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修冷笑,“那便没错了。这妖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魂息。”
殷颜迷茫,“魂息?”
玄修摸了摸十里巷的结界裂痕,那上面已开始流出细丝蓝血。
“此妖应是知道阴阳棺灵之术,可它无法修习。它从你的魂息里探出了阴阳棺灵,所以它想取你的魂息去做它想做之事。”
“至于棺钉的黄土,应是凫傒鸟赠予你的,所以刚才你受到危险时,除了我和白习之外,还有一股力量保护着你,是凫傒鸟封印在棺钉内的黄土之力。”
提起凫傒鸟,殷颜的内心又有点堵得慌。
转念一想,顺着玄修的逻辑顺捋下去,她发现了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涂掌柜就是那只妖?”
玄修摇头,“她是妖,也不是妖。”
听君一席话,如一席话。
殷颜的拳头快要揍到他脸上了,“你还能再说出更复杂的谜语吗?”
玄修面露难色,他好像很难组织语言说出这次的谜底。
欲言又止了半刻钟,他开口说道:“再进一次青要楼,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还进?还要被喷射各式各样的肮脏物?
殷颜疯狂摆手,“你去你去!我还想问你刚才怎么一次都进不去,一进去身边就变成了那个妖物!”
白习又找到插话的时机了,“妖物所设幻境,必须是同族或神力、妖力、鬼术在它之上的,才能穿透结界进入。玄修两次都想跟随你进入,然而都失败了。”
殷颜顿悟,“所以那个妖怪没说错,你的神力低于它。”
被揭穿的玄修脸色又沉了几分,他这算是默认了。
敢情这个时候,自己成为了这小分队里最有用的,殷颜俨然觉得自己成为了除妖核心,背杆都直起来了。
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我便再进一次十里巷吧,谁让我这么强呢。”
沉默了良久的玄修终于开口:“它两次取不到你的魂息,第三次势必夺命,不用再去了。”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玄修朝着白习微抬下颚,白习会意,召唤出通幽傀儡,并以丝线连接附于傀儡之上。
“我们无法从幻境出去,可以尝试让傀儡回到原本的人间,再以反附术,将我们带出去。”
只是白习与傀儡之身,无法于白日出现,他们必须挺到下一个夜幕降临,等白习回来。
他望向十里巷的上空,“这八个时辰内,我们必须保证这妖物不会从结界中穿出来。”
殷颜坐不住了,“它还能出来,那刚才为何要将我引进去?”
玄修:“在它的地盘上,它当然更好行事。”
殷颜好奇地问道:“你为何那么确定,它第三次一定要夺取魂息?”
玄修悄然将锁魂链的保护范围加强,他盯着结界处越流越多的蓝血,缓缓说道:“人间有句话,叫事不过三。”
彼时,十里巷的青石板路正逐渐被巨大的黑影笼罩。
风雨要来了。
结界裂痕处的蓝血从罩息中不断脱离,一滴一滴落到了青石板上。
蓝血逐渐汇聚成一大片,如铺地毯般滚滚向前,一路蔓延至青要楼的方向。
玄修将殷颜护在身后,以五涨止灵符镇于结界缺口处,起码能抵挡片刻妖物的进攻。
殷颜早就看那妖物不爽很久了,她抽出陨铁柄抵在胸前,“我们为何要怕它?与它一战就是了!”
玄修未答,继续施法将神力汇与止灵符周遭,隐有业火印记在罩息中显现,布置好一切他拉着殷颜退到了茶铺门口。
只听巨大的咕噜声由远及近,那妖物的腮帮子不停地鼓动,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顷刻间,风雨齐来,雨水之势大有将人砸死之意,虚无风力化作尖锋利刃,齐齐向殷颜和玄修刺来。
“与它一战,又有何惧!”殷颜欲以妖体本力附于陨铁柄中,形成甩柄之势,以不断旋转迸发的击挡之力逼退妖物。
怎料陨铁柄刚抽出,那风雨就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妖物穿透结界的黑影笼罩于他们上方,正张开那丑陋的嘴巴将里面的脏东西尽数倒出。
玄修大喊:“止灵两尺!”
身体比耳朵先行一步,殷颜眼疾手快举起纸伞,挡于脏物溅射的方向,纸伞依托于神力的加持,在空中飞舞回旋着。
止灵符两尺内,是此刻最安全的区域。
他们分别站于结界缺口处左右两边,以纸伞交错混淆妖物视听。
纸伞之下,殷颜皱着眉问道:“可看出是什么妖物了?”
玄修冷静回答;“如魮鱼妖。”
“可找到它的命门了?”
“它的嘴巴。”
殷颜顿时兴奋起来,“那我们现在打上去,把它的嘴巴砍下来是不是就能逃出去了?”
玄修摇头,“在你砍下它嘴巴之前,它口中之物会将你的魂息腐蚀干净。”
这么……这么恶心的吗?
殷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比起死,更不能接受的是脏死。
纸伞的抵抗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妖物已然看出了其中的规律,它停止了吐泄脏物,将嘴巴合上了。
耳边又传来吞咽东西的巨大响声,殷颜借着纸伞露出的缝隙偷偷观察。
不看还好,一看更觉恶心。
粗长的尖嘴之下,是片片五颜六色的鱼鳞覆于连接处,那鱼鳞不像是自然生长而出的,更像是贴合上去的。
不仅规则不一,纹理上似乎也不符合常理。
这让她想到……话本里第二卷中,被撕下的嘴脸。
思及此处,她开口说道:“你可曾看到过,能把人下半张脸撕下来的法术?”
