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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6

作者:麻薯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关敏普现在空有头衔没有权利,人都是有野心的,只是缺少一个时机,如今有人挺他,蕴藏在心里的那些小想法全都被放大化,虽然他当初接到的命令是低调行事。


    但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不一样,严熵临这边需要团队的撑腰,关敏普给自己找借口。


    饭局持续挺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聊,他和严熵临吐槽无界之地的事情,现在来工作的年轻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大。严熵临和他吐槽自己同事,一个个比那些个异形还吓人。


    他把社区内最近出现的异形种类和关敏普汇总,还带来了一些蛋壳的碎屑作为证据。


    踩着餐厅关门时候,在餐馆的门口严熵临和关敏普告别,关敏普没直接走,三两步又追了过去。


    如今的他长高了,比严熵临还要高一些。


    无界之地的大任也不是那么好接的,关敏普这些日子看起来沧桑不少。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关敏普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其实我感觉,那位对你的感情不简单。”


    严熵临笑了笑,觉得关敏普这句话十分逗,他甚至连那位的长相都没见过,何谈什么感情。


    他理智分析,因为严熵临是他出事前唯一一个保出来的人。


    “我记得当时刚成立派遣小队的时候,您不是和某位发生过什么,后来次日连名字都没留下过,这事好像懊悔了很久?”关敏普又说。


    不知怎么的,今天他老提起过往事,那些严熵临根本不想去回忆的事情。


    那时候他才多大,做事也不够沉着冷静,才会三两句就被人“骗”的过去,吃抹干净的连裤衩子也不剩,完事之后呢?


    对方美美隐身。


    那天晚上大家聚餐喝了不少酒,所以连长相都不曾记得,只记得一道模糊的身影,严熵临害怕,害怕回头人家到外面乱传,说他做完不负责任之类的话,所以那段时间他一直在自己小队中寻找这个人,甚至后来还到别的地方去打听。


    但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久而久之,四周没有传言四起,严熵临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他沉稳许多,自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过。


    “所以后来还是没有找到?”关敏普好奇起来。


    严熵临连连摆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家都小,没什么好提的。”


    话说到这里,那抹身影在脑海里倒是越来越清晰,银白色的长发—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自己的喜好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关敏普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暗自不爽,他一直觉得严熵临这种长相应该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就凭这件事,那轻浮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但怎么就他不行,怎么勾引就是不行,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路护送严熵临到了楼下,见他安全通过保安亭的问话,顺利上了电梯,他这才放心下来。


    关敏普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利用夜晚的时间把整个社区从里到外全都排查了一遍,共生局到底在多少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安插了他们的眼线。


    今天严熵临回家晚了,事出紧急他没来及和谈渊说很多话,只是匆匆打字留言,让他保护好漳娜的安全。


    就像漳娜说的那样,隔墙有耳。


    他摁密码进入,被留到半夜的漳娜立刻起立准备回家,家里她老公和孩子还在等,再晚下去就怕又该解释不清楚了。


    “我已经全和这位先生说了,现在能让我回去了吗?”漳娜也不明白严熵临的用心良苦,反而从内心还觉得他的小题大做。


    谈渊坐在桌前,向严熵临点点头。示意他已经收集好一切。


    但他依旧不放心:“我让夏炙送她吧。”


    “不用了,这里的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没那么夸张。”漳娜拒绝道,只是回家哪有搞得这么夸张。


    她固执的自己走,甩门出去。


    严熵临看向谈渊,向他寻求帮助:“你觉得?”


    “我觉得你想的没错,但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安心回家之后呢?家里就是安全的吗?”谈渊回。


    如果漳娜的命数已经推向倒计时,到底能活多久全看她自己命数。


    严熵临本来想追出去,被谈渊这句话彻底打消念头。


    “那是因为我吗?”严熵临蹙眉,如果自己没起心思向漳娜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会不会就不会被顶上风头浪尖。


    说这些也是废话,谈渊安排小黑最近着重关注一下这个女人。


    严熵临摘去上衣,准备洗洗睡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头疼,一回家就想赶紧休息。


    谈渊眯起眼睛,像打量犯人一般审视着严熵临:“那位女士说,本来这些话她应该是亲自和你说的,然后你下班时说临时有事,所以她来找了我。”


    “你到底去了哪里?!”谈渊起身,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


    严熵临抿嘴:“严霜跑了,羁押舱来电,说她越狱了。”


    谈渊收起些许脾气:“这和你晚归有什么关系?”


    严熵临叹了口气,心里盘算措辞:“他们让我去处理这事,我拒绝,后怕共生局找上门,所以约了关敏普。”


    “你约了别的男人?不和我事先说一下?”谈渊的心情看起来越来越糟糕。


    严熵临想解释,但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他抱了上去,把谈渊圈入怀中。


    如果关敏普那里顺利,他想带谈渊一起去无界,到那里后他们有靠山,才能无忧无虑地生活。


    谈渊身上的味道沾满严熵临全身,此刻的话都是多余,他也帮谈渊摘去身上多余的衣物。


    这件事的心结也因为从浅到重的起伏一点点消散。


    完事后两人钻进浴室,严熵临抚向他背脊,温热的水打在他们身上。


    说到底他就是个没能力的普通人,普通人不给自己找点后路忙忙碌碌只会在原地踏步,相反关敏普这种人,他运气好,当年能留下,现在也能上位。


    严熵临心里很乱,手上的力气重了一些。


    “呃。”


    谈渊觉得疼,但没吭声。


    月光落进房间,昏黄色的台灯点亮彼此面庞。


    严熵临用吹风机给谈渊吹干头发,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应该和他摊牌。


    “今天和关敏普聊起之前无界之地的事情,回忆了一些往事,我以前在那的时候,当时无界之地有过一次,当时也是昏了头,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咱俩确认关系后老觉得是个心事,我得和你摊牌。”严熵临这一路,心里就想着这个事情,他属于心里藏不住事情,不说出来自己难受。


    谈渊倒是意外,他没觉得自己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事。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一直回忆回味无穷,那那人是谁,我可以知道他名字吗?”谈渊抬眼。


    那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得严熵临心里涟漪。


    就是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会说出口。


    “不知道,只是一晚,后来那个人就消失了,可能出任务发生意外了吧。”严熵临漫不经心地说。


    他现在想想,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当时因为酒精的作用大脑不够清晰,但对方是正常的,自己找不到难道他就不来找了吗。


    “什么?所以你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谈渊诧异地看着,语气有些激动。


    严熵临拍拍他的头顶,给他吹了一个帅气的发型:“你放心,那时候我才十七八九岁,现在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谈渊拍开他的手,注意力不在这个点上:“你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就和别人睡了?”


    严熵临有点弄不懂他的情绪,到底是生气还是吃醋。


    当天晚上谈渊没搭理他,但次日双方互找台阶,严熵临想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谈渊买早饭,结果谈渊比他先起,已经摆在了桌上。


    他们相视一笑,谁都没提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的女同事跟我讲的,我全记在了本子上,你看看。”漳娜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崭新的本子。


    一共那么多人,人名和脸他又对不上,怕这中间传错了话,还是记下来比较靠谱。


    “挺混乱的哈,每个人的背景都不简单。”谈渊在一旁讲解。


    当昨日漳娜布下人物关系图的蛛网,他简直震惊,如此十几个人的办公室竟然如此复杂。


    “别入局太深,你没什么城府,担心出事。”谈渊提醒道。


    “我没城府?”严熵临蹙眉,提反对。


    他自认为自己算聪明的,要不然早就该死在这社区里了。


    没想到谈渊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以为聪明,做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知道为什么把你放在慧燃星吗?因为这里是当眼全宇宙来说最优渥的最适合生存的地方。”


