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半夜,李折竹觉得胸口痛痛的。
好像有狗在啃。
他不停地往后躲闪,结果狗仍然不肯放过他,不停的追逐着,甚至按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活动,他恼了,用手去推,结果摸到了毛绒绒的东西,像是人的脑袋。
他一下子吓醒了,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胸口。
他对上了顾茗松暗沉的、欲望翻腾的双眼,和红润的、泛着水光的艳色嘴唇。
自己的胸口上全是牙印。
而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当着他的面,顶着他杀人一样的眼神,又给他示范了一次他的胸是怎么肿的。
“顾茗松!”他咆哮道。
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把对方埋在他胸口的头薅了出去。
“这是个意外。”对方重复着他白天的借口,“意外!”
“你再敢睁着眼说这是意外!”
对方毫不心虚,振振有词:“我梦游了。”
然后堂而皇之地将李折竹往怀里一搂,对着他的嘴巴亲了一口:“现在也是。”
末了还舔了一下:“乖宝贝,真甜。”
然后眼睛一闭,钻回被窝,背过身去装死,无论怎么晃都摇不醒了。
这骚操作把李折竹气的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磨了下牙,学着顾茗松以前的样子,掀开被子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屁股上。
他感觉对方抖了一下。
“李折竹,”顾茗松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说,“明明是你先咬我的。”
对方坐起身,眼神带一点危险的意味,李折竹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方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掐住李折竹的下巴,眼里燃出两簇幽暗的火焰:“李折竹,你居然打我。”
他舔了舔嘴唇:“这可是你自找的。”
手腕被攥的生疼,李折竹被轻而易举地按倒在床榻上,对方眼含怒意,挑衅一般的俯下身在亲了一口,暧昧又玩味地抬眼,问:“退一万步讲,我就是故意这么做,你又能怎么样呢?”
李折竹当然不能怎么样,他脸颊染上绯红,一半是恼的,一半是因为敏感,他无可奈何,对方帮了他很多忙,他连发火都不敢发。
“我错了,”他认命地顺从了,努力想要揭过,“这次就算了吧,你亲了我,我也亲了你,今天咱们就算揭过吧。”
对方在脑子里把李折竹的话过滤了一遍。
【你亲我,我也亲你,今天就算揭过。】
听到心声的李折竹:?
只见顾茗松眯起眼睛:“今天亲了就算揭过?”
还没等李折竹回答,对方就神色幽暗,俯下身开始亲他,唇瓣落在他的眉间,眼睑,鼻尖,从脸颊到颈窝,在喉结上轻轻舔舐,再落到精致漂亮的锁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肚脐,他剧烈挣扎起来:“等等,我没说要亲!”
对方岿然不动,他被亲的眼尾发红,浑身发热,终于怒了,侧头狠狠地咬在了顾茗松的手臂上。
顾茗松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为所动,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去掐他的下颌骨,他的嘴被迫张开,对方伸出手指,摸上他尖尖的虎牙。
指腹在他尖锐的牙齿上摩挲了一下,再触碰到他柔软的舌头,带来奇异的愉悦感,他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看见他失神,顾茗松愉悦满足地眯起眼:“你说了,今天可以亲。”
“我没有说过!”他回过神,恼怒道,有一次憎恨系统给他设定的武力值如此之低。
“顾茗松,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你应该尊重我!”
“可你明明很享受啊?你怎么会不喜欢我?”顾茗松十分不解。
他亲李折竹的时候,李折竹的身体不是这样说的。
对方的眼睛也告诉他,对方是有情意的。
只是那情意很深,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的盖住了,所有人都看不见,可他就是能看得见。
但大概是李折竹的话起了作用,他竟然真的放开了对方。
他不悦道:“下次不许拍我屁股。”
他嘟囔道:“好丢人的……”
李折竹有些无语。
自己可以拍别人,别人拍自己不行?
他不要面子的吗?难道他就不丢人了
他就多余打那一巴掌,死双标。
曲州,德城。
所有人都觉得李折竹疯了,居然敢拿着牛痘去抵抗天花,他们认定他死定了。
据说太守已经在给自己打棺材了,李折竹前脚一死,他就立刻自杀,省的朝廷怪罪下来,搞不好给他弄个凌迟腰斩,死都遭罪。
太医们更是嗤笑声不断,他们满眼鄙夷,觉得这位只会吃喝嫖赌的二殿下终于在曲州把自己作死了。
至于成功?
呵呵。
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会成功。
坊间甚至开了赌局,赌李折竹会在哪天死。
他们嬉笑着,嘲讽着,看戏一样等待着李折竹病发,看他自作自受。
然而
三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五天过去了,无事发生。
十天过去了
李折竹仍然在天花病人面前活蹦乱跳!
不仅他活蹦乱跳,用了牛痘法的十二个人全都活蹦乱跳!
太医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天花,居然终结在一个废物皇子手里?
绝对是幸存者偏差!
“我不信。”有人在街头嗤笑,“怕是个二皇子和其他人根本没有接触天花病人,他就是个骗子!”
所有人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连太守都惊呆了。
外人不知道,可他亲眼看见过李折竹带人接触天花病人,他能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吗?
难道这个方法真的有用?
太守心里冒出这个想法。
难道……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子,其实深藏不漏,是个高人?
可对方如果是个高人,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为自己营造一个废物典型的人设呢?
他忽然想起京城中立储传言,想到各个皇子之间的厮杀。
他悟了。
二皇子其实是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装成废物掩人耳目,放出烟雾弹,等到合适时机再忽然发力,给敌人致命一击。
他审视的打量着被人群簇拥的李折竹,越发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二殿下这么能隐忍,恐怖如斯,未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他肃然起敬。
在他的带头下,太医们果断进行大规模试验,将李折竹所制的牛痘疫苗涂抹在了很多人身上,并让他们接触天花病人。
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牛痘法确实可以预防红痘病!
顿时,消息传遍了整个城池,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你们听说了吗?天花疫病有办法啦!只要用了这个膏,大家都能活嘞。”
“真的假的,这个法子是谁发明的?李太医,徐太医,还是周太医啊?”
“嘿,你肯定猜不到。”
“到底是谁啊?”
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是二皇子殿下!”
“什么?”众人惊叹,“不可能吧?”
“我亲耳听太守大人说的,”那人激动道,“就是二皇子!”
众人哗然。
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然后这么多人死亡的疫病,居然被一个谁都不看好的皇子给解决了?
“我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一个女人激动道,“当时我婆婆得了天花,我以为我也要得了,没想到用了二皇子的办法,我居然活下来了!”
“是啊,是啊,”有人跟着说,“你看我们曲州,不都是他救下来的吗?”
无数人都将这个好消息奔走相告,二皇子李折竹的名字越发响亮。
甚至连赌他什么时候死的赌场也被人砸了,所有人都大骂对方不尊重他们心中的英雄,居然咒他死。
曲州的其他城镇也听闻了这个方法,争先恐后地索要着配方和制作方法,信件如雪花一般的递进来,又雪花一般的送出去。
无数名医围着李折竹吵嚷着,就像环绕着一个奇迹。
“是真的有用!”无数城镇在派人亲自尝试过后,都激动地大喊。
“二殿下的方法真的有用!”
“二殿下是曲州的救星啊!”
“我们有救了!”
这样的喊声在曲州各地都在响起。
太守看着逐渐好起来的曲州,越发兴奋。
而这一切的促成者,都是二殿下!
他用狂热的目光看向李折竹,对方就是他的神!
而事件中心的李折竹,悠哉悠哉,安然接受了所有人的赞赏。
他神色平淡,仿佛早有预料(并不是),越发显得像世外高人,令人崇敬。
众人再次觉得李折竹如此淡然,处变不惊,实在是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一件令人轰动的事震惊了整个曲州城和大梁朝野上下。
“报——”一声急报冲入大殿。
安乐帝正在上朝,处理一件大事,此时骤然被急报打断,有些不悦,然而下一秒,传信之人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报,二殿下发现了控制疫病的方法,整个曲州城有救了!大梁有救了!”传信的人激动的满脸通红,大声喊道:“二殿下是曲州的救星啊!”
一激起千层浪。
所有朝臣震惊不已。
“二殿下?那个不学无术的”
“居然是他救了曲州。”
“天呐,那可是造成数万人去世的疫病!”
“居然被他这么给解决了!这怎么可能?”
“你们没听说吗?二殿下早就遣散男宠,专心读书习武,脱胎换骨了!”
“二殿下浪子回头,真是大梁的福音啊。”
“他是嫡子,又有这样的功绩,恐怕太子之位都有着落了!”
安乐帝根本没想过老二会有这样的功绩,他十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
那个一事无成的老二,居然……
他龙心大悦,激动的不行,当即奖赏了李折竹一大堆金银财宝,满脸欣慰,大笑三声。
“他终于懂事了!我们大梁出了一个福星啊,江山也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满朝一片欣慰愉悦的感慨之声。
只有无人在意处,一个面相阴柔的蟒袍男子眼含毒辣,暗色从眸中一闪而过。
嫡子,功绩,福星,托付江山。
呵呵。
三皇子李盛安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曲州。
“多谢二殿下救我们曲州于水火,我们曲州百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年迈的老人抱着自家种的瓜果,一个劲的往李折竹怀里塞。
原本看不起他的太医全都围了上来:“殿下,从前是我们有眼无珠,还请您见谅。”
然后拿着纸币就央求他:“殿下再说一说,若是碰到麻风病,又该怎么办?”
