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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屈尊贵 月挂中空,清辉落地。

作者:给我来个帕尼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挂中空,清辉落地。


    难能可贵的清闲时光,叫趴在窗边抬头望月的瞿幼璇乐在其中。


    珈蓝已经呼呼大睡起来,床榻上如赛马般骑跨着被子,睡姿实在是不老实。


    听着她酣睡梦中,依稀在喃喃自语,“好吃……我吃一口……小姐一口……”


    瞿幼璇不免嘴边带笑,借着这句话,思索起那“巧上加巧”又“太过刻意”的结识。


    那日别了谭家母女,瞿幼璇拎着食盒,隔着幂蓠,漫步在巷口。


    微风浮动,夹杂着一股桂花梳头油的香气侵染街道,味道好闻的同时也冲淡了些疲惫。


    她鲜少有这种机会能站在街上,如同个寻常男子般出行玩乐。


    今日幸得清河郡主预备宴饮,为了讨个喜乐气氛替来日捧场,京中各大街巷都立了花艺柜子,府中使女们一半以上都外出散发喜包。


    瞿幼璇心中笑着这个郡主肆意惯了,转瞬间又不免关心想念自己的昔日好友苏华近况如何……


    她心思沉沉,随手捏了一朵花拿起旋转,这才想放回时,只听背后响起陌生男子的攀谈声:“这花放在这里也可惜,能被人带回去插在净瓶里,或许还能再活上些时日。”


    她心下诧异,便拿着花转身相对。


    隔着白色的纱二人互相都看不真切,只注意到此人身上的穿着是春闱学子的白衣青带,略微熟悉。


    她迟疑着将花递给他,说道:“我不擅侍弄花草,拿起来也只是玩儿玩儿,纵然带回去插水里,不会养也只能枯萎。”


    男子声音很轻慢,他很有分寸地接过那朵花,对着她笑容温煦地道:“养花养草需要些功夫,没有耐心就不会养好。在下也想沾沾郡主的喜气拿朵花,想着或许能得上些机缘落个好成绩,谁知道姑娘先下手为强,快人一步。如此,便让在下接过这份喜气吧!”


    瞿幼璇这才了然,便不着痕迹地进了一步,心下也有了攀谈的想法,问询道:“公子看着很年轻,能同这一榜学子共试,想来天分之很高,早慧开悟。不知是哪里人杰地灵?”


    男子俯身掬了一躬,这才对着她说道:“在下乡野出身,一介白衣,是云州宸暨人士,不敢冒称人杰地灵!姑娘这话折煞我了!”


    “云州?那还真是不巧了!我父亲是幽州人与云州正相邻!宸暨正在幽云两洲的边境,两地相邻甚近,你我也算得上半个老乡了!”


    瞿幼璇展露了笑意,撩开了幂蓠。


    这一看二人都有些怔愣,眼前人身姿挺拔,约莫着足有九尺之高,二者隔着纱尚且并不发觉,去了阻碍深感二人的差距。


    想来她在女孩子里已算得上高挑,遇着高人两相对比,相形见绌了……


    待她抬头,更是心下安静了。


    温文兰馥胜却书卷气长,玉山将倾亦存尔雅敦和。这种姿容在春闱殿试成绩开榜后,榜下捉婿已是铁板钉钉了!


    她暗自吃惊,随后便知自己的出神,便低了头后退,扯了纱覆下,整理整理心情才平复,说道:“我虽不会相面,可粗看公子尊容,深觉公子贵不可言!真有造化得蒙圣恩,为天子门生,日后云州宸暨人士当推您为文首啊!”


    那人沉寂许久没有吭声,只待被她的话惊到这才又展笑颜,掩唇笑道:“在下空有皮囊而已,怎能领受姑娘的美意?窃以为独善其身已是好的,若有幸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便觉心满意足了。”


    瞿幼璇点点头,想起什么又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后话说的是。只是人事随流水,难保没有得意时候,怎可推拒青云之机,枉费贵人提携?这话可能有交浅言深之嫌,但公子胸怀有无,知足常乐,不管日后行什么事,恐怕都有造诣,万万不能止步于心满意足啊!”


