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冽死了。
死在宇文尚的剑下,死在那处风雪弥漫的山洞口。
没有慷慨激昂的决斗,没有轰轰烈烈的终局。当那个卑劣的狄戎首领用宇文钰——宇文王朝曾经的皇帝、他宇文尚的亲侄儿——作为苟且偷生的筹码时,宇文尚眼中最后一丝作为胜利者的宽宏也彻底熄灭。
剑光如电,带着帝王被彻底触怒的雷霆之威!
铎冽甚至没看清宇文尚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咽喉一凉,所有的狂妄、贪婪、嘶吼,都被瞬间涌上的冰冷和窒息感堵住。他徒劳地捂住喷涌鲜血的脖子,瞪大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对死亡的恐惧,最终重重地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猩红的雪泥。
宇文尚收剑还鞘,动作干净利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厌恶。
他厌恶铎冽的卑劣,更无法容忍一个狄戎蛮王,如此轻贱地将他宇文氏的皇帝、他的亲侄儿当作货物般交易和侮辱!宇文钰再不堪,再是叛逆,他身上流的也是宇文氏的血,是这王朝曾经名义上的共主!他的尊严不容蛮夷亵渎!
“清理此地。”宇文尚的声音冰冷如铁,目光扫过山洞深处那些因首领暴毙而彻底崩溃、跪地求饶的狄戎残兵,
“投降者收押,负隅顽抗者,杀!”
离战场数十里外,一片被遗忘的荒芜之地,风雪掩盖的废弃戍边小城的残骸中...
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宇文尚和褚良只带了最精锐的数十名亲卫,悄然抵达这片废墟。
他们根据铎冽死前吐露的位置,在一片相对完整的残垣角落,发现了一个被积雪半掩、布满铁锈的地窖入口。
亲卫迅速清理开积雪,撬开沉重的窖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微弱炭火气的浑浊空气涌了出来。
地窖内光线极其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深处一点微弱的火光。
宇文尚看了褚良一眼,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然后,举着火把,率先沿着腐朽的木梯走了下去。
亲卫紧随其后,守在洞口和梯口,刀剑出鞘,警惕地注视着下方。
地窖内,微弱的炭火旁,蜷缩着几个身影。
听到头顶的动静和木梯的吱呀声,里面的人明显紧张起来。
“谁?!谁在上面?”一个带着惊惶的年轻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年龄稍长,但同样紧张的声音带着试探和一丝希冀发问,“是大王派来接应我们的人吗?你们带干粮和御寒的衣物了吗?我们快撑不住了!”
他显然以为来者是狄戎首领铎冽的人。
宇文尚的脚步停在木梯最后一级,火把的光芒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地窖墙壁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彻骨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朕的侄儿……宇文钰何在?”
“北……北皇帝?!”
宇文惠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旁边。
角落里的宇文钰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弹起!
火光映照下,他憔悴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看到了火把下宇文尚那张冰冷威严的脸,更看到了站在宇文尚身侧、那个他以为早已死在死牢里的身影——褚良!
“叔……叔父?!你……褚良?!”
宇文钰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没死?!你还活着?!” 他下意识地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宇文尚看着侄儿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沉沉的压迫感,“宇文钰,回答朕!你是如何从海上风暴中脱身的?”
宇文钰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褚良,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噩梦重现。
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扭曲的怨毒,他猛地从怀中抽出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指向褚良,接着又转向宇文尚,声音因恐惧而嘶哑癫狂,“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骗了所有人!”
他握紧匕首,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狄戎大王……铎冽他……他失败了?是不是?!”
宇文尚见他如此失态,尤其是对褚良那充满恶意的指认,眼中不禁厉色一闪,“放肆!宇文钰,放下你的刀!”
“放下我的刀?凭什么?哈哈哈哈!”宇文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癫狂地大笑起来,匕首胡乱挥舞着,
“宇文尚!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训斥的无知小儿吗?!你还是我的叔父吗?!你现在是来取我性命的!别装腔作势了!”
说话间,他就要不管不顾地朝宇文尚扑刺过来!
“小心!”褚良眼神一冷,手腕微动就要上前。
宇文尚却迅速抬手,隐晦地对他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目光依旧紧锁着宇文钰。
就在宇文钰作势欲扑的瞬间,他的目光扫到了地窖入口处!那里,影影绰绰,至少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杀气凛然的北朝精锐亲卫,冰冷的刀锋在火把下反射着寒光!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宇文钰疯狂的动作瞬间僵住,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攫住了他!
与此同时,褚良也开口了,他的话如同死刑宣判,
“狄戎王铎冽已被你叔父亲手格杀。你的人头,就是铎冽临死前用来换命的筹码。”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宇文钰!
