍!
这等于是在一个全副武装,随时准备自爆的恐怖分子身上,动一场换脑手术!
“这……这能行吗?”马振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接下来的七十二个小时,整个超净车间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封闭状态。
没有人睡觉,没有人离开。
饿了,啃几口压缩饼干;
渴了,灌几口凉水。
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到了极致。
陆云和陈琳,像两个不知疲倦的魔鬼,在那块小小的“木马”芯片上,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原子级别的战争。
他们利用之前搭建的,简陋的“音叉矩阵”原型机像绣花一样,向那颗芯片发射着特定频率的声波共振。
每一次共振,都精准地切断了芯片内部的某一条逻辑链路,或者修改了某一个存储单元的电荷状态。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
有好几次,因为能量控制的微小偏差,那颗芯片都发出了濒临失控的警报,差点就要启动自毁程序。
但在陆云那堪称变态的工程直觉和陈琳那滴水不漏的理论计算的完美配合下,每一次危机都被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第七十二小时的最后一分钟。
当陆云发出最后一道“写入”指令后,那颗黑色的“木马”芯片,表面的指示灯,由代表着警惕的红色,闪烁了几下,最终变成了一种代表着绝对服从的绿色。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