    阳光花园社区基本已经智能覆盖互联网,也是宇宙中最难申请到的地方,甚至还有些星球处于半开发阶段,还得住户自己开垦荒地。


    严熵临陷入沉思—


    “不过现在最让我担心不是这些,毕竟还有无界之地和我兜底,大不了带你回去躲清闲,这么大的星球,还容纳不下你这个小小的人类了。”谈渊托腮道。


    第62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像微小的生命般无声翻滚。


    比起其他那些琐事,谈渊此刻全部的心神都系在严熵临的手臂上。


    他修长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严熵临小臂上一道诡异的暗色痕迹。


    那痕迹不像普通伤疤,色泽深沉,边缘似乎还在皮肤下微微蠕动,透着一种不祥的活物感。


    “这东西叫霊,是通过触碰可以附着宿主的,应该是严霜体内的东西感知到了它的死亡,在临死之前找到了你作为下一任,但或许你们不太匹配。”谈渊说。


    他去了解了下这东西,这东西会寄生于低级异形或者人类,所以这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上次所见那会克隆的老母鸡怪会害怕严熵临受伤的东西。


    霊一旦寄生就会慢慢把宿主吞并掉,从而越长越大,像它和严霜的相处模式很少,居然能磨合的为人类所用。


    谈渊说得极其耐心,每一个字都斟酌过,试图让严熵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他发现严熵临的思绪似乎早已飘远,那双深邃的眼睛虽然看着他,焦点却不在他的话上,双眼游神着。


    谈渊微微蹙眉,刚要开口,严熵临却像是猛然回神,含糊地“嗯”了一声,明显是没听进去。


    谈渊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睫毛微颤,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悄悄爬上耳尖。


    他骨节分明的锁骨在宽松的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一条腿随意地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刚睡醒的银白碎发四处散起,透着一种慵懒又迷人的凌乱感。


    “等你放假跟我回家一趟呗,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家人。”谈渊道。


    严熵临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耻地走神。


    谈渊刚刚关于“霊”的那一大段危险警告,几乎左耳进右耳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人清晨醒来时那种毫无防备的,带着慵懒诱惑的美态牢牢吸引。


    阳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略显苍白的皮肤,以及那自然微张的双唇,这一切组合成的画面,比任何未知的寄生体都更具冲击力。


    后果就是上班毫无疑问地迟到,得亏是谈渊因为没吃早饭,体力率先告罄,中途叫停,否则依着严熵临晨间被莫名点燃的热情,他们今天上午的班大概可以直接请假了。


    与略显疲惫的谈渊不同,严熵临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一副饱食餍足、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带着些许心虚,悄无声息地溜进管理部的办公室,却发现今天的氛围异常诡异,根本没人留意他的迟到。


    今天沉里和孙泊破天荒的都出现,孙泊的样子看起来虚弱,脸色惨白,还捂着自己胸口,刚好就是那天抓发疯异形,邱望秋开枪射中的位置。


    那天大家都有猜测,但全看破不说破,沉丽唯一在乎的人只有孙泊,而上次那副紧张兮兮对着小妖兽的样子,很难不让人遐想。


    “还真有这事啊?人和异形,你说这事要是被捅到上头去,他俩会怎么样?”漳娜的八卦之魂又被点燃。


    几个人趴在里屋办公室的门上偷听,时而里面争吵,时而哭泣。


    同事们小声议论,严熵临一本正经回到座位上。


    不一会儿,王恬拖着椅子又凑了上来:“你最近怎么来的越来越晚了,我问你呀最近见到厦夏了吗,他好像请了长假。”


    严熵临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在得知他的身世之后更加厌烦。


    王恬家庭情况复杂,几年前她出轨被丈夫发现,为了得到自家的房产和女儿抚养权,竟直接抱着女儿从楼上一跃而下。得亏他们家是两楼,才没酿成什么大错,因为这件事,所以顺利和丈夫离了婚。


    如今,她的风评并不好,恢复单身之后肆意勾搭男性,不论对方是不是有妇之夫。


    而她本人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在别人的议论纷纷之下,变得更加得意洋洋。


    “不熟悉,不清楚。”严熵临淡淡地说。


    他假装忙碌地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希望她能识趣离开。


    但这显然低估了王恬的厚脸皮,她非但没走,反而靠得更近,身上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办公桌的气息扑面而来:“哎,你抽屉里那包袋泡茶,给我一包呗?”


    为了堵住王恬的嘴,严熵临随意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茶包。女人如愿以偿,捏着茶包,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肢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是严熵临排除名单之一,很简单因为她有孩子,而异形是无法和人类结合生出孩子的。


    严熵临默不作声,很快他看着抽屉明白了一个道理,王恬大概是又趁他不在的时候翻过了,不然怎么会知道那包他甚至买来还没打开自己喝过的茶。


    这种被窥探隐私的感觉,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真让人心里不舒服。


    一群人在那像长舌妇一样的讨论,办公室外忽然跑过几人,他们穿着共生局总部的制服,目标很明确的直冲沉丽办公室。


    不等她狡辩,几人拿着枪对准孙泊,把他一路拽了出去。


    管理部门口闹闹哄哄,不光是工作人员,还有路过的住户,全都围观这场闹剧。


    作为管理部的总负责人,沉丽放不下身段,眼神闪烁的全是惊恐和不甘。


    “经核实有人举报,孙泊是异形,所以我们得带他回去接受调查。”


    沉丽表现出震惊,不可相信,但她的手在抖,直到看着自己的人被共生局装车带走才意识到,这场举报是出了内鬼。


    她怒气冲冲的折回,怀疑着每一个人,却又因为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只能给他们瞪眼。


    而一直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的严熵临,他心里有底,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应该是邓瑛汀举报的没错,她以举报为名,正是因为她举报前任星球的部长,才会被调任此处。


    这人心机极重,又好斗。


    但严熵临觉得她大概率也不是异形,如果是完全可以自身的超能手段去完成这些小动作,没必要耍一些小心机。


    至于那两男人,平日上班就不太见人影,属于偷懒摸鱼类型,也不参加办公室任何一方的八卦。


    唯一让严熵临怀疑的是程安安,她平时话不多,导致大家都不了解她的身世。


    邓瑛汀拉着漳娜躲一旁窃窃私语,两人眼神似有似无地盯着王恬的方向议论。


    很快沉丽甩着张脸离开办公室,一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的。


    严熵临起身走向程安安,邀请她一起社区里走走。


    漳娜见状也一起跟了过来,他说这几天不是有上头检查,本来大家的消息应该是互通的,但查到王恬那边他非但没有告知其他同事检查了消息,还带着检查人把其他人负责的包干区也查了一遍。


    因为事先没得到通知,所以大部分查下来都被扣分。


    程安安那扣分情况极为严重,大概是因为看她老实,这也是为什么漳娜要追出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原因。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大家都站在王恬的对立面,觉得她手脚不干净,又是小人心态。


    严熵临摆摆手,很明确自己不想参与其中,这显然不是漳娜想要的结果。


    “你这人真奇怪,和我打听了每个人背景,现在又一句不想掺和想把我给打发了?”漳娜表情不悦,她话里话外全是对严熵临不满,直接挽着程安安就走了。


    严熵临有点纳闷,这女人心大到这份上,自己再三叮嘱这事,不能让多一个人知道。


    漳娜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用手肘怼了怼严熵临:“诶呀没事,安安没关系的。”


    程安安和她一笑,表现自己的立场完全不害怕王恬的手段,故作神秘:“她不要做的太过分咯,以为我身后没人?我也是会告状的。”


    如此严熵临除了无语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一整天,大家的重点全都放在孙泊身上,邓瑛汀关心起他,还周转各处打听后续,据说那孙泊是个“狐狸精”变得,一直潜伏在沉丽身边蛊惑,所以导致她心思不摆正。


    沉丽的父亲是共生局退休的某部门负责人,据说位子还坐的挺大,很明显在这场事件中,唯一的受害者就只有被处罚的异形。


    “还不是因为她做的太嚣张了,你说如果她把孙泊就这样藏着,不暴露出来谁都不会处罚她对吧?”邓瑛汀在那吐槽。


    临近下班邓瑛汀收拾好东西左顾右盼地先溜,她没和任何一个同事打招呼。


    邓瑛汀一走,漳娜拉着几人又围了过去。


    “你们知道吗?举报的人就是她,据说写了一份举报信。”


    大家表现的不可置信,漳娜见程安安没什么反应,偏要拉上她再补充一嘴:“知道了吗,别和她走太近,骗的就是你这种老实的人。”


    这边办公室聊八卦聊的火热,在里面房间的副部长邱望秋突然推门跳了出来。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听说了吗?无界之地已经正式向共生局发起斗争,对外他们说的是星球属于太空,属于他们异形所掌管的地方,以这个理由宣战了。”邱望秋说。


    她说完向严熵临挑眉:“你那有消息吗?不是背靠无界来的这里?”