“你让一让,是我先来的,殿下,这个肺痨又该怎么治”
“神医啊,真是神医,我这辈子都望尘莫及啊!”有太医听了李折竹的指点,发自内心地感慨,激动的几乎晕过去。
李折竹门前门庭若市,不是来请教他医术的太医,就是来感谢他的老百姓。
原本焚烧尸体冒出滚滚黑烟的方向早就没有了黑烟,曲州已经半个月没有死人,也没有人感染天花了。
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他成了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
无数人称赞这他的美名,甚至提出要给他立个碑纪念他的功绩。
太守和官员们对他的态度更是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殿下,看在我为曲州尽心尽力,您可千万去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从前是我不好,轻慢了殿下,您可别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计较”
李折竹乘上马车临走时,送别他的百姓排了一长队,无数瓜果被放上了马车,也体验了一把掷果盈车。
“李折竹,你现在不争皇位也得争了。”顾茗松玩着他的手指,“你信吗?回去不出十日,他们就会找你的麻烦,甚至”
他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杀了你。”
八哥还在无知无觉的吃着花生,李折竹淡淡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那么容易死。”
顾茗松饶有兴味地回头看向他:“你要不要主动求我?我保证,只要你开口,没人能在京城动你。”
他笑了一下:“那我求求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切,没诚意。”对方不悦地把目光移开,看向远方的山川。
一路颠簸下,他们回到了京城。
安乐帝立刻将他召入皇宫:“儿啊,你终于开窍了。”
他亲和地拉着李折竹的手:“你要是早点懂事,这太子之位早就是你的了。”
李折竹困惑了一下,安乐帝这么偏爱他的吗?
他试探性地问:“那三弟和四弟呢?”
安乐帝蹙眉:“他们是庶子,怎么能和你比?”
李折竹再问:“那姐姐呢?”
安乐帝长叹一声,眉头紧蹙,一阵惋惜:“你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可惜她是女子,不然我也不用这么发愁。”
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还好你争气了起来。”
李折竹有些无语,什么嫡子庶子,男子女子,老头还怪封建的。
安乐帝又说:“既然如此,你和顾小将军的婚约就不作数了吧。”
他心里一惊,这怎么行,这要是让顾茗松知道了,房顶都得掀翻了,搞不好要提着剑上门抢亲。
“不,儿臣觉得还是和顾小将军成亲好一些。”
他慌忙说。
“不,你去娶林相的嫡长女。”安乐帝道,“林相是朝野重臣,桃李遍天下,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你娶他的女儿,让他为你铺路。”
“不!”他立刻拒绝,“顾茗松背后还有顾老将军呢,和他成亲也能铺路。我和他两情相悦,非彼此不可,我绝对不会背叛他。”
“顾将军当然也是很好的选择,可你总得留个后。”安乐帝蹙眉,最终做了个决定,“不如这样,你和顾小将军成亲,我再送你两房妾室。”
“不!”他大惊失色。
开玩笑,他今天敢带女人回家,明天顾茗松就给他展示一下什么叫尸首分离。
大概是他的抗拒太过明显,安乐帝的面色突然变得古怪。
“你不会”
他视线往下落在某处,语气变得飘忽:“你是不是有隐疾?”
李折竹:
他咬了下牙,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他平静的生活,为了顾茗松能安安生生的不找事,豁出去了!
他硬着头皮说:“是的,我有隐疾。”
安乐帝:
对方的嘴角抽搐了起来,许久,对方才用一种竭力不伤到他自尊的语气说:“太医院有些太医还是不错的,不要讳疾忌医啊。”
他木着脸点点头。
有的人看着还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了。
第二日,三皇子府。
四皇子李轩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三哥,今天咱们猎大雁去啊!”
李盛安喝了口茶,阴郁道:“马上祸到临头了,你还在那傻乐。”
李轩大马金刀往座椅上一坐,把脚直接翘到桌面上,不满道:“老三,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这皇城底下谁还能让咱们祸到临头?”
“父皇都要立太子了,你是一点都不着急。”他凉凉地说。
李轩嘿的一声乐了:“我着急有什么用啊?这太子之位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弟弟我以后就等着你提携了。”
“哼,哪有我们的事。”他冷笑道,“不是我,是老二。”
“什么?”李轩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到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可能!那个废物能是太子?你可别诓我。”
“好端端的骗你做什么?毕竟人家金尊玉贵,可是嫡子,不比我们,”他阴阳怪气,“没人疼的草罢了。”
“人家上位哪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他再加一把火,“人家说了,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我们两个。”
“反正我是准备叫人打棺材去了,免得以后收尸的地方都没有。”他凉凉道。
“岂有此理!”李轩勃然大怒,一掌劈在桌子上,“三哥,你等着!”
他恶狠狠地说:“我这就派人宰了他。”
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他身后,李盛安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如同一只缠绕着的、嘶嘶吐信的毒蛇。
最好你们狗咬狗,一个都别活。
第25章
按照往年的时候,原主二皇子要去城外的寺庙祈福,并且风雨无阻,年年都要去。
为了不崩人设,李折竹也去了。
城南的山路非常难走,道路窄而曲折,他乘着马车,带着亲卫,光上山就用了半个时辰。
寺庙内,香火味弥漫在鼻尖,僧人们诵经声萦绕在耳旁,檀香袅袅升起,佛像随处可见。
而最大最高的佛像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隔着很远就能看见它高大的身影。
李折竹早已沐浴更衣,斋戒数日,他此时正接过僧人递过来的香,准备上香。
突兀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方丈不悦,沉声问:“何人喧哗?”
殿门砰的一声大开,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声调因为惊恐都变了调:“杀人啦,杀人啦——”
众人吃了一惊,窃窃私语了起来,什么杀人了?谁杀人了?
然而只见小沙弥话音刚落,他的眉心便绽放出一朵血花,宛如雪地中缓缓盛开的红梅。
然后他的身体前扑,轰然倒下。
——他死了。
李折竹悚然一惊,对方竟然被暗器杀了!
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他的近卫们冲入殿中,将他团团围住护在身后,纷纷抽出长刀,大喊道:“有刺客,保护殿下——”
殿门大开,只见外面水泄进来一般涌入一群黑衣人,他们身着劲装,手持长剑,剑锋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光,他们护腕上别着袖箭,指尖夹着暗器,只一个照面间,便取下了人的性命。
很快,近卫们和刺客们战作一团。
供桌被打翻,瓜果香炉滚了一地。
几个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李折竹。
李折竹知道对方就是奔着他来的,飞快地躲到了佛像后面,箭矢擦着他的额头飞过。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刺杀他的是谁?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他最近因为曲州疫病的事立了大功,安乐帝又表达了想立他为太子的意思,这些人这才按捺不住了,想要刺杀他。
眼看刺客越来越多,他避无可避,突然一个声音小声喊:“殿下,殿下。”
他循声望去,只见混乱中,一个小沙弥贴着墙角,轻轻冲他招手。
他在对方是陷阱和对方是来帮他的两个可能中迟疑摇摆了一下,最后谨慎地叫上几个寸步不离的护卫,小心翼翼地躲过刺客的视线,往小沙弥的方向赶。
他躲在了沙弥所在的阴暗处,问:“怎么了?”
“殿下随我来。”沙弥说。
李折竹这才发现这个墙角实际上藏着一个昏暗的小道,因为隐秘所以乍看之下发现不了。
他和护卫对视一眼,跟着对方走入小道。
对方七拐八拐把他带到了一处逼仄的小屋内,悄声道:“殿下,外面已经被刺客包围,寺庙内十分危险,殿下赶快趁乱逃走,出城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外面围满了刺客,他又不会飞,能怎么逃走?
小沙弥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伸出手指,在墙上摸索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按。
只听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口子,然后缓缓露出一个地道来。
这是一个地道入口!
“殿下,这个地道通往城外,您快跑吧!”对方催促道。
他心下感激,对沙弥道:“多谢,若是我今天平安回府,来日必有重谢。”
说罢,亲卫开道,跳入地道,确保底下安全后冲他们的打了个手势,李折竹便和剩下的人一起跳了进去。
地道没有任何照明光源,十分黑暗,又狭小逼仄,只勉强容得下一人前进,黑暗中,李折竹时不时蹭到土墙,落下的土和灰尘呛得他咳嗽了几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能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脚步声,惨叫声,他心突然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般,胸口沉闷,喘不上气来。
他想,这次一定死了很多人。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地面上的厮杀中里,一只通体漆黑的八哥惊慌失措,在漫天的箭矢飞快地穿梭,嗖的一声飞走了。
李折竹在地道内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一时间没注意,差点撞在了那人的背上。
前面的人道:“前面没路了。”
火折子从空中燃气,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孔,和昏暗的空间。
只见四周豁然开朗,进入了一个较大的空间,墙角搭着一个梯子。
这八成这就是地道的尽头了,梯子在这里,出口也一定在此处。
李折竹检查了一下四壁,伸出手摸索了几下,摸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区域。
这块土墙下,质地似乎十分坚硬。
他拔出近卫的长剑,将外面的土扒开,露出了里面青铜色的真容。
那是几块隐没在土墙下的石砖,他顺着石砖摸索,敲击——摸到了一处突起。
他学着沙弥的样子轻轻一按,石板碰撞的声音响起,头顶的土墙裂开,土壤簌簌掉落,差点砸到李折竹。
几人一阵呛咳,扇着灰尘看向上面。
白光洒落,从下往上看去,能看到外面是云彩和天空。
——这是一个地道口。
他们驾着梯子往上爬,终于出了密道。
李折竹喘了口气,环顾四周。
周围到处都是树木,他似乎进了密林。他噎了一下,他反正是分不清楚方位,只好交给护卫大们了。
近卫们辨别了方向,护着他向前走。
他们在密林中奔波逃命,向山下赶去。
寺庙内。
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寺庙,混合着刺鼻的香火味和檀香味,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味。
一具具尸体倒在各个角落,殷红的血从他们的脖颈和腹部蔓延开来,一时间地上的鲜血竟然让人无处下脚。
一个个身着黑衣,带着青铜面具,腰佩长剑的刺客在大殿内搜寻着,他们训练有素,脊背挺拔,神色冷肃,脚步声轻的像是猫一样没有声音,可以看出轻功极好。
“报告堂主,没有找到李折竹。”一个刺客冲着一个红色腰带的男子单膝跪下道。
堂主道:“继续搜。”
“报告堂主,发现了一个密道,底下似乎连着地道。”
“去追!”堂主下令道。
李折竹顺着密林往山下走,走着走着,他听到背后似乎有人声传来。
“殿下!”近卫脸色骤变,如临大敌:“他们追过来了!”
