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被问的一怔,刚想随便找个借口,就对上丁世臣的目光。
他也一脸好奇,似乎也想知道姜黎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依姜黎的经历和身份,不该认识这东西才对。
“我不是说过,我从小就经常来江家,自然是听江教授说的。”姜黎转开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年代,国家的航天事业才刚刚起步,很多东西国民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像后世,发射火箭都是新闻现场直播,全世界的人都能一起见证。
姜黎清了清嗓子:“好了,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从村里到镇上,走路得两个小时。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搭了辆拖拉机。
等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姜黎招呼大家搬东西进屋,房间头天就打扫过了,东西摆进来就能住,就是灶房还没开过火。
她去瞧过了,有个土灶能烧柴,还有个小煤炉。
其他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倒不麻烦。
等她收拾好,丁世杰已经烧好一大锅水。
等简单的洗漱后,就开始做饭。
镇上的房子不比村里,都通了电,有灯,一家人再也不用摸黑吃饭了。
就在一家六口高高兴兴的围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黎秋菊也正带着两个儿子往回走。
她走的轻快,眉稍都带着喜意:
“儿子还是你聪明,有了程老板的承诺,明天我们就能把村里人都发动起来去找山货。”
“到时候我们只管低价收过来,再卖出去就行,一分力不用出,就能赚差价。”
“等大家伙都进了山,我不相信姜黎那个赔钱货,还能再淘到宝?”
她只觉得他们这是把姜黎的后路都给睹死,姜黎赚不来钱,加上马上开学,丁家几子都要去上学。
丁家花钱的地方一堆,她的日子马上就要过不下去。
想想就开心,让那死丫头不听她的话不肯回姜家,看她怎么拿捏姜黎。
母子三人回到姜家,姜铁柱知道了他们卖山货的事,又看到黎秋菊献宝似的递过来的钱。
“算你们还有点脑子,先攒着吧,攒够了进城找姜建国。”姜铁柱不痛不痒的摆了摆手,示意黎秋菊去做饭。
姜老三跟姜老四对视了一眼,没敢提姜黎的事,跟着黎秋菊去了灶房。
自从大哥跑了后,姜铁柱的性子就阴晴不定,随时随地会打人。
尤其是被姜黎撕了面子,导致他们不得不来镇上后,姜铁柱的脾气就更暴躁,听说二哥这些日子跟着他没少挨打。
姜保国回到房间,脱下汗湿的背心,后背的伤口已经结痂,胳膊上是今天刚被打的。
他拉开抽屉去找伤药。
这药是他离开村里时在姜黎房间找到。
本来他没打算进姜黎房间,只是想看看,姜黎这些年到底过的怎么样,才鬼使神差的走进去。
姜黎的房间,是姜家最小的一间,就在杂物室旁,阴冷潮湿,还时不时的有虫子跟老鼠。
床是姜建国用旧的,柜子是前两年从他房间搬过去。
里面没几件像样的衣服,除了几本旧书,最多的就是这种治外伤的药。
他一直觉得姜黎就是矫情,哪个孩子不挨打,他也挨过爸妈的打。
可直到最近他一直跟在姜铁柱身边,被他拿铁链抽,他才知道他从小挨的打,跟姜黎挨的不一样。
太疼了,跟用刀子在他身上割走了一块肉似的。
他才这么几天就受不了,而姜黎是从小被打到大。
黎秋菊偏心儿子,因为姜黎是姐姐,小时候他们基本上没挨过打,最多是被竹条抽一顿,严重的时候就抽两顿。
破不了皮,最多肿两天,消了肿也就忘了疼。
姜保国叹了口气,手指拽着瓶子收紧,莫名的有点怀念姜黎还在姜家的日子。
“二哥,妈让我叫你吃饭,你这是怎么了?”姜四胖走进来,看到姜保国胳膊上的伤。
姜保国把药扔进抽屉:“今天打铁的时候偏了一下,被爸抽了一鞭子,跟我说说,你们做生意的事是怎么回事?”
黎秋菊没跟姜铁柱说实话,他一眼就看出来。
“是赔钱货……”姜四胖才十岁,心里藏不住事,更何况这是二哥又不是姜铁柱,不会因为他提赔钱货就打他。
“你是说姜黎在卖山货,老三想抢走她的生意,让她没办法赚钱?”姜保国沉了沉眉:
“四胖我问你,你也跟妈一样讨厌姜黎吗?”
姜四胖想了想:“我以前不讨厌她,她以前对我好,还会替我挨打,有她在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喜欢她留在姜家。”
“可现在她不当我姐姐了,去给丁世杰当嫂子,也不对我好了,所以我恨她,我恨她不对我好。”
“妈说过,像她那样的赔钱货,就应该对弟弟好,就应该替我挨打,护着我,现在她是在做蠢事,做错事。”
姜保国以前也这样想,但最近他的想法有点变了。
可能是被姜铁柱打怕了,也可能是感同身受,让他突然有点理解姜黎:
“你总替别人挨打,还总被人骂,会高兴吗?姜黎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一直对你好?”
“可她是赔钱货,不就应该对弟弟好吗?妈说的。”姜四胖从小就听黎秋菊这么说,早就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
姜保国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是啊,妈说的,可她说的就是对的吗?就像爸打我们一样,我们就天生该挨他的打吗?”
“凭什么?”
姜四胖有点糊涂:
“所以赔钱货会离开姜家是因为我们对她不好,爸爸总打她?是不是我们对她好点,她就会回来了?”
“我问你。”姜保国搂住弟弟的脖子:“你为什么想她回来?”
姜四胖想了想:
“因为她在家我想吃什么她都会帮我找来,还会带我玩,不准别的小孩子打我,我犯了错也不用挨打。”
“看吧,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想她回来,就是因为她对你好。”姜保国脸上的讽刺意味更重:
“可她凭什么要对你好,除了弟弟这个身份,你还为她做过什么?”
“弟弟这个身份,丁家那几个小子也能给她,他们还比我们对她好,她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回到天天挨打的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