    一瞬间,大家上班的心思全无。


    有人感叹马上要打起来,见热闹不嫌事大,觉得自己马上可以不用上班了。


    也有人认为,现在他们被共生局所掌管,回头真的打起来,自己是不是还得帮着一起对付无界之地。


    “那无界之地全是些超能力的怪物,那比起来对付人类就容易多了。”一直不说话的余畏此刻发表自己态度。


    众人惊。


    大家心思浮动,连班也不值了,纷纷回家与家人商量对策。


    严熵临匆匆收拾东西,一路不停给关敏普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他跑回家中,田坪和夏炙已经在走廊上恭候多时。


    “什么情况?”严熵临询问。


    他边问边推开门,门内不见谈渊身影。


    “消息不假,得知这消息之后,谈渊就跑了,说得回家一趟。”夏炙道。


    他们根本拦不住,心想大概这事也可能会牵扯到谈渊的家园。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吗?不论是为人类还是为无界,总要做些什么。”严熵临无望地看向两人。


    起码这两人还在职,还在无界之地的掌控之下,相比起来,自己算是编外人员,早就被遗弃在宇宙的角落。


    “还能怎么办?就算光靠我们,能掀起什么风浪?”夏炙耸了耸肩。


    他望向身边的田坪,起码他们两人还在一起,如果星球真的因为两派斗争毁灭,他们也认了这场命运。


    “别想了,”夏炙拍了拍严熵临的肩膀,“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睡?”


    严熵临摆了摆手拒绝。


    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谈渊的突然离开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同样他也能够体会到了当时自己抛下谈渊独自选择逃跑的心情。


    他本带着些许期望回来,想商量是不是在这场战斗来临之前,两人可以转移到个相对来说安全的星球生活,却一腔的期望换来是空荡荡的房子。


    手臂上的伤不断灼烧,似乎这东西会被自己情绪影响,严熵临心里烦躁,伤痕便会不断凸起。


    几根小触手从那其中冒出,此刻严熵临所有的信念在此刻崩塌。


    他一直在调查这种东西,却当他意识到自己未来可能也会变得像严霜一般,瞬间双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严熵临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枪,踉踉跄跄地摸索过去,他把子弹上膛,一个不好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


    脑海里严霜变异,狰狞的样子,不断眼前闪现。


    严熵临鬼使神差,双手颤抖,竟把那枪口缓缓指向了自己的脑门。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第63章


    隔壁的田坪和夏炙隐约听见严熵临房内许久没有动静,担心他没吃饭,夏炙便主动拿了两份没动过的餐食送过去。


    当严熵临开门,他很快注意到严熵临不对劲的神情,和他试图藏起来的手臂。


    手臂上蠕动的东西他见过的,和当时严霜如出一辙。


    鞋柜上放着上膛的手枪,夏炙视线一圈扫视,把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他淡定递过晚饭:“吃点?不够回头再点个外卖。”


    严熵临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嘴唇紧抿,只是点了点头,沉默地接过那份尚且温热的餐盒,手指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低头看着手中的餐盒,没有任何食欲,只随手将它搁在一旁的柜子上,饭盒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响。


    现在,他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吃饭的问题。


    剧烈的悔意如毒藤缠绕上心头,当初谈渊再三警告,他却完全没放在心上。严熵临从来不是沉湎于过去错误的人,他知道一切的后悔都无济于事。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再次投向鞋柜上手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手臂上那异物蠕动时带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触感。


    当严熵临摸到枪柄时—


    敲门声再次响起—


    “严队,忘记给你筷子了。”夏炙声音再次传来。


    为了赶紧打发走他,严熵临屏住呼吸只能再次去开门。


    门开了条小缝,严熵临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面对夏炙,只是伸出只手,想接过筷子就立刻关门。


    可门猛地被一股力量推开,本就失魂落魄的严熵临完全招架不住被推倒在地,接着田坪和夏炙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他们不管严熵临手臂上的异变是不是会伤到自己,用一根硬麻绳直接捆住了他。


    田坪拖来椅子,夏炙二话不说的系紧绳子。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赶紧放开。”严熵临知道挣扎无用干脆有气无力的任由他们去。


    夏炙没收他的枪,两人搬来椅子就这样坐下盯紧严熵临。


    当时四人一间牢房在羁押舱的时候,那段时间严熵临精神崩溃,靠药物每夜才能安然入睡。


    有过先例,当夏炙再次察觉到他这异样情绪后,马上选择强行进入。


    忙完,两人累的半死。


    夏炙推着椅子,把人挪到了隔壁。


    这一晚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大家人心惶惶的事没有发生。


    严熵临在椅子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后,手臂上的灼烧感逐渐缓解。


    夏炙开门出来,看了看严熵临的状态,顺手给他解开。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吗?要吃点什么吗?我出去买。”夏炙半蹲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和严熵临说话。


    两人是能够理解严熵临的,毕竟独自一人经历那么多事情,能像他这样还在工作前线的实在少见,大部分人或许打起退堂鼓,这工作影响了生活和心理。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昨晚上到现在严熵临一口饭都没吃,夏炙让田坪看着他,自己先出去觅食。


    严熵临摇摇晃晃起身,快速用绷带遮盖自己手臂。


    “还去上班?”田坪靠在卧室门框,昨夜两人盯了他许久都没睡好觉,今天一大早上的又囔囔上班吃饭的,把田坪吵醒。


    “嗯。”严熵临点头。


    他就是责任心太重,觉得放着那怪物没抓掉心里就不踏实。


    “抓掉个老母鸡怪,就不会有下一个了?”田坪轻笑道。


    他和夏炙现在就想的特别通透,曾经他们的责任心一点不亚于严熵临,后来他们想通了做那么多事情,无非是为了生计,他们原本有个打算,计划着多攒一些钱后,在地球上找一个远离疫区的地方安稳生活。


    他俩不太喜欢外星球上的生活,总觉得动荡不安,没有归属感。


    既然没有钱去实现他们当下的梦想,所以他们的心态逐渐放平得过且过。


    只是因为下令让两人跟着严熵临,如果按现在脾气这怪物没杀到家门口,都与他们无关。


    他带着睡意盯着严熵临,忽然窗外四起警报,在不远处的地方人群聚众炸开锅。


    两人交换眼神,同时来到窗前。


    在他们楼下围着,起哄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


    不好的第六感油然而生,严熵临快速换上衣服,拽上武器带上工作证。


    他还给了田坪一把枪。


    他们冲下去的时候人围的更多,甚至根本挤不到队伍的前端。


    严熵临鸣枪警示,“砰”地一声才让这聒噪的声音停下来。


    队伍自然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严熵临举着武器前去查看,当他看清地上那人的脸庞时,一个转身护住了身后的田坪。


    “别去。”严熵临道。


    眸子里闪烁的是惊恐,从他的眼神里田坪似乎猜到了结局。


    他不管严熵临阻拦执意要去,再一次被抓住田坪胳膊。


    “别去看,不许看!这是命令!”严熵临呵斥道。


    即便反对,田坪还是使出全身的劲推开严熵临。


    他跪在人群中,任凭鲜血浸透,抚摸爱人的残破不堪的脸颊。


    那些得过且过的话,他本是想拿来劝说严熵临的,如今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如果思想和严熵临统一步调,早点把社区里存在的异形除掉,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严熵临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这就是为什么他当初拼了命的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人。他无法给出别人承诺,更没有办法给家属后事的负责。


