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果冻十块一个，买了五个，鸡翅三十一包，买了两包，吸吸乐八块一个，买了三个，薯片多少来着......”
账还没算到一半，姜择爱脑袋里面就一团浆糊。
“还有猫罐头，酸奶，各种鱼......”
他嘟嘟嘴，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肯定是没了，等他逃走后，他就偷偷把钱塞男人的门缝里吧。
先不管了，姜择爱把这些事情通通抛到脑后，继续炫果冻。
最后忍着只吃了三个，接着把其他零食扫回购物袋里，踩着小板凳放回高柜，又使劲把果冻杯杯放在脚下踩扁，扔进垃圾桶后，还去抽了几张餐巾纸盖在上面，虽然他觉得男人应该没有这种翻垃圾桶的癖好，但还是谨慎一点儿为好。
放好后他还是特别不放心，每隔十分钟就跑去打开垃圾桶，蹲下仔细欣赏自己掩盖好的犯罪现场，最后对着自己比大拇指，真是聪明的小猫咪！
自己的衣服在阳光下暴晒了将近两三个小时，早已经干透了，他拎起来闻了闻，是阳光的味道，还有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真花哨啊，姜择爱心想，男人也这么喜欢喷香水么？
嗯，不过也好，总比那些臭臭的人好。
他迅速跑去卧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裤子，合身了许多，长袖T恤被脱下来，姜择爱又跑到阳台，继续把男人的这件衣服搭在阳台上暴晒，据说阳光可以杀菌，他现在没办法给这件衣服洗洗，晒太阳将就一下嘛。
他继续搬个小板凳守着，两只手托着腮，无聊了就看看小鸟小虫什么的，等小虫顺着阳台边要爬上来时，他就把用手小虫放回原点去，如此反复玩了快两个小时，又拿起衣服跑进衣帽间，对比着男人其他衣服的叠法，工工整整把这种长袖T恤叠好放回了原处。
之后的时间，男人应该是工作很忙的缘故，白天没有再抽空回家，他早上走的时候会给小猫做好饭，到晚上回家又给小猫做一次饭。
小猫的生活也异常的规律，早上七点多在男人的起床声中醒过来一趟，然后接着睡，睡到大天亮，阳光晒肚皮，先跑去大门拉拉门把手，看男人会不会忘记锁门，接着跑去吃饭，然后午睡两个小时，睡醒开始偷零食，吃完零食开始藏垃圾，最后打开电视，等到傍晚关掉电视，变成小猫咪睡沙发上等男人回家。
姜择爱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他站在阳台，抱着决心点点头。
看来，不成功便成仁，自己必须得下点猛料了……
“会议资料明天八点前发我，重点标记一下董事会的异议修改条款，第三季度的市场测试数据异常，你去和......”
陈憬的话在进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电话那头的人疑惑了几声。
“陈总？您还在听吗？”
“明天面谈。”
他进屋还没来得及打开客厅的灯，脚底就传来了奇异的触感。
尽管不愿意往那一方面想，但当灯光照射在地板上绵延了数十米的沙拉酱后，陈憬放下耳边的手机，抬头往开放式厨房望去。
水槽已经完全堵住了，里面全是黑红色的糊糊，大概是胡椒酱和番茄酱的混合体，一袋面粉完全破了个大洞，撒在燃气灶上堆成了一座小雪山，随后分撒在了各处地板上，昨晚给小猫装了虾肉的玻璃碗没有及时收进碗柜里，现在已经成了碎块在地上躺着。
但诡异的是，始作俑者现在正躺在沙发上，它的爪子和全身的毛发连一点污渍也没有沾上。
陈憬先反锁好大门，接着在小猫追随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真皮沙发上，是一道接着一道的抓痕，还诡异的很对称。
小猫装作无事咪，抬眼眨眨眼，在男人的视线之下，抬爪。
“哗啦——”
它看着男人去了阳台，呆了好半天才出来，接着捞起自己扔进了原先布置成小猫卧室的客房里。
男人肯定生气了吧，今晚上都没有来理它，更没有把它带到自己床上去睡。
它想，男人一晚上肯定会被气得睡不着觉，第二天就会把自己一脚踹出家门。
虽然这个法子很损，但自己会赔钱的嘛！
希望男人不要气坏了身子。
它爬上好久没有睡过的小猫床，用爪爪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接着倒头一夜美梦，静候第二天早上的佳音。
房门准时在第二天早上八点打开了，小猫知道这是男人的出门时间，他要来扔自己了。
来吧，咪准备好迎接自由了。
但不要扔得太用力，也不能扔垃圾场，放在门口就行，咪自己走。
它紧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捞起自己，走了几步后放下。
咪好像闻到了自由的气味。
激动睁开眼睛，一碗猫粮。
？？？
自己怎么还在家里？
陈憬居高临下看着小猫，语气比平时冷了点：“这两天，你都只有猫粮吃。”
这句话在小猫的脑袋里穿过去穿过来，过了半晌，它才回过神来。
原来男人气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惩罚它干吃猫粮啊？
什么鬼！
小猫“喵！”一声抬爪又把碗掀了，但男人这次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径直出门了。
“......”