“我们拖住他们,您快跑!”
京都城北。
顾茗松正在训练士兵。
他正在和将领还有士兵排练阵法,突然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只见八哥跌跌撞撞飞过来,一个猛子扎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乖儿子?”他伸出手臂,笑眯眯地接住八哥。
正欲摸摸它的小脑袋,就听到八哥尖锐的嗓音响彻校场上空:“救爹爹,二殿下遇刺了,救命!”
“快去救命啊——”
顾茗松脸色一沉,当即整顿人马,带了一千精兵,下令道:“走,去城南!”
李折竹急速奔跑着,后面是狼一样的缀在他身后的刺客,箭矢嗖嗖划过,他和刺客们的距离越缩越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刺客抓住杀死。
他的肺部跑的像是要炸开,喉咙处如同风箱一样呼呼作响,腥甜的血腥味从嗓子里溢了出来。
“061,”他喊道,“换一匹马!”
【马匹兑换成功,积分-5。】
一匹通体漆黑的健壮马匹凭空出现,上面还带着马鞍和马镫。
他扯住缰绳,翻身上马,俯身趴在马上,压低重心,减少中箭的可能。
马匹上十分颠簸,他紧紧贴着对方的鬃毛,身后轻功极好的刺客像是狼在追捕自己的猎物。
他的耳尖一动,心下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背后破空声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偏身体。
剧烈的疼痛传来,肌肉被撕裂,他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声。
他顺着疼痛的方向侧头一看,只见精致小巧的袖箭插在他的左侧肩膀上,箭头深深埋在血肉之中,殷红色的鲜血立刻蔓延开来,打湿了他的白衣。
“快点,再快点!”他顾不上伤口,低声催促着马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脑袋开始发晕,眼前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他茫然了一瞬,生锈的脑子转动了一下,难道箭上有毒,他中毒了?
左臂变得麻痹,手指握不住缰绳,他摇摇欲坠。
他甩了甩脑袋,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绝对不能晕也不能从马上摔下去,不然他必死无疑!
迷糊间,他似乎看见视线中出现了一队人马。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毛和弓箭,穿着骁卫营的衣服,身着轻铠,向他奔来。
为首一人俊美非凡,宛若天神下凡,对方翻身下马,运起轻功几个起落来到了他的身边,伸出双手,接住了从马匹上掉落的他。
——是顾茗松。
清浅的香味袭来,环绕住了他,令他感到熟悉又心安。
沉稳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侧腰,他被轻轻放在地上。
对方握住他的左侧臂膀,去查看他的伤势。
身后的刺客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地撤退。
然而哪里是想走就走的!
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矛的军队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只见他们策马上前,追上刺客,有力的臂膀将长矛狠狠一戳,就插入了一个刺客的后心。
局面瞬间颠倒。
顾茗松将他肩膀上的箭掰断,撕开他的衣服,用火烧过的消毒小刀剜在血肉里滑动的箭头。
他冷汗刷就下来了,一下子就疼清醒了。
“疼疼疼疼疼。”他脸都扭曲了,强忍着才没躲开。
“疼就咬我的肩,”对方把肩膀送上来,舔了舔嘴唇,十分期待地看着他,“我给你咬。”
李折竹:
他不是很想奖励对方。
“非要在这里清理箭头吗?我们回去不行吗,好歹太医院有麻药。”他苦着脸。
“你确定?”对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箭头上有毒,要是再拖一会,你的左臂能不能保住就另说了。”
“反正你残废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对方真心实意地说。
李折竹:
不,他还不想残废。
“你继续。”他忍痛道。
终于,那个狡猾的楔形箭头被剜了出来,肩头当即血流如注,又被顾茗松熟练的按压包扎。
他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看向地上刺客的尸体,问:“他们这么厉害是什么来头?”
顾茗松瞅了一眼,嘴角勾出一个冷笑:“他们是万象阁的人。”
万象阁,一个民间的武林门派组织,里面的人擅于暗器和机巧,武功高强,会接一些刺杀任务赚钱,他们这次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刺杀二皇子,也不知道幕后黑手给了多少钱,居然能让他们铤而走险。
“顾将军,他们跑了。”属下单膝跪地,来报。
顾茗松眯起眼睛:“跑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去追!将刺客统统处死,只留下几个活口,用来审问幕后黑手。”
“至于活口,”他露出一个满是血腥味的笑容,如同恶鬼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我亲自来审。”
第26章
中毒昏迷的李折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人在嘬他的嘴唇。
有铁锈味的液体顺着他的嘴唇流入喉咙,被他吞咽进去,应该是有人在给他喂药,但是——
绝对是嘴对嘴喂的!
他猛地警觉起来,刷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顾茗松兴奋的双眼。
对方把嘴唇从他的嘴上移开,漂亮丰满的嘴唇上沾着艳红色液体,配上他羊脂玉一样洁白的肤色,俊美夺目的五官,显得妖冶又漂亮。
但不妨碍他因为对方偷亲而生气。
“顾茗松!”他大喊。
“怎么了?”对方满脸无辜。
他抖着手,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因为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还疼的嘶了一下。
他气愤:“我都这样了,你还净想着这些事!”
“殿下,”顾茗松十分委屈,“我都把我的血给你喝了,你看看,这么大一个伤口,你给我亲一口怎么了?”
说着把手放到他的面前,只见白皙的手腕上,一个血红的口子还在淌着鲜血,往下一滴滴的滴落。
“你好好的给我喝你的血干什么?”他蹙起眉,罕见的有些慌乱,“你快去包扎一下。”
“你中毒了,我的血和别人的不一样,”他兴致勃勃,“我的能解毒。”
说罢又要把手腕往他嘴边送。
李折竹愣住了,血能解毒?
他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联想:“你是药人?”
药人,一种江湖邪教的产物,他们会收集一些小孩子,从小喂遍各种毒药,直至百毒不侵,血能解毒。
过程痛苦万分,在他的记忆里,就有药人吃了毒药疼的满地打滚的样子,寻常人根本熬不过来。
他脸色难看:“顾老将军给你用这些?”
他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亲爹对自己孩子这样?
制作药人的过程残忍又可怖,他都不敢想象顾茗松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啊,不是我爹。”对方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经历,“我小时候走丢过,十三岁才被找回来的,那会已经变成这样了。”
李折竹怔怔地看着他,他无措地说:“我不喝了。”
“为什么?”顾茗松挑眉。
“我不喝,”他执着道。
他不想喝承载着顾茗松苦难的鲜血。
“殿下,”顾茗松把淌着血的手腕送到他的面前,掐住他的下颌骨,强硬塞到他的嘴里,温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已经是药人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别浪费,把它吞下去。”
鲜红的血液顿时充斥着他的整个口腔,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他恍惚了一下。
“不,不能……”他艰难地移开目光。
顾茗松啧的一声,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下巴掰过来,将手腕送进他的嘴里。
鲜血将他的嘴唇染的红艳艳的,顾茗松眼睛暗沉了一瞬。
李折竹想退开的。
可是那血中的香气,就像是令他上瘾的罂粟,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他情不自禁含住了对方白皙的手腕,大口地吞咽了起来,喉结迅速滚动。
顾茗松夸赞道:“殿下真乖,吞得很快。”
血液顺着嘴角溢出来,顺着下颌淌下来,蜿蜒出鲜红的红线,配上白皙的肤色,显出诱惑的美感。
顾茗松抽回手臂,将他的脸捧起来,舔上他下巴上的血液。
湿濡灵活的舌头舔舐在柔软细腻的皮肤上,带来愉悦感,李折竹感觉到吞咽到胃里的血液好像烧了一把火,向上烧到心脏,向下烧到小腹,他情不自禁地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伸出手捧住顾茗松的脸颊,张口吻了上去。
他热情又激烈,像是要把两人和欲望一起烧干,他大力推向对方,把对方按在床铺之间,与对方纠缠热吻,眼神充满侵略欲,像是狩猎的野兽。
口腔里全是带着异香的血腥味,他的眼睛通红,手不由自主地抚摸和揉着对方的肩膀和大腿。
一吻终了,他气喘吁吁地松开对方,低下头看向顾茗松。
对方嘴唇红润,衣冠不整,领口和腰带都被他扯开了,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而被蹂躏过的顾茗松挑起眉,眼含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这次的借口。
“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对方嗓音犹带着未退潮的情欲,手指勾着他的腰带,“不然你怎么总亲我?”
李折竹扭过头,小声道:“才没有。”
“明明是你身上有奇怪的香气,我一闻就会失控。”
“我要是身上真有一闻就让人失控的香气,那我在军中就不用待了,行走的春.药。”对方调侃道。
李折竹:“下次别让我喝你的血了,我不想喝。”
他一想到药人的制作方法,就不想喝那些血。
顾茗松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把手放到他的后腰上,猛地一用力。
一股力量袭来,李折竹重心不稳,往前一扑,正好摔在对方的胸膛上。
顾茗松搂着他的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在他耳边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喝不喝血我管不着,但是我身上可没什么诱惑人是香气,承认吧,李折竹你分明就是想亲我。”
耳朵被牙齿轻轻划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颈侧,引起一阵酥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升起了亲吻对方的念头。
他茫然地想,有没有香气这重要吗?