    那人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岔开话题说道:“姑娘怎知我不是虚伪掩饰鸢飞戾天之心?昔趋魏公子,今世霍将军,世态炎凉甚,交情贵贱分。似乎世态炎凉,趋炎附势才是人情常态,灵运自认,无出他者一头之地。”


    瞿幼璇猝然失笑,再一次被眼前人的话轻言惹笑。


    她弯着眼睛再度撩开帘子,二者对上眼睛说道:“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寒门贵子真有鸿鹄之志,图谋高位有何不可?世家雄踞公侯百许年也,从不见为些许清名,而罢官告老者。公子你年纪轻轻,正是有所图为之年,你若真是将功名利禄当做要紧事,正是有为者心性。可公子你,尚有闲情游转街头巷尾,与我这不相干人说笑,我想真正要鸢飞戾天者,此时此刻拜贴已奉,正在结识贤达吧!”


    二人都笑了,避让开渐来的人流,行到安静处。


    男子探出手示意,挑着眉眼,用那潋滟晴光色的桃花眸,自上而下地垂视着不及他胸口的女子,他说道:“其实我们见过,数面之缘,今日才得见而已。”


    瞿幼璇也探出手同他一握即离,她不由察觉出二人手心都有些汗,二人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边路边谈,她说道:“公子在何处曾见我?为何我独不知公子?”


    男子只是侧眼瞧她,轻颤起的睫毛复又落下,长身玉立处更有日光所照,清透有瑕而不掩其质。


    “或许是在众人中所望一眼,又或许只是转角处相遇,总之也没那么重要。”


    瞿幼璇被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憋地良久都说不出话来。虽然能明显察觉身边人的一系暗淡,可她终归没有半丝记忆。


    她也不想再为此多加烦恼,故而转变话题,问道:“敢问公子名姓?”


    “褚靖徽,字灵运。敢问小姐名姓?”


    他话说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转向她,或许说他一直都没有侧头,掩饰过自己的情绪。


    “瞿幼璇。”


    褚靖徽听闻后,略微思索说道:“好名字,山海经云。升山、黃酸之水出焉。其中多琁玉。璇,美玉也。”


    瞿幼璇听后没有出声,她将白纱拢下道:“灵运此字乃是才高八斗谢康乐之名,若非公子仰慕于他的山水闲逸《山居赋》,同有此志?”


    褚靖徽恬然一笑,惭愧道:“我知谢灵运已是十五六岁,而我的字乃是尊师梅谆文所赐,他来自江南,对谢安谢玄一脉甚为推崇,作为弟子自是承接。”


    “看来先生对公子期望甚高,公子怕是心有负担吧!”


    “负担倒谈不上,我向来顽劣、不知上进。考取功名、为官一任那是老师的愿望,而我承受老师的恩泽,怎能不为老师一试?”


    “他独身半生,空有文采,却四体不全不能应天子诏,这是他的终身遗憾。”


    “而他视我为亲子,自小便传我教诲。也许是身负不详,我年幼丧母,父亲身为游檄抵抗山匪侵袭战死,不曾得遇老师时,便是乡邻供养我长大,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过于相近的遭遇,让瞿幼璇忍不住看他,心中诧异又怜惜,如此风月般的人竟有忐忑至此的遭遇。


    忍不住地说道:“想来世态炎凉虽万般无奈,但人皆有义,民风质朴,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褚靖徽颇为意外,他转头相看,问道:“姑娘既知轶事杂集,也读《孟子》之类?想来连着《春秋》、《左传》、《战国策》等皆有涉猎吧!定是家风严谨,书香门第了?”


    至此瞿幼璇忍不住停下脚步,她压下眸光,同他敞开心扉道:“家父藏书经典,各类文集皆有涉猎。我自幼时便开蒙,虽然期间空泛蹉跎了几年,可我自己尚且能寻到些书籍增进一二,可看的多、精的少,自然不能于公子并肩而提?只是这些也足够我生活。”


    本以为二人终生只会止于那日的碰面,瞿幼璇别后毫无负担地便离开了。


    谁曾想还会有下一次的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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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幼璇想着想着,忽然听到了外面的拍门声。


    她没有动作,只是盯着那门口,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


    “知道你没睡,所以我才深夜前来。不来给我开门吗?”


