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与魔族交战的百年间，修真界中人人皆知，修真界那座最高的玉雪山上居住着修真界的正道魁首，天下第一人——清流君。
传言中，这位正道魁首容貌俊美，人如天上月，可惜人和雪一样冷。
——前言
玉雪山。
如今的修真界早已与魔族势不两立，天下飘零。今日所有修真界的大宗大派尽皆聚集于此，正是为了愈发猖狂的魔族和三日后即将到来的人魔之战。
上首，一个风骨冷清，头戴面具的男子坐在席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众人的议论。
底下有年轻修士站得久了，忍不住跺了跺被冻僵了的脚，低声抱怨道：“也不知这玉雪山怎么长的，灵力都防不住这儿的风雪，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可冻死我了！”
旁边的同伴听到这话，拍了他肩膀一下，安慰道：“忍忍吧，现在各派长老齐聚玉雪山，就是为了请上面那位出山对付魔族，自然诚意得足一些。”
“所以上面的那位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年轻修士双手拢在袖中嘀咕：“看起来倒像个小白脸。”
这同伴比他年长一些，听罢这话叹了口气道：“你才入修行之道不久，不清楚这位的本事也算正常，事实上，若不是魔族欺人太甚，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们玉衡宗曾有过这么厉害的大师兄。”
“有多厉害？”年轻修士拿肩膀推了推身旁同伴，催促他快说。
“时间太久，这位师兄的出身已不可考究，只是听闻曾在我们玉衡宗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宗门，再有消息时，便是在魔族大举进攻修真界之际，这位师兄出手灭了一支魔族，救了修真界各宗派的几位天骄……”
“这个我知道，被救的天骄里面还有我们掌门的女儿，玉箐仙子呢！”
说着，几人看了眼站在最前方的一位容貌娇美的女修。
“是啊，自那一战后，这位师兄又陆陆续续出手多次，打得魔族落花流水，与之相对的，他也成了我们修真界中公认的魁首。”
其实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当年魁首入过玉衡宗不假，可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杂役，受人欺侮，后在一场任务中身负重伤，被丢弃在外，艰难存活下来，这才有了如今的正道魁首清流君。
可这段隐情事到如今，知晓的自然不敢提，不知晓的只当玉衡宗好大的福气，能与魁首有一段师门情谊。
上方，几大宗派的讨论已经到了尾声，佛宗方丈称了声法号，问询主位上那人的意见：“不知清流君以为如何？”
冰天雪地中，天上还飘着雪花，众人肩头皆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唯有主位上的男人一身干净如常。
男人微微抬眸，看了眼下方众人，“你们要我拦下魔尊和红衣罗刹？”
被这眼风一扫，仿佛内心阴暗的心思都无所遁形，下方立着的几位掌门皆微微别开了双眼，一副不敢去看他的模样。
谁不知道魔族中战力最高的，一个是魔界尊主，还有一个便是红衣罗刹，去掉这两个棘手角色，对其他人而言，无疑要轻松许多。
方丈双手合十，看着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解释道：“只需要牵制住他们，待我等杀了其他魔君，便会回来相助魁首。”
男人忽然站起了身，就在其他人以为他不会答应得时候，他却转身走了，身影融在苍茫茫大雪中：“那便这样吧。”
玉箐仙子望着男人远去的身影一阵无言，待已经看不见对方的人影，她想着男人隐在面具中，唯有一点红梅似的唇，和完美的下颚。
玉箐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同自己爹爹传音：“爹，让清流君同时对付那两个魔族，万一他重伤……”
玉衡宗掌门斜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双手负在身后，肩上的雪簌簌落下来，很快身上便重新干爽下来，自家女儿的心思他怎会不知。
“糊涂！这位魁首不行，那修真界还有谁能行？玉箐，事关天下苍生，莫说只是受伤，便是去了你爹这条命，只要换回修真界和平，那都值得！”
自外面回来，沈照倚在榻上闭目休息，外面那些人的心思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曾拒绝的原因却并非是心怀大义。