反正他就是会想亲他。
十日后,地牢。
幽暗的地牢燃着昏暗的火光,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痛苦的呻吟。
李折竹跟随着狱卒穿过一间间刑室,来到了一处木架旁。
上面钉着一个人。
碗口大的钉子钉在他四肢的各个关节处,琵琶骨被铁钩穿刺,他低垂着头,浑身是细小的伤口和血痕,凄惨无比,狼狈不堪。
李折竹走到他身边,站定,缓缓蹲下身,用匕首把对方的脸挑了起来。
一张很年轻的脸。
对方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万象阁阁主,姬连城。”李折竹缓缓念出对方的名字,“你的武功还在吗?”
对方颤动了一下,声音如火烧过一般嘶哑:“幕后黑手已经告诉你了,想刺杀你的人是四皇子,我已经没有价值了,这个问题重要吗?”
“你有一个三岁的女儿。”他突兀地说。
对方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李折竹,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别动我女儿。”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放你走,你现在还能统领万象阁吗?”他问。
“我能,我的武功还没废。”对方答道,随机不可思议地问:“你要放我走?”
“刺杀我是你们雷火堂堂主私自接的任务,大部分万象阁的人对这个命令毫不知情,他们很无辜。”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和你做个交易吧。”
“我会向父皇求情,饶恕那部分无辜的人。”
“那你想要什么?”对方盯着他。
“我要万象阁。”他冷静地说。
“我要你们为我卖命,从今往后听从我的命令,为我所用。”
“你们的命,是我的。”
这简直是双赢,对两方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天上掉馅饼,对于万象阁的人来说,他们可以活命,而对于李折竹来说,他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势力,拥有了自己的爪牙。
对方声音嘶哑地笑了一下:“成交。”
李折竹掐住他的下颌,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毒药,每三个月你们找闲王府的人拿缓解的药。”他平静地说:“所有万象阁的人都要吃,我要确保你们之中没有人会背叛我。”
他是个很和善的人,从来不会主动伤人,他的暴戾只留给敌人。
必要时,他会变得很辣,睚眦必报,反咬自己的敌人。
他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又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脑袋,五指捋过对方柔顺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他的宠物小狗。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甜蜜的像是诱人的蜜糖:“你要乖,要听话,才能活命,知道吗?”
说罢,他拿手帕擦了擦沾了血污的手指,扔到姬连城的脸上,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转身离开。
狱卒观察着他的脸色,没想到看上去温和的二殿下也能这么很辣,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试探着问,“殿下,他们已经招了是四皇子指使的,还用继续用刑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这位二殿下敲上去挺温和好说话的。
“用刑。”他听到二殿下冷冷地说,“但是别让他们死了,雷火堂的人除外。”
“那雷火堂?”
只见李折竹神色冷淡,昏暗的光照在他冷漠的面庞上,映照出那漠视一切的双眼,他残忍地说,“禀明父皇,都杀了吧。”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雷火堂的堂主,他屠杀了很多僧人,”
他眯起眼,浅笑了一下,“把他凌迟了吧。”
然后在狱卒震惊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如前文所说,必要时,他是个狠辣的人。
他永远不会对敌人手软。
马车停在了闲王府门口,车帘掀开,露出里面一张白玉一样的面孔。
李折竹下了车,缓步走入府内,刚一进门就和顾茗松撞了个满怀。
顾茗松干脆赖在他身上不走,从身后抱住了他,亲昵的将头放在他的肩上,结果不到一秒就骤然变脸拉开了距离。
“这么臭?”
“什么?”李折竹问。
“你刚刚去哪了?”
“刑部大牢啊,怎么了?”
顾茗松将他的手指拉到鼻尖,轻嗅了一下,露出嫌恶的神色:“怪不得一股畜生味。”
李折竹也觉得自己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他也想沐浴更衣了。
可他肩上的伤还没好。
他道:“洗澡是不能洗的,只能擦一擦,然后换换衣服。”
顾茗松纠结的看着他,最后大声抱怨:“你再这样,我晚上不抱着你睡了!”
他咬牙切齿:“你已经十天没有洗澡了!”
他真的不想抱着臭臭的身体,哪怕是李折竹都不行!
李折竹也嫌弃自己,但顾茗松不抱他,他求之不得,他乐颠颠地说:“那你晚上别抱了。”
对方幽怨地看着他。
晚上,他还是被迫被塞进了浴桶。
“水只到肋骨。”顾茗松按着他,“我保证不会让你沾到水。”
他也挺想洗澡的,但前提是顾茗松出去,对方和光着的自己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会让他浑身不得劲。
不只是因为害怕被占便宜,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和害羞。
他清了清嗓子:“我自己洗就行了,你赶紧出去吧。”
顾茗松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凭什么?”
狼见到肉,还有不吃的道理?
“我要洗澡,不想给你看!”他抿抿唇。
“我们都要成亲了,凭什么不能看?”
他不仅要看,他还要帮着洗。
说着,顾茗松就拿起了皂角,往他身上擦。
“你——”他急得不行,慌忙和他去抢。
呲溜一声,滑溜溜的皂角因为他俩的争夺,掉进了浴桶里,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你!”李折竹怒视着他,“你看你干的好事!”
顾茗松往里面看了一眼:“我帮你捞出来?”
李折竹本来想说你想得美,他要自己来,然后他就发现他做不到。
他的肩上有伤,不能沾水,根本无法弯腰捡皂角。
他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顾茗松见他不说话,就当是他默认了,说罢,就开始脱衣服。
“你脱衣服干什么?”他脸色爆红。
“挤进浴桶里给你捡肥皂啊。”顾茗松理直气壮。
“你还想进来?”李折竹大吃一惊,大惊失色。
顾茗松此时已经脱得干干净净,抬脚就爬了进来。
“啊啊啊啊,你出去——”他拼命推搡,“你要干什么!”
浴桶十分狭小,顾茗松一挤进来,他俩的皮肤难免挨着碰着,他能感受到对方滑溜溜的腿蹭着他的腿,手臂蹭到他的腰,甚至——
李折竹感觉自己不太对劲。
他惊慌失措,拼命后退,以免下一秒直接尴尬社死。
顾茗松犹嫌不够乱一样,竟然真的弯下腰,要去摸掉落在水中的皂角。
被对方蹭着,李折竹想死了。
对方的手一溜往下摸,蹭到了他紧绷的小腿,再然后是脚踝,最后,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摸了他的脚趾。
他们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卡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终于开口:“找到了。”
说罢,对方慢慢直起腰,那握着皂角的手也一路向上,直到——
顾茗松惊讶地抬眼看向他。
李折竹脸红的像番茄。
他嗫嚅道:“正常反应。”
顾茗松蓦然笑了,他凑到李折竹嘴边,轻启罪恶的嘴唇,诱惑他:“你想那个吗?”
“哪个?”
“你不想试试自己弄和别人弄有什么区别吗?”
“顾茗松——”李折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他本来就够窘迫了,对方居然还想要触碰他的隐私部位,他愤怒地看着对方,忽然觉得恶心。
然而对方却不顾他的意愿,径直摸了过来。
他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死活不肯被人捏住要害。
“试试,就试试,我保证舒服。”
“你走——”
他红着眼眶,他没想到对方真的要强行猥.亵他,原本在曲州积攒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咬牙切齿。
水花四溅。
就在对方真的要触碰到他时,那双罪恶的手忽然停住了。
对方真的停手了。
他茫然地看着对方。
这就放弃了?
不对啊,按照顾茗松的性格,对方不可能听他的话才对。
毕竟对方只会听自己想听的,干自己想干的,怎么会在意自己的想法呢?
而顾茗松脸色不好看,他拧着眉头,正小心翼翼地查看他被厚厚的布包扎好的伤口,好像在检查布有没有被水淋湿。
只见对方懊恼说:“是我的错,你别动了,小心伤口沾到水,会感染发炎的。”
对方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不弄了。”
说罢,便真的松开了他,再没动过手。
停手是因为怕他打湿伤口?
李折竹愣住了。
顾茗松并不会发乎情止乎于礼,但他知道照顾李折竹,不让他受到伤害。
李折竹勉强觉得顾茗松没那么讨厌了。
直到——
【啊,殿下尺寸还挺大的。】
【下次试试。】
李折竹脸再次涨红。
哦,这糟糕的心声和欲念。
果然还是不能完全原谅顾茗松啊。
第27章
四皇子李轩刺杀二皇子李折竹一事震惊朝野。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处置李轩成了安乐帝最大的难题。
然而李兰心却不是吃素的,她迅速联系所属她一派的朝臣,让他们上书建议重罚李轩,这样的折子雪花一般递上来,不断地压力着安乐帝脆弱的神经。
原本还想保一下李轩的安乐帝在众多朝臣的压力之下,不得不下令幽禁李轩,终身不得出府。
李轩也彻底从皇位角逐中被踢出了局。
而万象阁的雷火堂则全部处死,剩下的则全部归于二皇子麾下。
李折竹最近过的很滋润,天天不是躺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悠闲地读书,就是让厨房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躺在躺椅上啃糕点。
人都吃胖了一圈,顾茗松说他最近腰都粗了,身上肉多了软软的抱起来都不硌人了。
李折竹: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肌肉,他真是谢谢顾茗松的明褒暗讽了。
今日,闲王府来了个冷冰冰的女子。
她一身黑衣,面容冷肃,如同一座行走的冰雕,腰佩长剑,手腕的护腕上绑着袖箭。
“你是?”李折竹看向她。
“姬玉,万象阁,来保护你。”女子言简意赅。
他悟了,这是他新收的下属。
他很愉快地接受了对方形影不离地跟随。
就是睡觉和沐浴的时候别坐在他房顶上守着就更好了。
因为顾茗松会发火,找她干仗。
鸡飞狗跳的会让他头疼不已。
好在顾茗松最近要去军中操练将士,不会经常跟着他。
人家有自己的工作,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这时候姬玉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贴身保护自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由于他给万象阁每个人都喂了毒药,他怕姬玉对她心有芥蒂,决定和这位下属好好沟通,领导和下属没有隔阂肯定是很好的。
他问:“你觉得我收服万象阁,让你们阁主为我卖命,会觉得不甘和屈辱吗?”