    瞿幼璇眯着眼,心头袭上不安和焦虑。她依旧不动,也不出声,只是关了窗,靠在窗边生闷气。


    若是可以,谁愿意同他家多做纠葛?不过是个外道的亲戚,又没有深厚情谊。相互间早已厌倦,更添几番憎恶,可偏偏有不长眼的怪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阎湜彧站在门外,阻止了身后的谭宗籍想要破门的举动。他将手背过去,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耐心见底。


    等他翻过院墙稳稳落地时,正看到室内微黄的灯光蒙在窗前,女子的背影就这般静静地随着呼吸起伏。


    多日不见,自他被气晕过去后,宜晴在他面前说了许多话。


    “哥哥平日里有气,只管使在我身上了。在她面前只有气死自己的份儿了!当初那点强拉人一同跪祠堂的狠劲儿去哪了?”


    “别说我看不起哥哥今日的所为了,只怕是那个人早已心里恨死你了!亏你还给陛下做事,哥哥那些狠招在她面前是一个都使不出来!”


    宜晴守在他床边,看着他喝完那碗苦涩的汤药,絮絮叨叨地责骂他。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喝了药,不言不语,靠在床边竭力不去胡思乱想。


    最后还是宜晴看不下去,抢了他手上的文书,红着脸指责说:“这件事要是让娘知道你就完了!哥哥你那点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若是闹到娘面前,这谢幽微你是不娶也得娶!哼!”


    他自觉面上无光,心底的隐秘处被人抽痛,将头扭了过去,嘴里还反驳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宜晴翻着白眼儿,终于将了一回军。颐指气使地叉着腰说:“我想要南街的提花锦织丝,北坊的波斯进贡的玉眼儿猫狮子,还有铜锣巷的茶点冰酥,你给是不给?不给,我就告诉娘……”


    他赶忙将头扭过去,有些悲愤地说道:“好一个狮子大开口,你要你哥一个月的奉银?”


    宜晴十分得意,趴在床边就咧着酒窝,小腿不时抬动,“给,我就教你怎么哄她,不给,我就捏着鼻子给自己找个嫂子玩儿弄!”


    他终究是松了口,叹口气说道:“算你狠。”


    一想到自己被狠狠宰割一番,阎湜彧至今都觉得牙疼。这个妹妹,下手没轻没重,日子过得比他还奢靡。


    随着他的一声叹气,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窗边,弯指叩叩窗。


    女子朦胧背影的远去,他便撑起了窗。


    看着室内一地的清冷,瞿幼璇正冷冷地靠在一边,抱臂看他。她落了发,没有任何纹饰,恬静自然。


    阎湜彧自觉没脸,可是既然来就是存了这份心思的,自然要认下。


    “什么时候回去?我来接你。”


    他大掌附在窗阆上,低声下气地一改往日的倨傲,倒不似那个年轻狠辣的世子,活像是个颓唐的情郎挽回岌岌可危的感情。


    瞿幼璇嗤笑一声,随即走到窗边,低声说:“我既然出来了,还有回去的道理?当日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怎么只过了几日,竟然就屈尊降贵地夜访私宅了呢?”


    阎湜彧忍下这番挤兑,甚至一贯严肃的脸上还露出了笑意来。


    便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好言好语地说:“我就猜到你不肯轻易饶我,所以我来自有准备。不久后我就要奉旨到南边儿巡察,走之前我想带你回幽州一趟?回去吧,家里人都很想你。”


    瞿幼璇不以为意,走进前来说:“表哥,我自己有手有脚,不是说没有你就能去幽州?”


    “那信呢?煌北郡的故人来信,你感不感兴趣?”


    阎湜彧已十拿九稳,抛砖引玉不过是引囚徒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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