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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辣椒肥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顾茗松看向满是浓雾的四周,他像是被带到了一座孤岛,除了浓雾再也看不清其他。


    嘶的一声,他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仰着脑袋的毒蛇,他一剑剁下蛇头。


    一只又一只蛇蜿蜒着从四面八法向他游来,它们仰着头颅,嘶嘶的吐着信子。


    顾茗松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画符,火焰熊熊燃起,烧着这些蛇的身体,紧接着,他一剑劈向苍穹。


    呼啦一声,幻境碎裂了。


    露出藏在迷雾下的东西,这一次他看清了周遭的幻境。


    ——这里是蛇神庙。


    李折竹默念着心中一切可能帮助他逃脱幻境的咒语,可惜没有什么效果,他只能被迫当粱招娣人生的看客。


    女子拿香灰糊上头颅上的伤,这是民间的土方法,可惜只是迷信而已,并没有什么用。


    可惜她也没钱再请大夫了。


    她擦干净血,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阵发花,但还是下田继续干农活。


    她像一个被掏空棉芯的玩偶,不仅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还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晚上,她还是掏出了那包堕胎药,她深吸一口气,将它们放到小陶罐里煮着喝。


    咕嘟咕嘟的水沸腾声响起。


    “你干什么呢?不去干活在这偷懒。”男人走进来。


    她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将小陶罐挡在身后,惊恐地看着男人,她心跳如擂鼓,不安地说:“我马上就去。”


    “藏什么呢?”男人一把拨开她,看见了纸上写着的字,随即勃然大怒。


    “我打死你!你怀了老子的孩子,还想把他堕了,那是老子的儿子!”


    李折竹再也不忍心看不下去了。


    这次,他从女子的身体里跑了出来,看清了对方是怎么粗鲁的把女子按在地上打的,也是怎么把滚烫的汤药浇在女人身上的。


    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屋子。


    下一刻,画面翻转。


    他在女子的体内,和这个断了腿一瘸一拐的女子一起走在山路上。


    路的尽头,是青石板上的蛇神庙。


    她摔倒在地上,泥沾染了一身,她握住匕首,爬到诡异可怖的蛇神面前。


    蛇神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怨恨充斥着她的胸膛,她尖叫一声:“求蛇神救我!”


    “我娘家不要我,我丈夫打我,我的婆婆难为我,我没有家,没有去处了——求求您救救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拿出匕首,高声唱着古老的歌,她用诡异的语言唱着,音调像是某种咒语,随着她的歌唱,蛇神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献上双耳”她唱。


    匕首颤抖着抬起,置于耳边。


    她鼓起勇气,大喊一声,随着一阵剧痛,她的耳朵落地,被她颤抖着放在了供台上。


    “献上双目”


    视野一片猩红。


    “献上痛苦。”


    李折竹在她体内与她共感,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让他浑身直发抖。


    他失去眼球的眼睛猩红一片,脑海里是一幕幕急速掠过的场景,有他被娘溺死在井水里的,冰冷刺骨的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阵阵涌来,绝望把他埋没。


    有他被扔在弃婴塔,野狗啃食他身体的剧痛,尚且活着的他被野兽撕咬,渐渐变成一具失去血肉的尸骨。


    有他被指着鼻子骂赔钱货的尖锐的宛若利剑扎穿他心脏的恶语,有十月怀胎分娩的辛苦却换不来家人照顾的怨恨


    “别装,装什么娇气,起来干活。”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一只只影影绰绰的恶鬼,他们磨着牙对大着肚子的孕妇说。


    那些女鬼附在他的身上,把她们的痛苦展现给他,他和她们链接在一起,女鬼们的怨恨变成了他的怨恨,女鬼们的嚎哭变成了他的嚎哭。


    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他好像死在那个弃婴塔里了


    终于,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粱招娣沙哑开口:“献上双耳”


    失去双眼和双耳的女人此时正在摸着腹部摸索着,她狠狠一用力,将匕首捅进了小腹,一点点往下划开。


    血液和内脏流了出来,痛到极致,她居然发出了刺耳又诡异的笑声,她嘶哑着嗓音说:“——请蛇神享用,赐我神通。”


    随着话音落下,蛇神从莲座上将蛇头垂下,嘶嘶的声音近在耳侧,冰凉的蛇信子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们一起把自己献祭给了蛇神。


    “回神——”一个声音厉声喝道,是顾茗松的声音。紧接着李折竹一阵恍惚,他猩红的、失去眼球的视线中,慢慢透出光亮。


    他茫然地立在原地,低下头,看清了眼下的场景。


    他的长剑插.入了他的腹部,血液淌了下来,而他的手正握着剑柄,正缓缓向下割着,而他的手背之上覆着令一双手,那是一只沾满血污的破烂双手,李折竹刚刚还见过这双手。


    是粱招娣的手。


    他慢慢回头,看见他身侧的女人。


    她满脸血污,眼眶空洞没有双眼,脸颊两侧也没有双耳,她献祭了自己的一切,获得了蛇神赋予的力量。


    李折竹沙哑开口:“你刚刚在操纵我把自己献祭给蛇神,对吗?”


    粱招娣道:“蛇神想要你,我就把你献给蛇神。”


    他一把推开粱招娣,对方踉跄一下,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这时候李折竹才发现对方其实很羸弱,不像是有神通的人,反而像个凡人。


    也许她本来就是个凡人。


    顾茗松走上前,握住李折竹的手,把长剑拔出,然后扯下衣服,环绕他腹部一圈,将伤口勒紧,包扎好。


    然后给他递上丹药,输送灵力,他对李折竹道:“你是修仙之人,体质和凡人不一样,这伤大概一天就能长好。”


    李折竹看见他,心慢慢安定下来,有顾茗松在,他会很安全。


    突兀地,头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们猛地抬头,震惊地发现蛇神动了。


    那蛇神慢慢化做一条巨蟒,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垂下头,慢慢地俯下身。


    莲座上的小蛇也动了起来,它们游下来,像是泼下来的水一样泄在地上,将他们包围。


    蛇神睁着竖瞳,张开血盆大口,直向着李折竹咬去。


    顾茗松拔剑就斩。


    剑出如龙,势不可挡。


    白色剑光和青色蛇鳞相撞,发出锵的一声响。


    眨眼之间,蛇与剑过了数十招。


    李折竹也画符去杀这些潮水一样涌来的小蛇,他们分工明确,顾茗松打大boss,他打小喽啰。


    粱招娣跌坐在地上,听着声响判断着谁占了上风。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支撑着整个庙宇柱子发出响声,柱子上面的蛇开始动了。


    “快出去!庙要塌了!”李折竹吼道。


    这些支撑着庙的柱子一旦离开自己的位置,这个庙就会立刻崩塌,把他们都埋进去。


    他们三人迅速边跑边打地往外跑。


    胜负很快揭晓,顾茗松的实力毋庸置疑。


    蛇鳞坚硬如铁,难以砍破,但他每一剑都砍在了同一个地方。


    终于,那块蛇鳞被砍出了一道裂缝,紧接着,是顾茗松的下一剑。


    这一剑气贯长虹,顺着那裂缝,一剑斩下了蛇头。


    蛇神轰然倒地,变成了一片石头废墟。


    围绕着梁家村的迷雾散了。


    粱招娣脸色惨白,她知道蛇神一死,她大势已去。


    李折竹长舒了一口气,他走向粱招娣,他有话问对方。


    “你想献祭我,但没有像献祭卖货郎一样直接把我捆来,是不是因为蛇神想让我自愿献出自己?”


    “是。”粱招娣老实交代。


    “弃婴塔的女孩小鬼说我很独特,我和别人哪里不一样?”


    女人用黑漆漆的眼眶看着他:“你当然不一样。”


    “你身上有楼嘉大神的气息。”


    “神的东西藏在了你的身体里,蛇神感觉到了,它想吞噬你,不止是蛇神,这里所有的邪祟都想吞噬你。”


    “楼嘉大神?”他不解,“那是谁?”


    “是百年前飞升的大神,他在修真界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冰原洞天就是他创造的。”顾茗松为他解惑。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和对方产生联系的。


    “你”李折竹看向粱招娣,斟酌着语气,“你杀孽太重了,我很同情你,但是杀人得偿命。”


    “他们该死!我为什么要偿命!”粱招娣突然激动起来,“凭什么我要死,你们谁给过我活路!”


    “凭什么我是女人,我就要像狗一样被赶来赶去!”


    她嘶吼着,质问着。


    女人是没有家的,她们是水中无根的浮萍,她们没有继承父母财产的权利,她们没有父母的爱和托举,她们被剥夺掉出去工作的权力,剥夺掉读书向上爬的权力,社会逼迫着她们往一条路上走,那就是婚姻,让她们被困在锅台前,只能生儿育女,将理想和抱负都消磨在后院中。


    这样一来,她的一切就会被夫家支配,哪怕被磋磨被家暴,都无法离开,她们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勇气。


    她们被揉捏成社会需要的形状,再也没有自由和自我。


    哪怕是现代的女孩也仍然在被往这条路上逼着,因为这是父权社会的需要,他们需要她们的付出。


    一旦家里的哥哥弟弟结婚,她就要被赶出家门,她的房间会被哥哥弟弟的孩子占有,她除了结婚就无法拥有一个家,婆家拿她当外人,娘家也拿她当外人,没有家的迷茫和痛苦时时刻刻充斥着她的心。


    李折竹听着对方的哭诉,说不出话来。


    “我死了以后,你能不能给我立一个墓碑,”她低声哭泣,两行血泪留下,“上面写梁昭帝行不行,我想叫梁昭帝。”


    李折竹摇了摇头,背负着上百条人命的罪大恶极者不配拥有墓碑。


    他给对方了一个痛快,可自己的心却一直堵得慌。


    雾散了,他们终于可以离开梁家村了。


    “你不难过吗?”李折竹问顾茗松。


    “李折竹,女人很苦,男人未必不苦,”顾茗松意味深长地说,“人吃人,高位者吃低位者,强者吃弱者,男人吃女人,都一样的,和人的劣根性有关,和性别无关。”


    李折竹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他忽然想,那要是他创造一个世界,里面的人和谐相处,没有自私利己的天性,人人都为他人着想,没有剥削压迫,没有犯罪和血.腥暴力,没有偏见和歧视,只有无尽的和平和快乐,整个世界如同仙境一样美好呢?


    他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如果他是神,他是造物主


    他舔了舔嘴唇,产生了一个荒谬又大胆的想法。


    第62章


    两人走出大山,继续向北,晚上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客栈住下。


    李折竹盘算着他们还有多远到冰原洞天山脚下,拿着自己的钱算着账。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贫穷的日子,拿自己为数不多的五颗灵石去换了凡间的银钱。


    凡间的钱和修真界的钱(灵石)自然是不互通的,但是很多凡间的富豪喜欢拿银子高价购买灵石,然后用来买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之类的,所以有的钱庄专门会收灵石,他拿灵石换了三十两银子的银票和散钱。


    “李折竹。”他一回客栈,就看见刚沐浴完赤.裸着上身用手指拽着自己脖子上项圈的顾茗松。


    对方表情恹恹的:“脖子上有点勒。”


    “我看看。”他凑过去,果不其然看到对方白皙的脖子上面有一道红色勒痕,他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红色勒痕,然后小心地给对方调大了项圈的大小,让项圈松松垮垮的挂在对方脖子上。


    顾茗松盯着他认认真真的侧脸,舔了舔嘴唇,嗓音沙哑:“我想亲你。”


    李折竹迅速拉开距离,捂住嘴唇,警惕地看着对方:“不亲。”


    顾茗松哼了一声,爬上床把自己盖进被子里,不一会被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被子被掀起,顾茗松凑到李折竹面前问:“那现在呢?”


    他故意挨的很近,用双手把李折竹圈在背后的桌子和自己的手臂之间,问对方。


    李折竹盯着他,吞咽了一下唾液。


    只见俊美男子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笑,一双含情脉脉具有风情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他说话的嗓音又性.感又低沉,两只毛绒绒的三角形猫耳朵从柔软的黑发上长了出来。


    他的大腿被猫尾巴一圈一圈的缠绕住,尾巴尖恰好被坏心眼的停留在他的大腿内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他大腿的敏.感处,带来麻痒的感觉。


    “怎么样,本座特意用了窥梦术,看见梦中你就是这么肖想本座的。”顾茗松将嘴唇送到他的唇边,低声诱惑着,“你不想亲我吗?”


    “亲我,就和你梦里想的一样”


    李折竹往后一仰,拉开距离,又伸手抓住了那条作乱的猫尾巴,把对方的尾巴扯开拿走。


    “不亲。”他冷酷无情地说。


    “为什么?”顾茗松不满,“你明明梦里就是这么亲我的,而且不仅亲了我,你还——”


    李折竹脸涨得通红,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别说了!不许说了!”


    顾茗松把他捂嘴的手扯开,继续道:“你还压在我身上,你在和我”


    “我叫你别说了!”他崩溃地说,“我脑子坏掉了,我傻了行不行?”


    顾茗松盯着他,半晌,不死心地问:“真的不亲了?”