    共生局来带走夏炙的时候,田坪抱着车不肯撒手,他说他想自己处理夏炙的尸体。可现在事态,你不能保证这具尸体没有感染,所以他们打算做无公害处理。


    一瞬的意外让田坪无法接受事实,严熵临甩出工作证件,试图能给通个后门。


    “起码让家属陪一路吧?”严熵临说。


    共生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好说歹说终于松口愿意让田坪一起上车。


    看着车辆远去,严熵临内心却宁静的可怕,他从未见过田坪如此宣泄自己情绪,那根被人反复维护擦拭的弦在此刻终于崩塌。


    社区变得混乱,异形当众杀人,严熵临持枪直冲办公室,那架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同事们纷纷躲在桌子下不敢抬头,像是严熵临要来夺他们的命一般。


    “程安安和王恬呢?”严熵临上来寻人。


    漳娜从电脑后探出头,颤颤巍巍地说:“出去没多久,走访去了。”


    “你们知道刚刚异形在社区当众杀人吗?”严熵临又问。


    大家伙纷纷摇头。


    消息是封闭的,管理部的职权已经被剥夺的差不多,这对整个社区来说是糟糕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干活,在做些什么事。


    严熵临强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走到漳娜面前,请求她帮助自己。


    “现在社区里潜伏着一样会模仿人类的怪物,它会先接近人类,然后产蛋孵化。”严熵临说到这,心里全是悔恨,他恨自己没早一点找到这东西将它消灭。


    在场唯一和严熵临打过配合的只有漳娜,她半举着双手在得知严熵临的目标不是他们后,也大胆的从桌前探出身子:“所以你要我们怎么做?去杀了那东西吗?”


    严熵临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火机,首先他先对这东西的行踪做复盘。


    严熵临并不排除这东西正混在管理部内部,但它可以很好的变成谈渊,就证明最近这段时间,它反复的在接触他。


    “王恬和程安安基本同进同出。”邓瑛汀说。


    王恬做人有问题,放眼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不爱搭理她,只有最好说话的程安安愿意配合她两两去工作。


    漳娜回忆了一下:“她们最近好像确实一直出入你的的包干区,说有住户反复找她。”


    大家知道王恬品行后都不太爱搭理她,她的行程就也不太关心。


    “你硬要怀疑她们两人的话,”漳娜顿了顿,“可能程安安更有嫌疑。”


    王恬坏的太明显,反而让人觉得不是她。


    此时的严熵临有些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冲动。


    其余同事见漳娜跟着严熵临指挥做事,也在群羊效应下一起把武器上膛。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漳娜已经明白这整个体系的套路。


    “异形从来没有消失,共生局一直在隐瞒事态升级。”漳娜明白了这其中。


    而且异形机能越来越厉害,不再是以前那些满脑子只有食欲的低等物种,它们开始有智商,为了杀掉那些人类开始变得有策略。


    众人来到居民楼下,刚好撞见程安安和王恬走访完下楼,她们看见同事手里拿着武器,怒气冲冲地向着她们。


    “什么情况?”王恬眨巴着懵懂的眼神,但她已经刻意的往程安安身后去躲。


    严熵临举起枪瞄在两人中间:“今天早上谁在C栋杀了我的朋友?”


    他表情淡然像是吃准凶手就在她们中一个。


    王恬扯了扯程安安的袖子,被她嫌弃的甩开,程安安抚了抚被她碰过的地方,直接越过王恬走到严熵临队伍那边。


    她二话不说举起一把刀直直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下去:“起码我能证明自己是个人。”


    程安安这句话一语双关,她扯动嘴角,那副小白兔的模样再也藏不住。


    王恬有些急,她指着程安安说话特别激动:“你什么意思?现在开始倒戈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们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吗?她这个人比我更加恶劣。”


    王恬急得语无伦次,当她指着程安安鼻子要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候,邓瑛汀直接开枪射击了王恬的膝盖。


    她吃痛跪在地上,半天过去裤腿里都没流出鲜血。


    挣扎时王恬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鸡蛋丢入一旁的草丛中,她的小动作被严熵临尽收眼底,当着它的面把鸡蛋踩碎。


    “不要!”王恬双膝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没等严熵临出手,率先划开火机点燃王恬的是程安安。


    王恬静静地在火焰中燃烧,到死的时候双眼还紧紧盯着严熵临,似乎要给他传达什么信息。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程安安,正要张嘴,又一个火机朝她扔去,程安安彻底堵住她的嘴。


    看着她在地上扭动,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物质,边上的厦夏扭动也变成了一滩黑色物质。


    “这些人入职前不是会有员工体检的吗?这都查不出问题?”漳娜一句话道出,让大家后背发凉。


    员工体检怎么可能查不出问题,这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些异形背后的关系到底在哪?


    放它们进入星球,社区,混入人群的目的又是什么?


    几个伙伴不语,严熵临收起武器,心中没有报仇的快感,反而更加拧巴的难受。


    王恬藏的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大白天的行凶,完全不会把矛头对向她。


    严熵临在队伍最后默默地走着,他视线一直盯住程安安,小姑娘挽着邓瑛汀的手臂,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邓瑛汀夸她反应及时,程安安撒娇觉得后怕。


    但刚刚她杀伐果断,完全和现在的表现割裂,像是两个人。


    大家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严熵临很费解。


    还是只是不想惹事的视而不见。


    今天这事大,沉丽不得不来上班,她还没从失去孙泊的阴影中走出来,又喜提失去两位员工。


    她被共生局的人关在会议室问话,还没到点,严熵临就溜了回去。


    他担心田坪的状态,三下叩开了房门。


    第64章


    田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房间里没开灯,他的眼眶哭红,见到严熵临的瞬间,他情绪再次绷不住的涌出,一把上去抱住严熵临的脖子。


    那两小孩之前说过,他们没有家属,两人相依为命,田坪那性格之前在无界之地的时候没少受人欺负,好在有夏炙。


    安慰人的话严熵临不太会说,这一路下来他早就把他们当做家人来看待了。


    “我想走,”田坪抽泣着声音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不想待在这了。”


    说话期间,窗口落下黑影,小黑推门而入,他收起翅膀来到田坪身边。


    这事说巧也巧,本来他一直在阳光花园社区的上方盘旋,保护着严熵临一行人,但偏偏这几天谈渊让他跟进办公室那女人,这才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那异形几乎是一击毙命,冲上去命中了夏炙,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严熵临关上门,心里堵得慌。


    次日,在出门前他想再去关照一下田坪的情况,打开房门,被两个陌生人堵住去路。


    他们一席黑色西装,一言不发地站着,严熵临的手已经摸在了枪上,直到他们掏出一根白色的羽毛。


    这两人估计没社会化训练,脸色惨白,也不能控制面部表情,看起来就像两个死人一般。


    严熵临指了指隔壁:“我还有两…还有个朋友。”


    两人没什么意见,眼看着严熵临去敲门。


    田坪浑浑噩噩,眼睛肿的像两个杏仁,漠然地点头完全没一点想法。


    他们被两人带走,一路离开慧燃星冲出宇宙,到了一颗绿色的星球上。


    驱车的两人让他们安全着陆后,便离去。


    放眼一片大草坪,四周没有一个活物。


    这里空气好,四处透露着明媚。


    越是如此宁静祥和,严熵临和田坪心中那份警惕的弦就绷得越紧。


    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美好的表象往往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严熵临默默地将一把手枪塞进田坪手中,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背靠着背,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开始向前探索。


    走过草坪之后,面前出现一条河流。


    河水在奇异的光线下闪烁着银绿色的波光,水流看似缓慢,却深不见底,对岸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之中,看不真切。


    河的对面出现一只鸟兽,他四脚着地,身形恐龙却生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鸟兽淡淡地看向他们,悠然自得的啃食高树顶端的嫩叶。


    严熵临顿了顿,比起这段时间的奔波和紧绷的神情,这里却成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谈渊哥的家吗?”田坪也逐渐松懈下情绪。


    两人试探着涉水渡过河流,河水冰凉,水位线到他们的脚踝,脚下的鹅卵石有些打滑,他们互相扶持着,小心翼翼地踏上对岸松软的泥土。


    到了河对岸,草坪逐渐走到尽头,面前出现的是一个个像圆坡一样的房子。


    一个个像巨大光滑蘑菇或倒扣碗盏般的圆坡状房子,它们的外壁呈现出一种乳白色色调上面被一层绿色的青苔植物所覆盖,圆润的弧线完美地融入周遭的自然环境,静谧又神秘散落在葱郁的坡地之间。


