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许家婶子就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个水煮鸡蛋,强硬塞给我后,感激地开口。
“林知青,谢谢你给我开的药,我现在好了,胸不疼了,但是硬块还在,上次的事太对不起你了,是婶子没本事,这鸡蛋你拿着……”
“不用,婶子你拿回去……”
我刚拒绝,许婶就把鸡蛋剥了,要喂我嘴里,吓得我赶紧接过,然后又给许婶把脉,让她继续吃药之后,目送她离开。
许婶离开后,我把鸡蛋分给顾北北一个,另一个我自己吃了。
这回我不怕许大锅上门找了,他敢来,我就敢打,我现在可是有证的人了。
我在小诊所上班后,陆婶就把那些身体不舒服的女同志都拉过来看病。
这些人大多是村里的已婚妇女,年龄有大有小,她们被陆婶拉过来时,一脸的不耐烦。
“我们还要上工呢,就是一点小毛病,多喝热水就好了,哪里还需要来看病?”
“就是,看病还要扣工分呢,那点工分都吃不饱,哪里敢看病?”
村里人生病要是在小诊所看病,可以不用给钱,过年的时候大队直接在他们工分里扣,或者你有钱自己给钱也可以。
不过村里人都没钱,穷,所以大多数还是选择扣工分。
面对婶子们的抱怨,我一脸淡定,抬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大茶缸子,掀开,发出刺啦一声。
婶子们停下抱怨,视线齐齐看向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大夫。
嫩得掐出水的小大夫,吸溜一口茶缸里的红枣玫瑰茶,掀起漆黑眼睫,眼珠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我声音含着淡淡笑意:“婶子们不是不想看病,而是不相信我吧?”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
婶子们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我会看出来,还说得这么直白。
“婶子,你面色蜡黄,黑眼圈重,晚上不止睡不好,来小日子的时候,腹痛很厉害……”
“还有婶子你,鼻子上长痘,脸上长斑,就这会功夫你坐立不安,身上痒?是体内有炎症……”
“脸部苍白,无光,灰暗,婶子有点贫血……”
各种各样的毛病从我的小嘴里蹦出,偏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我说的不是病症,而是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一旁的婶子们都非常惊讶,因为我说的全对,她们的身体确实有一点不舒服,但都是一些难以开口的部位,所以她们只在关系好的人面前唠叨几句。
陆婶看着她们眼里的震惊,得意自豪极了,笑着哼了一声:“嘿,我就说我家绵绵厉害吧,还不快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我先我先!先给我看看!”
“我排前面呢,我先!”
“慢慢来,不着急哈。”
我开始挨个把脉,然后又把脉象记录下来,开药方,抓药。
小诊所大部分都是中药,西药也有,不过少,我抓的都是一些常见,效果好的中药。
等看完几位婶子们的身体,我把需要扣的工分都记录下来,我的工作就完成了。
中午,我收拾好回陆家吃饭,陆飞和陆燕已经回学校了,吴秀秀的儿子陆虎也在不久前满月了。
陆家没办满月酒,不过我拿自己最后几张布票去买了一点布料,让吴秀秀给陆虎做衣服。
“绵绵……”
回家的路上,我听见一道黏腻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嫌弃,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荣拿着几朵野花,还有一块六两的瘦肉,紧跟在我身后说:“绵绵,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我……我现在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自从林茵和他说过那些话后,李荣天天晚上都在回忆他和林绵绵的事,然后他震惊地发现他们以前竟然有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同时他也越发相信林茵的话,于是他决定开始追求林绵绵,今天还早早托人买了肉,就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
“你有病?有病就去医院治。”
我朝李荣翻个白眼,骂了一句“晦气”。
李荣紧追不舍,双眼满是情意:“绵绵……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我被恶心坏了,忍无可忍,拿着小布包就往李荣头上砸,小布包里是我装的书,很重。
“啪”的一声,弱不禁风的李荣当场脸倒地,摔个屁股朝天,晕了。
我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就回家了,我下手心里有数,没有致命伤,顶多昏迷半小时。
我离开后,躲在不远处的林茵走出来,一把抢走李荣手里的肉,踩烂野花,不屑地骂了一句“蠢货”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烤肉吃去了。
这点小事,我没放在心里,但没想到往后四个月,李荣天天来小诊所找我,手里不是拿着野花就是野菜,有时是镇上卖的核桃酥。
我烦得要死,每次都把人打出去,次数多了,村里人也就议论起来,但每次都会被陆婶骂回去,曾经让我看过病的婶子们也帮我说话。
村里一时还没有对我不好的谣言,毕竟我医术是真的好,自从我在小诊所上班后,村民生病都好得很快,我的地位在村子里也渐渐高了起来。
但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善良的,比如林茵,她在上工的时候偷摸和村里的长舌妇说:“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姐姐和陆野掰了,现在和李荣好了!”
“真的假的?陆野条件这么好,林小大夫怎么可能放手?”
“那个陆野有什么好的,这都离开好几个月了,信都没一封,还没结婚就守活寡,谁受得了?”
那些婶子原本也不信,可她们看见李荣天天出入小诊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们便觉得这谣言是真的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关于我和陆野的谣言,在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陆家也知晓一二,也就我暂时还不知道。
临近中秋节的几天前,我陆陆续续收到了几封信,都是林家人寄来的,我拿到信后,思考了很久,终于在今天开始写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