他呆呆的看向宇文尚,再转头看看旁边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宇文惠,突然,一个极其卑劣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叔父!叔父饶命啊!”宇文钰“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膝行着扑到宇文尚脚边,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哭。
“侄儿知错了!侄儿是被奸人蒙蔽!都是他!都是宇文惠这个狗奴才!” 他猛地指向宇文惠,眼中闪过疯狂的怨毒。
“是他日夜在侄儿耳边挑唆,说您害死了父皇!侄儿年少无知,被他蛊惑,才……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啊!叔父!侄儿真的知错了!您看!侄儿这就杀了这个离间我们叔侄的奸贼,向您表明心迹!”
话音未落,宇文钰如同疯狗般扑向宇文惠。
宇文惠惊恐地瞪大眼睛,想逃却双腿发软,“陛下!不……” 话音未落,宇文钰的匕首已经狠狠捅进了他的胸膛!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宇文惠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他的身体抽搐着,死不瞑目的瞪视着眼前这个他一手“辅佐”的皇帝,很快便没了声息。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宇文钰拔出匕首,任由宇文惠的尸体倒地,脸上溅着血点,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他再次跪爬回宇文尚脚边,仰起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骇人的假笑。
“叔父,您看!侄儿亲手杀了这个奸贼!侄儿是真心悔悟!求叔父开恩啊!”
宇文尚看着脚下这卑劣血腥的一幕,看着侄儿如同小丑般摇尾乞怜的丑态,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喷发!
他的声音已然颤抖,怒斥道,“孽障!朕本想带你回去,即便不能复位,也必保你一世富贵平安!可你……竟弑杀辅臣,手段如此卑劣残忍,与那狄戎蛮夷有何分别?!朕当年教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哪有半分宇文家子孙的样子!简直玷污这身血脉!”
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出来。
“玷污血脉?!”宇文钰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听出来了,宇文尚看来是不打算原谅他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怨毒至极的光芒,他指着宇文尚,发出尖锐刺耳的嘲笑,“哈哈哈!宇文尚!你说我玷污血脉?!那你呢?!你一个浣衣局贱婢生的儿子!一个连自己生母都护不住的杂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玷污宇文家的血脉?!这高贵的紫血,流在你身体里,才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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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玷污!”
“浣衣局贱婢”几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向宇文尚!他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褚良。
褚良也听到了这恶毒的辱骂,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宇文尚卑微到尘埃里的出身!
看着宇文尚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褚良握着刀柄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
“住口!”宇文尚的声音嘶哑破碎,并伴随着连续的咳嗽。
“住口?我偏要说!”宇文钰彻底疯狂了,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旁边吓得几乎瘫软的老宦官粗暴地拽起,用那把还在滴血的匕首死死抵在福安的咽喉上!
“放我走!宇文尚!放我走!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老宦官吓得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老泪纵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宇文钰!那是从小抚育你的伴伴!”宇文尚又惊又怒,没想到侄儿能如此下作。
“那又怎样?他不过是个没根的老奴才!抚育?抚育我的不是你么?可你还不是要杀了我?宇文尚,你装什么圣人!”
宇文钰挟持着福安,一步步向地窖出口挪去,匕首在福安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让开!都给我让开!” 他挥舞着匕首,状若疯狗,锋刃几次险险擦过宇文尚的衣襟!
就在宇文钰挥舞匕首、试图逼退挡路的宇文尚的瞬间,一道身影快如闪电!
褚良!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猎豹般切入两人之间!左手戴着护腕的手臂猛地一格,精准地撞开了宇文钰持刀刺向宇文尚方向的手腕!
同时,他右手中的长刀瞬间出鞘,带着破空之声,稳稳地架在了宇文钰的脖颈之上!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脆弱的皮肤,瞬间压出一道血痕!将宇文钰和被他挟持的老宦官强行隔开!
惊变发生在一瞬间,宇文尚还未及反应,就听到褚良叫他的名字。
褚良背对着宇文尚,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清晰地回荡在地窖中。
“宇文尚,你确实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至于像宇文钰一样猪狗不如。”
“他和你有叔侄血亲,或许你下不了手。但我不一样。”
褚良的眼中是深深的厌恶和仇视,他的眼睛逼视着宇文钰,吓得小皇帝两股战战,手中的刀都滑落在地。
褚良的刀锋微微下压,血珠沿着宇文钰的脖子滑落,地窖里已然响起宇文钰呜咽之声。
褚良道,
“当年静园之中,我念你年幼,冒死放你出宫,可你转手便欲置我于死地!此仇,今日当报!”
“你襁褓登基,御宇十余载,纵容奸佞,致使南北分裂,生灵涂炭,南方饿殍遍野!此债,我代天下苍生,今日一并向你讨还!”
褚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最后通牒,
“退后,宇文尚!这是我与宇文钰的恩怨!生死——与你无关!”
话音落下的瞬间——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到极点的痛呼,伴随着利刃切割之声,骤然响起!
褚良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抹过了宇文钰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在冰冷的地窖墙壁和褚良冷厉的侧脸上!
宇文钰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难以置信,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被他挟持的老宦官也如同烂泥般瘫倒,吓得昏死过去。
几乎在宇文钰倒下的同时,宇文尚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地窖内,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以及褚良持刀而立、如同浴血修罗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