    从那些洞口之中跑出几个“人类”,他们轻快的步子和身高看起来像是两位孩童,在不断的奔跑雀跃之中,来回从人类和鸟兽之间切换。


    直到一路走到了严熵临面前,小女孩扎着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气的马尾,仰起头来看向严熵临,她的眼睛澄澈明亮,仿佛从未被一丝尘埃沾染。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身后那些圆顶房屋中最大的一个洞口,说话还带着些磕绊,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亲切:“小严哥,”她笑着说道,脸上绽放出毫无阴霾的、天真温暖的笑容,“去里面。”


    她说话磕磕绊绊,面带天真的笑容。


    严熵临和田坪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恍惚,他们刚从血腥、污浊和失去同伴的剧痛中挣扎而出,满身尘土,眼中还带着未曾散尽的戾气和疲惫。


    而眼前这个世界,却纯净得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空气清新甘洌,草木葱翠欲滴。


    两只小鸟兽在前方带路,带他们进入一个偌大的洞窟之中,四周充满着泥土清香的味道,振作在这痛苦之中,是一只全身被羽毛覆盖,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异形。


    他们毕恭毕敬的在那只巨大的异形面前行礼,在得到那看不见脸的异形,准许之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洞穴之中充满着一股庄重的氛围,面前的一行似乎是整片土地的首领。


    就当他们对这一切懵懂,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我们长老,谈渊和我们提起你多次,严熵临对吧?”


    严熵临顺着声音看过去,身后男人穿着野性,简单布草覆盖,一头凌乱的狼尾,刘海长的几乎要覆盖住视线。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把他丢到森林当中,看起来十分像一个野人。


    他主动自我介绍:“我是谈渊表弟,橪”


    严熵临一愣一愣的,他拍了拍身边田坪的手,让她一起收起武器。


    他们所在之处是谈渊家园那么所见的生物,也都是他的家人。


    “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一下。”橪说。


    没等严熵临反应过来,他先上前一步拽过他的手臂,扯开上面的绷带。


    伤痕蕴藏在手臂之中蠕动,看见那东西不光是眼前的男人,还有坐在正中央的长者一起凑了过来。


    被羽毛覆盖的双眼突然瞪大,它没有说话,而是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磁场,哪怕是普通人类,都能感觉到那种异样,像是有人剥离了二维空间,一双手在他们的意识中来回穿。


    全程在这个空间中,没有人开口说话。


    “好的。”橪突然开口回应。


    他突然转身离去,不作任何解释。


    严熵临茫然地和田坪交换眼神,两人同样的不明所以。


    好在片刻之后,那个叫橪的人折回,这次他手里多了一盆,看起来像泥巴一样的东西。


    男人粗鲁的扯过严熵临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把那东西糊在了严熵临手臂上。


    接触到的瞬间有一股凉意钻入伤痕,还有些刺痛。


    严熵临觉着有些疼,面部表情扭曲,想要挣扎,却没曾想橪的力气很大,根本无法挣脱。


    见证情形危急,田坪进拔出枪将枪口对准他。


    橪剑枪指了脑袋正常的反应,起码应该会有些许的畏惧。


    但他就是瞟了一眼,继续手上动作。


    泥土均匀的覆盖,手臂上的伤痕,它与那寄生在严熵临手里的东西产生排异。


    疼痛一段时间之后,忽然那种痛觉消失不见。


    “特制的草药可以缓解,但你似乎得到了一种很远古的病毒。”橪说。


    言外之意是感染之后,没有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被,东西啃食殆尽。


    “要不然,可以试试截肢。”橪勾起嘴角笑了笑。


    严熵临人看起来没事,但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听见在死亡或者截肢这两个选项中,直接五雷轰顶失去了基本的思考功能。


    橪扯着嘴角:“和你开玩笑的。”


    严熵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紧接着橪又说:“不管是你们人类还是我们一旦惹上这东西就没救了,连截肢都没用。”


    他表现的轻松端起剩下的盘子准备走,忽然转身,眼神盯的严熵临心里有些发毛。


    “你长得真好看,难怪谈渊会喜欢你。”


    橪把他们丢在洞窟之中,让严熵临和那不会说话,只有一双黑洞洞,眼睛的异形待在一起。


    严熵临和田坪追了上去,似乎橪比较了解寄生在他手臂上的这种东西。


    “你说这病毒来自远古,那现实记载真的没有可以克制他的东西吗?曾经我从羁押舱里得到一种解药,它可以将这种病毒从人体中驱赶。”严熵临有些不死心,他不想让自己的生命止步于此,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寄生病毒。


    橪见严熵临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他便卖起关子,让严熵临跟他回家再告诉他这事。


    “那我朋友也必须跟着去。”严熵临看向身后的田坪。


    橪依旧保持那副微笑的模样:“行,那就一起来。”


    在这里的异形都靠翅膀在空中翱翔,少有几只年少的鸟兽在草地里奔跑,在场面壮观无数,只飞鸟在空中盘旋,颜色形状各不相依,像是童话世界中会出现的凤凰一样神秘,整个地方显得特别宁静、和谐,就像一个远离纷扰的自然乐园。


    橪房间在某个蘑菇包的二楼,他们攀爬着木梯上去,整个木质结构的房屋呈暖色调,给人一种极为的舒适感。


    他邀请他们入座,给他们端上一壶暖茶。


    “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是流传在我们之中的童话故事,传说中我们这个世界的背后有一位神秘的造物者,他藏在宇宙的角落,绘写着整个世界的缤纷。天空的蓝、草木的绿,就连每一只鸟兽的羽毛,都是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可是,这个世界对他并不温柔,他常常感到压抑,受人欺侮,肩上扛着说不尽的压力,渐渐地,这些委屈和难过在他心中越积越多,变成了无法消解的负面情绪。而这些情绪,不知不觉就渗进了他所描绘的世界里,所以我们才会见到病毒、灾难、战争。那些不好的事情,其实都来源于他的痛苦。”。”橪说这故事的时候就像是在哄两位小朋友。


    在他们所生活的世界中,也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传闻和离奇的故事,比如说现在正寄生在严熵临手臂上的这种病毒—“靈”。


    这东西初见是出现在一个童话读物上,就类似于人类世界的神话寓言鬼怪故事。


    谁都没想到,书上的内容竟会成真,那这是不是也印证,传说中的造物者也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能找到这位造物者,死去的人可以复活,疾病也会消除,他无所不能,甚至可以手指轻轻一点,结束一场战争。”橪道。


    这件事情越说越玄乎,严熵临表情木讷,机械式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谈渊。


    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


    橪自然知道严熵临是不信的,他故作神秘摆出表情:“你可别不信,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指了指严熵临手臂上的那东西。


    在他们星球有种可以缓解疾病扩散的草药证实现在敷在严熵临手臂上的这种,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橪拖椅子坐到他们对面:“你可要好好仰仗谈渊了,他或许是可以找到造物者的唯一可能性。”


    严熵临捏着鼻梁骨有些惆怅:“谈渊呢?我不和你说。”


    橪表现的有些伤脑筋:“怎么办呢,他现在在无界之地,谁也联系不上。”


    严熵临蹙眉:“他去无界干什么?”


    据他所知谈渊似乎和无界之地,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词。


    橪捂嘴惊讶:“你还不知道?谈渊打算收回无界的掌控权,难道他从没和你提过这件事?”


    第65章


    严熵临心想什么跟什么,一旁的田坪一直在做心理斗争,然后忽然插了一句嘴。


    “我信,”田坪忽然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能不能带我去见这位造物主!”


    他突然的插嘴,让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严熵临上手扯了扯他,起码现在不应该顺着这个疯子去说。


    田坪不管不顾,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求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见到他。”


    见这副模样,橪勾起嘴角显得十分兴奋。


    他来到田坪面前,半坐在他面前的桌上,饶有兴致的用手勾起了田坪的下巴。


    “不过你们还真有意思,我以为最先求我的人会是你,”橪望向严熵临,“毕竟你马上要没命了。”


    严熵临不语,从遇见橪开始到产生的这场对话,已经无语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橪见他人副蔫了吧唧,彻底说不出话,便更来劲。


    “都说你和谈渊不可能长久,毕竟人家活了有百年会长生,但你区区一介凡人,就算没中了夺你性命的病毒也会因为随着时间的变化走向死亡。”橪越说越起劲。


    “你说到时候是把你变成我们这样?还是让谈渊做回人类,他会甘愿为你放弃权利和能力吗?”