哼。
等着吧。
几分钟后，姜择爱捡起几颗猫粮扔进了男人的水杯里，又迈着步子往门口走，照例要去尝试开门，结果还没等他的手搭上去，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咚”一声撞到了他的额头上。
“宝......”陈憬东西忘带了，走出电梯没多久想起来，于是折回来了。
结果开门的时候貌似听见屋子里有什么声音，低头就看到小猫正躺在门口打滚。
条件反射他俯下身子，但很快就想起自己现在正在惩罚小猫，他收回手，没有理会小猫，绕过它拿了东西又径直走了。
姜择爱脸都气鼓了，隔着门暴打了男人一顿。
最后搬来小板凳把柜子上面的零食掏出来炫了两大包。
他发现了，无论自己怎么拆家，男人都无动于衷。
怎么会有这么能忍的人类？！
他苦着脸躺在沙发上，望着顶上的灯出神，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怕小猫拆家……
那怕不怕房子真的闹鬼？
“小憬，在工作吗？”
齐知乐不出意外告状了，宋清的电话在中午拨了过来。
“妈，有什么事吗？”陈憬心中了然，还是先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接着他听见自己的母亲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那是没有办法，如果......”
“妈，您是为了齐知乐来的吧，直接说重点就行。”
陈憬攥着电话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你打他了？”
“嗯。”他回答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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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憬，你真的跟小时候变了很多。”
“嗯。”
“你那天说的话我也明白，我不怪你恨我，但现在。”
陈憬没有说话，他眼神看向办公桌上，一张放在相框里的小猫爪爪画。
他把相框倒扣了下去。
那天说的话，没人要的小家伙，看着可怜。
“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你说这个问题，但是你，至少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
“妈，您不觉得和我说这个词很可笑吗？”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回答。
“对，我变了很多，因为没人养，没人告诉我，我这个外人到底应该怎么做，或许您希望，当年我要是和我爸一起死了就好了。”
“小憬！”
“这样，您就不会因为看见我，而想起他了吧。”
陈憬今天一整天在公司都有些心神不安，他只当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加上那一通让人心烦的电话，于是下午抽时间在办公室的休息间睡了一觉。
但怎么也睡不好，心里跟有小猫爪在挠一样。
反反复复，居然还做起了噩梦。
晚上他提前赶回了家，心头总有些不详的预感，但该拆的东西几乎已经被小猫拆完了，陈憬实在不知道这个屁大点的小家伙还能作什么妖。
打开大门，开灯走进去，客厅一片祥和，连桌上的餐巾纸都没有少一张。
小猫摊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陈憬微微松了口气，但有前车之鉴，他又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浴室一片祥和，客房一片祥和，阳台一片祥和，主卧室一片......
他抬手摘掉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自己卧室的床头墙上，用不知道什么原料，歪七扭八地写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鬼”字。
吸气睁开眼睛，字还在。
甚至变得更刺眼了些。
陈憬不相信鬼神方面的东西，他活了二十八年也从来没遇见过，但眼前的一幕难免让他心头一震。
他几步走过去，用手指一抹，一股浓浓的番茄酱的味道……
闻起来，应该是他经常买的一个品牌。
“……”
他抽出纸巾把手指擦净，本来很诡异的事情，在发现鬼居然偷主人家番茄酱写字后，瞬间有点萎。
自己可能真的累了，他揉揉太阳穴，拿起浴袍走进浴室里，开灯后抬头看向镜子。
发现上面用同样品牌的番茄酱，同样的字体，同样的大小，写着“拿命来！！”
“拿”字还写错了。
“......”
自己真的累得不轻。
陈憬眉头蹙起来，用很快的速度洗完澡，给小猫做晚饭的时候也觉得脑袋发昏。
出现幻觉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宝宝，吃饭。”
明明早上才说了要惩罚小猫，这几天只能吃猫粮的，结果这会儿不知道是晕糊涂了，还是单纯口头吓唬的缘故，碗递过来时，小猫看见里面满满堆了很多肉。
接着，它看见男人放下碗后，一句话不说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鬼画符瓶子朝卧室方向走去，脸上还透着点儿冷气。
小猫深吸一口气，饭都忘了吃。
一路目送男人走进“闹鬼”的卧室
这是……
是要拿瓶子去揍鬼？！