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亲自前往
彼时楼兰。
只见承乾殿内，点着几盏火烛。
而裴清宴独自一人坐在案前，虽说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却一口未动。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阿鸾……
今日是除夕，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没有在他身边过年。
金国的年一定很热闹吧......
她……会开心吗？还是会像自己一样，感到孤单？
他不敢想。
“陛下。”
突兀的声音打断思路，只见贴身的老太监德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夜深了，陛下好歹用一些吧。这几日，陛下都寝食难安，看得老奴也心疼不已，陛下龙体要紧啊。”
但裴清宴没有多理，只是缓缓收回目光，随后看着那碗汤，却丝毫没有胃口。
“金国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随后德全将汤碗放下，躬身答道：“回陛下，驿站传回的消息说，皇后娘娘凤体已无大碍，正在未央殿静养。金国皇帝对娘娘到很是爱护。”
听见这话，裴清宴自嘲地笑了笑。“爱护？”
这到底是爱护，还是囚禁？
他比谁都清楚，澹台湛那个男人，绝不可能轻易放阿鸾回来。
“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他又问。
听见这话，德全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回陛下……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慈安宫。”
慈安宫，那可是太后的寝宫！
虽然德全说得非常的隐晦，但裴清还是一瞬间就听明白了。
果然是她!
果然是他的母后！
“陛下息怒……”
德全见他脸色铁青，手背上青筋暴起，吓得连忙跪下。
“息怒？”
裴清宴低低地笑了起来。
“朕如何息怒？！朕的王后，在异国他乡，被朕的亲生母亲派人追杀！而朕，却只能坐在这里，听着这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德全，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说！”
德全老泪纵横，“您已经尽力了！朝中上下，都是太后的人，您……您也是身不由己啊！”
裴清宴闭上眼，强行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不行。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他不能再把阿鸾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仁慈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消息上。
他要亲眼见到她。
他要亲自去把她带回来！
“德全。”
他猛地睁开眼，“备笔墨。”
“陛下？”
“金国那边，不是正以刺杀为由，向我楼兰问责吗？”
裴清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朕，亲自去一趟。”
“万万不可啊陛下！”
德全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您是一国之君，万金之躯，怎能亲自犯险？！金国如今对我们虎视眈眈，您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朕意已决。”
“可是陛下，太后那边……”
“正因为是她，朕才更要去！”
裴清宴打断了他，“朕若派其他人去，你敢保证，那不是母后的人？你敢保证，他们到了金国，不会在澹台湛面前胡言乱语，将阿鸾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这……”德全哑口无言。
“这件事，朕谁也不信。”
裴清宴站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
“朕要亲自去向金国皇帝解释，朕要亲自去接朕的皇后回家！”
“可是……可是您的身份……”
“所以，不能以朕的身份去。”
裴清宴停下脚步，“明日，你便对外宣称，朕偶感风寒，需闭门静养，不见外臣。然后，替朕准备一套使团副使的行头和文书。”
“陛下！您是想……混入使者团？！”德全彻底惊呆了。
“只有这样，朕才能避开母后的眼线，顺利抵达金国。也只有这样，朕才能在澹台湛反应过来之前，见到阿鸾。”
“德全，你跟了朕二十年，朕只信你。”
德全知道陛下的性格，只能含着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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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遵旨！”
“老奴就在楼兰，恭候陛下与娘娘……一同归来！”
金国，除夕前两日。
就在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庆氛围中时，一队风尘仆仆的驼队，在朔朔寒风中，抵达了京城之外。
为首之人高举着楼兰的使节旗帜，向守城官兵递交了国书。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御书房。
“楼兰使团？”
凤璟看着鸿胪寺卿递上来的文书，眉头微蹙，“他们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开春之后再派使团前来商议和约的后续细则吗？”
“回陛下，”鸿胪寺卿躬身答道，“使团正使说，楼兰王深感前次刺杀事件之歉疚，为表诚意，特命他们提前将和约中的首批贡品——包括三千匹良马和万两黄金，先行护送至我朝。并且恭贺陛下新年，以示两国修好之诚心。”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不但礼数周全，更加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随即凤璟将文书递给一旁的澹台湛。
一旁的澹台湛接过，很快一目十行地扫过，当他的目光落在使团副使上时，那凤眸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姓裴？
楼兰王室的姓氏。
想到这，他将文书放下，神色有些淡漠：“既然是来送礼贺年的，那便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鸿卿，记得好生招待，安排他们在驿馆住下。”
“是。”
“另外，”澹台湛补充道，“除夕宫宴，也给他们留几个位置吧。也好让这些楼兰人亲眼看看我金国的繁华盛景，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天朝上国。”
闻言凤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阿湛说的是。就这么办吧。”
…………
眨眼便是除夕夜，太和殿上。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而楼兰使团被安排在殿中靠后的位置，位置不算显眼，但也能将主位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裴清宴穿着一身并不起眼的深色官服，安静地坐在席间。
随后他微微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看着那个坐在金国皇帝身边一袭红衣的身影。
阿鸾……
许久不见，她清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