    橪松开田坪,转身想挑逗起严熵临。


    却被猛然站起来的严熵临,重重呼了一巴掌。


    他从腰间拔枪,想结果了这碎嘴的东西。


    理智和愤怒,同时在脑海里打转,这枪如果开下去,或许他和谈渊的关系会真的变质,最终在纠结之下,理智获胜,他收起了枪拉着田坪打算走,谁曾想田坪已经被他的只言片语所迷惑,说什么都不愿意走,非要橪带他去见造物者。


    “我很好奇,你能为此付出多少?”他扯过田坪的衣领将他靠近自己,伸手抚摸他头颅的时候,竟奇迹般的在里面穿梭。


    他能感受到田坪这一生的走马灯,以及他对夏炙的情感,那张脸深深的印刻。


    此时的橪就是田坪,他感受着田坪所有的感受,然后他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不知自己的眼角流出泪水,渐渐的又露出爽感的笑容。


    估计他也诧异,小小的脆弱的人类,为什么能装下那么多的情绪。


    “好,我为你指路,但你必须配合我把严熵临控制在这里,免得他跑出去惹是生非。”橪和田坪似乎达成某种协议,两人一起起身朝严熵临这里而来。


    田坪就像中蛊一样,橪只是说了几句话马上被牵鼻子走。


    慌乱之间,严熵临跑了出去,身后两人紧追不舍,面对田坪的突然倒戈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砰。


    子弹擦着严熵临的腿射过,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跤,为了困住他,田坪疯了一般居然还用起手枪,只是听信今天有过一面之缘人的话。


    天空中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严熵临抬头立刻认出小黑,他在头上盘旋,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下降来接他跑路。


    就当严熵临注意力全集中在天上的时候,殊不知脚下多了一团绳子。


    两只小鸟兽左右两侧用力一扯,绷直绳子,绊倒严熵临后快速交叉跑的缠住他的双脚。


    见状不对劲,本来已经快够到严熵临的小黑,调转方向直接扭头就跑。


    绳子被打了个死结,趁他还没有发作脾气的时候,两只小鸟兽嘻嘻哈哈地四散而逃,而他也明知故问的被橪控制起来。


    橪把严熵临控制在一处高塔,用重重的牢房严加看守,牢房里只有床和完全不能容纳下人的天窗。


    他无语中只有无语,合着自己费劲巴拉地被鸟族请到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囚禁他吗?


    “然后呢?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严熵临站在栏杆前,眼里暗淡被折磨的已经没什么光。


    “等谈渊通知咯,但我没什么耐心,他要是一直不回来,我就把你吃了,”橪上下打量他,“你说我把你睡了,谈渊会不会着急?”


    “你傻逼吧!”严熵临无能地拍打着栏杆,没忍住爆了粗口,最后只能一脚踹在铁门上。


    橪这个人有怪癖,越惹的别人生气跳脚,他越是高兴。


    就这样一直到了黑夜,整个石头堆砌的墙面显得冷冰冰的,只有一缕月光悄然从上方洒进来。


    严熵临尝试自救,他把床加上边柜,所有可用之物垒起来,还得踮起脚尖,勉强可以看到外面。


    铁栅栏纹丝不动,手边没有工具破开。


    武器被没收,只留了个快没电的手机。


    上班时突然被带走,导致严熵临还没来的及和管理部的人取得联系。


    果然在打开聊天框时,漳娜早些时候有询问过,最后结尾发了一段长达60秒的语音。


    她和严熵临的话向来不多的,聊天内容也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严熵临打开语音。


    漳娜:[严熵临如果你回不来就千万别回来,我们这里异形爆发,估计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各式各样的怪物冲了过来,据说是你那无界之地的关队放出来的野兽,我们本来以为他是用和平的方式和共生局抢夺管理权,没想到他们来硬的,如果你能联系到他,能不能让他别打了,男女老少,那些怪物完全不长眼……]


    后面是长达一段枪林弹雨,和人的尖叫恐慌,在一声撕心裂肺过后,语音戛然而止。


    严熵临听完心里一颤,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也不知道对面的同事们是不是还存活。


    所以谈渊大约是知道这场战争的爆发,在爆发前,率先派人带走了严熵临。


    可他还是可恨,他编造了一个谎言,从10年前就开始骗他。


    严熵临从高处爬下,站在这高塔之中,像是被女巫关禁闭的公主。


    他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被这栏杆所困住脚步。


    严熵临没有睡床,整个人蜷缩在门口,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橪把他丢在这里后就再也不管,甚至连晚饭都不供应。


    肚子在那咕咕叫,脚步声缓缓向高塔顶端靠近。


    严熵临睁开眼,先是闻到了空气中那熟悉的花香。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严熵临撑着头,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


    当男人靠近铁门时,严熵临双手抓着栏杆,整个人站起来,恨不得直接钻出去。


    谈渊以另一种形态和严熵临见面,他身着军装,身后翅膀收着,但还是看得出上面残缺,战损的痕迹。


    他摘下帽子,银白色长发随着高塔石缝中透进来的风飘动。


    “谈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严熵临握着的手,力气逐渐变大。


    谈渊不语,手穿过栏杆抓过严熵临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久违的一吻。


    记忆和眼前这张脸交叠,严熵临记得那晚的月亮好像也和今天一样。


    “你骗了我十年?”严熵临眼神不善,全是被戏弄的怨念。


    “对不起,我只是想把你藏起来。”谈渊冷冷地说。


    他眼睑下垂,用狗狗眼看着严熵临,看起来比她还委屈。


    “你一骗就骗了我十年,甚至那场意外之后,我都不知道我在跟谁做了!”严熵临捂着额头。


    后知后觉之后,心里满腔的怒火,完全压抑不住。


    “对不起,但那是有预谋的。”谈渊伸手试图从栏杆中去握严熵临的手。


    “撒开,”严熵临躲开往后退了两步,“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总之接下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会处理完一切之后来接你回家。”谈渊含情脉脉地说。


    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凝结,说话期间,翅膀抖动掉下来不少,折断的羽毛。


    “这件事情隐瞒了我十年,一遇到点事情,不是把我藏起来,就是把我往外推,无界之地把我们培养成杀人不眨眼的机器,但你却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停的护着我,你不觉得是在自相矛盾吗?”严熵临喘着气,双手攥拳。


    “等我事情处理完再和你解释。”谈渊说。


    他转身要走这个动作,再一次激起了严熵临的情绪。


    “你什么都处理不好,你连我也保护不住,你说任何事情让我放手去做,你会给我兜底,但事实上我马上快要死了,你能救我吗?”严熵临说。


    他说完,直接整个人半蹲下抱着双膝。


    严熵临不想死。


    甚至为了能活的更长久一些,他把烟都戒了。


    其实他心里后悔的要死,一心去想拯救那个根本不想自救的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当他得知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其实也像田坪一样动了恻隐之心。


    他想陪谈渊更久一些。


    即便是两人永远无法走到最后。


    铁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严熵临眼眶里的泪在打转,他的头顶被谈渊轻拍,然后一把把他揽入怀中。


    这一刻,他紧绷的神情再也控制不住。


    其实严熵临心里已经做好了建设,他生气的点在于,为什么谈渊总是要把他藏着护着,为什么不会说出真相。


    所以一切的担惊受怕,他已经以为是双向的,他怕自己过往的经历会让谈渊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的感情。


    可当他知道自己才是唱独角戏的那个,一瞬间严熵临绷不住了,感觉被谈渊戏耍一般。


    但他又畏惧死亡,他不想和谈渊争吵这件事,反正人总要死的,可他有太多遗憾了。


    “夏炙死了,你知道吗?”严熵临带着哭腔,声音抽泣着。


    “我很怕,我很怕我们任何一方也这样,谈渊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死也死在一起吧。”严熵临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塔外风声渐息,月光如薄纱般透过石隙,静静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谈渊残破的翅膀低垂,一道沉默的屏障将严熵临整个包裹其中,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就着这清冷的光,彼此依靠。