    李折竹的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摇着。


    顾茗松失望地松开了他。


    他微微舒了一口气,迅速开门出去,外面的凤一吹,他的脑子才清明下来。


    救命,他用双手捂住脸,努力把对方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样子从脑子里赶出去,结果那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他只是幻想自己拿手触碰了那只猫耳朵,那只三角形的黑色猫耳朵在他手掌里抖啊抖,像是拢住了一只蝴蝶。


    他没忍住又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要命了,他得赶紧把复活任务做完,回现实中好好问问顾茗松的真实意愿,要是对方也喜欢自己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


    他心中低落了一瞬,但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


    他问061:“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复活?”


    “有的世界会有机缘,或者你的复活能量攒够了,目前你的复活按钮还没有亮起,应该是没有攒够”


    “明白了。”


    他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心想,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他们走了大概又一百多公里,进了山。


    天色已晚,他们需要找客栈休息。


    此时已经靠近冰原洞天,气候逐渐变得寒冷,李折竹不得不穿上厚一些的衣服御寒。


    “这是黑风山?”他拿着地图问顾茗松,“我听说这山里有一个客栈,专门招待前往冰原洞天的客人,老板娘不收银钱和灵石,只收一样东西作为报酬,那就是戚鬼的心脏。”


    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处二层小楼:“是那里不?”


    只见山道上横着一栋二层小楼,上面挂着牌匾——福来客栈。


    他们对视一眼,走进客栈,听到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见一群穿着鹤纹白衣的少年,正和坐在门口剥豆子的老板娘争执:“我们可以付灵石,双倍三倍都可以,请你让我们住在这吧。”


    老板娘:“我只收戚鬼的心脏,你们有多少个人,就要收多少心脏,没有的话就请回吧。”


    “已经这个时间了,我们上哪里找戚鬼的心脏去?”


    “那我不管,我只收这个,这是规矩,你没有就出去。”


    “你这老板娘怎么这样啊,这么多钱都不要。”


    这时,一个少年温声道:“没关系,既然老板娘不愿意,我们不如离开,就不围在这里打扰老板娘做生意了。”


    那少年长得端正,说话也温和,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既然楚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走吧。”另一个少年瘪瘪嘴道。


    瞧上去这少年似乎是这群人的领头羊,其他人都听他的话。


    姓楚的少年对老板娘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师弟们多有叨扰,抱歉。”


    李折竹不由得对少年多看了几眼,对方瞧着像名门正派的弟子。


    “那是忘尘山的小孩。”顾茗松懒懒散散地倚着门道。


    “我看那个领头的少年挺有风度的。”


    顾茗松不置可否。


    他们也没有戚鬼的心脏这种东西,所以也打算在外面随便找个树下过夜,然而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前方的喧哗声。


    怎么回事,难道又是那批小孩?


    他们上前一看,才发现不是。


    只见树下站着大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最显眼的当属一个油头粉面穿金戴银的紫衣少年,长得有些胖,讲话的嗓音很大,显得很吵,旁边两个妖娆女子一左一右柔弱无骨地趴在他的怀里,撒着娇:“少主,人家想住客栈嘛,这荒郊野岭的,地上睡着多硬啊。”


    那少主抱着美人亲了一口,道:“放心,今天一定让你住上客栈。”


    然后继续指挥几个下属把网里的东西吊上树,少主道:“快,给他放血,快吸引戚鬼来吃他。”


    李折竹走近一看,那网里的东西正是活人!


    只见一个胆小怯懦的少年被网兜着挂在树上,因为害怕不住的哭泣。


    少主拔出剑就要对准少年的腹部,看样子是要刺进去,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开膛破肚,就是为了能吸引戚鬼,晚上能住上客栈。


    正欲刺下,旁边突然有男子高声道:“你这样是引不来戚鬼的。”


    少主的剑停住了,拧眉看向来人。


    只见那是两个并肩而立的男人,一人身着青衣宛若翠竹,笑容温柔亲切,一人身着玄衣,气质慵懒随意但却暗藏锋芒,开口的就是那个青衣男子。


    李折竹道:“戚鬼喜食人类心脏,但你们人数众多,它们怕是不敢来,但若是阴年阴月出生的人则截然不同。”


    “他们对戚鬼的吸引力非比寻常,不如我们用阴年阴月的人的鲜血为诱饵,用符咒和灵石布下阵法构成牢笼,捕捉他们,如何?”


    “说的轻巧,我们上哪找阴年阴月出生的人?”


    “我就是啊。”李折竹道。


    树上的少年停止了哭泣。


    “他们说的真的行得通?”少主狐疑地问自己的属下。


    “行得通。”李折竹抢答。


    李折竹本意是想救下那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少年,方法是他从书上看到的内容加上他的猜测,但是具体效果怎么样他根本不知道,面上看着不动如山,其实心下十分忐忑。


    他很没底气地看向顾茗松,小声问:“你能做到吗?”


    顾茗松低笑了一声:“你真行,牛是你吹的,英雄是你逞的,干活的却是我。”


    “求你了,那个少年真的很可怜。”


    顾茗松压低声音问:“你亲都不给我亲,我生气了,我不想帮你,不如你自己来布阵,如何?”


    “你不想要戚鬼的心脏,你想晚上睡野外?”


    没有人想睡地上,顾茗松也包含在内。


    顾茗松哼了一声,妥协了,还特意强调:“本座不是为了你布阵,是为了本座晚上自己睡的舒服,下次再求本座办事,可没这么容易了。”


    他用李折竹的鲜血在黄纸画了几张符咒,又用灵石布下阵法。


    阵法刚刚完成,就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呜呜呜的声音,仿佛是风声,细听下却不是,像是某种动物的呜咽。


    只见几只黑色的影子从地面上缓缓爬出,像是鹿又像是羊的轮廓,它们耸动着鼻尖嗅着周围的气息,然后被引诱着、无知无觉的像牢笼中爬去。


    “是戚鬼!”有人惊呼。


    顾茗松皱眉骂道:“闭嘴,你要是吵到他们让它们跑了,我就拿你的心脏引诱戚鬼。”


    那人当即不敢出声了。


    顾茗松屏息,一点点向里面走去,拿剑一剑一只,有的戚鬼发现了不妙,想要溜走,又被阵法牢牢困在里面,只能接受死亡的降临。


    李折竹数了数数量,一二三四五……


    他们最后得到了九只戚鬼的尸体,获得了九个心脏。


    “怎么办?心脏不够啊,他们有两个人,我们有八个人,这怎么分?”有人道。


    少主眉毛一竖:“还能怎么分?他们一只,我们八只——”


    顾茗松拔剑指向对方,皮笑肉不笑:“你再说一遍?”


    少主被那寒芒一指,咽了口唾液,改了口:“当然是他们两只,我们七只,至于他——”


    少主手指向刚刚从树上放下来的少年:“他住野外,爱住哪住哪。”


    那少年瑟缩了一下:“少主,这里晚上是有虎妖出没的,我会被吃掉的。”


    少主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是你自己的事,滚吧。”


    说罢从李折竹手里拿了七个心脏就走。


    少年委屈地站在原地,同伴们投来的同情的目光,然后陆续陆续离开。


    李折竹叹了口气,心软了,他将手中的心脏递出去一颗:“你拿去住客栈吧。”


    少年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呢?”


    李折竹把玩了手中的红色小球一下,笑着说:“今天运气好,刚刚我发现有一只戚鬼有两颗心脏。”


    说罢,给对方展示了一下手中还剩的两颗红色小球。


    “谢谢你,”少年感激道,“您叫什么?”


    他们通报了姓名。


    “我叫温绥安,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罢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扭头去追同伴了。


    “这是哪个门派的,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做这种”李折竹想起少年怀里的女人,觉得伤风败俗,有些难以启齿。


    “那是清风阁被宠坏了的小少主周崇徊,估计也是奔着冰原洞天的试炼去的。清风阁是有名的丹修门派,富得流油,那两个女人怕是他的小妾。”


    “他去试炼还带小妾?”李折竹大吃一惊,“修仙之人讲究清心寡欲,他年纪轻轻不仅有了道侣娶了妻,竟然还有几房小妾?”


    “这世界上什么样的废物没有啊?”顾茗松懒懒地说,“都是些扶不上墙的东西,还不如忘尘山的书呆子。”


    他们回了客栈,正听到大堂里有人吃着饭,大声吵嚷着,说什么天生魔骨。


    他们也坐下来点了几盘小炒,正巧那个叫温绥安的少年坐在他们对面,小口小口扒着炒饭。


    李折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听大堂里的人讲话。


    这个客栈是前往冰原洞天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不少门派的弟子聚集在此,所以很热闹,什么人都有,他们讨论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门派八卦,谁和谁结为道侣啦,谁又当了谁的小三啦,也有正经的论道,还有一些就是单纯的闲聊。


    “天生魔骨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只见天生魔骨四个字一出,旁边安静扒饭的温绥安突然浑身肌肉紧绷起来,连吃饭的动作都轻了不少。


    “道友竟然不知道天生魔骨。”前方的汉子回过头来,“那是害人的东西!”


    “哦?愿闻其详。”


    其他不知道天生魔骨是什么东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们听没听说过天生仙骨?”


    “你是说得之即可飞升成仙的仙骨?”


    李折竹觉得仙骨十分耳熟,他不由得回想起他在偷听林无咎和花玉颜对话时对方提起的仙骨,难道这个仙骨就是他们想要的仙骨?


    藏在冰原洞天的仙骨?


    “正是!只要得到仙骨,即可快速吸收灵力,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能短时间内修为不断拔高,而且绝无隐患,保证可以飞升。天生魔骨也有类似的功效,修炼事半功倍,短时间内不断拔高修为,也能飞升”


    “那照你这么说,这天生魔骨和仙骨也没什么区别,不都是可以让人飞升的好东西吗?”有人道。


    “那可不一样。仙骨只需要吸收灵力即可,魔骨的晋升却是要杀戮才能获得的!没有一个天生魔骨到最后不变成杀人如麻的恶魔,最后血债太多,要么被人替天行道除去此祸害,要么在杀戮中失去了理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那天生魔骨岂不是天生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啊。”


    “正是如此。”


    “那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人可以分辨出来他们与其他人的不同,让大家可以防患于未然”


    “当然有,那天生魔骨的左手小指上上都有诡异的红色花纹,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天生魔骨。”


    李折竹余光一瞥,突然发现旁边的温绥安已经抖若筛糠,悄悄把自己缺失了一根小指的左手往袖口里藏。


    他盯着对方残缺的左手,若有所思。


    “魔骨,最后都会发疯吗”温绥安抖着嗓子,鼓起勇气问。


    “那是自然!我就没见过一个善终的魔骨。”那人斩钉截铁道。


    “也不一定嘛。”顾茗松放下筷子,“魔骨不一定都会发疯,万一有一个恰好保持了理智,还飞升成了魔神呢?”


    “不可能,修真界这么多年都没出一个,怎么可能有天生魔骨能飞升。”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顾茗松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温绥安,“万一有人能做第一个呢。”


    如果这个被欺负被践踏,心中压抑已久的少年亲手杀了第一个人,唤醒了体内的魔骨,不断地杀戮满足心中暴虐的欲望,那这次的冰原洞天试练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顾茗松看着温绥安,突然十分期待。


    第63章


    晚上。


    温绥安抱着自己的衣服在井边拿着大盆搓衣服。


    他身材瘦弱,个头不高,面容苍白,看上去年龄很显小。


    他专心致志地洗着衣服,月光洒下来,在地面上投射出他的影子,那些影子慢慢变换了姿势,阴影缠绕上了他的脚踝,一点一点向上爬着,最终抱住了他,像是抱着一个可怜的缺爱的孩子。


    温绥安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身体后仰,躺在阴影的怀里,闭上眼睛,低声道:“只有你陪着我了。”


    阴影摸了摸他的脑袋,沙沙地宛若摩擦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永远陪着你。”


    温绥安听罢,就像是找到了心灵的港湾,他脸上露出一个病态又餍足的笑容,竟然回头亲了亲阴影。


    阴影幻化出一根舌头,伸入他的口腔,搅动他的舌头,挑逗他的欲望。


    正在此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亲昵。


    温绥安脸上闪过惊慌失措,他迅速低下头继续搓衣服,阴影也飞速爬下他的身体,回到地面上重新变回平平无奇的影子。


    来人是顾茗松。


    顾茗松站在对方面前,垂头盯着这个唯唯诺诺地、瑟缩的少年,蹲下身,打量了一下盆里的衣服:“这是你们少主周崇徊的衣服?”


    “嗯。”温绥安低头回答。


    “这是法衣,不用洗的,一个清洁的法咒就能干净,他这是故意磋磨你。”


    “我知道。”温绥安的头更低了。


    “你不恨他吗?他今天可是想取你的心脏引戚鬼,你这样的天生魔骨,就应该把看不惯的人踩在脚下,比如你那个少主”


    温绥安听到天生魔骨四个字脸颊一白,他眼睛迅速溢满惊恐:“你知道我是天生魔骨?你不杀我吗?”


    “我们无冤无仇,我好好的杀你做什么?”