姬玉用十分困惑不解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给谁卖命都是卖命,没有区别。”
李折竹悟了,自家公司破产了被对家收购了,那是董事会和老总的屈辱,对于底下的小牛马员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今天,他一出闲王府,就和他那便宜三弟李盛安打了个照面。
对方阴暗的目光像一条毒蛇,看得他浑身不适。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的心声从后面传来,阴冷的、嘶哑的声音如同缠绕着的毒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还不知道自己和李兰心不是安乐帝亲生的吧,明天我就带着先皇后的婢女去找父皇告发】
李折竹听闻,大吃一惊,他敲了敲061:“他什么意思,他打算诬陷我和李兰心不是安乐帝亲生孩子然后借此杀了我俩?”
“他没有诬陷,”061叙述着事实,“先皇后确实在嫁给安乐帝之前就怀孕了,你本来就是他的活绿帽。”
他两眼一黑,他就知道系统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身份!
现在好了吧,马上就要被告发然后被处死了。
“都有谁知道这件事?”他冷静道。
“当年的事知道的基本上都死了,但是先皇后有一个知道此事的婢女还活着,李盛安估计是找到了她。”
“去送信给万象阁。”
“去查查李盛安府上那个先皇后婢女有没有家人,绑过来,我要让那个婢女闭嘴。”
他冷声对姬玉道。
第二天。
李折竹被安乐帝叫进了宫。
他早就有所防备,并不紧张。
安乐帝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风雨欲来。
“老三,你知道污蔑先皇后和亲兄弟的后果。”
李盛安淡淡地说:“我怎么敢欺骗父皇呢?只是前阵子一个老嬷嬷非要吵着嚷着要见我,说自己良心难安,要揭发此事,我怕皇室血统被外人混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带来给父皇看看。”
“带上来看看。”安乐帝威严道。
一个中年女人被带上了大殿,她穿着最普通的麻布白衣,头上仅仅簪着一个木簪,朴素极了。
“叩见陛下。”她跪了下去。
“你有什么事,直接对陛下说即可。”李盛安眼里全是阴险和狠毒,胜券在握。
很快,婢女就会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然后父皇去查,然后发现无论是时间还是人物全部对的上,李折竹和李兰心都会被处死,到时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然后,在他胜券在握的目光下,那妇人突然跪下,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您可要给民妇做主啊!”
“我是多年前离宫的婢女,原本是伺候先皇后的,可前阵子三皇子突然找到我,非要让我说当年皇后是未婚先孕,大公主和二皇子不是您亲生的,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可是让我撒谎对不起先皇后,我良心难安啊!”
说罢就把贿赂的银票往外掏,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李盛安:?
安乐帝勃然大怒!
“老三,这就是你说的证人?”
李折竹安静地站在一旁,垂下眼睫,仿佛事不关己。
李盛安愣了一下,迅速冷静下来睨了一眼他:“昨日她和儿臣并不是这么说的,儿臣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口”
他阴阳道:“老二手下有万象阁,什么事不能悄无声息地做到啊,怕是早就听到风声做足了准备,不如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是民间话本里编造的方法,是无稽之谈,实际上根本行不通。”李折竹淡淡地说,“今天的闹剧可以结束了吗?”
安乐帝砰的一声扔出茶盏,滚烫的水和茶叶兜头浇在李盛安的脸上:“污蔑先皇后,你哪来的胆子,滚!”
李折竹侧头温和地冲狼狈不堪的李盛安笑了一下:“大概是老三想当太子想疯了吧,可以理解。”
“痴心妄想,竟然敢污蔑先皇后,陷害你的姐姐和哥哥,太子之位这辈子都没你的事了!”安乐帝怒火丛生,口不择言道。
他正在气头上,浑然没注意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原本还算乖觉的李盛安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狠色。
【你将死于辅佐三皇子登基的主角攻周传树之手。】
系统的突如其来的提示分外显眼。
啊,三皇子这是经过这件事之后被逼急了眼,要开始策划篡位了吗?
李折竹垂眸想。
在众人都走后,安乐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怔愣。
他忽然问赵公公:“李兰心还有李折竹,他们和我长得像吗?”
对方迟疑一下,斟酌着说:“老奴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实在是看不出来,但应该是像的”
昏暗的烛火照在帝王的脸上,让他的脸在阴影中明明灭灭,显得阴沉森林。
像吗?当然是不像的。
他本来毫无怀疑,可今日之事一出,怀疑的种子便种下了。
许久,老皇帝命令道,
“去查。”
下人领命而去。
闲王府。
姬玉问那个婢女和她的家人应该怎么办。
“带去万象阁做客,好吃好喝的养着,以后就别放出来了。”李折竹吩咐道,然后咬了一口山楂锅盔。
他每次只咬一小口,慢慢咀嚼着,嘴里有食物的时候坚决不开口讲话,看上去很有教养,动作赏心悦目、
“殿下真仁慈,”顾茗松去摸他的手,笑眯眯地说,“要换做是我,此事过后,定然不会留下她活口。”
“她又没诬陷我,只是讲了实话而已,犯不着灭口。”李折竹咀嚼完糕点,淡淡地说,“我们才是恶人。”
“我也要吃山楂锅盔。”对方盯着他沾了一点糕点碎屑的嘴唇,眼神微暗。
“你想吃自己拿。”
“我想吃殿下吃过的。”
李折竹无奈地把手上的递给他:“给你。”
对方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闪烁:“那我吃了啊?”
“想吃就顾茗松!”
他怒道,使劲往后躲闪着。
“你吃糕点就迟糕点,你亲我干什么!”
对方跟聋了一样,一个劲的往他嘴唇上凑。
他恼怒地把对方的脑袋推开,把手里的山楂锅盔塞了他满嘴。
“你缩阔以呲的。”对方不满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亲我嘴!”
“我爹同意咱俩的婚事了,陛下明天就能赐婚了,你是我的,我提前亲亲怎么了?”
他不可思议地说:“你说什么?顾老将军同意了?”
顾茗松咽下糕点,凑到他的耳边:“殿下,我的嫁妆可都准备好了,你的聘礼什么时候到?”
他低笑一声,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缓缓说道:“我要三书六礼,三媒六证,少哪一个都不行。”
李折竹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顾老将军真的会同意,毕竟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而且是嫁给别人,更何况是声名狼藉的二皇子……
当然,因为曲州的事情,他的口碑已经扭转了一部分,当然鉴于他热爱收男宠,大家普遍认为他在私生活这方面是比较混乱的。
顾老将军怎么会同意呢?
转念一想,他忽然心中了然。
也许顾老将军也在赌自己会被立为太子,登基称帝。
李折竹利用顾老将军的兵权的同时,顾老将军也在利用他。
他们是强强联姻。
他忽然想,也许顾老将军并不爱顾茗松。
如果真的爱,怎么会忍心把他送入虎口,变成冰冷的联姻工具呢?
他忽然反握住顾茗松的手:“我会把所有我能给的东西都给你。”
他认认真真道:“你等一阵子,我去整理一下我的财产清单,顾老将军没给你的,我通通都给你。”
顾茗松诧异的看着他。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很不对劲。
自己在关心对方?
他打了个寒颤。
关心一个流氓?
他脑子抽了吧。
可顾茗松眼神却柔和下来,他将李折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李折竹感受到柔软微凉的触感落在手背上,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望着对方的双眸,听到对方温柔地说:“此生有你,三生有幸。”
“我会好好准备我们的成亲大典的,我的夫君。”
李折竹没来由的红了脸。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准备婚事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打断了这场婚事。
——南方沿海发生了战事,岛国进犯了。
顾老将军镇守南方沿海,而顾茗松被派去带着兵运送着粮草出发去支援了。
这意味着婚暂时结不成了。
李折竹松了一口气。
“殿下,”顾茗松阴恻恻地问,“你是不是很高兴?”
李折竹差点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脑子里想遍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才没笑出来:“没有没有。”
“殿下,”顾茗松提醒,“现在结不成,还有以后,我们日子还长。”
李折竹:……
确实,他还要在这里待上4年,这个婚怕是不结也得结了。
他哀嚎一声。
他不想成亲。
准确来说,他不想和不喜欢的人成亲。
在他的幻想里,他结婚应该和爱的人一起,他们应该是浪漫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结婚给彼此的爱情一个交代,是两人用一辈子一起完成的承诺。
而不是被迫和一个流氓在一起,稀里糊涂的交出自己——他甚至不知道那天他能不能逃过圆房。
他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发生亲密关系。
随着顾茗松的带兵离开,那种无形的压力渐渐消失,他才能喘一口气。
但使得京城守卫变得更加空虚,风雨欲来,预示着京城即将发生着什么。
三皇子李盛安的下属周传树的妻子是禁军统领的女儿,这意味着禁军在他的掌控之下。
顾茗松一走,对方想要篡位的心蠢蠢欲动。
李折竹渐渐镇静下来,将恼人的婚事抛诸脑后,静静地等着他敌人动手。
最好对方像原著一样,把老皇帝杀了,他在坐收渔翁之利,老皇帝和李盛安同时死亡,他再扶持李兰心上位。
“二殿下,好久不见。”突兀地,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来人面容周正,眼角一滴鲜红的泪痣,然而这么美的长相,眼神却十分阴鸷,面色阴沉,像是一把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泡久了、带着血腥味的生锈腐蚀的刀刃。
他惊讶地挑眉,几乎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人。
——是周传树。
他冲对方敷衍地点点头,他原以为对方大概率是挑衅或者柠檬他和顾茗松的婚事,哪料到对方开口的第二句是一句试探:“奇变偶不变?”
