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渊离开前，给云乔打了个电话，约云乔见面。
他担心云乔不愿意来，特地在电话中说：
“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云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好，在什么地方？”
言渊将位置约在了大学附近的一家餐厅。
那家餐厅，不算高档，却留下很多当年的回忆。
那时候，每次言渊打工挣到钱，都会带着云乔去他家吃饭。
饭菜就是很普通的川菜，分量大，口味却很地道。
吃完饭，手拉手在校园里散步。
他们散步的时候，会畅想未来的生活，想他们结婚后会如何，有了孩子会如何。
虽然穷，但很快乐。
云乔大学时候家里给的零花钱不算少，其实她也可以请他吃。
可他不愿意，坚持要自己赚钱请她吃，说自己是男人，没有花女朋友钱的道理。
如今，再次站到这家餐厅门前，云乔有些唏嘘。
旁边的顾星辞见她如此，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不过是个破川菜馆子，有什么可唏嘘的。
至于嘛。
顾星辞是坚持要跟云乔一起来的。
云乔接言渊电话的时候，他恰巧就在云乔旁边。
他借口天太冷，又下着雪，打车不安全，坚持要送云乔过来。
来都来了，自然没有送过来就走的道理。
何况，云乔见的人，还是言渊。
然后，他就和云乔一起，出现在这个川菜馆门口。
当然，他没有进去。
而是一个人将云乔送进去，自己回到了车里。
这会儿大学已经放假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学生还在。
餐厅的生意并不算好。
云乔一进去，就看到坐在外边大厅里的言渊。
言渊也一直注视着门口。
几乎是云乔一出现，他就看到了。
他站起来迎接云乔，为她拉开椅子，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来了。”他笑道。
云乔点点头。
言渊冲服务员招了招手，等服务员过来的时候，抬起头看向云乔。
“还是那几个菜吧，你爱吃的那几个。”
云乔道：“好。”
言渊熟练地点菜，天太冷，屋内的中央空调不是很热，他还特意要了一壶茶。
他今天没有穿定制的西装，只是平常的休闲打扮。
羽绒服已经被脱了放在一旁，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里面露出衬衣的领子。
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也轻松很多。
没有之前的紧绷。
或者说，云乔认识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这么好的状态。
印象中，他总是绷着一口气，似乎从来没有松懈过。
眉头总是无意识地皱着，即便是笑的时候，也很少松开。
即便是回国后，整个人功成名就了，依然如此。
似乎，他心理上总有一块石头压着，让他无法完全地自在。
没想到，现在，竟然完全舒展开了。
如同一片被泡开的茶叶，悠游自在地在水里上下沉浮，悠游自在。
云乔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辞职的，见他如此，倒是不用问了。
在其他人眼中，言渊辞职也许可惜。
毕竟，这么好的工作，这么高的收入，还有社会地位，未来前景也好，他就这么放弃了，肯定惹来惋惜。
可见过以前的言渊，再看现在的他，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取舍。
你获得了这个，就要舍弃那个。
自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云乔笑着看向他：“你状态好了很多。”
言渊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此刻，听云乔这么说，嘴角勾起微微笑。
“想明白了，自然什么就好了。”
“思想一变天地宽，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
云乔倒是挺为他高兴。
“之后什么打算？”
言渊摇摇头：“还不太清楚，先休息一下吧，我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老家，住了一段时间。”
“老家变化挺大的，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印象中，我小时候一个月也吃不了几顿肉，现在他们这一代孩子，不说天天吃，也差不多，一个个看着都挺壮实的。”
“上学也是，现在都有校车，学校统一接送学生。”
云乔听着他讲述村里发生的变化，时不时地喝一口茶。
言渊因为出身的缘故，当年非常要面子，也很要强，很少会提村里的事情。
贫困在他心里刻下烙印，让他应激，稍微涉及一点，就能伤到他的自尊。
现在重返来时路，他倒是坦荡许多。
提及曾经的贫穷，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反而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
云乔笑：“现在的条件好很多了。”
言渊感叹：“是啊，几乎没有孩子因为家里没钱读不了书了。”
“叔叔阿姨身体可好。”
“挺好的，就是我爸三天两头出去喝酒，我妈因为这个老跟他生气。”
云乔笑了起来。
言渊沉吟片刻，突然道：“我要是早一点想明白，也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云乔一愣。
言渊却笑了，笑容里却带着苦涩。
“我也是最近突然理解了你。”
“你当初选择分手是对的，如果我是你，我也选择分手。”
“你已经做的很体面了。”
“我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我自己多么自私，当初多么过分。”
云乔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些，只是笑笑。
“提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
言渊的眼中和心里，却全是遗憾。
他低下头，不说话。
云乔也不说话。
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桌了，还是之前的味道，只是二人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心境。
只吃了几口，云乔就放下了筷子。
言渊本身今天来也不是吃饭的，也没怎么动筷子。
吃到最后，有些冷场。
就要准备走的时候，言渊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很小的盒子。
很精致。
他放到云乔面前。
云乔看了一眼，没有动，而是抬头看向他。
他嘴角依旧挂着笑。
“这是？”
“打开看看。”
云乔心中有些猜测，但不太确定，不过她到底没打开，只是摇头。
言渊脸上的笑隐去了，伸手拿过来，打开。
再次推到云乔面前。
是一枚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