    温绥安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们都想杀天生魔骨。”


    “那是他们蠢,天生魔骨是最接近魔神的存在,你不想成为魔神吗?这样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完全可以把你的仇人杀掉,比如那个周崇徊。”


    “周崇徊是少主,我不能杀他的!”听到顾茗松的话,温绥安像是受到了惊吓,“我不杀人。”


    “哦?”顾茗松笑了,那是一个很傲气的笑,“若是我,他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哪怕捅了天大的篓子,哪怕结果是死我也认了,我从不受气。”


    温绥安依旧摇头:“天生魔骨不能杀人,会疯,我不想变成疯子。”


    “谁说你会疯?我可以帮你啊。”顾茗松诱惑道,他像是诱惑人犯罪的毒蛇,勾起人心中隐秘的欲望,“我有一门功法可以清心,你拿去修炼,辅以丹药,我保证你不疯。”


    温绥安微微一颤,他被诱惑到了,没人能拒绝飞升的诱惑,没人能拒绝成为神仙。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温绥安抬头看向他:“如果我拿了你给的功法和丹药,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一场交易。


    顾茗松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话。


    温绥安点点头:“好,我会听你的话,你把功法和丹药还有丹药的炼制方法给我。”


    顾茗松扔给他一个小储物袋,这是他今天看到温绥安缺失的小指后整理出来的东西,里面都是温绥安需要的东西和用法。


    温绥安收好后继续洗衣服,他低着头,月光有些暗,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想,要是周崇徊死在冰原洞天多好啊,最好不是他杀的,最好他死在妖兽的嘴里,反正他不想动手他没下定好决心走这条路,他连杀鸡都害怕,怎么会想杀人?


    但是储物袋里的东西他还是拿了,他想防患于未然,谁能保证他这辈子都不造杀孽呢?万一他不小心做了错事,唤醒了魔骨,他就必须修这门功法,吃这些丹药了。


    至于刚刚和他说话的男人,对方的要求也很简单,如果他的修为到了元婴期以上,自己就要为对方做一件事。


    这不难,是自己捡了大便宜,他想。


    *


    第二天,李折竹他们继续上路。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他们终于到了冰原洞天的山脚下。


    每隔几年都会有一些修士来到山脚下,不少商贩就会来这里卖东西,组成集市,又在此住下,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子。


    而小镇子最高的塔楼则是一个拍卖行,最近这几天就在售卖冰原洞天的入场牌,价格现在已经炒到了一万灵石一个,相当的昂贵。


    而此时,李折竹正在塔楼对面的茶馆和顾茗松大眼瞪小眼。


    “你没有灵石?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魔尊,几万灵石的存款都没有?”李折竹拔高声音。


    “本座看上什么都是直接去抢,需要花灵石的时候也自有花护法替我付,本座哪里需要带这些身外之物?”


    李折竹快气吐血了,那他们跑这么远是来干什么的?连入场牌都没有,怎么进冰原洞天?硬闯吗?


    “是你不如花护法,”顾茗松道,“花护法随身都带着很多灵石的,只要有需要,随便本座取用。”


    好好好,倒成他的错了,这一路上顾茗松吃他的花他的,对方不但觉得理所当然,还觉得他这个跟班不如花护法靠谱。


    “那你跟花护法过日子去吧,我穷,我不配跟着你。”他恼怒。


    顾茗松奇怪道:“你又在无理取闹些什么?本座喜欢你,自然要和你一起过日子,关花护法什么事?”


    李折竹现在头都变成两个大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五天内挣够两万块买入场牌。


    他恼火地问:“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弄到入场牌?我们两个人一穷二白,身上的钱加起来只有三块灵石,距离两万灵石还差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七块,你说怎么办!”


    他们坐在茶馆的一楼,靠着窗户,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恰逢此时,一对双胞胎在窗外的街道上叽叽喳喳地从窗边路过。


    只见两人穿着华丽,浑身叮了咣啷带了一身的首饰,脖子上挂着金锁、玉坠子、金项链,腰上是金腰带,双鱼玉佩,龙形玉佩,手串若干,袖链也若干,手指上带着好几枚戒指,恨不得每一个手指都带上一个。


    每一个首饰都散发着蓝光和白光,甚至还有紫光,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只要是修士都能看出这每一件首饰都是一件法器,价格不菲,这对双胞胎一定是非常有钱的家庭十分宠爱的孩子。


    两个人此时正一人拿着一个小木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那小木牌上面刻着六个字——冰原洞天信物。


    顾茗松指了指那两个人手里的入场牌道:“呐,这就是我们的入场牌。”


    李折竹:


    他迅速拉住顾茗松,阻止了对方当街拔剑强抢的打劫行为。


    他深吸一口气:“让我想想办法。”


    他纠结了好一会,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诶,有了。


    他迅速叫住外面的双胞胎:“道友,我看两位面善,和我十分有缘,想请道友上来喝杯茶,交个朋友,如何?”


    双胞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困惑地对视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折竹又道:“我有一件法宝想请二位帮忙看一下,拜托了。”


    双胞胎一听有法宝,就上了楼。


    李折竹特意斥巨资要了一壶好茶,又要了几盘点心喝瓜子,把茶给两人斟上,体贴地送到每个人的手里:“实不相瞒,我和兄长来此处的路上遭遇歹人所骗,不小心被骗了所有钱财,我哥哥又急需去冰原洞天采灵草治伤,可惜没了钱买入场牌,但有一件值钱的家传宝贝在身上,所以叫二位上来其实是想和二位做个交易。”


    他说道被骗了钱的时候特意哽咽了一下,又说道哥哥急需灵草时面上露出焦急,说到交易又多了一丝恳求。


    然后他详细地编造了他们是怎么被歹人欺骗的,又详细描述了哥哥的病情再拖几日就不行了,又开始吹自己家的宝贝世间难得,是家传的宝贝,保证你买了不亏。


    顾茗松冲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哪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但凡他们有值钱的宝贝,他们就该出现在当铺,而不是在这和双胞胎卖惨。


    双胞胎中的袁大头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道友别怕,我们帮你,只要东西好,钱管够。”


    袁二头的眼睛也清澈无比:“你们放心,我们会给你们比市场价高很多的价格的。”


    于是李折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件扇贝一眼的法器。


    没错,就是那个愚人节限定款地阶法器,一打开就会被连着弹簧的小丑头打脸的那个。


    但是此时,这个迷惑性极强的法器正在散发着地阶法器才会散发的耀眼紫光,看上去有着价格不菲的身价。


    “哇,地阶法器诶。”袁二头道。


    他们哪怕全身上下都挂着法器,但稀有的地阶法器也只有一两个,此时这新出现的地阶法器明显吸引住了双胞胎的注意力。


    “我们只想要你们的入场券,只要你们给我入场券,这祖传法器就是你们的了。”李折竹道,“道友,我这法器可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


    “我这个有器灵!”


    袁二头又是惊呼一声:“哇塞,有器灵诶。”


    “它都有什么功效?”


    “可以防御,最高可以抵挡大乘以下全力一击。”


    袁二头又哇塞了一声。


    “道友,虽然是地阶法器,但我们想先验货。”袁大头道,“你放心,只要法器是真的,我们一定不仅把入场牌给你,还会额外送你三万灵石。”


    李折竹心虚道:“三万灵石就算了,我们只要入场牌。”


    “不过,”他话锋一转,“它的器灵脾气不太好,你若是没有遇险却动用它,器灵怕是要生气。”


    “没关系,我们就打开看看。”


    说罢,就要注入灵力。


    李折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旦对方注入灵力,小丑头蹦出来打脸,他的谎言就要被戳破,到时候就全完了!


    成败在此一举,他在心里大声嘶吼:“061!”


    与此同时,藏在扇贝里的金色带翅膀的小球版061发出威严的声音:“谁打扰老夫睡觉?”


    “滚!”


    061压低嗓音,装出一副老爷爷的样子,凶神恶煞地吼着,一副即将发怒的样子。


    袁大头的手顿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他以为李折竹就是吹牛,没想到真的有器灵?


    有灵性的法器和没有灵性的法器天壤之别,法器里面的器灵可以修炼,相应的,这个法器的品质也可能提升,别看这扇贝现在是地阶法器,未来成长为天阶法器甚至神阶法器都是有可能的!


    而这些器灵多半都脾气很大,像个难伺候的大爷,一般来讲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于是袁大头忍住了注入灵力一探究竟的冲动,他不想惹得器灵不高兴,但是他已经确信买下这个器灵只赚不亏。


    感谢那位骗了李折竹全部钱财的歹人,不然他都捡不了这个大便宜。


    他当即把两个入场牌塞进了李折竹的手里,顺便大手一挥,拿了个里面装着三万灵石的储物袋递给对方:“这法器我要了!”


    说罢,生怕李折竹后悔或者嫌给的钱少,拿起法器拽着弟弟就跑了。


    李折竹也立刻拽着顾茗松就跑了。


    “我们跑什么?”顾茗松不解。


    “我怕他们一会回过味来了,跑回来打我。”他捂着脸道。


    他也不想坑蒙拐骗的,他这纯属是被逼无奈了,他在法器里面放了一张瞬移卡,关键时刻可以拿来保命,勉强抚平了他骗人的内疚。


    顾茗松哼了一声:“他们打不过我。”


    李折竹道:“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问题是我骗了他们,我们不道德。”


    他长叹了口气,好歹入场牌是有了,接下来就是等到五天后冰原洞天开启了。


    希望不要冤家路窄再碰到那对双胞胎,他可不想挨一顿毒打。


    第64章


    李折竹将两个入场牌揣入怀中,让顾茗松自己先回客栈,他自己去了买点糕点。


    他拎着糕点正往楼梯上走着,突然觉得眼前花了一下,像是四周的景物突然扭曲了一瞬间。


    他困惑地蹙了下眉,环顾四周,楼底下的小二还在招呼着喝酒的客人,窗外的街道依然来来往往,似乎和刚刚没有任何不同。


    但他仍然感觉四周不太对劲。


    远处的风景有点过于模糊了,好像有马赛克。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居然觉得远处有马赛克。


    他拾阶而上,推门进屋,发现顾茗松正坐在窗边看书。


    李折竹将山楂锅盔往桌子上一放,环顾四周,看见床上有两床被子的时候愣了一下:“你去向店老板又要了一床被褥?”


    稀奇,顾茗松居然会主动做这种事,对方一般都是赖在他被窝里不挪地方的。


    顾茗松合上书:“嗯,本座看到店老板只给了一床被子就去要了,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都不知道主动去要被子,还要本座——”


    他正说着话,刷的一声,一把剑向他刺去。


    李折竹毫不犹豫地出剑,正正好刺穿了对方的胸口,对方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向剑锋。


    随着这一剑刺出,周围哗啦一声脆响,周围的景物再次扭曲,露出本来的样貌。


    他站在僻静的街角,旁边两个身高一高一矮的男人,高个子被李折竹刺穿手掌痛的嗷的一声,另一个矮个子举着笛子正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李折竹挑眉:“幻术?还是能制造幻境的法器?”


    矮个子指着他:“你是怎么识破幻境的?这不应该啊”


    “我同伴不会主动去拿第二床被子,就这么简单。”


    矮个子惊呆了,他细细观察了两个人的性格行为,自认为万无一失,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断袖!连睡两床被子都算ooc。


    矮个子急了:“快打死他,上!入场牌照样是我们的!”


    李折竹冷笑一声,薄唇无情地吐出两个字:“鬼侯。”


    只见两人突然动作停滞,站在原地不动,口中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原本白净的脸皮上迅速长出红色斑纹,它们蔓延到了整张脸上,脸皮逐渐突出、变硬,到最后脸皮居然变成了一张傩戏面具,扣在脸上。


    原来鬼侯兵的面具,竟然是和脸长在一起的吗?李折竹心下震惊。


    那两个人像是受到了酷刑,他们的脸最终停留在一个红色傩戏面具若隐若现的状态,正惊恐地看着他。


    他们也意识到了李折竹法门的诡异之处,他们现在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像是活生生被做成了僵尸,连动一下都困难。


    矮个子最先意识到了自己是不可能战胜李折竹的,他慌忙示弱喊了起来:“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惹错了人!我们愿意交出所有的法器换我们的命!我有天阶法器,你看这个笛子——”


    李折竹哦了一声,尾音上扬,像是被挑起了兴趣:“说说看,这笛子有什么特别?我看看够不够买你的命。”


    “这个笛子是天阶法器,只要你吹出特定的乐曲,根据你的心意,就可以给某人制定一个幻境,然后借机杀了他”


    他接过那只竹笛,竹笛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材料却坚硬无比,上面散发着天阶法器才有的金光。


    只是瞧上去威力不大啊?不还是让他识破了吗?


    “不一样的!”矮个子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慌忙解释,“我们修为太低,发挥不了这个笛子百分之一的功效,要是换做大能来,威力绝对不止这么点!”


    李折竹点点头,毕竟是天阶法器,收了也不亏。


    他将笛子在手里把玩了一圈:“怎么用?乐曲是什么?”