    严熵临的眼泪无声地没入谈渊军装的衣襟,他手指微微蜷缩,攥紧了对方背后的衣料。


    谈渊的手指尖掠过耳廓,带着战场归来还未褪去的粗粝,却又在触碰间泄露出一种道不明的温柔。


    远处隐约传来鸟兽的夜啼,悠长又空灵,他们就这样站在冰冷的石地上,倚着锈迹斑斑的铁栏,共享呼吸和心跳,所有的恐惧,愤怒与不甘,似乎都在这片无声的月光里暂时得到了安放。


    墙上两道身影交错,每每在这种时候严熵临总是占据上风,谈渊也倾倒,和他享受偷来的时光。


    他扯着翅膀,喜欢掐着他翅根。


    硕大的翅膀微颤,谈渊的耳根红到后脖颈。


    谈渊低下头,银白色的发丝垂落,与严熵临的黑发交叠,他闭着眼,鼻尖轻抵对方的额角。


    高塔里弹奏美妙乐曲,在这外星球上悠远扬长。


    可谈渊依旧改不掉偷跑的毛病,在严熵临完全力竭熟睡之后,他再一次选择了逃跑。


    第66章


    严熵临早起,看见空周围空荡荡,早就猜到结果。


    比起昨天激动情绪,今天的严熵临淡定地多。


    门外橪叩了铁门,给严熵临送来了早餐。


    “还适应吗?等外面打完了,我就放你走。”橪说。


    见没有回应,他顺着门缝把食物塞了进去。


    橪没马上走,躲在暗处看严熵临的反应,他就这样直直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看见他就没什么胃口,而且放眼在这外星球上也没有适合人类食用的食物,只能从树林中摘一些野果子。


    “造物者身边通常会跟着随从,那些随从是他的眼睛,时常喜欢把这些人流放世界,来体验这个社会的冷暖。”橪倚靠在墙上,他摸索着口袋,从拿出烟盒晃了晃,示意严熵临陪他来一根。


    严熵临没什么兴趣,摇头拒绝。


    橪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个疯子,但他和人类倒挺相似,那些爱好和恶趣味。


    “你知道吗?谈渊是我们全族的希望,当年那孩子被无界之地选中,大家都觉得他要死掉了,没想到居然杀出一条血路,当上了无界之地的首领,后来因为说找到了想保护的人,所以才选择退位。”


    但当时谈渊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曾遭到过全家人的反对,异形之间的就业规则和人类不太一样,它们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只能靠上面的人来选,被选到的那是万一挑一,不过很多大部分到后期都适者生存的被淘汰,能存活下来的就已经是佼佼者了。


    所以谈渊的家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奇才,怎么可能会甘愿他为了一个人类堕落。


    “我倒是希望他死,他死后我就可以独享你了。”橪扯着嘴角。


    等到那疯子走后,严熵临看着门前的餐盘,再次泛起嘀咕。


    他不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餐盘里有一些红红绿绿的果子,还留了一把叉子。


    他的目光在叉子上停留,掰断了两齿。


    严熵临抓了一把果子丢进口中,开始研究起门锁,


    两齿放进锁孔中捣鼓两下,还真让他给打开了。


    一路向下,严熵临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可下了盘旋楼梯后,离开这座高塔还需要一把钥匙。


    那钥匙的形状和普通锁眼不一样,严熵临把叉子全都掰断都没能打开。


    马上距离自由还有一步之遥,严熵临急的上脚踹都无济于事。


    “靠。”


    铁门纹丝不动,严熵临扒这铁栏杆,忽然一张脸凑了上来。


    田坪手里拿着钥匙,二话不说帮他拉开了门。


    远处小黑伺机而动,早就准备好带他离开这里。


    “我就不走了,我打算让橪带我去见造物者,我想求他把夏炙送回来。”田坪一本正经地说着。


    严熵临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田坪制止道,那些理智的话他心里全都清楚,但现在的田坪只能靠这些信念的东西活着。


    本来两人的状态就是得过且过,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行。而如今他变成了一个人,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严队,谢谢你,谢谢你带我离开了社区。”田坪道。


    长话短说,他当务之急要快点把严熵临送走。


    小黑配合当坐骑,一路一言不发地把严熵临丢回阳光花园社区。


    刚双脚沾地,严熵临被眼前的残破不堪惊地说不出话来。


    “谈渊哥应该在管理部,最后听他说好像要去那里抓关敏普。”小黑说。


    他不太想掺和两界之间的事情,但同样不想看着自己兄弟出事,所以才违背了谈渊意愿强行把严熵临带了过来。


    此时的阳光花园已经是一片混乱,住户不知去向,被鲜血席卷。曾经熟悉的社区已沦为废墟,断壁残垣间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破碎的橱窗、焦黑的墙体,寂静中只有潇潇风声。


    随处可见的尸体,分不清到底是人类还是异形的。


    严熵临没急着去管理部,而是在路上收集了不少枪支,用武器包装起自己后才独自前往。


    社区外面诡异的寂静,遇上几个逃难的普通人,他们处于本能地向拿着武器的人求助,又迫于因为严熵临时管理部的人,惊恐四散逃窜。


    他端着枪慢慢向二楼走去,还没推开办公室的门,先听见里面传来哼歌,接着三声枪响。


    严熵临本来还站着行走,被枪声吓地原地蹲下。


    砰。


    砰。


    砰。


    三声过后,又传来女人欢快的歌声。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地对话。


    严熵临轻手轻脚地摸到办公室门口,他手心微微冒汗,还未来得及端起武器,办公室里面传来一记女声。


    “别躲了,快出来吧。”里面的人说道。


    严熵临肯定不会因为这只言片语贸然现身,下一秒他听见谈渊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


    “再躲他就要死咯。”


    严熵临端着枪,他随意擦去落入眼中的汗水,训练有素地独自冲锋。


    他猛地进入,只见程安安欢快地坐在桌子上,她轻快地晃着双腿,满地全是同事的尸体。


    她侧着脑袋,微微扬起嘴角笑的诡异。


    “你终于来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全都是因为你撺掇的无界之地造反。”程安安一言一句,淡定地说。


    办公室里没有谈渊的身影,严熵临慌乱的神情逐渐变得松懈,他松动了下胫骨重新端起枪。


    是人鬼是魔,他见得太多,在乎的东西不在这里,严熵临便开始变得不管不顾。


    倏然子弹从枪□□出,暂不去判断办公室这些死掉的人和程安安有什么关系,在这种极端事件中,她能存活下来本身就很可疑,所以严熵临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扣动扳机。


    可瞬间子弹在空中停住,程安安依旧坐在椅上,淡然地哼着歌。


    严熵临顿住,意识到来者并不简单,起码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级别的异形。


    “关敏普的事情和我可没关系,共生局做的就对了吗?他们和曾经S统治时代又有什么不同?”严熵临说。


    而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策划什么谋反,不论是共生局还是无界之地,他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随时都可以踩死的蚂蚁,是一个好用的棋子。


    他属于无界之地,就必须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必须要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活下来。


    严熵临没什么胸怀大志,他能顾及的也仅仅只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那你又算谁那边的?”严熵临反问起程安安。


    卡在空气中的子弹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程安安发出爽朗的笑声,显得有股乐在其中的疯感。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啊?我背后有人。”她道。


    硬碰硬是绝对打不过的,严熵临在摸透对方实力之后,也不打算自讨没趣。


    人现在对杀她没兴趣,那就暂时苟活着。


    “你说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其实无论哪方都是人类,人类自己怎么还做不到相亲相爱了,只要小小一个导火索,就可以掀起世界大战。”程安安想听严熵临的意思。


    此时的严熵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他收起枪,把这里的C位交给她发挥。


    “我想知道谈渊在哪?"严熵临道。


    程安安仔细思考了下:“你说那个鸟人?快死了吧,在中央广场哪里吃了一记,通常没人能活过我的攻击。”


    她满不在乎,不在乎任何一方的生与死。


    得知谈渊的线索,严熵临连忙冲了出去,但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扑面,直接把大门带上。


    “别急着走啊,你也快死了,一个快死的人,去拯救另一个将死之物吗?”程安安从桌上跳下。


    她指向窗外,随手一挥,一幢居民楼突然倾斜倒塌,躲在里面的无辜生命一个接着一个的从空中掉喽。


    “这里是最后一站,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该清盘重开了。”程安安站在窗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无神论者的严熵临,此刻心里的信念也开始动摇,难不成橪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由神来操控的?