玄修微怔,继而会意。
他将纸伞的骨节柔化为竹枝本体,再以箭发之速逼向如魮鱼的妖身,那片片鱼鳞果然被逐帧带起,露出可怖的缝合伤口。
“你们……给我撕下他们的嘴脸!”雌雄同体的愤怒之音盖过当前所有屏障。
它再度张开嘴巴,向殷颜和玄修吐出更多妖身内含之物。
巨石撞击在结界的那一刻,所有止灵符全部被震飞,纸伞也被吞了个干净,连伞骨都未曾留下一根。
殷颜边躲避巨石的追赶,边说道:“刚才第二次我进去时,它甚至能吐出像珍珠一样的东西!”
玄修施咒后退,“如魮鱼,鸟首鱼身,可吐珠玉,常为富庶之显像。”
殷颜的神情在风中凌乱,“别拽你那什么东西了,快想办法啊,这石头我挡不住啊!”
玄修似有笑意,“刚才殷姑娘不是还想与它一战来着?”
殷颜忍住与他对杠的冲动,“刚才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话本里有句话叫……什么什么俊杰,快想办法啊!”
又一颗石头差点击中她的妖身,阴阳印都被逼出来了。
“巷妖,神使,今日你们的魂息通通都要给我留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结界内外的屏障均已被破,殷颜和玄修最终寻到一处角落,可如魮鱼的身影也已紧随其后。
它在角落的五尺外已建立起新的幻境结界,玄修怕是进不去了。
殷颜这才发现玄修一直以故作轻松的状态掩饰伤口,他的背部已出现一道巨石砸过的硕大红痕。
她想起未曾进入幻境前,玄修出现过一次强大的力量呈现。
她抓紧玄修的手臂,着急地说道:“你之前那次很强的力量,是需要什么契机才能触发?现在能触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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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修眼神闪烁,含糊道:“锁魂之力裂变,要看机缘,并非意念所成。”
殷颜重重地叹了口气,“行吧。那我来保护你吧,连你的神力都不在它之上,你还是省点力气等白习来吧。”
玄修重复,“你保护我?”
殷颜拍了拍胸口,“当然。现在我们和它的力量相比较太过悬殊,所以呢要舍己为人。”
她看到玄修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似是没听懂她又补充道:“意思就是,舍我为你,话本上说,有个姓田的赛马,就是这样赢的。”
“我消耗它,你尽量撑到白习来,这样你们走的时候把我一并带走就行。”
“是死是活,不重要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殷颜不想当胆小鬼。
况且这妖物,本身就是冲她来的,还是不要连累玄修了。
要说她还有牵挂之事,莫过于第三卷的话本了。
风雨欲来,惊雷隐现,阵仗大得殷颜忍不住感叹,这妖物真不想让他们活着出去。
她站在玄修的身前,抱着赴死的决心说道:“死了也没事,到幽冥还能见到你们。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帮我带上我放在棺材里的第三卷话本。”
说完也不容玄修拒绝,将止灵符布于他的周边。
交代完毕后,她便握着陨铁柄冲了出去。
电闪雷鸣之下,顷刻间闪过的白光和着妖物的嘶吼,阵阵攻势尽数抽打在殷颜的妖身上。
喉头的鲜血再也咽不下去了,力竭之际唯有排出,就是有点脏,没有帕子可以擦拭了。
殷颜的妖血滴落在青石板上,妖物兴奋地冲向此处汲取魂息。
棺钉护主,以殒身之力抢在它之前用黄土掩盖殷颜妖血。
妖物气急,“好一把护主的法器!”
它一把将陨铁柄捆制于空中,以口吐的不明液体将这陨铁柄彻底腐蚀,很快它便成了一块法力消散的废铁从空中摔落。
妖物悠悠地飘到殷颜眼前示威,“如若你自愿将魂息交予我,我可留你一命与那神使团聚。”
殷颜狠狠地朝它吐了一口痰,接着用手抹去嘴角的污血,“没有这法器,我照样能把你杀了!”
她以双指重开阴阳印力量,将剩余棺钉尽数打入双臂内,棺钉入骨,骨肉分离。
痛感迅速蔓延全身,妖骨与体肉生生被分离,比剜心更痛!
可这痛,恰能凝聚阴阳棺灵与魂息之力!
“身死形未灭,魂飞魄拾遗!”唤魂咒起,魂息之力迅凝!
妖物不屑一顾。“不知死活!”
巨石与珠玉齐落的瞬间,殷颜的强大魂息抵挡住了第一招。
妖物眼见无法将她一击毙命,继续加大法术推力。
殷颜额间的阴阳印快淡了,她也瞧见那天色,快要到夜幕降临了。
再坚持最后一下,玄修就能被白习带出去了!
似是探到她的意图,妖物将所有妖力注入最后一击,势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
陡然间,无数条锁链从殷颜的背后伸出,带着业火蔓延的脉势,直直地向如魮鱼砸去。
“啊!神使……你竟……”雌雄同体的声音在瞬间被击破,那妖物化为血水时,还带着不甘的回音。
玄修虚弱的声音在殷颜身后响起,“重要。”
几乎耗尽元气的殷颜耳边只余嗡鸣声,她艰难转身,“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白得像鬼,背部的血迹甚至已蔓延至胸前,可他的眼睛无比清亮。
他似是撑住这最后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殷颜,你活着,于我而言,很重要。”
殷颜仿佛感觉到魂息内有什么东西悄然炸开了。
好像……是心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