    矮个子示范了一下:“这个可能有点难,你一时半会学不会也是正常的”


    话音未落,就见李折竹将笛子放到嘴边,紧接着,一段悠扬的旋律就从嘴边吹出。


    矮个子只看见周围场景突然变了,山川,河流,冬雪,枯枝落叶,夏雨,烂漫的山花,以一种奇诡的方式拼接在一起,围着他旋转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不断环绕着他飞速旋转的幻境场景,高声问:“你,你玩够了没有,放我们兄弟两个走吧,我保证不再来打扰你。”


    放屁,他怎么可能甘心天阶法器拱手让人,等他被李折竹放走,他立刻回去禀告大长老,让对方回来报仇,杀人越货,不仅把天阶法器抢回来,还要把入场牌也拿走!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却惶恐无比,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笑。


    “放了你?”那声音音色温润,语气不急不徐,声音的主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竟然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那个声音如同噩梦一般降临。


    “鬼侯。”


    他说。


    周围的幻境散去了。


    矮个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飞速消散,他的身体不再属于他自己,他的灵魂也将被抹杀。


    他的身体伫立在街角,很快,傩戏面具覆盖了整张脸,他和那些鬼侯兵再也没有区别,僵硬的、恭顺的站在那,垂着头,宛若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静静的等待着李折竹的吩咐。


    财不外露,李折竹将天阶法器收进储物袋里,继续走回客栈。


    两个乖顺的鬼侯兵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像是两个忠诚的护卫。


    “别跟着我,自己找地方藏起来。”他回头命令道。


    两个鬼侯兵倒退着离开。


    李折竹把储物袋里的买的山楂锅盔抱在怀里,推开了客栈房门。


    顾茗松正在打坐。


    他把糕点放到桌子上,坐姿端正地开始啃糕点,一边啃,一边看着顾茗松发呆。


    金色的阳光洒下来,照在顾茗松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对方生了一张很俊美的脸,完美无瑕,像是世间最好的雕塑家用尽毕生心血,在刻刀下最完美的作品。


    他盯着左眼皮那颗极小的痣,忽然产生了凑上去亲一亲的想法。


    但他迅速压制了下来,低头咬了一口糕点。


    不能亲,他们可是要做感情纯洁无暇的好兄弟的!


    *


    冰原洞天。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无数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站在冰天雪地中,眺望着远方。


    他们都是修真界年轻一代的翘楚,腰上挂着冰原洞天的信物,等待着来接他们的飞行法器。


    李折竹站在雪原上,刺骨的寒风刮得他脸生疼,他将手放在嘴边轻轻哈气,想让手温暖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的手握住,放在嘴边哈气。


    李折竹一侧头,就看见顾茗松正捧着他的手,对方盯着那双指尖泛着红色的冰凉双手,低头亲了一下手背。


    柔软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


    “你干什么!”他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唯恐对方再亲第二下。


    “给你暖暖啊。”顾茗松理直气壮,然后强硬地拽过他的手,放到自己怀里,然后手指不老实地捏了捏他他的手,还摩挲了一下。


    “滑滑的,嫩嫩的。”顾茗松评价。


    李折竹噎了一下,他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当然,这在顾茗松眼里没什么威慑力,他觉得李折竹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在发脾气,就是亮爪子抓人都很招人喜欢。


    李折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你在想什么?”


    表情为什么这么荡漾!


    顾茗松很诚实:“你很可爱。”


    李折竹沉默了,他收回了目光,不打算再理睬对方。


    过了一会,他的耳朵也有些冻红了,他又小声抱怨:“好冷啊。”


    与此此时,前面的一对小情侣正在卿卿我我。


    女修士小声说:“好冷啊。”


    男修士递给她一个刻着火符咒的黄阶法器:“宝宝,你拿着这个,拿着这个就不冷了。”


    女修士:“宝宝,你对我真好。”


    “那宝宝亲我一口。”


    “木啊~”


    “啵~”


    李折竹:


    顾茗松盯着前面的小情侣一会,也回头对李折竹说:“我也有让你暖和的方法。”


    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想听他叫宝宝,还是想亲一口。


    李折竹目不斜视,假装没听见。


    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层橘红色的透明薄膜,把他圈在里面,顿时所有的寒冷和风雪都被隔绝在了薄膜之外。


    他像是突然坐到了篝火旁边,暖意从身上一路蔓延到心里。


    是顾茗松给他做了个温暖的结界。


    他刚想感激顾茗松,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等等,你刚刚为什么不给我弄这个保暖的结界,非要哈气给我暖手?”


    “我想亲你啊,”顾茗松理直气壮,“你的手很白很滑,我想亲一下,怎么了?”


    他还补充道:“你要是投怀送抱就更好了,抱着我也会很暖和的。”


    李折竹噎了一下,这熟悉的感觉。


    他又问:“你怎么不给自己弄一个结界,你不冷吗?”


    顾茗松一提这个就炸了:“你现在才知道关心我冷不冷吗?李折竹,你这个人又冷漠又无情,连关心人都不会!”


    李折竹愧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顾茗松又说:“我受伤了,,没灵力做第二个结界了。”


    他特意强调道:“为了救你受的伤。”


    “这个结界很小,我们要抱着才能一起挤进去,你会让我进去吗?”


    说罢,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看着李折竹。


    当然,如果李折竹拒绝,他也会暴力挤进去的。


    大乘期修士也会感觉到冷吗?李折竹困惑。


    “李折竹。”顾茗松等了半天也没见李折竹来抱他,他恼了,“本座就令你这么避之不及!你躲本座就像是老鼠躲猫,那你何苦跟过来和我冰原洞天。你是不是在钓着我?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


    李折竹从他的背后圈住他,将他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对方,将下巴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对方穿着的黑衣颈边上面有着玄色狐狸毛,他的鼻尖就挨着狐狸毛,他轻轻地说:“我没有钓着你,现在这样可以了吗?”


    他温柔地问:“还冷吗?”


    顾茗松的脸颊,耳尖一点一点地变得粉红了,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还有一点,你再抱紧一点。”


    李折竹心里觉得好笑,又抱紧了一点。


    顾茗松侧头看他,伸出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捻了捻对方发白的发尾,抱怨道:“非要我主动提,你才会做。”


    李折竹心下叹息,他遵从内心抱住对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亲密时光。


    好兄弟也能抱一抱吧?


    应该不算是越界吧?


    顾茗松不知道李折竹此时还在纠结这行为是不是好兄弟之间能做的,他现在心里草长莺飞,心情明朗的恨不得哼歌,眯着眼睛特别享受的靠在李折竹的怀里。


    四周的小情侣们不少,居然没人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刚刚温存了一会,远处就慢慢出现一个黑点,人群骚乱起来,都指着那个黑点议论纷纷。


    那黑点由远及近,随着距离的拉近,慢慢露出全貌。


    那是一个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巨型飞舟。


    它从远处而来,最终停在众位修士面前。


    上面覆盖着结界,没有入场牌的修士是无法登上飞舟的。


    修真界八大门派的掌门和重要长老,还有散修盟盟主,他们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次的五千前来试炼的地阶修士。


    “请有入场牌的道友依次上船,我们这就用飞舟载着大家前往冰原洞天!”


    带着灵力的声音一圈一圈散开,响彻整个天空。


    第65章


    李折竹和其他人一起上了飞舟。


    他眼尖,一眼看到了围成一圈坐在甲板上的忘尘山少年们、清风阁嚣张跋扈的少主周崇徊还有温绥安。


    那被称作楚师兄的彬彬有礼的少年楚墨正在给师兄弟讲解冰原洞天里面的场景,李折竹也竖起耳朵听。


    冰原洞天是楼嘉大神留下来的秘境。传闻楼嘉大神镇压仇人于冰原上,又用无数阴气极重的尸骨构成了一座阴森的牢笼,但他又怕此地阴气太重,生出什么祸患来,就又搬来一座灵脉山镇压住鬼气,灵气浓郁的山经年累月长出各类珍稀灵草和修为高的妖兽,形成了一大秘境——冰原洞天。


    “楚师兄,那既然冰原洞天的主人叫做楼嘉,那他飞升了吗?”


    “既然叫做大神,那应该是飞升了的。”


    李折竹对这个楼嘉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开口问,而是继续往下听。


    冰原洞天总共分五层,每一层代表着一个元素,从外往里则分别是水,金,土,火,木,雪原就是第一层,占了水元素。


    “每年冰原洞天开放的层数多少都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是只开放水金土前三层,第四层很少开放,第五层则从来没有开放过,一般都是每隔几天开放一层,最后开放到几层,谁也不知道。”


    李折竹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心里一紧,他们此行的目标千年火灵芝就在第四层,如果这次不开放


    恰逢有人问:“那如何判定今年开放到第几层呢?越往里得到的灵草妖兽丹就越好,我们可不想只在外层转悠。”


    “这并没有什么规律。但越里层越危险,冰原洞天的第四层曾经开放过一次,5000多人最后居然只剩下600多人,损失惨重。所以不要总想着进里层,优先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楚师兄,我听说千年火灵芝在里面?”


    “是的。”


    “那仙骨呢?”


    这一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楚墨。


    传说中能让人飞升的仙骨呢?


    “那只是传说……”楚墨迟疑着说。


    “自然也在里面!”突然,旁边带着斗笠,脸上纹着莲花花纹的男子插嘴。


    他气息很诡异,不像是正道中人,周围人不由得往旁边让出一圈空间,不想和他挨得太近。


    “仙骨大家就不要想了,没人能进第五层的,”楚墨连忙道,“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嘛,不一定存在的。”


    “小友又说错了,这仙骨自然是存在,”莲花纹脸桀桀一笑,“当年楼嘉把身怀仙骨的仇人镇压在冰原上,谁能先找到那位仇人,谁就能先从他身上剥离仙骨,多大的诱惑啊!”


    他看向冰原洞天的最里层的方向,满脸期待和痴迷,喃喃道:“那可是仙骨啊”


    李折竹记起林无咎也想拿仙骨,那林无咎会派属下或者乔装打扮来冰原洞天吗?


    这个莲花脸也是魔修,他不会就是林无咎派来的吧?


    不过还好他和顾茗松只想要第四层的千年火灵芝,不想卷入仙骨争夺,这些人哪怕伪装成筑基期和金丹期,然后跑来找仙骨,那也和他们无关。


    毕竟楼嘉把每一层都制定了规则,在前三层内,绝对不能动用比金丹期更高的修为。


    没有人修为高出金丹,那他们就是安全的,只需要安安静静苟到第四层开放就好了。


    他们成功进入雪原。


    李折竹下了船,和顾茗松想里面走去。


    他们可以远远的看到里圈有一些黑色浓雾,黑色浓雾翻滚着挡住了里层的场景,也许等到下一层开放后,这些浓雾才会散开。


    “也不知道今年第四层会不会开放。”他忧心忡忡。


    “你想知道?”顾茗松凑过来,“我告诉你,一定会。因为这是一座蛊山。”


    “蛊山?”


    “养蛊,那就是让里面的人互相厮杀,直到留下最强的那一批。”


    “每死多少人,秘境就会多开一层,直至死的人过多,第五层开放。”


    李折竹心里一惊:“你的意思是,那次第四层开放,不是因为开放了第四层所以死了四千多人,而是因为死了四千多人,所以第四层才开放?”


    “是的。”


    “那我们怎么进第四层”


    顾茗松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当然是等,今年一定有人会大开杀戒。”


    *


    第一层代表水元素的冰原很冷,时不时会冒出几只妖兽。


    他们路上遇到楚墨他们一行人,对方邀请他们一起走,然后齐心协力一起制服一路上的妖兽。


    楚墨是个很讲究公平的人,他分战利品从来都十分公正,所以哪怕是别的门派的少年修士也十分信服他,他们一行人不多时就积攒了四十多个人,大家一起抱团抵御困难。


    正值晚上扎营,楚墨说自己要去周围布一下示警的阵法,和大家打了招呼就往外走。


    楚墨越走越远,在漫天雪地里御剑,寻找着四周妖兽的痕迹,来确保他们晚上休息时是安全的。


    突然,他看到底下有两个黑影在动,似乎是两边的修士起了冲突,正在打架。


    他想着都是道友,有什么事非要打的你死我活的,他决定去劝架,所以御剑降落下来。


    可等他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不是打架,而是单方面的屠杀,那莲花纹脸的男人指使着手下,将一小撮抱团的人全部残忍杀害。


    他们的手段残忍,邪气冲天,绝对是魔修!


    楚墨心下警铃大作,当即转身欲走。


    背后传来一声笑:“来都来了,怎么还想走啊?”


    “你能走得掉吗?”一个女声道。


    若是李折竹看见这个女人,一定会认出这是花玉颜。


    花玉颜轻轻吹了一下指尖的花瓣,花瓣飘过,洞穿了楚墨的身体。


    楚墨倒在了地上,七窍缓缓流出鲜血,死不瞑目。


    莲花脸道:“你们魇心教杀人方法倒是优雅漂亮。”


    “是你们手段太恶心,”花玉颜用脚踩了一下楚墨苍白的、失去生机的脸,可惜道:“长得还挺俊。”


    这十几个魔修隐隐分成两拨,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一条心,而是两股暂时合作起来的势力。


    花玉颜冷冷地睨了莲花脸一眼,心下警惕,他们本来就是塑料盟友情,先一起合作杀戮修士献祭给冰原洞天这座蛊山,等到第五层打开,他们就又会变成对手,争夺仙骨。


    毕竟他们有两拨人,仙骨却只有一个。


    至于第五层的打开条件,花玉颜漫不经心地看了对方里面混着的几个大乘期一眼,也许需要大乘期修士献祭也说不定呢?


