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竹高的差事，公司暂时不能回，顾令仪把车开去海边。
敞开车顶，戴着墨镜，坐在车上，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
柔顺的浅棕大波浪，和海面一样泛出如绸缎般的光泽。
指尖轻拢海风拂乱的发丝，她眉眼平淡，淡声和同事、合作商交谈，所有安排有条不紊。
长期和顾令仪共事合作之人，无一不喜欢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办事节奏。
新品的售后工单多得有点超出顾令仪的预料，看了看时间，她亲自去了趟工厂。
“……顾董，售后部最近给的这些售后反馈，全是这批号的产品。”
厂长领着顾令仪，两人全身消毒换上无菌服，进入无菌智能生产车间。
顺着厂长的目光，顾令仪看向还没出库叠放在一起的巨型箱子，拿起其中一盒拆开。
厂长：“集中反馈的情况是，震动感应出现了问题，具体表现在没有上一代的那么灵敏，会有力度感应错误等问题，您看。”
她接过顾令仪拆开的产品，放到检测机器上。
这是顾令仪刚才在竹高见过的产品，集团主推的新款，女同伴侣双头龙产品。
机器模拟体内力压、温度、触感、肌肉收缩等实际情况。
光屏上，数据开始跳动，包含当前震动频率、方向、扭度和温度等数值。
厂长一边修改模拟数值，一边解释：“机器模拟即将高.潮的情况，主发力方降缓速度，震动感应此时本应该接收到产品使用者的降速信号，骤降频率。”
然而，频率居然愈演愈快，嗡声不停，完全违背了设计初衷。
关掉机器，光屏的震动频率数据定格在最高值。
再测试了十多件劣品，情况各不相同，都是震动感应失灵导致的，若是应用到不同的实际情况中……
顾令仪扶额，这得害了多少情侣。
“按目前的售后数据统计，这批产品出问题的概率是1%。”
意味着每售出一百件产品，就会有一件出现震动感应失灵的问题。
池音的标准是劣品率不能超过千分之二，百分之一实在离谱得过分。
“先堆着，什么时候销毁等我通知，帮我收拾十份，以及……两个清洁盒。”
本来只想要一个清洁盒，话到嘴边变成了两。
厂长没觉得拿两个清洁盒有什么问题，整个工厂都是顾董的，她点了点头。
离开前，顾令仪还顺便视察了别的产品线。
经过指套产线，她指尖微动，鬼使神差地顺了几盒。
厂长敬佩的目光落在顾董身上。
抽样调查，是每个老板视察工厂必做之事。
但很多公司上市后，老板专注资源，不再亲自视察工厂，导致底下的人偷工减料。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池音能发展成为如今垄断行业的巨头，上升势头还如此迅猛，和顾董对待产品从一而终的仔细和认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厂长帮着把样品打包清点好，通通装进董事长跑车副驾驶上的一个昂贵大手提包里。
敬佩地目送跑车离去。
返程路上经过竹高，顾令仪特意撤出公共道路交通管制，降慢车速。
目光捕捉到校门口有几个人在争吵，其中一个男的很眼熟。
【开启车外环境收音】
“凭什么无缘无故辞退我！？”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让警方闯进来，拦都没能拦住。”
“竹正楼那家伙不也没拦住，凭什么只辞退我！？”
“搞清楚好不好，你是主责。”
“我不走！”
“竹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滚！”
几人架着男人，丢到校外，锁死门禁，任凭男人怎么拍打都置之不理，直到治安警察发现闹事人，直接带走。
那男人正是顾令仪上午入校之时碰见的男保安，一直用恶心猥琐的眼神尾随跑车。
视频发给姜砚卿后，顾令仪一直没能等到对方的回复，如今倒是先看到了男保安的下场。
跑车呼啸而过，划出一抹残影。
此时已经下班，竹正楼里只剩兢兢业业的姜校董和值班的保安。
二楼大会议室，听不到火红跑车引擎的声响，静静矗立窗边之人，耳畔却回荡着跑车内的一字一句。
——“不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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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手指纤长，轻轻贴在残留着手印的玻璃上，那掌印比她的大些许。
指尖微微收缩，似乎在做一个‘拢紧’的动作，恰好将远处大门外的火红车影拢进掌心。
可下一瞬，跑车轰然加速远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困在玻璃囚牢中麻木的清雀，又怎么能留得住得恣意自由和张扬热烈。
【已抵达秀洁小区地下停车场】
顾令仪睡醒，发现自己被跑车送去了姜砚卿的小区。
谁，什么时候给她跑车办的小区地库通行证？
“……”
来都来了。
看到熟悉的门牌，顾令仪再往前迈去一步，忽觉手臂沉重，侧目看去，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手提包。
好好待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提包，是什么时候被带上来的？
顾令仪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里面装的东西，更是头皮发麻，想都不敢多想这东西出现在姜砚卿家的场景，她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方才差点要敲上的门，此时却突然打开，美人换下了在竹高的装扮，换上了一身同样是墨绿色的睡裙。
款式保守，只能隐约看到锁骨边缘，袖口到皓腕，裤腿轻轻贴着脚背但不拖地。
她穿着那双板硬的沉木拖鞋，往前一步，沉木踩踏地板，发出好听的声音，也是这一声，仿佛踩在心上，把顾令仪定在原地。
“被子和衣服都在你那，我来取。”
借口拙劣，但管用。
顾令仪再次被请进了姜砚卿的家。
“换鞋。”
这是姜砚卿再次见到顾令仪后的第一句话。
美人微微俯身，从鞋柜中取出一双干净简约的凉拖，放在顾令仪面前。顾令仪坐在玄关的长条矮木椅，手提包随手放到一旁，正要自己换。
姜砚卿却突然跪在她面前，轻轻的没有声音，不突兀也不矫揉造作。
她腰背直挺，仪态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身材曲线优美，眉眼的清冷不减，微敛着眸，眼底冷禁却认真。
握住顾令仪脚踝，替她脱下昂贵的手工皮鞋，套上居家凉拖，动作缓慢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