他愕然抬头,看向与往日愚蠢无害的气质截然不同的周传树。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主角攻像个废物一样,和剧情中权倾朝野的权臣一点都不沾边。
原来对方被穿书了。
这位新穿越来的周传树打量着他的神色,嗓音沙哑地笑了一声:“满京城都在传殿下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当时我就在想殿下是不是也是同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对方饶有兴味地问:“你有系统吗?”
李折竹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你居然还有系统这种东西?”
他情真意切地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一个现代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倾诉自己在这里的不安和惶恐,满脸对同乡的依赖,好似真的把对方当成异世中唯一的慰藉和心灵上的依靠。
对方阴鸷的目光仿佛有穿透性,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脸看出内心深处的想法,对方耐心地等他表演完,才阴恻恻地说:“我也是刚穿越过来的,我以为你会有系统。”
他的泪痣很艳,眼神却像一把刀:“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在李折竹无辜的眼神中,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是老乡,要互相照应,知道吗?”
“你有什么事,想做什么,都要和我说,我会帮你参谋的。”
说罢,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李折竹身上,转身就走。
“怎么还有另一个穿书者,这不科学!”061震惊道。
“有没有另一个穿书者不重要,我要你立刻查出来他有没有系统。”李折竹面无表情地说。
“我会去问的,但是你怎么不和你的老乡交流一下?还瞒着我的存在。”
“因为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系统,系统有没有给他布置任务,”他冷冷地说,“如果他的任务就是清除我这个可能影响剧情的人,目的是来掰正剧情,助三皇子上位然后杀了我,这时候暴露自己是穿书而不是穿越,暴露自己知道剧情还拥有系统,是生怕自己活着太顺利,死得不够快吗?”
061噎了一下,嗫嚅着说:“我会尽快给你查清楚的。”
他小声说:“对不起啊,按理来说一个世界不会有两个任务者,系统出了错误,给你造成麻烦了。”
“没事,”李折竹忧心忡忡。
他总感觉,这个周传树会是一个变数。
第28章
061急匆匆冲进了上司的办公室。
“时叙,KH1245小世界出了问题!我的任务者在小世界里面发现了另一个任务者,系统出错了!”
时叙穿着板正熨帖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色框眼镜,透过那薄薄的镜片用灰色的眼珠审视地看着他,:“061,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061将资料放到时叙面前:“可是真的出现了两个任务者,我刚刚查过了,对方叫周传树,在035的管辖之下,任务是矫正原世界剧情,他的其中一个分任务和我的任务者李折竹的主任务是冲突的,因为他矫正剧情势必要李折竹死亡,而李折竹的任务是成功存活至12月3号,这种冲突的任务不可能在同一个世界发布,所以”
“系统不会出错。”时叙用一种极其复杂地神色看着他,“任务本来就是冲突的。”
061张了张口,电光火石间,他想明白了什么。
他轻声问:“周传树是特意被安排进李折竹所在的世界的,对吗?”
“目的就是清除李折竹,使他死亡,对吗?”
时叙并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他近乎怜悯地看着061:“没有人能死而复生,系统不会允许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发生。”
“李折竹也许会是意外,但恕我直言,这个概率比彗星撞地球还小。”
“生死有序,神尹不会允许他活着的。”
061抿着嘴唇,突然反驳道:“如果这个快穿任务只是吊着他面前的胡萝卜,那么开启这个任务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认认真真地说:“既然任务存在,那说明他是有活下来的可能的。”
他瞳孔倒映着时叙惊讶的面孔,坚定又温柔地说:“我相信他。”
顾茗松走掉的第一天,李折竹一个人睡一整个大床,身上再没有了八爪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顾茗松走的第三天,他觉得床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空旷,少了点什么。
第五天,他觉得一个人睡有一点冷,他想念身边的温热躯体了。
第七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脑海里时不时蹦出来对方那张英俊到令人目眩神迷的脸,想念对方的体温和身上浅淡的香气到了一种茶饭不思的地步,吃着山珍海味却味同嚼蜡。
晚上,他孤枕难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死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顾茗松那张脸。
他这才意识到苗疆少年说的,如果每天不进行大面积肌肤相亲两个时辰,就会抓心挠肝地思念对方,直到茶饭不思彻夜难眠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是真的睡不着觉啊!
第十五天,躺在床上烙饼的李折竹忍无可忍,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和门外的侍从大眼瞪小眼。
他涨红了脸,难以启齿,却还是强迫自己开口:“那个顾小将军有没有留下一些衣服?”
侍从不解地看着他:“有是有的,但殿下您怎么问起他的衣服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很离谱,很诡异,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把他的衣服给我拿一些来,越多越好。”
侍从看了他几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李折竹也不知道对方悟了什么,就看到对方和同伴带着猥琐的笑容走了,过了一会又抱了一大堆衣服带着猥琐的笑容回来了。
他们非常懂的把衣服都放到了他的床上,嘿嘿一笑:“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李折竹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
他们在笑什么?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
“嘿,你说殿下好端端的要顾小将军的衣服干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想他了睹物思人嘛。”
“嘿嘿,我觉得不严谨,八成是拿去干坏事了。”
八哥好奇地站在屋檐下的树杈上,动了动它的绿豆眼睛,突然扑棱着翅膀大声叫了起来:“殿下拿顾小将军的衣服干坏事去了,殿下拿顾小将军的衣服干坏事去了!”
房间内正拿顾茗松衣服铺床的李折竹:
好想吃鸟肉啊。
李折竹就像是筑巢的燕子,把对方的衣服先是铺了满床,又在上面用衣服垒出大鼓包,又在里面挖了挖,凹出一个人型的凹陷。
然后他脱下所有衣物,把自己嵌了进去。
当他被满是顾茗松气味的衣服包裹住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近乎痴迷地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衣服里,深深地嗅闻着里面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脸上露出痴迷陶醉的神色,只觉得浑身的经脉都通畅了,高度紧绷的神经无比放松,整个人像是浸入一片暖洋洋的温水里,舒适而安宁。
他的脸染上淡淡的绯色,眼尾泛红,在舒适放松的环境和蛊虫的驱动下产生了奇妙的情.欲。
并非是□□上的生理反应,而是情感上的渴望,渴望拥抱,渴望亲吻,渴望亲密。
他白皙的肉.体被包裹在层层叠叠的、以纯黑色为主的衣服里,修长笔直的双腿从下方伸出,夹住一坨衣物,小腿轻轻地蹭着,精致纤细的脚踝宛如脆弱的艺术品,摆在纯黑色的外袍上。
热切,渴望,诱惑。
他像是一颗熟透的果实,在等谁来采撷。
他将一件里衣抱在怀里,想象这座衣服制成的堡垒是顾茗松,对方从背后环住赤身裸.体的他,对方丰满的胸肌与他的脊背肌肤相贴,对方用腿蹭着他的腿,脚踝搁在他的脚踝上,用脑袋像只大猫一样蹭着他的颈窝。
对方含着淡淡香气的温暖气息包裹围绕着他,把他严丝合缝地包裹在温柔的织网之中。
他在幻想中兴奋,情不自禁搂紧怀里的衣物,像是抱住了对方从背后环绕他时,搭在他身前肌肉鼓起、透露着力量的手臂。
慢慢地,他在自己的臆想和衣物的慰藉中,阖上双眼,慢慢陷入迷糊而美好的梦境中,梦境极具情色,旖旎含春,香艳的令人面红耳赤。
第二天,他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醒过来。
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和一床的衣物,还有铜镜中满面潮红的自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不是,他怎么就这样了?
这蛊虫和催.情药有什么区别?
比催.情药还猛,别的药激发的欲望,这蛊虫直接攻心。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春心,洗漱完毕后接过了仆从给他的递一封信。
他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顾茗松的落款,最上面写的两个字的题目是家书。
——他现在有点看不得顾茗松这三个字,他有点过敏。
他催眠了一下自己,甩了甩头把昨天香艳的梦境甩出脑海,往下匆匆扫了一眼,发现内容乱七八糟,每一行的字迹长短不一,排版很歹毒。
家书
我拿了你很多衣服,但是
拿的很少。
你再寄点过来,我想你想
的睡不着,难受快受不了了。
衣服也越来越没效果,我真是
服了!
鹿舟天气好潮啊,今天刚下
了雨,想和你一起采蘑菇吃。
李折竹:?
不太明白这些话的因果关系,但是他还是让管家把自己的衣服收拾收拾寄给顾茗松。
作为蛊虫的另一个受害人,他太懂那种魂牵梦绕,恨不得去梦里相见幽会,一解相思之苦的感觉了。
春节的时候,顾茗松给他寄了鹿舟的特产,和一封家书。
而三皇子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元宵节那天,京都张灯结彩,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灯笼从东街挂到了西街,小贩们支起摊子,孩童们猜起谜语。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后半夜,又恰逢元宵节,整个京都到了最懈怠的时候。
护卫在京都和京畿要地的禁军突然发难,迅速封锁关键宫门,切断皇城与外界的联系,避免传递消息求救,同时直奔皇宫内部,冲向安乐帝寝殿。
李折竹此时正在指挥亲卫将大门堵住,把沸水和热油放在围墙下面,避免外面的叛军进来伤害到他。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紧锁的大门,紧急着又是巨大的咚的一声。
不绝于耳的撞门声让人不由自主地神经紧绷,李折竹这下汤圆也不吃了,茶叶不喝了,亲自带着亲卫来到门前,神色冷肃地看向门口。
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的一声,堵住大门的巨大物件发出剧烈颤抖。
寒光一闪,一簇箭矢破空而来,直奔他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咚一声,姬玉的剑刃出鞘,挡下箭矢。
他抬头看向箭矢发射的方向,发现不知何时墙上爬上了叛军,他们弯弓搭箭,不断向里面发射箭矢,一时之间嗖嗖的声音不断,
“后退,都回到屋里去!”他立刻吩咐。
他们迅速回到屋内,用建筑作为掩体挡住箭矢。
管家紧张地一直踱步,面色惨白,十分恐慌:“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官兵?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皇子宫变了,”李折竹沉稳道,“外面撞门的应该是周传树的人。”
毕竟原剧情中,就是周传树带人进入闲王府杀了二皇子。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堵住的物件也被暴力推开,叛军涌入,水一样的泄进来,冰冷的刀锋反射着火把的火光,像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冲进去,杀李折竹!”