    到时候又是一场厮杀。


    *


    李折竹没有辟谷,他走了一天早就饿了,正吃着储物袋里拿出的糕点当饭吃。


    他周身包裹着橘红色的薄膜,薄膜内温暖如春,他靠在顾茗松身上,想等自己吃完饭就靠着对方睡一会。


    这时,他们找来休息的冰洞外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是有人踩着积雪回来了。


    大家都警惕地握住武器,看向洞外。


    只听外面一个温润的声音道:“阵法都已经布好了,各位今晚安心休息吧。”


    是楚墨的声音。


    众人都松了口气,继续该聊天的聊天,该休息的休息。


    楚墨似乎和刚刚出去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仍然白衣胜雪,温润和煦,安静地坐在李折竹旁边擦着剑。


    李折竹将包着糕点的纸包递过去,示意对方拿一块枣泥酥。


    少年嘛,总是嘴馋喜欢吃点零嘴,楚墨也不例外,前几次李折竹分给他糕点,他都吃了。


    只是这次楚墨没有去拿,他摇了摇头:“多谢道友的美意,在下已经辟谷,就不吃了。”


    李折竹疑惑地看着他。


    你前几次吃的挺开心的啊?他记得对方吃到甜点会情不自禁露出笑意,眼睛弯起来,像两弯月牙。


    他觉得这个表情很好看,特意投喂了楚墨好几次。


    楚墨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他。


    好吧,李折竹收回糕点,可能对方也有自己的心事吧。


    外面寒风呼啸,李折竹吃完糕点,又喝了两口水,靠着顾茗松闭上眼睛。


    顾茗松还在打坐,但是李折竹靠过去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把李折竹搂在怀里,让对方趴在他的胸口,温暖的橘色结界隔绝了外面的刺骨的严寒。


    李折竹嫌这么睡有些不舒服,直接躺在了对方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被人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像是在给他催眠。


    李折竹觉得很舒服。


    他们要真的是情侣就好了,他想。


    正在这时,有人惊呼。


    “楚师兄,我怎么感觉自己修为变高了一点?好像就是在杀完妖兽以后。”


    “在冰原洞天杀戮,修为就是会变高的。”楚墨的神色突然变得晦暗不明,“如果杀人,你的修为会涨的更快,这就是冰原洞天的规则。”


    那人大吃一惊,连人群都骚乱起来:“楼嘉大神不是神明吗?怎么会布下这么丧心病狂的规则,这和鼓励自相残杀有什么区别?”


    楚墨道:“这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当心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


    “当然,遇到可疑的人,你们也可以先下手为强。”


    李折竹拧起眉看向人群中的楚墨。


    他压低声音问顾茗松:“楚墨好端端的怎么会告诉大家这些?”


    楚墨不像是会挑拨大家关系的人啊?


    他的印象中的楚墨,就算知道了冰原洞天的这些规则,也一定会隐瞒下来,尽全力阻止大家自相残杀才对啊。


    不过,他们也确实要小心身边人了。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嘎吱嘎吱踏雪而来的声音。


    众人再次看向洞外。


    “谁?”


    “是我。”楚墨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我回来了。”


    众人悚然一惊,都纷纷看向在雪洞中盘坐在地上的楚墨。


    怎么会有两个楚墨?


    到底谁是真的?


    另一个,又会是谁?


    第66章


    后进来的那个楚墨2和盘腿在地上的楚墨1面面相觑。


    楚墨2看到楚墨1时,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楚墨1倒是神色如常:“哦?看来有人冒充我啊。”


    楚墨2:“大家小心,他是假的,你们千万别上当!”


    一个忘尘山的师弟小心翼翼地问:“那楚师兄们,你们谁记得我的生辰吗?”


    另一个师妹道:“我们问你们几个楚师兄才知道答案的问题,谁答不出来,谁就是假的。”


    话音刚落,两个楚墨的表情都有些紧张。


    楚墨2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李折竹盯着他们若有所思,他想起楚墨1那些ooc的言论,还有死活不肯吃糕点的样子,忽然将手中的水递到了楚墨1面前:“楚墨,喝点水吧。”


    他这一个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了?”有人反应过来,“这位道友为什么非要他喝水?难道说”


    楚墨1面色凝重起来,他的手僵在空中,似乎不敢接。


    李折竹勾唇笑了一下,果然如此。


    他手一扬,水壶中的水全部泼了出来,正好浇在楚墨1的脸上,楚墨1就像是被打湿的纸人,迅速萎缩,变小,最终掉落在地上。


    只见地上是一个画着符箓的黄纸小人。


    似曾相识。


    李折竹看到那小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顾茗松。


    他记得当初给顾茗松端茶倒水的傀儡术做的人变成原形也是这样的小黄纸人,连上面符箓的字迹都一模一样。


    顾茗松似乎毫不心虚,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


    楚墨2看到地上的纸人如蒙大赦,他指着地上的纸人道:“你们看,这是别人做的傀儡术。”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傀儡术啊,那这么说是有歹人挑拨离间我们了?毕竟他那个杀人会变强的言论太惊世骇俗了,一听就像是魔修那群歹毒的人编的。”


    “就是,就是。还好这位道友找出了假人。”


    “还没完,”李折竹淡声道,他流淌着淡淡金色细纹的墨色瞳孔看向楚墨2,“这位道友,请你去回答忘尘山诸位同门的问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墨2道,“你怀疑我也是假的不成?”


    “你确实可疑。”他道。


    楚墨2不悦:“这位道友,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有可能被掉包?拷问完了我,那其他人要不要拷问?大家都互相怀疑,互相拷问算了!你这样我只会怀疑你居心不良,是魔修派来影响我们团结的细作。”


    李折竹扬眉:“奇了怪了,我只是想让你回答几个问题,你却迫不及待地给我扣帽子,你这样显得你很心虚啊。”


    楚墨一噎,像是突然记起了人设,表情重新温和起来,他走到忘尘山同门面前道:“既然道友怀疑,那问一问也无妨。劳烦各位师弟师妹了,你们请问吧,我一个一个地回答。”


    “大长老的外号叫什么?”


    “我生辰是什么时候?”


    “”


    出乎意料,这个楚墨对答如流,毫无破绽,似乎是真的楚墨。


    过了一会,忘尘山的几个同门都叽叽喳喳开心起来:“真的是楚师兄!”


    “楚师兄你回来了!”


    楚墨安抚了几个师弟师妹几句,又回头看向李折竹:“道友这回放心了吗?”


    看来对方是真的了,李折竹心想。


    他道歉道:“抱歉,我也是出于谨慎。”


    “没关系,道友又机敏又谨慎,忘尘山的师弟师妹们要是和你一样,以后在外游历就不会被人骗了。”


    楚墨冲他颔首,径直向里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


    李折竹忽然在楚墨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异的香气。


    这味香气有些刺鼻,不太好闻。


    他蹙了下眉。


    随着雪夜降临,大家在冰洞里都安静下来。


    李折竹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又闻到了楚墨身上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烈。


    正在此时,一只手捏住了他脸上的肉。


    他困得不想理,偏了偏头,躲得很不走心。


    那只手继续在他脸上乱动。


    他突然嘴唇上一湿润,柔软的东西覆盖上来,有什么人在舔舐他的嘴唇,一点点把舌头往里伸。


    他恼怒地睁开眼,瞪向对方:“顾茗松——你怎么大半夜偷亲!”


    顾茗松舔了舔他的嘴唇:“乖,张嘴。”


    “你走开!唔——”


    对方侵入他的口腔,与他纠缠在一起,浅淡的香气从两人的唇齿间蔓延,他原本的困意被情.欲驱散,他伸手去推对方,又被对方牢牢抱住,他一怒之下一口咬在对方的舌头上。


    腥甜的、混杂着奇异香气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血腥味进入口腔的那一刹那,他的大脑突然从未有过的清明,那些困倦和疲惫一扫而空。


    他吃惊地瞪大眼睛,推开顾茗松。


    两人的唇齿间之间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他盯着对方因为亲吻而嫣红的嘴唇失神了片刻,又清醒过来,低声问:“我中毒了?”


    顾茗松的血可以疗伤解毒,对方是故意喂给他血的,怕是早就知道他中毒了。


    怪不得他一喝下血液大脑会瞬间清明。


    “嗯。”顾茗松把他压在地上,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含住他的耳垂,含糊道:“你先闭眼装睡,一会下毒的人就要跳出来了,你别吓到他。”


    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李折竹也闭上眼睛,只偷偷眯了个小缝往外看。


    只见那楚墨抹了一把脸,解了易容,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一张皱巴巴的脸,头发银白,长得十分难看。


    那皱脸男骂骂咧咧:“要不是楼嘉定的破规矩,让老子只有金丹期的实力,这群小崽子老子一掌就能全打死,用得着这么费劲吗。还拷问我,要不是老子搜魂了,还真要被识破了!”


    冰洞外踩雪声响起,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一个脸上刻着莲花纹的男人走了进来:“行了,赶紧杀,节约时间。”


    只听噗嗤一声,一把剑贯穿了洞口的一个弟子的胸膛,皱脸男踹了那弟子一脚:“照这个献祭速度,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第五层啊,累死老子了。”


    莲花脸:“多干活,抱怨什么。”


    “你说我们忙活半天,仙骨不还是尊上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依我看,不如”


    “你想造反?”


    “你不想?”


    “那也得等第四层开了再说,现在闹什么内讧。”


    “也对。”


    两人一边说一边干活。


    李折竹捏了顾茗松手一下。


    不能让这两个人继续行凶了!


    顾茗松心领神会,盯着那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背过身,正将后背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正是现在!


    一剑斩出。


    他从敌人背后悄无声息地发起了进攻。


    一人猝不及防,只堪堪侧身,勉强护住了后心,但还是被刺破肩膀。


    皱脸男大吼一声:“竟敢偷袭老子!”


    只见黑烟闪过,无数厉鬼的嘶鸣声扑面而来。


    阴暗的鬼脸扭曲着,尖叫着,向顾茗松爬去,它们黏住了他的腿脚,限制了他的行动,顾茗松只觉得腿一片冰凉,麻了一半,仿佛失去了知觉和控制。


    笛声响起。


    莲花脸和皱脸男只觉得四周的场景开始扭曲,看不清样貌,幻觉时不时进入脑海,难以分清楚真实和虚假。


    李折竹垂着眼,吹着竹笛,一声声悠扬的旋律在几人身边环绕。


    双方战在了一起,剑、法器、符咒、法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两方实力不相上下。


    李折竹只是个辅助,他在心中默念道:“鬼侯!”


    【目标等级过高,技能使用失败。】


    他挑了挑眉,看向场中的敌方两个人。


    鬼侯技能失效了?对方修为到底有多高?


    有能力背刺魔修尊主他们不会是大乘期的大能吧?


    这个想法令他心里一惊。


    那两个人眼看被迷晕的众人渐渐有了苏醒的趋势,为了自己不被醒来的众人围攻,莲花脸毫不犹豫掷出一沓符咒。


    一阵黑烟在地面上升起,等黑烟散去时,地上早已没有两人的身影。


    “这两个楚墨都是假的,真的楚墨去哪了?”李折竹一边说,一边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这么久没回来,八成是死了吧。”顾茗松浑不在意。


    李折竹对那少年印象不错,闻言心口有些闷。


    他突然眼神一凝,看向地上的某处。


    那是一个刻着符箓的黄纸小人。


    他拾起黄纸小人,问顾茗松:“这是不是你画的?”


    “这么以假乱真的傀儡术,当然是本座画的。”顾茗松骄傲地说,“本座的傀儡术天下一绝,要不是本座受了伤,发挥出的实力不及原先的百分之一,本座的傀儡就是斗法打架也不在话下。”


    “那那些挑拨离间,鼓励他们自相残杀的话也是你说的了?”李折竹沉下脸,“这样的傀儡你放出去了几个?”


    顾茗松敢作敢当:“十几个吧。”


    “你这样做,整个冰原洞天都会乱的!”他淡金色的瞳孔映着顾茗松无所谓的脸庞,这种漠视的态度让他心寒,他感觉到眼前的人有几分陌生,“你会害死很多人!”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本座有什么关系?本座逼着他们杀人了吗?本座迄今为止,手上可一滴血都没有沾,”顾茗松不满地说,“你凭什么冲本座发火?本座只是告诉了他们真相而已!”


    他强调道:“你是本座的人,应该为本座着想。冰原洞天的第四层不开,本座怎么拿火灵芝?”


    李折竹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顾茗松似乎说的没错,他只是推波助澜了而已,本质还是这群人怎么选择,他们的贪念有没有战胜良知。


    而且


    他在看到魔修在大肆杀人献祭的时候也隐隐期待过的。


    他也隐隐期待过就这么顺水推舟地等魔修一路厮杀,然后自己站在道德的最高层,一滴血都不沾的看着别人打开第四层,然后享受别人罪恶酿成的果实,拿到自己想要的火灵芝。


    不仅得了好处,而且心安。


    他也不是多么正直的人,没什么立场指责顾茗松。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响彻整个秘境上空,打断了他的思绪。


    秘境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只见秘境中心一直笼罩的浓雾散开,露出里面金属的颜色,那金层像是一座庞大的建筑,一个个金属格子在不断活动,无数空缺着金属格子的入口在不断转移位置,隐隐能从缺口看见里面的布满荆棘的陷阱,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像是吃人的金属怪物。


    一直埋藏在迷雾中的第二层,开了!


    而这也意味着,秘境已经吃到了足够多的祭品,有很多人丧命了。


    第67章


    李折竹两人和几个忘尘山弟子找了个入口钻入金层。


    幽深的甬道内黑漆漆的通往前方,他们刚刚迈入金层,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机括活动声。


    从身后透出的日光逐渐变少,最后砰的一声,身后的青铜门关闭,只留下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内几人面面相觑。


    顾茗松掏出一张符咒,轻轻一抖,暖光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金属空间。


    幽深的甬道旁白有无数小空间,他们随便找了个空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小格子空间里面很冷,冷的彻骨,似乎是被放置了聚集灵气和寒气的阵法。


    那青铜墙壁上生长出无数鹅卵石一样冒着荧光的矿石,它们疙疙瘩瘩的布满了四面墙面和天花板,像是癞蛤蟆的表皮,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但是旁边的忘尘山弟子却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那个矿石是英灵石吗?这个很贵的!价值连城!”