    远处跌跌撞撞走来个人,谈渊身负重伤正捂着自己胸口。


    宇宙之战的最后是着阳光花园社区,谈渊拼了命的过来,只是为了能出手制止关敏普,如今他亲手果决了他,却半路碰到个更难缠的东西。


    她嘴里说着谈渊听不懂的话,什么他们都是失败品,所有人要清理的话,他只记得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活着离开这片田地。


    “怎么可能。”见谈渊跌跌撞撞还是没死,程安安发出不可置信地声音。


    她的注意力全在楼下,殊不知身后的人缓缓靠近,手里攥着根麻绳。


    严熵临突然出手,上前绞住程安安的脖子,他几乎使出自己浑身的力气,试图结束这个女人的性命。


    然而他的计谋没有成功,程安安只是一手反掐住了严熵临的脖子,把他提起离开了地面。


    个子不过一米五的她,全拿出了与之完全不配等的力量。


    严熵临快被掐的断气,但最后一口气依旧存在着。


    他不能死在这里。


    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似乎,他忽然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在燃烧,然后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涌入胸口,手臂开始异变,分裂,分成无数个触角缠住程安安。


    “这是什么东西!”程安安尖叫,终于松开了手。


    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蔓,它们控制住程安安四肢,把她高高举起。


    “你是造物者吗?”严熵临用几乎浑身的力气,说出那句荒唐可笑的话。


    触手还给她留了最后一口气,程安安仰着头尝试自救反击:“不可能,你不可能激发这东西的潜力,我们选中的人不是你,是严霜!”


    异变的触角还在使劲,程安安还想说什么,被憋的面红耳赤,最后搅烂成了一滩。


    神奇的是,在她死后,手臂突然自己复原。


    严熵临几乎没有思考地跑下楼。


    两人在管理部门口相视,他用最后一口气走到了爱人面前,然后双膝跪下。


    “谈渊!”严熵临放下武器冲了过去。


    他接住了谈渊,但他翅膀却耷拉,瞳孔逐渐扩散。


    “谈渊,你别睡,我带你回家,你都活了几百年了,怎么可以倒在这里?”严熵临抱着他。


    手里的男人越来越沉,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风吹过阳光花园社区,风里带着一股血腥的咸腥,他怕自己死在谈渊前面,可明显严熵临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严熵临说不出当下是怎么样的心情,大脑一片空白,感觉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块。


    风起的更大,小黑从天儿降,刚才的战争他避战,却没想到会等来自己哥哥的死讯。


    大抵是不知道怎么控制情绪,小黑比严熵临更崩溃的放声大哭。


    “橪在哪里?你知道吗?我得找他。”严熵临几经绝望地望向他。


    小黑擦了擦眼泪,道出一个真相。


    这个橪是他们家族从星际废墟里捡来的孩子,当初只知道他异于常人的能力,偶尔还会胡言乱语。


    “他说造物者可以扭转整件事情的局面,但我刚刚好像不小心把她杀了。”严熵临手在颤抖,但依旧牢牢抱着谈渊僵硬的身体。


    小黑捂住了字据的脸:“你说的那个神仙大概是不存在的,橪说话一直胡言乱语,从来都没谱。”


    严熵临愣了足足几秒,他捧向谈渊的脸庞情绪激动:“不可能!我感染的病毒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所以造物者一定是存在的,她是神,我杀不了她,一切应该还有救!”


    他像失心疯似的忽然站起来,试图冲向办公室把程安安拼起来。


    小黑一把拉着了他。


    “严熵临,你冷静一些。”


    “严熵临!”


    ……


    严熵临回头,视线变得扭曲,小黑的脸有了变化,紫色的光晕逐渐散开。


    他往前一步,忽然面前一片黑暗。


    远处亮起灯光,严熵临鬼使神差地朝着闪光点跑去。


    面前出现无数个显示屏,他端着枪的神情逐渐紧绷起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带了过来。


    严熵临慢慢靠近,在那无数显示屏面前坐着个长发女人,女人正喝着咖啡,敲击着键盘。


    “来了。”她没有抬头,继续手里的事情。


    严熵临没有放下武器:“这里是哪里?”


    女人抬了下眼镜,从镜片上方看严熵临。


    突然严熵临手里的枪械忽然消失,只是刹那的功夫,反应过来时,他立刻知道自己见到了谁。


    “您是造物者?”严熵临问。


    他忽然变得大胆,更上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台阶,只想离那传说中的神仙近一些。


    “您能救救谈渊吗!我愿意付出一切!”严熵临双膝下跪。


    他的声音聒噪,让女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的写字笔断裂。


    她打响指,严熵临失去呼吸功能,涨的快要窒息的时候又一个响指一切恢复了原样。


    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你能为之付出些什么?”她打量着严熵临。


    严熵临一穷二白,在乎的人也已经没了,除非拿走自己的命。


    “任何都可以!”严熵临回。


    女人蹙眉,挥手打开了世界的显示屏,到处战火纷飞,人类和异形混打成了一片。


    她想了想:“那就夺去谈渊的能力,权利,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和你长相厮守?但他性格坚韧,为了得到职位可以不择手段,你觉得醒来后的他会恨你吗?”


    严熵临刚想开口回答,忽然语塞。


    这个问题橪曾经也问过,但他始终不知道答案。


    如果是他,他愿意为了谈渊放弃一切,但谈渊可能未必,他不敢随意为他人决策人生。


    “这不公平,不应该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吗?”严熵临又说。


    造物者摘下眼镜,拨弄着显示屏上的世界。


    她手指点过,被摧毁的星球重塑,重新一片绿哟盎然。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她道。


    她望向严熵临,看着他脸颊粘着的血迹和灰头土脸,竟露出释怀的笑容。


    “您是以世界的苦难为乐吗?”严熵临眼神逐渐变得坚韧,面对她那一抹笑,他只觉着自己的尊严正在被这神仙嘲笑。


    “不,”女人摇了摇头,“那些苦难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起初,只是制造了很多不同性格的人类和异形,但我可没对剧情的发展做干预。”


    严熵临不解:“什么意思?”


    “这些苦难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把你丢入围城,增加一些生活困难,物价提示,空气污染,增加工作就业难度,让你觉得你的工作,生活来之不易,然后为了生存才会去不择手段的攻击同类或者异类,哪怕可能他们对你们造成不了伤害。”


    造物者摆弄着她那个电子屏,上一秒刚被建起的高楼大厦,下一秒只是手指轻轻一点大楼重新摧毁。


    “你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她笑着说,“可你偏偏被感情所困。”


    这里的感情是泛指的,并不单单指的是谈渊和严熵临的爱情,包括友情,亲情。


    原本造物者预想发展的路线并不是这样,但他从诞生到成长,开始有了自己的脾气和性格,才会导致走了很多弯路。


    “那个女孩是我安排在世界中的,但她也不过是普通人,被诱惑蒙蔽了双眼。”


    所以程安安被造物者回收,她将砍掉这条失败的故事情节。


    程安安原本是被造物者安排在人间的观察者,可她发现那女孩逐渐有了私心,开始插手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当造物者意识到事态发展不对劲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


    但这一切对她而言是可以弥补的,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但这一切的后果却由像严熵临这样的普通人承担。


    “你可以回到谈渊身边,代价是你永远会活在随时随地会死去的恐惧中,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掺和了太多不该管的事情,当然这也是你顺利存活于这场战争,我给你的奖励。”


    女人重新戴上眼镜,和自己的“孩子”最后对视,然后她挥了下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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