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非要赶着来投胎,我们有什么办
当那个箱子被专机送回戈壁滩的基地时,陆云打开了它。
马振邦和陈琳都围了上来。
“陆顾问,这……这些芯片,不都是有问题的吗?我们拿来有什么用?”马振邦不解地问。
“当然有用。”陆云拿起一片芯片,对着灯光,仔细地端详着,
“它们确实是‘毒药’,但它们也是最好的‘解药’。”
他指着芯片上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瑕疵:
“他们为了植入后门,不得不改变了电路的布局,这恰恰暴露了他们最核心的布线逻辑。
他们为了让我们上钩,拿出的又是他们最新制程的产品,
这等于把他们自己的制造工艺,掰开了揉碎了,摆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看。”
“他们给我们送来了一本最详尽的,手把手教我们怎么造芯片的‘错题集’。”
陈琳瞬间明白了过来。
陆云拿起一片“毒丸”芯片,脸上露出了一个让秦山河都感觉后背发凉的笑容。
“而且,我们还可以用这个‘后门’,给他们送一份‘回礼’。”
“王部长,再辛苦你一趟。”
陆云看向刚刚立下大功,正挺着胸膛接受众人赞誉的王敬业,
“你再写篇文章,就说……”
王敬业部长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笔杆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沉重过。
他坐在“龙脑阁”外的一张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箱北冰洋汽水,稿纸铺了满地,
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撕心裂肺的文字,又被他自己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叉。
难,太难了。
让他把陆顾问的光辉事迹写成一部英雄史诗,他能三天三夜不合眼,写出一部百万字的鸿篇巨著。
可现在,陆顾问交给他的是一个截然相反的任务——写一篇“讣告”。
一篇给一个活着的,生龙活虎的天才写的精神上的“讣告”。
“王部长,还没写好?”陆云嘴里叼着根茅草,从帐篷里溜达出来,
手里还拿着个刚刚用硅矿石打磨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不倒翁”。
“陆顾问!”王敬业“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抓住陆云的胳膊,
“我……我下不去手啊!您是咱们的指路明灯,是民族的希望!
我怎么能……怎么能把您写成一个疯子呢?
这不是戳我们自己人的脊梁骨吗?
我王敬业要是写了这种文章,将来死了都没脸去见马克思!”
“你现在不写,可能很快就要去见他老人家了。”
陆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王部长,你要记住,宣传阵地,我们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有时候,战略性的撤退,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我们要用敌人的子弹,去打他们的碉堡。
这篇文章,不是写给我们自己人看的,是写给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看的。
你要让他们相信,我们的灯塔,灭了。”
陆云从他手里抽出一张稿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你这写得太……太正面了。”
稿纸上,王敬业用他最擅长的春秋笔法写道:
“惊闻噩耗!我国杰出青年科学家陆云同志,因项目攻关遭遇重大挫折,心力交瘁导致旧疾复发,暂时告别科研一线,令人扼腕叹息……”
“什么叫‘扼腕叹息’?要‘痛心疾首’!”陆云拿起笔,在上面大刀阔斧地修改起来,
“什么叫‘暂时告别’?要‘或将永久沉沦’!
还有,什么叫‘旧疾复发’?太含蓄了!
要直接写‘疑似精神崩溃,出现认知障碍’!”
“细节!王部长,细节决定成败!”陆云越说越兴奋,仿佛在指导一部大戏的编剧,
“你要加上一些生动的,有画面感的细节!
比如,‘据知情人士透露,陆云同志近日行为异常,时常在深夜独自面对戈壁高唱《国际歌》,
并试图教会两只藏獒微积分,声称要培养它们成为‘犬类物理学家’。’
再比如,‘他将食堂的饭盆全部收集起来,宣称要建造一座能直通月球的巴别塔,被其岳父秦山河将军含泪制止。’”
王敬业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看着陆云那神采奕奕,比谁都精神的样子,
再对照着他嘴里那些“疯言疯语”,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敬畏感同时涌上心头。
这哪里是科学家?这分明是奥斯卡影帝啊!
“明白了!”王敬业的眼睛亮了,他感觉自己艺术创作的任督二脉,被陆云一脚给踹开了!
他抓起笔,小本子上灵感如泉涌:
《巨星的陨落:一颗科技新星的非正常寂灭》
《从“东方神祇”到“戈壁疯人”:捧杀之下的悲剧与反思》
《巴别塔之梦:天才的最后挣扎,还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王敬业奋笔疾书,开始他的“悲情文学”创作时,一场规模更大的“表演”,正在整个新红星厂区悄然上演。
秦山河,这位昔日里声如洪钟的将军,现在整天唉声叹气。
他撤掉了“龙脑阁”周围一半的岗哨,理由是“保护一个疯子,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他见人就拉着手,痛心疾首地抱怨自己当初瞎了眼,把闺女许给了一个“银样镴枪头”。
但他的演技实在太差了。
“老马啊!”他拉着马振邦的手,眼眶挤得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说我……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那个女婿,疯了!彻底疯了!
昨天晚上,他还非说我头顶的军徽影响了他接收宇宙信号,差点给我掰了!
我……我这心里苦啊!”
马振邦是他看着秦山河那张憋得发紫的脸,以为老将军是伤心过度,连忙反过来安慰他:
“首长,您别难过。陆顾问他……他就是压力太大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苏婉则是真的急坏了。
她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只知道女婿“病了”。
她每天变着花样地给陆云熬各种补汤,什么“核桃仁猪脑汤”、“莲子百合安神羹”,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陆云把这些汤,一半喂给了“左青龙”,一半喂给了“右白虎”。
两只藏獒最近油光水滑,眼神都变得深邃了许多。
看到人,不再是狂吠,而是用一种充满智慧和慈悲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你。
整个新厂区,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工人们不敢大声说笑,老师傅们看着角落里那堆“夸父反应炉”的残骸,一个劲儿地叹气。
消息通过各种“非官方”渠道,长了翅膀一样地飞了出去。
华盛顿,中情局总部。
“钟表匠”将一份翻译好的,由王敬业亲笔撰写的,
标题为《一个天才的非正常死亡报告》的文件,放在了投影仪上。
文章写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里面详细描述了陆云是如何从一个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一步步走向精神崩溃的深渊。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一个天才陨落的惋惜,和对“体制问题”的深刻反思。
“教藏獒微积分?哈哈哈哈!”会议室里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看来我们的‘破风’计划,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一位高级官员得意地晃着手里的雪茄,
“我们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就自己掉下了悬崖。
这些华夏人,心理素质还是太脆弱了。”
“先生们,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
“钟表匠”的表情依旧冷静,
“陆云虽然倒下了,但华夏人并没有放弃。我们最新的情报显示,秦冷月,那个陆云的妻子,
正在通过香港的渠道,疯狂地求购MC68000芯片,价格已经出到了原价的二十倍。”
“噢?一条大鱼倒下了,又来了一条小鱼?”
“不,这条鱼虽然小,但她的背后,是整个华夏不甘心的挣扎。”
“钟表匠”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们既然这么想要,那我们就满足他们。
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能只给他们‘毒药’了。”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指着美国西海岸的一个点:
“我们最大的优势,不是芯片,而是制造芯片的机器。
ASML公司的一台二手光刻机,本来准备送去拆解回收的。
我想可以让它发挥一点余热。”
“你是说……把光刻机卖给他们?”在场的官员都吃了一惊,这可是绝对的禁运品。
“当然不是卖。是‘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