亲卫和叛军的厮杀一触即发。
院门外,身穿铠甲的周传树骑着高头大马,悠哉游哉从外面进来,他头发用细细的绸缎高高束起,眼下一滴红艳的泪痣极为妖艳,眼神阴鸷森冷,嘴角噙着一丝令人恶寒的笑意。
随着叛军的刀光落下,亲卫一个一个倒下,血液到处喷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又被踩踏。
周传树浑然不在意,他翻身下马,在刀光剑影中闲庭信步,走到院子内槐树下,拿起石桌上温在酒壶里的酒,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轻轻举起,隔空冲李折竹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他们隔着一杯酒遥遥对视,李折竹神色冷漠,而周传树闲散悠闲,不像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反而像是在哪家庭院中赏月。
李折竹的两百亲卫根本不够看,很快,院内重回寂静,叛军将他团团围住。
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壶茶,飘着袅袅的水汽。
“抱歉啊,老乡,”周传树阴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声音嘶哑,“任务所迫,你活不过今晚了。”
迎着对方傲慢的目光,他岿然不动,手指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扳指,温声道:“是吗?”
他抬眼温和一笑:“你确定今天死的会是我吗?”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周传树脸色骤变。
第29章
院外突然传来了厮杀声,喧哗声,惨叫声。紧接着,一群人蜂一样的冲进来,他们身穿冷肃的黑衣,黑色甲胄,配着长刀,头上铠甲上带着标志性的红缨——是顾家军。
他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眨眼间形势逆转,冲上来将叛军团团围住,扣押在地上。
眨眼间,周传树身边叛军去了大半。
洪亮的嗓音响彻闲王府的上空:“末将潘明岳,奉顾将军的命令前来保护二殿下!”
一身穿铠甲的豪迈汉子手持大刀,大踏步迈入院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带起一阵风,走来冲他一拱手。
周传树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沉如水,锐利阴鸷的眼睛刷地落在李折竹:“是你叫顾茗松回来的。”
“你明明知道剧情,知道今晚我们会动手,却跟我装傻,背地里向鹿舟提前报信。”他笃定道。
握住剑柄的手逐渐收紧,手指因为用力变得发白,他语气森冷:“皇宫呢?顾家军是不是已经杀入皇宫了?”
李折竹温柔一笑:“当然去了。至于你的主子三皇子”
他耸耸肩:“大概已经伏诛了吧。”
顾家军上前,把周传树缴械,捆好,押在了地上。
对方狠辣的看着他,咬牙切齿:“被你摆了一道。”
他狼狈的跪在地上,原本白皙的脸色被沾染上肮脏的泥土,但是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李折竹,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可惜,目光不能杀人,他也早已是阶下囚了。
李折竹想留潘将军喝茶,但被对方婉拒了。
“二殿下,末将还有事务在身,改日再来喝茶,先走一步了。”
他只好放弃:“多谢将军,有劳了。”
那汉子留了一些兵保护他,就又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皇宫。
李盛安看着被刀架在在龙床上、一夜之间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安乐帝,将纸摊在他的面前,像小时候那样给他磨好了墨,再将毛笔蘸了墨递给他。
“父皇,写退位诏书和禅位诏书吧。”
早已写好的诏书内容被放了上来,只需要安乐帝抄下即可。
上面写着安乐帝昏庸无能,德不配位,顺应天命,愿效尧舜禅位
给自己泼了脏水,顺便还把篡位谋反的李盛安夸得天花乱坠。
安乐帝看完气的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的肩膀上晕染着大片血迹,显然受了伤,脸色苍白如纸,手臂虚弱无力几乎提不起笔来,他嗓音脆弱沙哑,仍然努力凸出威严,像是一只即将死亡仍然咆哮的老虎:“滚!逆子,我死也不写!”
“你写了,我就让你活着当太上皇颐养天年,但是你不写,今晚我也能弑父上位,只是过程曲折一些罢了。”李盛安冷冷地说。
他并不在意皇帝的态度,他现在眼里只有皇位。
安乐帝剧烈咳嗽起来,他满心哀戚,不明白他和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正绝望之际,殿外忽然一阵喧哗。
“谁在外面喧哗?”李盛安脸一沉,看向殿外。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大喊道:“殿下,是,是,”
他满脸惊恐,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
“是谁?快说!”李盛安满脸不耐烦。
“是顾茗松啊——”
“他带着顾家军来了!我们根本不是顾家军的对手啊!”
他惊惶的声音响彻大殿,像是盘旋的死神阴影下惊恐的人类。
殿内顿时一阵骚动,不安在空气中蔓延。
紧接着,一个慵懒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殿内,含着轻佻懒散笑意,在众人耳中却如惊雷般乍响:“别来无恙啊,三殿下。”
李盛安瞳孔一缩,惊惧抬眸,犹如看见了索命的厉鬼。
闲王府。
“二殿下,陛下和顾将军请您进宫。”
李折竹立刻进宫。
他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勾着。
今晚安乐帝估计就要驾崩了,下一任皇帝也要被对方传位,彻底定下来了。
会花落谁家呢?
总之,不是他自己就是李兰心。
无论是谁,他都是赢家。
三皇子的尸首被随意拖走,和其他叛军一起扔在大殿外,地上到处都是被拖拽的血痕,在殿内的玉石铺成的地板上留下两道鲜红色的痕迹。
顾茗松和众位大臣跪在龙床前,和李折竹一起等着今天的开奖。
“姐姐呢?”他环顾四周,疑惑道。
一个小火者突然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大公主突发恶疾,怕是要不行了!”
此言一出,李折竹脸色骤然一沉,他问061:“她怎么了?”
“心梗,在古代怕是没法救回来了。”
他想立刻去公主府查看,但是这是开奖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走,他得守在安乐帝的病榻前。
他强行按捺住现在就去公主府的冲动,继续跪在床前。
“李折竹,你上前来。”气若游丝的安乐帝道。
对方本来身体就不好,今晚又受了伤和惊吓,此时脸色苍白,已经濒临死亡了。
他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对方的手很冰冷,像是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透漏着它的主人早已行将就木。
对方的眼睛温柔的盯着他的面孔,脸上露出怀念和眷恋,眼神飘远,思绪纷飞,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你很像你的母后。”
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像是要记住他的面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最后,对方眼里闪过一丝幽怨和哀戚,那双手把他的手握的紧紧的。
怨恨,不甘,喜爱,怀念,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闪过。
你很像你的母亲,可惜一点都不像我,安乐帝怔怔地想。
“传位给四皇子李轩吧。”
最后,他松开李折竹的手,面露不忍,侧过脸不去看他,摆了摆手。
李折竹猛地抬头,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下达命令的男人。
周围的人都在啜泣,小火者立刻出去传递消息,将皇帝传位于四皇子的消息放了出去。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背过身去的明黄色背影。
不应该啊,对方怎么会选被幽禁的四皇子?
按照他和李轩的深仇大恨,李轩上位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把他给杀了。
安乐帝这跟直接处死他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我和李兰心不是他的孩子了?”他神色凝重地问061。
“是的,他调查你了。”
果然如此!
皇帝咽气后,他迅速出宫,上了马车。
“去,传信给万象阁,”他吩咐姬玉,“三天内,我要听到李轩的死讯。
而后又对马夫道:“去公主府,越快越好!”
“李兰心状态怎么样?”
“急性大面积心梗,估计半小时就要没命了。”061急道。
“不好了,李兰心回光返照了!她突然醒了!”061发出惊呼。
李兰心不能死。
“兑换百病不侵卡。”他冷静道。
【您已兑换百病不侵卡,积分-100。】
“快点!”他高声催促道。
只需要在李兰心死亡之前到达公主府,她就还有救!
他在和老天爷抢时间,抢李兰心的命。
“她怎么突然出事了?她那么年轻怎么会心梗?”
“因为剧情在进行纠正”061心虚地说。
“剧情纠正?”李折竹冷声道,“剧情中我还会死呢,纠正是不是也要连着我一起纠正了?”
“所以你也要注意嘛,”061苦恼道,“你知道的,我们复活这种任务难度高是正常的。”
李折竹都要气笑了。
他就知道任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完成,系统就是在故意针对他,他越是想干什么,系统就越是阻挠他成功!
马车在安静的街道上疾驰,天边已经蒙蒙亮,快要日出了。
“吁——”
公主府到了。
他立刻往里面冲,将仆从们甩在脑后,也顾不得什么闺房和清誉,猛地推开了李兰心的卧室的门。
油灯搁置在床头,豆大的火焰照亮了李兰心惨白如纸的脸,她的嘴唇青紫。冷汗直冒,原本还在昏迷,然而回光返照居然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
她强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冲他招了招手,将手里薄薄的纸递给整理好递给他。
她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我知道下一任皇帝是李轩了,小竹,你听着!”
她神情严肃,交代着后事。
“这是我手下的朝臣的名单,只要你许诺给他们利益,有我的情面,他们一定会站在你的一派,帮你上位的。”
“我养了八百亲兵,还有不少暗卫死士,他们都忠心于我,这是信物,往后他们都是你的人。”
“林相的儿子是我的情郎,你靠这个去拉拢林相”
李折竹掏出金色卡牌。
“你未婚夫是顾茗松,他手里有兵权,”
她呼吸困难,喘了口气,才说道,“你带着他的兵去篡位,你要活着!”