    说罢,他大概实在是抵御不了钱的诱惑,掏出储物袋和剑就往里冲,然后开始撬墙上的稀有矿石。


    “小心!”有人喊,伸手钻进去就要把他拉出来。


    很快,只听到机括转动的声音,上方的墙体突然落下了青铜门,速度奇快无比,眨眼睛就落到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咔嚓一声。


    紧接着,被隔绝在青铜门里面的那个贪婪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隔着厚厚的青铜门都听的一清二楚。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面前的青铜门再次打开,里面的贪婪少年倒在地上,而一只巨大的蟒蛇缠绕在他的身上,一点点地收紧,骨头碎裂声咔嚓咔嚓响起,令人牙酸。


    ——他全身的骨头都蟒蛇妖勒断了。


    李折竹正要救人,就面前的房间刷的一下向下陷了下去,迅速落下,坠入了深渊一样的井中。


    紧接着,一面青铜墙隔绝了他的视线,成为了新的地面。


    他脸色大变,抬头对众人道:“大家小心别走散——”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不知道何时,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众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青铜墙。


    他和他的同伴们在这座活着的金属城中走散了。


    他倒没有躲慌张,因为他身上佩戴着顾茗松给的能够定位监听的玉佩法器,他相信对方可以找到自己,只是需要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走去。


    他的皮肤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很凉很冷,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知觉都丧失了一半,行动也变得迟缓了。


    发生了什么?


    耳边有东西在呼呼呼地吹气,冰凉的气流顺着耳洞一直往里,逐渐向下蔓延到全身。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侧。


    正对上一张惨白的鬼脸!


    那惨白的鬼脸脸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色,大坨大坨的红色胭脂在脸上不均匀的涂抹开,一双吊梢眉,狭长的眼睛有着针尖大小的红色眼珠,瞧上去诡异无比。


    鬼脸咧开画上去的红唇笑了,发出嘻嘻嘻的声音。


    他想拔剑,手上的动作却极其缓慢,跟考拉一样。


    身后的青铜门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真容。


    只见一个身上挂着无数鬼脸纸人的男人和他正好对上视线。


    那男人驮着背,脸颊上也画着大片腮红,见到他,沙哑地像是砂纸磨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又找到了一个。”


    “鬼侯!鬼侯!”李折竹在心里拼命喊着,但毫无用处。


    下一秒,他就觉得周边的事物越变越大,那青铜门变得极其巍峨高大,那驼背男人也像小山一样的拔高,变大,黑色的阴影投在他的身上,挡住了对方身上符咒发出光。


    他渺小的就像是一粒尘埃。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周围物件越变越大,而是自己越变越小!


    变成巴掌大点的他狼狈地站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纸人的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吞掉了小小的他,他滑入了纸人空旷的肚子里。


    他站在纸人白色的身体里,看到里面的场景心下一惊。


    只见纸人肚子里站着无数和他一样一动不能动的人。


    有的人还是活人模样,有的却不大一样。


    他们的躯干和头颅还是血肉构成的,四肢却已经变成了纸片质地,脸上浮现出大片大片涂抹不均的胭脂,眉毛上吊,眼睛变得狭长,仿佛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纸人。


    他心里焦急,他可不想变成纸人!


    这该死的魔修!


    纸人肚子里又陆陆续续丢进来不少人。


    他隔着纸人肚皮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在此时,他隔着纸人肚皮听到了顾茗松的声音。


    他心里一喜,顾茗松肯定能感知到自己在纸人的肚子里!


    对方能救他!


    他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似乎是顾茗松占了上风,眼看纸人即将到手,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


    顾茗松的声音又消失了。


    打斗声也消失了。


    嗯?


    救星被青铜门隔开了?


    那他怎么办?


    驼背男人道:“哼,倒是难缠。”


    说罢继续向前走。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在纸人外部响起,那声音很柔和,确切来说是阴柔:“抓了多少人了?”


    “五十七个。”驼背男人答道。


    “嗯?”阴柔男子突然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李折竹只觉得眼前的视野一阵晃动,眼前的世界变了个样子。


    ——他被纸人吐了出来。


    他瘫坐在一个人的手掌上,那人细细打量着自己,他一抬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阴柔面庞。


    林无咎?!


    “原来阿竹也在这。”林无咎温和地笑着,“你看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和我在美人景中享受极乐不好吗?非要在冰原洞天吃这种苦,还差点变成了纸人。”


    说罢,对方伸出食指戳了他一下,又揉了揉他发尾发白的脑袋。


    李折竹一阵恶寒,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低吼:“别碰我!”


    对方温柔地问:“怎么还耍脾气了?”


    旁边的青铜墙壁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视线都向一侧青铜门看去。


    只见青铜门碎裂成齑粉,一个神情阴鸷,像是压抑着的愤怒到达极点的美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位暴力破开青铜门的俊美男人森然开口:“林无咎,你再敢动他一个试试。”


    说罢,赤峰剑出。


    顾茗松和林无咎打成一团,


    李折竹在林无咎的手中被颠得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手上一脏的林无咎:


    紧接着,李折竹的视线突然旋转起来。


    很快他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是顾茗松的剑砍下了林无咎的左手,握着他的左手在空中旋转,又被顾茗松捉住,顾茗松掰开那只被砍下来的左手,把他又攥在了自己手里。


    只听咔嚓的机括声响起,青铜门再次远动,他们和林无咎他们面前又多了青铜墙,他们这两方见面就打的仇人被分散开了。


    “你快把我变回去吧。”小小一只的李折竹大喊着求助顾茗松。


    哪料到顾茗松看了他一眼,拒绝了他的请求:“你在我手心里呆着比较安全,这里的一切一直在活动,你变大了我们容易走散。”


    说罢,他也学着林无咎的样子摸了摸李折竹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神色。


    “你说,要是现在有小裙子,我给你一件一件换上”对方兴致勃勃。


    李折竹骂道:“你又想给我穿女装!你先把我变回来,我现在身体这么小很不方便。”


    顾茗松看着他半个巴掌大点乖乖地坐在他掌心的样子,嘴角都压不住,哪会理会他的要求,甚至对方突发奇想,双手捧着他,把他放到嘴边,然后伸出艳红色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李折竹小小的脸。


    巨大的舌头把李折竹舔的东倒西歪,脸上糊上了一层唾液。


    “你属狗的吗!”他气的不行,“你别玩了,快把我变回来!”


    顾茗松眼里浮现出笑意:“不要!你现在这样多可爱。”


    说罢,就握着他继续前进了。


    李折竹:


    他们一起闯关,直到路过一层蓝色薄膜。


    不知道穿过蓝色薄膜会发生什么,但顾茗松艺高人胆大,还是大胆迈步了。


    结果在他们迈入蓝色薄膜的那一刹那,李折竹身体突然急速下坠。


    不是,握着他的顾茗松呢?!


    失去了身下支撑的李折竹从高空自由落体,眼看就要被摔成肉泥。


    下坠时,自由落体产生的惊惧的冲上脑袋,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救命——”


    他不会要被摔死了吧?


    刷的一声,只见地面突然伸出一根尖刺,直直的向上扎,冰冷无情的寒芒闪烁着,誓要把恰巧站在这里的人扎成残废。


    对其他人来说是要命的陷阱,但对李折竹来说却是救命的好东西!


    眼看他小小的身体就要被捅个对穿,他一扭身,躲过了尖刺,然后掏出小匕首在尖刺上从上至下划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借助这点摩擦力减速。


    本来他身体也不大,最终,他哎呦一声痛呼,平安降落在地上。


    他捂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他太小了,以前一步能迈出的距离,现在要走半天。


    他看着巨大而空旷的金属空间直叹气。


    谁也没想到那个蓝色薄膜是个传送阵,还是每个人传送到不同的地点,直接分散了他和顾茗松。


    现在半个巴掌大点的他,可怜又无助,又要躲避魔修的追杀,还要在金属城存活。


    正在此时,前方的青铜门打开,他听到了叽叽喳喳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


    糟糕,怎么冤家路窄,真让他给猜对了,在冰原洞天碰到这一对老熟人?


    只见那对被他用愚人节限定版地阶法器骗了入场牌的双胞胎叽叽喳喳地往前走,突然目光一凝,看向地面上的小人。


    李折竹捂住脸,只求对方不要看清他的脸,认出他这个骗子。


    苍天啊,他这么小,跑都跑不掉啊!


    第68章


    “咦?”袁大头指向地面,“那里有个小人。”


    “真的耶。”


    李折竹捂着脸,故意压低了一下嗓音,免得对方通过熟悉的声音认出自己:“两位道友你们好,我身上被人下了咒所以变成了这样,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先走吧。”


    袁大头盯着他三秒后,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穿的衣服我觉得很熟悉,像”


    他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出来。


    “像那个骗子!”袁二头大喊。


    李折竹:


    话音刚落,李折竹就觉得自己被人握在了手心,对方问:“你怎么捂着脸?你是不是心虚,你不会真的是那个骗子吧?”


    他慢慢放下遮着脸双手,无辜地说:“怎么会呢?我只是脸上受了伤,怕吓着道友,所以捂着脸。”


    说罢,他仰起脸,让对方看得清楚一些。


    只见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脸上还长着很多麻子,一条长长的新鲜疤痕从眉骨一路向下直到嘴唇,确实看上去丑陋无比。


    【已购买易容丹,积分-50。】


    袁二头放下戒心,又热情道:“道友,你变得这么小,一点都不安全,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保护你。”


    他们真的是热心肠的好人。


    李折竹哪会和这对双胞胎走一起,他巴不得他们再也不见,他拒绝道:“我还要找我的朋友,就先不跟你们一起走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袁二头似乎对这么小的小人很感兴趣,但是被哥哥拉了一把,示意不要冒犯他人,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他,道:“那你自己小心哦。”


    “好的,拜拜,祝道友试炼一路平安。”


    “也祝你一路平安。”


    两方人分道扬镳。


    李折竹舒了一口气。


    他为了防止顾茗松认不出他,他解下了易容,继续往前走。


    *


    金层。


    周崇徊浑身是血,狼狈地在金层走着,他身上保命的法器使用后报废的七七八七八,能用的保命手段已经不多了。


    他的身后跟着沉默的温绥安。


    “天杀的魔修,把老子逼到这个地步,等老子回了清风阁,一定让爹爹把他们全收拾了。”说罢,周崇徊捂了捂肩膀上的伤口,嘶的一声痛叫。


    他的嘴唇乌青,不难看出中了毒。


    周崇徊给自己吃了一颗解毒丸,然后静静等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嘴唇仍然乌青,解毒丹毫无作用,他的小腹也越来越疼,隐隐有毒发的征兆。


    “草!”他骂道,“狗娘养的东西,下这么歹毒的毒。”


    他阴沉着脸,想着对策。


    身后的青铜门开开合合,每一次开合都有可能伴随着杀机。他的保命手段太少了,追杀的魔修又跟得太紧,他又中了毒,种种压力下,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慌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他需要给自己上个保险。


    他眼珠一转,看向温绥安,计上心头。


    “喂,你,过来,我要用这个。”说罢,扔出来两张扑克牌大小的薄木板,上面刻着符咒和花纹,流光溢彩的银色在褐色木板上流淌。


    温绥安看到那小小的木板时,瞳孔一缩,满眼恐惧。


    “这是”他抖着嘴唇,“换命符?你要我当你的替死鬼?”


    换命符,即施术者如果受了伤,那么所有伤害都会转移到被施术者身上,所以又叫替死符。


    “能替我死是你的荣幸,过来,把上衣脱了。”


    换命符需要割开被施术者脊背上的血肉,把符咒缝进去才能生效。


    温绥安沉默地看着周崇徊,抿着嘴唇,没有动。


    昏暗的青铜城内,散发着荧荧亮光的符咒突然抖动了一下。


    他的影子颜色慢慢变深,攀上他的脚踝。


    影子沙哑开口:“不、不行。”


    “他不能、替你死。”


    “什么东西!”周崇徊脸色大变,指着那奇怪的、逐渐攀上温绥安脊背和肩膀的阴影,惊惧地瞪大眼。


    突然,沉默不语的温绥安开口:“我对你不够好吗?”


    周崇徊不解:“你是我的仆人,你当然”


    “我要伺候你,还要伺候你的小妾,你让我吃你的狗剩下来的东西,我也吃了。你没把我当过人,但凭什么——”


    他突然爆发,眼圈通红,愤怒和不甘爬上了他带着血丝的眼睛,他嘶吼道:“我是个人,我不是你的狗,不,我连你的狗都不如!”


    “可我是你弟弟!”


    阴影也沙沙的开口:“杀、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也可以变成少主。”


    “你也是、阁主的孩子。”


    “你不敢,我帮你。”


    说完,阴影慢慢融入进他的肌肤,把他的眼眶染成黑色。


    温绥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一改往日的犹豫和懦弱,他变得残忍、血腥、跃跃欲试、兴奋,他扬起一个笑容,阴影的沙沙声和他本来的少年嗓音融合在一起:“我也想当少主。”


    “所以,麻烦你去死。”


    说罢,他就像是一只扑向猎物的鹰隼,向周崇徊俯冲而去!