而是魔族的那个魔尊和红衣罗刹不知为何，与他因缘颇深，有两次从魔族杀入人界，阵门都开在了玉雪山附近，他和他们已经打过几场，结下了仇怨，即使今日没有这些人的提议，来日魔族一举攻入修真界，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至于更深一重的原因，是他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残月渐低，屋外风雪声如旧，许久不曾做梦的正道魁首做了一个梦。
梦中人黑发如墨，背对着他坐在崖壁上，手中握着一卷经书，案席上茶雾缱绻而起，意趣悠然。
修真界与魔族纷争百年，他已很少见到如此闲适的风情，于是他难得有了好奇，信步向前走去，想要一窥梦中人真容。
有人却比他更快，一袭青碧色长衫的女子像风一样行来，宽大的衣摆随风飘扬，话未语而笑先至：“阿照，你果然在这儿。”
女子左手提着几枝花插入案席上空着的瓶口：“今儿早上去山下瞧到的，唔，”她端详了一会儿：“果然合适。”
梦中人温和笑了笑，回过头来瞧那女子：“师姐，你又下山啦？”
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轰然撞入沈照眼中，他没想到这个梦中人竟长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就在他心神猛地一跳间，眼前画面一转，又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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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场景，这一回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女子，女子换了身月白色衣衫，在竹林中练剑。
以他如今的境界来看，这女子的剑意也是世间罕见的高妙。
女子慢慢停了下来，他惊觉自己似乎与梦中人合而为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隔在凉亭中唤她：“师姐。”
“哎，来了！”女子应道。
……
一场梦醒，沈照缓缓睁开眼，有那么一刹，他的神情似与梦中那个沈照神情一模一样。
他怅然若失地独坐起身，梦中过于逼真，起初还是身外人，到后来竟分不清真实或虚幻。
回味半晌，他忽地哂然一笑，怎么可能呢？他和魔尊还有红衣罗刹都唤一个不知名姓的女子为师姐，共住在一座小山峰上，闲时观花，乐时饮茶。
山下已敲响战鼓，魔族叫阵声传入耳中。
沈照缓缓起身，下一瞬，眼神变得冷然，长剑出鞘，杀向山下。
对面，玄衣紫发的魔尊携几大魔君立在上空，见他终于来了，朗声一笑，道：“沈照，本尊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没想到你也算有几分胆色。”
“来吧，今日你和本尊之间，总要分出个胜负！”
魔尊并指成爪杀了上来。
后面，美艳的红衣罗刹欺身而上，同样迎了上来：“魔主，我来助你！”
这一场正魔之战，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三人从玉雪山打到北之巅，连续麾战半月，三人身上的伤势皆不浅。
红衣罗刹抹了把唇角的鲜血，还能“咯咯”笑出声：“不愧是修真界魁首，着实厉害，可惜啊，信错了人。”
魔尊手中结印，“不过一堆虚伪狡诈心口不一的人族，何至于你如此真心相待？不如来我魔族，最少我魔族可没有背信弃义的小人。”
终究是以一敌二，沈照身上的白衣已变得通红，唯有手中长剑依然晶莹剔透。面对魔族的挑衅，他却并不答话。
脚下大地忽然开始震颤，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汹涌如墨的颜色汇聚。
沈照抬头望天，他知道，预感的那日，到来了。
“这是什么？！”红衣罗刹瞳孔一缩，不明白为何忽然间天塌地陷。
沈照手中长剑归鞘，他这才出声：“末日到了。”
地龙翻涌，脚下已无栖身之地，几人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有飞石砸落，伴随着乌泱泱的墨色从天边飞速涌来。
不知为何，身死的前一刻，沈照忽然想起梦中的场景，他替自己掐了个去尘诀，还以一身纤尘不染。
若真有不同世界，若他出方外之地遇到的是那个人，也许他确实是梦中人那样吧？
可真是妒忌梦中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