“小竹,你要活着!”她情绪突然激动,“我就你这一个弟弟,我最牵挂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她是一个很好的姐姐,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弟弟做打算。
李折竹啪的一声,把金色卡牌拍在了她的额头上。
李兰心神色呆滞了一下,十分不解弟弟不好好听她讲话,拍她额头在干什么。
金色卡牌没入她的额头。
李兰心只觉得胸口一松,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潮水般的褪去,仿佛眨眼之间,她堵塞的血管和坏死的心肌全部恢复如初。
也确实恢复如初了。
李折竹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李兰心渐渐好转的脸色,露出一个微笑,他温柔地拍了拍李兰心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像是春风细雨一般柔和。
他眼睛里像是有点点星光:“姐姐,你不要再讲了。”
“有你真好。”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即使这份爱是他从原主那里偷来的,但也是他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爱意之一。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毕竟——”
他眨了下明亮的眼睛,狡黠一笑:“过几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
李兰心满脸错愕,她一双凤眼瞪得像猫儿一样大。
突然,给她针灸的太医狂喜地大喊道:“公主殿下!您的病——”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不敢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你的病突然好了!”
满堂皆惊,包括李兰心。
只有李折竹,露出浅浅微笑。
仿佛早有预料。
第30章
李折竹忙了一天,终于在晚上回到了闲王府。
坏消息是,顾茗松也回来了。
更坏的消息是,对方看到他床上一大堆的衣服了。
他有种被抓包的恼怒感,偏偏他私藏衣服的对方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凑,打定主意要取笑他。
“殿下,”对方笑得像个狐狸,坏坏的,伸出双臂从背后搂住他,嘴唇紧紧挨着他的耳垂,随着说话嘴唇总是在不经意间挨上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带起一阵酥麻,“你是因为想我才在床上铺满我的衣服的吗?”
“没有,是因为蛊虫。”他绷着脸说。
“哦~是因为蛊虫~”顾茗松拉长了调子,然后将手放在他的腰侧暗示性地摩挲了一下,凑过来对他敏.感的耳道吹了一口气,故意问,“那你有没有拿我的衣服做什么坏事啊?”
“我没有!”他恼羞成怒,义正言辞地否认,“我不会拿别人的衣服做这种无耻下流的事,谁像你一样”
“等等,”他警惕起来:“你不会拿我的衣服做坏事了吧?”
“被你猜到了。”对方懒洋洋地搂着他,掐了掐他的脸,笑眯眯道,“但是你身上真的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让我想吃了你。”
“我根本忍不住嘛~”
李折竹本以为自己对于对方的流氓行径早已习惯,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这种事他不是早有预料吗?他寄衣服的时候就想到了,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温了。
“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拿我衣服做这种事?太龌龊了,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我明明告诉你了,是你没反对,我才做的。”
对方十分不悦,说话理直气壮的,甚至语气十分不解,似乎不明白李折竹为什么出尔反尔。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这种事?”
他都要气笑了。
顾茗松发出不满的声音,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然后去卧室桌子抽屉里放信件的位置挑挑拣拣,找出了一封信,拍在了他的面前。
“藏头诗!”对方理直气壮,还用一种你怎么不认账了的控诉的眼神看着他,活像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一方。
李折竹打开那封信。
家书
我拿了你很多衣服,但是
拿的很少。
你再寄点过来,我想你想
的睡不着,难受快受不了了。
衣服也越来越没效果,我真是
服了!
鹿舟天气好潮啊,今天刚下
了雨,想和你一起采蘑菇吃。
他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顾茗松——”他咆哮道。
“你干嘛,你明明答应了,”对方瑟缩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看你,明明是你不守信用,你还冲我发火。”
倒打一耙啊,倒打一耙!
“我昨天为你出生入死,带兵和那群禁军打仗,还受了伤,又熬了一天一夜处理叛军,你结果一回来你就冲我发火。”
“李折竹,你根本不关心我。”
“我伤心了,我要离家出走!让你失去我的时候才明白你早就爱上我了,然后满城到处找我,而我早已心灰意冷,你追悔莫及,哭着求我跟你回去”
“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李折竹心都揪了起来,面上闪过慌乱。
“心里。”
对方委屈巴巴,捂住心口,眼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伤感。
李折竹: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顺便反思了自己确实不够关心顾茗松的问题。
他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对方。
今夜下了雪,正值冬季,外面寒风刺骨,对方却穿得十分单薄,那双如三月春风一般明媚撩人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显得有些憔悴,因为熬了两天夜而有些恹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显然是衣服都没换一回来就急着来见他。
他愧疚了:“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弄点吃的。”
“还好,路上吃过了。”对方闷闷地说,“我想沐浴,外面脏死了,到处都是血。”
于是李折竹主动随着他去了浴池,主动伺候对方,给他宽衣解带。
他一抬眼,就看见顾茗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幸福的粉色泡泡都要从眼里冒出来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对方:“快去吧,一会水凉了。”
对方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像一条鱼一样下了水,对方的身材十分完美,胸肌饱满,腰腹有力,胯骨优美,双腿又长又直,绷紧时显出力量感,不难看出这具常年练武的身材具有极强的爆发力和耐力。
性张力拉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对方性.感的躯体上停留。
“殿下,”顾茗松扭扭捏捏地,有点不怀好意地游到了池边,抬头仰望他。
“怎么了?”
一只手攀上他的脚腕,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轻轻摩挲着他纤细的脚踝,他抽了抽,没抽出来。
“你下来和我一起洗嘛!”
“我不去。”
“可我想和你一起洗嘛。”对方撒娇。
“我洗过了唔——”
一股大力从脚踝袭来,那双有力的手臂肌肉鼓起,用力狠狠一拽,李折竹就滑入了水池。
水花四溅。
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腰,狠狠一勒,对方的炙热的胸膛就贴了上来。
“你幼不幼稚!多大了玩这种把戏。”
他恼火地一推对方,手臂在池边一撑,借力上岸,没上去,堪堪跪在了池边。
——他又被攥住了脚踝。
他翻身坐在池边,瞪向对方,正欲说话,和对方眼神对上的时候却心里一惊。
只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暗沉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一把幽暗的火,暗流汹涌的欲望在里面翻滚,喉结不停地滚动,握着纤细脚踝的手缓缓收紧,像是受到了刺激。
他不解地顺着对方视线看去,一低头,明白了怎么回事。
薄薄的衣料因为湿了的缘故,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身体的弧线,微微鼓起的胸膛,柔韧的覆盖薄薄肌肉的腰腹,两条浅浅凹陷的人鱼线
浅淡的肉色透出来,这种欲遮不遮,雾里看花,比直接脱还诱人。
要不还是把他杀了吧。
他就像是一只即将被狼吞吃的兔子,急得汗都要下来了,和被挑起欲望的顾茗松呆在一起比和老虎呆在一起还要危险,可他的挣扎无济于事,他的挣扎就像是一只小猫小狗被轻易化解,无可避免地被拖进漩涡,被禁锢,被缠绕。
“殿下,殿下”对方从背后抱住他,像是要把他勒紧自己的身体里,急切地亲吻他的脸颊和颈侧。
突然,他浑身一僵,头皮发麻。
同为男人,什么东西硌着他他当然一清二楚。
他这才感受到了事情严重性,剧烈地挣扎,去掰对方的手臂,又被对方有力的臂膀死死按住,禁锢在怀里。
“你”他委屈地回头看着对方,“你说过不来强的的。”
“没事,我不会。你就让我抱抱,我就抱抱。”对方额头抵着他,声音因为欲望变得沙哑,因为隐忍和克制额头青筋暴起,对方闷哼了一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捂住了他的嘴,粗暴地摩挲了两下,伸进去,去感受湿润的唇和口腔里炙热的温度。
浅淡的香气袭来,他喉结吞咽了一下,像是被蛊惑般,舌尖缠绕住对方修长白净的指节,然后认命地闭上眼睛,听着对方陡然变得粗重的喘息。
只要不是其余的都行。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方松开了他。
一枚带着炙热呼吸的吻落在他的颈侧,连带着那一小块皮肤都滚烫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他再也不敢逗留,迅速爬上岸,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将身后的性.感的闷哼声和低低的喘.息声抛在身后,可那情色的声音却不肯放过他,诱惑着他,像是在呼唤他回头,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
他走到门口,最终屈服于欲望,回头看了一眼。
性感的男子仰躺在池边,闭着眼睛,昂着头,漂亮的颈脖天鹅一样昂起,露出脆弱的喉结,脖颈上的筋若隐若现,宽阔的肩膀下是漂亮的锁骨。他白净的手臂上偶尔露出一两条浅浅的青色血管,那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浸没在水里
他的脑袋轰的一声,什么都忘却了,只有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他强忍着用最大的意志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不能再留了,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出事了。
虽然难以启齿,但他也是有反应的。
不过冷风一吹,热度就下去了。
“王爷!你怎么湿着衣服站外面!”有人惊呼。
紧接着他就被带到了燃烧着炭火的温暖房间,换下湿衣服裹上温暖的毯子,被塞上温暖的手炉,倒上满满一杯热茶。
他情不自禁地捂住通红的脸,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性感的男子因为他的触碰而被挑起欲望,又克制住自己,面带得不到满足的痛苦和快感带来的欢愉自亵
那低低的闷哼和喘.息声环绕在脑海里,萦绕在耳边,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咬着嘴唇,脑海里看竟然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
好可惜,早知道摸一把再走了。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晃出了脑袋。
都怪顾茗松,他幽怨地想,都怪顾茗松这个妖精,害得他脑子都不正常了。
都是顾茗松的错,都是他的问题!
今晚还要和对方睡一个被窝,苍天啊,这可怎么办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