    周崇徊是个靠丹药堆积出来修为的废物,一辈子只会作威作福,出了事有人替他兜底,遇险了有人替他拼命,他这么无用的人怎么会打架!


    他惊恐地大叫一声。


    紧急着,尖锐的匕首刺穿了周崇徊的喉咙,他死不瞑目的瞪大眼睛。


    温绥安眼圈通红,鲜血溢出的那一刻,兴奋和刺激达到了顶点,让他头皮发麻,骨子里的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他兴奋的手只颤抖。


    血淋淋的刀再次刺入对方的小腹,一次又一次,渐渐地,他沉迷于刀尖割破血肉的快感,幸福和满足涌上心头,掌控生死的感觉逐渐让他迷失了自我。


    天花板上吹落下尖刺,正巧扎穿了他的肩膀,被他钉死在了原地,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滴落在他沾满鲜血的手上,顺着往下流。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露出一个吃吃地笑,伸出手向上弯起,握住了那根尖刺。


    然后手指用力,那根铁质尖刺慢慢扭曲,最后被他生生折断,扔到了地上。


    而一炷香之前的他,根本做不到徒手扭断冰原洞天里刻满符咒增加坚硬特质的铁刺。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低声说:“他们说的没错,天生魔骨,修为是涨得快。”


    他盯着前方,仿佛透过这层层叠叠的金属,看向下一层的远方,“下一个,会是谁呢?”


    临走前,温绥安还是吃下了顾茗松给的丹药。


    他不想变成疯子。


    他想要的是飞升成仙!


    *


    李折竹继续往前跑。


    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一双脚,对方背对着他,玄色靴子正正好在他的面前。


    他努力仰头往上看,不看还好,一看冷汗就下来了。


    冤家路窄,这不是林无咎的穿着打扮吗?


    他迅速掉头就跑,跑到角落里被潮湿的、长满青苔的石头和小草叶子挡住才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和一只巨型蟑螂大眼瞪小眼。


    蟑螂高大的身体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他。


    两根长长的须须左右晃动着。


    李折竹脸色一白。


    蟑螂向他走了几步,低下头。


    眼看蟑螂就要咬他,只听砰的一声,眼前白光闪过。


    他高挑的身影正正好立在一堆潮湿石头中央,他变回来的动静惊动了前方的林无咎,他立刻和回过头来的林无咎面面相觑。


    “原来你在这里啊,阿竹。”林无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闹够了吗?回到我身边来吧。”


    只见一层层蛛网爬上李折竹的腿脚,李折竹脚下跟生了个根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一分。


    对方摸了摸他的脸,温和地说;“乖,跟着我走。”


    说罢,就背着手,大步向前继续走。


    李折竹的腿不再听使唤,跟着一起机械地动了起来,跟在了林无咎的后面。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顾茗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一步踏出青铜门,“你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李折竹热泪盈眶:“救我!”


    “本座正在救。”顾茗松瞥了他一眼。


    正欲说话,咔嚓一下,他面前的青铜门落下,把他和顾茗松还有林无咎隔绝开来,紧接着是急速的失重感,他所在的金属格子在迅速下降,随着咯噔一声,下降停止。


    他和其他两人被分散的更远了。


    他低头费劲地用剑把缠在他腿上的蛛丝挑下去,这才一点点恢复了知觉和控制权。


    他继续往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前方的青铜门缓缓开启,日光从外晒了进来。


    ——他找到了出口。


    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原本笼罩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的迷雾散开,露出里面的土层。


    尘土飞扬,也许是临近第四层火层的缘故,这里的气候变得很热,阳光炙烤着大地,汗慢慢浸湿了衣衫。


    李折竹脚下是柔软的褐色黄土,他看不出这黄土有什么玄机,向前小心翼翼地踏了一步。


    无事发生。


    他蹙了下眉,又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看见一个熟人。


    等看清那人的脸时他大吃一惊。


    对方的长相依然是文弱的长相,可气质大相径庭。


    温绥安握着沾血匕首,眼睛泛着红血丝,冷漠地盯着从金层出现的人。


    像是一个嗜血的怪物,一只伺机捕猎的老虎,目光冰冷,像是某种野兽,不带有人性的光辉。


    温绥安看到了李折竹,突然指向他的身后:“小心后面。”


    李折竹下意识回身向后看去。


    温绥安眼里凶光毕露,冰冷的匕首从后面精准的刺入李折竹的咽喉。


    温热的血从刀尖涌出。


    李折竹不可置信地动了动眼珠,倒在了地上。


    温绥安走上前,看着那人断裂的大动脉和喉管并没有收手,而是走上前,将刀再次顺着肋骨缝隙插入了对方的心脏。


    他看着昔日恩人死在自己手里无动于衷,反而为自己新增长的力量而感到狂喜。


    他疯癫的大笑起来:“我天生就该飞升,你们都是我的养料哈哈哈哈!我从前好蠢啊,为什么要被你们踩在脚下,被你们高高在上的怜悯,我真是蠢——”


    血溅在他的脸上和嘴唇上,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溅在他嘴唇上的血液,一脸幸福与餍足,阴影及时攀上来,亲昵地蹭着他,然后模拟出嘴唇,一下一下亲着他的脸,像是在鼓励自己的爱人,奖励他的勇猛。


    温绥安闷声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眼泪都笑了出来,他再次起身,寻找猎物。


    然而在他看清后面的人影时,瞳孔一缩,身体僵住了,脸上露出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李折竹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宛若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鬼魂一样注视着他,不知道站在他的身后看了多久。


    李折竹依然是那副温柔可亲的样子,笑容温和,吐出的话却令人头皮发麻:“杀的爽吗?”


    “现在,该我了。”


    第69章


    【已购买瞬移卡,积分-100。】


    温绥安慢慢回头,看向身后那具被他残忍杀害的尸体。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知何时在李折竹瞬移后顶替了李折竹的位置,死在了土层门口。


    温绥安扯了扯嘴角,没关系,现在杀李折竹也不晚,只要是杀戮就可以变强,杀谁都是一样的。


    他迅速出击,身手极快,像是一只敏捷的花豹。


    李折竹冷声道:“鬼侯。”


    温绥安只觉得动作一滞,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他的脸上红色面具若隐若现,但始终不能变成成鬼侯兵。


    李折竹蹙起眉,他意识到温绥安实力已经超过金丹期了,技能在他身上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但没有关系,即使他是筑基期,也有一战之力。


    他们警惕地看着对方,气氛焦灼,厮杀一触即发。


    温绥安先沉不住气,率先进攻,李折竹拔剑抵挡。


    李折竹和对方修为差距较大,但有鬼侯的加持,打的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李折竹冷汗滴了下来,他体力逐渐耗尽,渐渐有些不敌,但他有顾茗松给的定位,只要坚持到顾茗松来


    温绥安也意识到了短时间内拿不下他,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别人。


    于是他扭身一窜,消失在了茫茫黄土间。


    李折竹脱险后,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两个人讨论声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小燕子。


    他尴尬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来人。


    只见两个穿金带银,浑身都是金光闪闪的饰品的一对双胞胎站在土层门口,兴奋地捧着刚摘的灵草吵嚷着。


    “哥哥这里的灵草好新鲜啊!”


    “你看,还沾着露水。”


    李折竹迅速背过身,捂住脸。


    “咦,哥哥,你看——”袁二头指向李折竹的背影,“这个衣服好熟悉,他是不是那个骗子?”


    李折竹心下顿感不妙。


    袁大头回头一看,大叫一声:“就是那个骗子!死骗子,站住!”


    李折竹撒腿就跑,往土层里面钻。


    突然,他脚下一空。


    地面上出现一个大坑,他猝不及防坠入进去,土壤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关闭了入口,将他挤压,像是食道运送食物一样把他向下咽着。


    口鼻被土壤遏制住,窒息感涌上来,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张口呼吸,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只有泥土灌入口鼻,窒息感闷得胸口发疼,满脸涨的通红。


    终于,只听扑通一声,他被丢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四周一片漆黑,他掏出符咒照明,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象。


    他身处在一个椭圆形空间内,四周都是土墙,他像是吞入食道后又被运送到了胃部,静待着消化与腐烂,直至成为土壤的一部分。


    他偏了偏头,轻轻喊了一声:“鬼侯?”


    然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任何活物或者死物和他产生链接。


    正在他失望之际,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袭来,有什么东西和他连接在一起,正在缓缓冲他靠近。


    他心里祈祷着,麻烦召唤出来一个有用的东西,什么都行,就算是恶心的虫子他也认了


    窸窸窣窣的挖土声从旁边传来,半分钟过去,突然,一面土墙被挖出一个打洞。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根长长的触须。


    再然后,是它丑陋的带着口器的头部,再然后,是它长满绒毛的身体。


    这只筑基期的蚂蚁妖低头看着他。


    李折竹:


    他忍住了对虫子的恶心,指了指上面,示意对方:“麻烦你往上挖一挖,我要出去。”


    蚂蚁妖听从命令,开始挖土。


    李折竹跟在它身后,躲避开不断向后掉落的土壤,向斜上方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日光照射下来,他跟着蚂蚁妖爬出了洞穴,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刚长舒一口气,就听见身后又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看,是那个骗子!”


    李折竹掉头就跑。


    刚跑了没几步,又跌在了土坑里。


    双胞胎御剑飞行,追着追着,就看见李折竹掉坑里消失不见了。


    他们大骂着骗子运气好,结果就看见前方的土壤突然拔高,变成了一座土山,张开大嘴,把他们吞了进去。


    他们被向下运输,还没反应过来,就哎呦了一声,跌在了柔软的黄土上。


    他们观察着四周,发现自己被埋在土里了,前方有一个符咒散发着莹莹幽光,勉强照着山洞。


    而拿着符咒的人他们正好认识。


    袁二头指着那人大喊:“看,是骗子!”


    李折竹:


    冤家路窄。


    袁大头大叫一声:“死骗子,我揍死你!”


    李折竹眼看要挨毒打,他双手举高:“抱歉,我那时也是逼不得已,但是你们最好不要动我。”


    “为什么?”


    李折竹无奈地说:“因为我不想动武。”


    袁大头勃然大怒:“你还想反过来打我们?”


    说罢,拿着法器就冲了过来。


    蚂蚁妖拦在了他们面前。


    蚂蚁妖一个筑基期,打两个金丹,根本不够看的。


    不一会,蚂蚁妖就被卸了胳膊卸了腿,瘫痪在了地上。


    “哼,看你现在怎么办!”袁大头怒气值拉满。


    李折竹无奈地摊了摊手,心里念了无数遍对不起,以后有机会补偿你们。


    然后,他低低的说:“鬼侯。”


    袁大头和袁二头的动作立刻僵住了。


    疼痛从四肢传来,与此同时涌上来了一股麻木感,肢体好像失去了知觉,他们试图抬抬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他们的动作不再受自己控制。


    袁二头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你,你干了什么?你现在又要干什么?”


    李折竹微笑着拿着剑,戳在地上:“放心,只是干一点儿正事。”


    “两位,快来和我一起挖土啊~”


    双胞胎大喊:“你想得美,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你们不想出去吗?”李折竹问,然后蹲下身开始挖土。


    “那也不想和你一起出去!”


    双胞胎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步一步走到李折竹身旁,拿着剑,一点一点地跟着他一起挖土。


    袁大头:“草!死骗子,你敢使唤我?”


    袁二头:“呜呜呜,手好酸。”


    三个人齐心协力往外挖。


    拿剑挖土是很慢的,李折竹开始想念蚂蚁妖了。


    他抱怨道:“你说说你们好好的,把那个打蚂蚁妖给打散架了干什么?”


    “@&%¥*&*”双胞胎继续骂人。


    李折竹又用鬼侯技能召唤了几次,可惜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


    可惜了,他心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辛辛苦苦挖的尘土飞扬的双胞胎,还好有人陪他干苦力。


    不知道挖了多久,前方终于被挖通了,露出布满月亮和星星夜空。


    他们重见天日了。


    李折竹把两位双胞胎定在了原地,给他们鞠躬了好几次,说了好几遍对不起,然后脚底抹油开溜了。


    徒留下双臂酸痛、嘴巴上还在骂街的双胞胎。


    “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把他脸都打肿!”


    “下次我要把他绑回家,给我挖三天三夜的土,种三天三夜的菜!”


    “哼,再把我们家的几万亩田地全都犁一遍,犁不完不许回家!”


    “就是就是。”


    李折竹看到前面有个三米多高的土包包,急速向他冲了过来,大惊失色,迅速往旁边跑,结果那个三米多高的土包包在他身后敏捷地移动着,追在他的身后像是狼在追羊。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往前跑,土包包在后面追,然后他脚下一空。


    他心下绝望,不会吧?又要掉下去挖土吗?


    他的手臂酸的都抬不起来了啊!


    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掉落的他。


    那只手白皙、骨节分明、在月光下莹白如玉。


    顾茗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张俊脸带着看热闹一样的笑意:“你怎么连御剑都不会啊?”


