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林笙推着林芸的轮椅。
把她带出了医生办公室。
他轻轻带上门，门板上那块写着“精神科”的牌子。
在走廊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哥，尼娜的战具调试还顺利吗？”
林芸温和地问道。
“嗯，很顺利。下周的比赛，她会先用一把试做型的刃爪战具。”
“真好呢~”
林芸的脸上漾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哥，今天医生说，我现在状态已经很稳定了诶。”
“嗯。”
“哥，要是没有你，我一定挺不过来的。”
“放心，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
“哥~你又说这种话。”
林芸佯装嗔怪道。
“以后你也会结婚生孩子的~”
“那就不结婚了。”
“虽然妹妹很喜欢你这种极端妹控发言~但不行。”
林笙没再说话了。
只是沉默地推着轮椅，离开了医院。
“哥。”
“嗯？”
“我之前也说过了，你不用管我的，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妹妹最想看到的，就是哥哥能开心。”
“我现在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林笙的声音很平静。
“我能继续回到这片战场，真的很开心。”
“那……”
林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渴望。
“哥……我也想……”
“小芸，数据统计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林笙突然打断了她。
“没，没有问题。哥，那个……我，我……”
“关于吴宇的指挥。”
林笙继续说道，视线平视着前方。
“最近需要改良一下他的那种战术短语，太容易被对手预测了。”
“嗯……”
林芸沉默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细密的雨丝，打在医院外的地面上。
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林笙停下脚步。
把自己的外套脱掉。
轻轻地披在了林芸的头顶。
“哥。”
这一次。
林芸的声音没那么温柔了。
“我想站起来。”
“还不是时候，小芸。”
“医生说，我现在没有问题了。”
“哥，我告诉你哦，我看了尼娜妹妹拼命去战胜恐惧的样子，我真的很震撼。”
“我也想像她那样，我想站起来，我想去面对恐惧，我想去面对过去的一切。”
“我，我想和哥哥一起，站在那片战场上，我……”
“还不是时候，小芸。”
林笙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头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炸雷。
林笙停在了一家商铺的屋檐下。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林芸的手死死地握着轮椅的扶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地发抖。
“为什么你愿意相信她，却不愿意相信我……我是你的妹妹啊。”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林笙看着雨幕，声音很轻却无比沉重。
“所以我不能让你站起来。”
“你到底还要囚禁我多久啊！？”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就行了吗！？！”
林芸终于无法再维持那份温柔和甜美。
她怒吼着，声音尖锐而悲伤。
“到底为什么？！你还要折磨我多久啊！！？”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已经没事了吗？”
“哈哈……哥，你真是狡猾……”
林芸脸上的是一种自嘲苦涩的笑。
“我在你面前演了那么多年。”
“你却每次都能一眼就识破我。”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尖刻。
“在你眼中，林芸到底是什么？”
“是一只怪物，还是一只野兽，还是……一个杀人犯？”
林笙走到她眼前。
慢慢地蹲下身。
他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
“是一个被困在雨里，没办法自己走出去的家人。”
林芸呆愣愣地看着林笙。
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脆弱。
然后她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
狠狠抬手，“啪”的一声给了林笙一巴掌。
因为动作太大。
轮椅失去了平衡向一侧翻倒。
她整个人都重重地跌在了冰冷的雨水里。
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服。
将她狼狈地黏在地上。
她没有理会身上的疼痛。
只是手脚并用地在泥泞的雨水里爬行着。
想要逃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让我离开！不要再管我！！”
林芸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林笙快步走过去。
任凭她拼命地挣扎、捶打。
但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已经被扶正的轮椅上。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答应过我！！！”
林芸抓着他的衣领，情绪彻底崩溃。
“你会让我和你一起，站在那片战场上！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是。”
林笙点了点头。
脸上那道红色的掌印。
在雨中格外显眼。
他再次握住了林芸的手。
“我答应你……一定会治好你。”
“呵。”
林芸冷漠地甩开了林笙的手。
她的声音很轻，很冰冷。
像是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
“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
两人都低下了头。
任凭雨水冲刷着彼此的沉默。
而后。
林芸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
脸上又挂着那种温柔甜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笑容。
“哥……回家吧。”
“嗯。”
林笙站起来。
重新握住了轮椅的推手。
仿佛之前的一切争吵和崩溃。
都只是雨中的一场幻觉。
就好像
两人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比赛的前一晚。
萤火战队小小的会议室里。
气氛严肃而又带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林笙站在投影前。
最后一次给队员们做赛前动员。
“明天只是入围赛，我们分别要和三个业余战队交手。”
“比赛顺序是今天才定下来的，所以我们也没时间，去详细整理对方的资料了。”
林笙有些无奈地说道。
看到队员们脸上露出的些许担忧。
他笑了笑。
“都别叹气，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但这只是城市争霸赛，而且只是入围赛。”
“想要站在更大的舞台，想要证明自己，就靠着硬实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林笙打开了投影。
投射出了三个战队的信息。
【风暴】
【铁线】
【利刃】
林笙指着第一个战队。
【风暴】
“这是我们明天的第一个对手。”
“成立时间半年，不比我们长多久。我看过选手信息，没有退役选手，都是纯新人。”
“找不到他们的一些战斗影像记录，所以明天就按照我们平时的训练来进行比赛，不用太焦虑。”
“但也不能太松弛。保持平常心，做到你们平时训练的时候的水平，我们就不会输。”
而后，轮到伯恩哈德。
他那洪亮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在分析了另外两个战队之后。
伯恩哈德一拳砸在桌子上。
“咬碎他们！撕碎他们！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无处可逃！！”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所有人齐声回答，气势十足。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
林芸摇着轮椅，挨个给他们嘱咐。
“明天早上要早点起来哦，不准睡懒觉哦~”
“早上6点就要上车。”
“7点要到现场哦~不准迟到哦~尤其是你哦，霍祈姐~”
霍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回答道。
“知道啦~小芸妈妈~”
所有人都被逗得笑了出来。
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林笙看着这一幕很欣慰。
楚莹知道了林芸的秘密。
但她对待林芸依然没有任何区别。
还是像以前一样，亲昵而自然。
“林笙。”
楚莹笑着看向了林笙。
而后。
霍祈、尼娜、苏依、吴宇，所有人都看向了林笙。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教练！您辛苦了！明天就交给我们吧！”
林笙愣住了。
随即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都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