    说完,他只觉得耳边狂风呼啸,他们瞬间拔地而起,离地面越来越远。


    他脚下腾空,除了顾茗松毫无支点,只得紧紧拽住对方的手。


    哪料到顾茗松低笑了一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他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方松开了手。


    失去支撑的他迅速自由落体,


    身体急速下坠,生物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让他恐慌感和惊悚感飙升,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冲破了嗓子眼,喉咙中遏制不住的惊呼一浪高过一浪。


    “顾茗松——”


    他眼里满是惊慌失措。


    身下的土壤似有所感,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的坠落,好将他吞入口中。


    就在他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一刹那,一双手揽住他的腰部,把他向上一托,失重感消失。


    他落入了温暖宽阔的怀抱。


    李折竹惊魂未定地搂着对方,双手死死抱住对方的肩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一般,全身紧紧依赖在对方身上。


    顾茗松在他耳边发出愉悦的笑,像是被他乖巧依赖的样子取悦了,一只大手在他的后腰上摩挲了一下,另一只大手托着他的大腿,问:“你瞧瞧你,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这么热情的投怀送抱缠着我,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什么时候热情地缠着你了。”


    他惊魂未定,闻言有些恼火,喘着气问。


    “真不是投怀送抱啊?”顾茗松故作惊讶,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语调戏谑,“那你看看你,现在是以什么姿势在我怀里?”


    李折竹被戏耍了本就不高兴,刚要发火,突然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现在才发现他因为过度惊恐,整个人都缠在了对方身上,包括双腿。


    他的腿缠在对方的劲瘦的腰肢上,极其暧昧和涩情。


    眼下,他搂着对方的脖颈,胸膛蹭着对方的锁骨,腰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抵着对方鼓出来的富有弹性的胸肌,而双腿难堪地缠在对方的腰上。


    挨得太近了


    近到肌肤相亲,近到他低下头就和对方呼吸交缠。


    近到他只需要低头轻轻一碰,就能吻上对方柔软嫣红的嘴唇。


    他们腾云驾雾,高空的风清凉舒适,徐徐吹起顾茗松乌黑的墨发。


    天上星河璀璨,银河倒悬,令人沉醉的美景连着自己的倒影一起倒映在对方的瞳孔。


    他看到自己白净的脸颊泛上羞涩的红,从前他以为自己和对方亲密接触一定是恼怒的、正经的,而如今他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亲密接触中自己的模样。


    是羞涩的,眼睛明亮的,欲拒还迎的,眼神温柔又迷恋的。


    要命,怪不得顾茗松笃定自己喜欢他。


    任谁来了也得说他俩是两情相悦。


    正在此时,旁边路过了两个道友。


    修士A:“他俩弄啥子嘞?”


    修士B:“你看不出来吗?他俩搞对象呢。”


    修士A:“乖乖,这么奔放诶,这可是在天上!”


    李折竹脸皮薄,脸颊又红了几分,他问顾茗松:“我要是从你身上跳下来,会站在你的云上吗?这个云是可以踩的吧?”


    顾茗松挑眉:“这是专属于我的云,别人怎么能踩得上去?”


    “那我要是踩了呢?”


    “你会摔下去。”


    他补充道:“摔得粉身碎骨。”


    李折竹打了个寒颤。


    “所以,”顾茗松眼睛亮亮的,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你就在我身上呆着吧,我抱着你飞。”


    说罢,仰头亲了亲李折竹。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顾茗松心情似乎很好,含情眼温情脉脉,嘴角勾起,轻轻哼着歌。


    李折竹:


    他裂开了。


    第70章


    五天后,火层打开。


    李折竹想要的千年火灵芝就在里面。


    他们踏入火层,整个火层就像是火山的一部分,地面上的石块裂着缝隙,有橘黄色的岩浆滴落下来,偶尔还会路过岩浆池。


    顾茗松手一挥,李折竹面前就出现了蓝色薄膜,凉爽的气息一下子隔绝了烤箱蒸笼一样的热气。


    两人对照着地图,终于找到了火灵芝所在的岩浆池。


    一头三个脑袋的蛇形妖兽盘踞在那里。


    它长长的身躯和尾巴长着黑色鳞片,头部像是眼镜王蛇,但又像鱼一样长着鱼鳍,支撑着鱼鳍的鳍骨支棱着,在末尾又长出尖利的刺。


    它盘踞在火灵芝的身上。


    没错,身上。


    火灵芝被它压在了身体底下,它不挪窝,就守着这跟灵草,吸收着它身边的灵气。


    “我们需要把它引开,然后摘取火灵芝。”李折竹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你给我点灵石,我布个阵法。”顾茗松道。


    李折竹把从双胞胎处骗来的灵石递给他,看着他在旁边开始摆灵石,在地上画符咒,不多时,一个小型阵法就成型了。


    顾茗松并指成刀,剪了一张灵芝状的黄纸,往阵法中心一扔。


    那黄纸落地就长成了灵芝的样子,瞧着和真正的火灵芝别无两样。


    更加浓郁的灵气因为阵法的缘故聚集在此,这假火灵芝比真的瞧上去还像真的。


    三头蛇用中间的脑袋抬起来在空气中嗅了嗅,感应到了这堆骗子阵法。


    三头蛇疑惑地挪开缠绕在火灵芝上的身体,又嗅了嗅真火灵芝,李折竹硬是在那三张蛇脸上看出了茫然无措。


    它智商似乎不高,分辨不出来哪边才是真的。


    还需要加把火。


    于是李折竹掏出笛子,开始吹那段足以让它产生幻觉的旋律,随着悠扬的笛声响起,在蛇眼中的画面发生了变化。


    它身下的火灵芝突然长了脚,爬出岩浆池,往阵法里走去,身形和假火灵芝融为一体。


    三头蛇当即就慌了神,挪着身体往外游动,当它重新盘起来的时候,它已经上当了,离真正的火灵芝有足足几百米远。


    李折竹长剑一挑,那红色的大蘑菇就安安稳稳的落在剑尖上,他将剑递给顾茗松。


    顾茗松长袖一挥,火灵芝就进了他们的储物袋。


    可怜的蛇妖还围着假灵芝转圈圈呢。


    他们拿到了真的灵芝,不敢再逗留。


    正在此时,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女人的身形渐渐从阴影处出来,李折竹心下一惊,居然是花玉颜?


    花玉颜手里拿着骨鞭,身姿婀娜,娉娉袅袅地站在洞口,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们要开第五层拿仙骨,要杀几个大乘期献祭,顾尊者也是大乘期,不介意为我们的大业添砖加瓦吧?”


    顾茗松持剑而立,闻言轻蔑一笑:“凭你?恐怕你才是那个被献祭的大乘期吧?”


    花玉颜淡声道:“楼嘉的规则在第四层已经束缚减半,你死定了。”


    说罢,骨鞭一甩,轻盈的步伐眨眼睛到了面前!


    顾茗松却拔剑,硬接他一招。


    花玉颜心中轻蔑,顾茗松受了伤,不避开她的锋芒,反而硬碰硬,这不是找死吗?


    她毫不犹豫地拼尽全力。


    然而,顾茗松却身形一晃,眨眼睛消失在眼前,再出现时,已经后退了百米。


    现在才退?不知道已经晚了吗?


    嘶啦一声,燃着紫色火焰的骨鞭抽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金戈相击的声音,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大蛇,三只脑袋齐刷刷地看着他,金色竖瞳里流露出平白无故被抽了一鞭子的愤怒。


    李折竹停止吹奏,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笛子:“抱歉,你可能要和这大乘期的三头蛇打一架了。”


    花玉颜这才发现中了计,人家压根不想和她正面起冲突,而是幻觉让她不小心给自己树立了三头蛇这个敌人!


    她脸色铁青,这大蛇被激怒后对她穷追猛打,她为自保不得不和大蛇战作一团,什么李折竹顾茗松,统统都顾不上了,眼里只有这巨大的蛇不断咬下来的场景。


    顾茗松随手一挥,手中出现了一张冒着金色光芒的弓,竟然是天阶法器!


    他弯弓搭箭,眯起双眼,专心致志地盯着场中的打斗,在心里计算着一人一蛇的运动轨迹,然后——


    一箭射出!


    花玉颜的身躯被一只金色的箭射穿后心,她的动作一滞,下一刻,是到来的蛇头,那蛇头张着大嘴,尖锐的牙一口咬住她的腰肢,然后令人牙酸的骨头被咬碎裂的声音响起,蛇头一扬,一个女子就这么被吞入了腹中。


    “这么简单就死了?”李折竹问,他有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大乘期,死的这么容易?


    “不会,她当护法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点本事。”


    只见蛇腹突然出现一条长长的划痕,划痕里面透着亮光,那划痕从里到外逐渐变深变大,蛇腹部被竖着切成两半,随着鲜红内脏落下来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


    花玉颜脚踏乌云,从被开膛破腹的蛇身里钻了出来。


    她身上还挂着那只箭,狼狈不堪,眼里满是怒意。


    李折竹突然发现一片花瓣飘散在空中,被风一吹,就直直像自己飘来,像是要落在他的眉心,给他点上一颗朱砂痣。


    顾茗松的剑啪地就把那花瓣隔开了,那花瓣轻飘飘拍在剑身上,却留下了一个凹陷。


    把一柄神剑拍出一个凹陷,可见力道多大,破坏性多强。


    要是真打在李折竹的眉心,那他大概率已经死了。


    比花瓣更快的是花玉颜的骨鞭,顾茗松的白绫无需主人亲自使唤,自己就和花玉颜打作一团。


    洞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斗法的轰隆隆的灵气碰撞声,不知道这一次来的是谁。


    很快,答案揭晓。


    莲花脸、皱脸男和林无咎边打边进了山洞。


    这群大乘期发了疯,为了仙骨一个个都变得不择手段,什么朋友、同盟,到最后全都变成了敌人。


    随着这几个人的加入,战局发生了变化。


    莲花脸和皱脸男站在一起,他们两个都是白莲派,和林无咎花玉颜的魇心派是敌对关系,莲花脸想的是先和皱脸男联手把对面干掉,自己再偷袭皱脸男,最后成功进入第五层拿下仙骨。


    不巧的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受伤的顾茗松和实力可以忽略不计的李折竹,都被他们选择性的忽略了。


    他们决定优先解决劲敌,再把这两只看上去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蚂蚁解决。


    李折竹去拉顾茗松:“走吧,我们趁乱溜走。”


    反正火灵芝都到手了,没必要和这些人打。


    他拉了对方的手腕,但没拉动。


    “谁跟你说我要走?”顾茗松抱着剑,看着乱成一团的战局,舔了舔嘴唇,“你不会真以为我的目标是火灵芝吧?”


    他野心勃勃地说:“我也要仙骨。”


    李折竹惊呆了,他不由得低声问:“我们?我们和他们打?”


    “放心,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等会你就知道了。”顾茗松神神秘秘地说。


    下一个来的,是那个浑身是纸人的驼背男人。


    纸人诡异的嘻嘻笑着,试图吞掉林无咎,又被林无咎琴弦一拨,被撕成了碎片。


    飞扬的白色纸片又形成一个漩涡,重新凝聚在一起,变成了新的纸人,完好如初。


    它轻轻吹了口气,将花玉颜变成了巴掌大小。


    花玉颜受了很严重的伤,她被纸人吞入腹中,不到五分钟就又被吐了出来。


    娉娉袅袅的女人仍然风情万种,只是她的笑容僵硬,脸颊上画着大坨大坨的腮红,身上雪白的皮肤变得苍白如纸。


    不,那就是纸!


    她的瞳孔变成针尖大小从,又被驼背男人轻轻一吹。


    她就像是进了碎纸机一样,变成了雪花一样的纸屑。


    她成了第一个被献祭的大乘期。


    下一个则是皱脸男。


    顾茗松始终没有加入战场。


    杀到最后,只剩下林无咎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莲花脸。


    失去左手的林无咎目光挪向顾茗松:“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得到了足够的祭品,木层打开。


    钟声响起,一股浓郁的灵气从最后一层弥漫出来,随着最后一层木层被打开,楼嘉的规则彻底失效。


    林无咎的气息节节攀升,重新变成了那个呼风唤雨的大乘期。


    ——现在,他的实力无人可挡。


    缺失的左手慢慢重新长出,新生的血肉覆盖上娇嫩的皮肤,微微泛着粉色。


    大乘期的压迫感令李折竹呼吸困难,像是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头上,压迫着他跪拜,逼迫着他臣服,他硬扛着大乘期的威亚,五脏六腑都疼痛起来,脸皱了起来,神色痛苦不堪。


    林无咎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和脆弱的顾茗松高下立见。


    “你砍下了我的左手,我也要砍下你的四肢才公平。”林无咎妖气的脸怼在二人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


    “是吗?”顾茗松掀起眼皮,“死的也不一定是我吧?”


    林无咎笑笑:“死到临头还放狠话吓人,嘴太硬是要受惩罚的哦。”


    话音未落,林无咎心底窜上一股凉意,一丝不妙在心底蔓延。


    有可怖的东西在身后急速靠近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呼啸的风声,那声音又尖又急,足以见对方的动作有多快。


    一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匕首从背后闪电般地割开了林无咎的喉咙。


    一张阴狠怨毒杀气四溢的脸出现在他背后的肩头。


    那张脸的主人冰冷、狠辣、阴沉、疯癫,阴影攀在他的身上,从他的肩头伸出一根根长长的尖刺,一并刺入了林无咎的躯体。


    “都去死吧。”


    少年恶狠狠地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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